第9章 苛政猛虎

  沐漪百无聊赖的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嘴里喃喃自语:“绯玥进去都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两个人在里面干什么,穿个衣服也要这么久。”

  “吱呀~”

  沐漪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白衣青年从门内走了出来,俊秀的面容微微泛红,低垂着眼眸,显得有些羞涩,像是一朵绽放的梨花,纯净无暇,细细一闻好似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她愣了愣,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人美就是好,清浅,你简直是男女通吃,你若是个男子,我定要抢着嫁给你!”

  “阿沐在说什么?”易绯玥走了出来,站在顾清浅的身旁看着沐漪微微一笑。

  “我说……”沐漪转头去看易绯玥,虽见她嘴角含笑,但眼中却无笑意,一个激灵,连忙双手环抱自己,后退几步,笑嘻嘻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说清浅好看,真好看,嘿嘿。”

  易绯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着,转头对着顾清浅说道:“夫君,妾身已经备好了马车,我们走吧。”

  只见顾清浅连忙撇开头不去看易绯玥,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而她白皙的脖子在瞬间绯红一片,好一会儿才说道:“虽说为了便宜行事,但是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莫要唤我……夫君了,总觉得……”

  “这不是为了让你适应一下,莫要穿帮了,”易绯玥直接将顾清浅打断,拉着她就往后门走去,对着沐漪说道,“阿沐,你去退房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沐漪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前门走,在心里嘀咕:“妖孽,真是妖孽,女人也扛不住她。皇朝贵族这样的身份,清浅居然破除礼法穿起了男装,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难怪行为举止如此扭捏羞涩。而且,这二人怕是扮夫妻上瘾了吧。”她轻轻地笑了,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猜到了易绯玥的小心思,却怕她越陷越深。

  沐漪走到柜台,迎头就遇到了不想见的人,脸色沉了下来,装作没看到,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径直走向柜台,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我要退房。”

  袁宗庆有些尴尬地站着,听到沐漪说要退房,连忙走了过去说道:“掌柜的,这笔账我们袁府出。”

  “对,”沐漪转头看着袁宗庆,点了点头,倒也不客气,“这笔钱就应该你们出,还好会做人,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抬脚就走了。

  袁宗庆愣愣地看着沐漪离去的背影,本还以为她要骂自己,没想到这么干脆就走了,回过神后,连忙追了上去,喊道:“小姑娘,小姑娘,请稍等,在下有话想说……”

  沐漪全当没听见,来到客栈门口,四周张望了一下,便看到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而马车旁正站着一个蓝衣女子,面若冰霜的模样,整理着东西,吓的周围的人都离得远远的。沐漪睁大眼睛,凝神一看,瞬间喜上眉梢,乐呵呵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抬头看着她,开心地问道:“令泱,你怎么来了?”

  沈令泱低头看着小家伙,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身上的寒气也在一瞬间化了,低声道:“绯玥让我来的。”

  “小姑娘,小姑娘,”袁宗庆追了上来,站在一旁拱了拱手,“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那位姑娘亲口赔礼道歉。”

  沐漪回头瞪了一眼袁宗庆,冷冷地说道:“袁公子,好不讲道理,出了这样子的事,你居然还追上门要见面亲口道歉,你将我们女子都看得如此轻浮吗,以为可以一笑了之的吗?你若真心实意道歉,就在这里道歉,她听得到。”

  袁宗庆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却突感一阵寒意袭来,抬头便对上了沈令泱冷若冰霜的眼睛,愣愣的不敢再往前走半步,却也忍受不住这样子的眼神,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姑娘,若非当初在下来同那位姑娘说话,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这件事是在下的错,在下不奢求二位姑娘的原谅,只是在下还是想和那位姑娘道一声歉。姑娘,对不起,在下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姑娘的,如果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您只管说,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良久,从马车内传来了易绯玥的声音:“用不着袁公子,本尊的秀灵宫还不需要一个袁门来帮衬,你还是回家看顾好你的兄长,让他莫要再惹是生非为好。”

