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封垏面上冷,眸中寒光潋滟,快要进暑的天儿里,他比头顶乌云翻滚的煞黑浓云更令人想避而远之。若没有身旁那位让她更为不安的公子,霜莳此时恨不得逃之夭夭,可两厢对比之下,霜莳还是选择投靠封垏。

  毕竟封垏手上的刀光寒,刀起刀落,不至于疼得太明显。

  霜莳招完手,也不管封垏寒浸浸的表情,迈着小步跑向他。仰着小脸,甚是夸张道:“我以为表叔不想来接我呢,原来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知道如此,我就早点出来了,还劳烦您这在等这么久。”

  封垏嗤了一声,寒光扫过她,低声道:“滚进去,一会儿再收拾你。”

  霜莳只感觉浑身一凉,想也没想,手脚并用一股脑钻上了马车。

  见她乖觉,封垏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位清贵公子,远远地拱了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那公子笑了笑,眸影轻飘飘的,脸庞在落日下显得异常白净透亮,虚虚抬了手,清风朗月一般。待封垏走得近些,公子才闲适地开了口:“难得在街市上碰到你,孤还以为看错了。”

  封垏淡笑:“论起难得,还是太子殿下出宫更少见。今日官家还曾叮嘱太子太傅多用心教导殿下,此时却在这富贵窝让臣碰见了。想来,是太子殿下虚心请教,竟不辞辛苦地跑到母舅府邸来了。”

  这位清贵公子便是祯明帝与圣人之子刘景初,也是当今大坤储君,东宫之主。封垏很少与太子交锋,因太子受李继山一派鼎立拥趸,算是官场上的对手。不过,只要官家不曾表态,封垏便没有可指摘的闲心。

  不过此时却不同,封垏亲眼瞧见太子与霜莳同行,也目睹了太子与霜莳窃窃私语,虽然距离远听不见说什么,从霜莳夸张的表情上却能参悟出一丝诡异。

  他原本就怀疑霜莳的身份不明,如今看来,倒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