  袁宗庆本以为能听到顾清浅的声音,等来的却是易绯玥的声音,心中止不住的失落,他看着马车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缓缓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晓她的姓名了。

  沐漪斜了袁宗庆一眼,便上了马车,沈令泱则驾着马车离开了,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上,独留袁宗庆一人默默地站在街上。

  悠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个蓝衣女子,而她的身旁坐着一个豆蔻少女,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说到起劲的地方还手舞足蹈,好不热闹,蓝衣女子目视前方,偶尔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来回应着。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傻,笑死我了,怎么有人这么笨,”沐漪乐不可支地说着,见沈令泱嘴角再次扬起一个笑容,微微点头,才把头转回来,直视前方,笑容慢慢收敛,变得有些疑惑,忍不住说道,“咦,怎么越来越多了。”

  “怎么了?”易绯玥坐在马车内一直听着沐漪说话,这一路行来也没见她停下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此时突然停下来定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唔,”沐漪看了一眼四周越来越多的人,转头对着马车内说道,“自从之前那条三岔路过来后,发现路边的人越来越多,各个都拖家带口,哭丧着脸,像是家中糟了难,出来逃难的。”

  顾清浅掀开车帘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微微皱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易绯玥将顾清浅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对着沐漪说道:“既然好奇,那你就问问。”

  “好嘞。”

  沐漪下了马车,看着周围的人,发现一个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奶奶,身旁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面容憔悴,步履蹒跚前行着,于是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去,对着老媪说道:“奶奶,口渴了吧,喝点儿水吧。”

  老媪停了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着沐漪,不知道面前之人为何会这么好心,下意识将女童拉倒身后,有些犹豫不敢接过去。

  “奶奶,我渴。”身旁的女童扯了扯老媪的衣衫,盯着沐漪手中的水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沐漪笑了笑,将水壶递给了女童,道:“小妹妹真可爱,喝吧。”

  老媪突然张开嘴,略带胆怯地喊道:“这位姑娘,老妪不卖孙女的!”

  沐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味了一下老媪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太开心,但是并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淡淡地笑着:“奶奶误会了,我没有要买你小孙女的想法。”

  老媪见沐漪眼中带着一丝不悦,却依旧对自己和颜悦色,再看对方只是好心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才发觉自己这是会错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真对不起,这一路上有不少人问,所以……”

  沐漪一听便释然了,道:“无妨,喝吧。”

  老媪这才接过沐漪手中的水壶递给了女童,女童拿到手便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完又递回给老媪说道:“奶奶,你喝。”

  老媪走了好远的路,早已口干唇裂,颤巍巍地接过水壶喝了起来,喝完后递给沐漪,感谢道:“多谢姑娘。”

  沐漪并没有接过水壶,摆了摆手:“我自己还有,这个就给你们了,路上可以喝。”

  “这怎么好意思,”老媪看着手中的水壶,样子精细,定然是大户人家的东西,值不少钱,不愿收下,“姑娘给我们祖孙二人一口水已是感恩,怎好再将水壶带走,莫要给我们这些人糟践了。”

  “我看奶奶身上也没水壶,既然用得上就不要推辞了,一个水壶而已,我车上还很多,你们路上用得着,”沐漪见老媪还是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女童,接着说道,“我看您身上也没有什么装水的东西,想取水也不方便,而且到关城还有段距离,您受得住,您孙女也受不了,还是收下吧。”

  老媪看着自己身旁的孙女,叹了口气,十分感激地看着沐漪,说道:“多谢姑娘好意,老妪无以为报,就给你磕个头吧。”说着便要下跪。

  沐漪连忙拦住她,无奈地说道:“一壶水而已,哪里用得着奶奶行如此大礼,这不是要我这个小辈折寿,奶奶可忍心?”

  老媪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

  “对了,奶奶这是从哪儿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沐漪见状,便开始进入主题,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接着说道,“我看人这么多,可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老媪叹了口气,对着沐漪说道:“老妪家住关城外的赵家村,前个月下了一个月的雨,家中田地里的庄稼都被泡烂了,不仅颗粒无收,家中房屋还被大雨冲坏了。如今陛下下旨加收赋税,我们实在承担不起,村子里就有不少人开始卖儿卖女来交税,也不光我们村子,其他村子也有不少这么做的,你看这路上走着的大多数都是,老妪儿媳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们是绝对不卖的。老妪的儿子便提议去关城求知府大人上告朝廷,宽限赋税。当时村里不少男子也跟着去了,可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他们回来。老妪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便决定带着孙女去关城看看。”

  沐漪微微皱眉,也明白为何老媪这一路上被人问卖不卖孙女,随后展开眉头,对着老媪说道:“奶奶,那不如和我们一同坐马车前往,你们走了一路也累了,上去休息一下也好。”

  老媪连连摆手:“已经拿了姑娘的水,怎么好在劳烦姑娘。”

  “无妨,”沐漪走了过去,搀着老媪就往马车走去,“我们也是往关城去的,时间尚早,上去坐坐歇歇脚,反正顺路。”

  老媪见沐漪如此盛情,也就不再推辞,带着孙女跟着沐漪往马车走去。不过,老媪坚持就坐在车辕上,怕弄脏了车子,沐漪也不再坚持了。

  沐漪走入车内对着易绯玥和顾清浅说着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想了想说道:“常理来说,此处大雨连绵一月有余,定然是要上报朝廷,发放救灾银的,但是目前看来是没有,不仅没有,反而加收赋税,导致百姓卖儿卖女,太过分了,而且村子的年轻人有去无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怕到了关城才知道。”

  顾清浅眉头紧皱,心中隐约觉得不太好。

  马车就这么慢悠悠的驶向了关城,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刚刚到了城门口,就听到坐在车辕上的老媪凄惨地喊了一声:“儿啊!”

  马车内三人面面相觑,沐漪连忙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忍不住喊道:“怎么会这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顾清浅听着沐漪的声音,眉头一跳,连忙问道。

  沐漪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清浅觉得不太对劲,自己掀开车帘去看,却愣住了,只见城门口搭了一个台子,上面跪着十来个人,一身囚犯的服装,周围站着官差,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刚刚跟着她们而来的老媪正拉着孙女颤巍巍的跑向台子。

  “儿啊!”老媪冲向其中一个跪着的男子,却被官差拦了下来,她只能冲着男子哭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子?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男子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老媪,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张了张嘴,干涸皲裂的双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字,跪着的双腿微微挪了一下,就被官差给按住了,他只能双眼泪目的看着老人。

  “官差大人!”老媪抓住一个官差的衣角,哭喊着问道,“我儿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官差有些不耐烦的将老媪的手推开,看了一眼台上的男子说道:“这些都是暴民,前些日在府衙门口闹事,本是死罪,不过知府大人开恩,就让他们跪在这里十日以儆效尤。”

  “不会的!不会的!我儿怎么会是暴民呢,定然是哪里弄错了,求求官差大人放了他吧。”老媪上前再次抓住了官差的衣角哭喊道。

  官差再次将老媪推开,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刁妇,莫不是说知府大人错了?你可知我们知府大人可是秦丞相的门生,都是替丞相大人办事,你说我们知府大人错了,那岂不是再说丞相大人错了?”

  女童被官差吓得哇哇大哭,却也不忘将老媪扶起,老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顾不上孙女,再次扑向官差,正想再说什么,只见官差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脚将老媪踹开,恶狠狠地盯着她:“快走开,这些都是知府大人抓的暴民,大人开恩,让这些刁民在此罚跪十日,如今已经五日了,再过五日便可放了,如若你胆敢乱来,他们就要加刑。而且你们也要一并抓了!”

  老媪被官差的话给吓住了,半天说不上话来,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的儿子。

  顾清浅看着外面的一切,手紧紧地握成拳状,白皙的柔荑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她在生气,生气自己现在居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恨自己当初竟然选择抛弃自己的身份,并且试图忘记,让天下的黎民百姓受此劫难。

  忽然,一双手抚上了顾清浅的手,她愣了愣,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易绯玥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轻轻地掰开她紧握成拳的手,指痕早已深深地印在掌心,易绯玥低头看着印痕,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揉着顾清浅的掌心,对着门外的沐漪说道:“阿沐,你同令泱一起将老婆婆带回来,找人来将这祖孙二人安置好,切记,不许闹事。”

  沐漪刚刚想反驳,却被沈令泱拉住,对着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马车,沐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易绯玥的意思,顾清浅身份特殊,断不能大张旗鼓,抿了抿嘴,只好闷闷地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和沈令泱一起去找老媪。

  “这一路走下去,这样的画面还会有,”易绯玥没有抬头,继续揉着顾清浅手中的印子,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就不要再埋怨自己了,一个国家放在你的身上太重了,你终究不是那个继承九五之尊的人,卸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抛下的不只是整个大昭,”顾清浅抿着嘴,看着易绯玥一瞬不瞬,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手掌的模样,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我母亲的仇和整个顾氏一族的生死。”

  易绯玥的手微顿了一下,看着早已被自己抚平的手掌,抬头同顾清浅对视,眉头微挑,眨了眨眼睛:“我们现在正要去一一讨回,不是吗?”

  “真是气死我了!”沐漪走入客栈二楼的包间里,嘴里边嚷嚷着,对着顾清浅和易绯玥说道,“刚刚我和令泱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怎么回事。”

  顾清浅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沐漪,问道:“先喝口水。”

  沐漪接过茶水一昂头便都倒进嘴里,十分干脆的用手擦了一下嘴,对着二人接着说道:“刚刚我同令泱在街边随口问了一下,这件事全关城都知道,根本不需要小心打听,跪在城门口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天灾导致无税可交,无奈去知府府衙祈求知府大人宽恕的,但是这个知府大人根本不体恤百姓,要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说赋税不能减免,一定要交齐。他们没办法,只能围在府衙门口不走,便被作为暴民抓了起来,就成了我们看到的这一幕了。”

  顾清浅眉头紧皱,问道:“老婆婆她们现在如何了?”

  “令泱带她们走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来了,”沐漪义愤填膺地说道,“这知府太不是个东西了,百姓受灾不上报,还这样子做,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听说这个知府大人叫什么薛康义。”

  “他是秦丞相的门生。”顾清浅微微低头,盯着面前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那个一手遮天秦知昊的门生,真是蛇鼠一窝。”沐漪愤愤地说着。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打开。

  沐漪见沈令泱回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帮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随后问道:“老奶奶她们安排好了吗?”

  沈令泱接过茶杯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老婆婆我已经安排在秀灵宫的门下店铺,没什么太大问题,她的儿子我也派人去注意了,想办法保住他的命。这一路过来,大街上到处都是买卖儿女的,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了。”

  沐漪一听这话,激动得跳了起来:“常态?!太可怕了!”

  易绯玥看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顾清浅,于是转头对着沐漪说道:“赶了几天路,这一路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既然老婆婆已经安顿好了,我们先早些休息,清浅也累了。”

  沐漪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顾清浅,这才发觉现在最难过的是她,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走了这么几天我都快散架了,清浅也早些休息,莫要想太多。”

  顾清浅回过神,对着沐漪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来到客栈厢房,沐漪推门进去倒头就睡,沈令泱也去往自己的房间。

  易绯玥则跟随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清浅来到她的房间,在她即将要关门的,伸手抵住了,轻声说道:“清浅,你若总是自责,是会迷失自己的。”说完,才缓缓地替顾清浅将门关上。

  顾清浅愣愣地看着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易绯玥,良久之后,她眼神不再无神、失落、自责,而是变得越发坚定起来,好似有一道光照入漆黑的缝隙中,一颗种子缓缓地生长出来,绽放出一朵鲜艳夺目的花朵,透着芬芳。

第9章 苛政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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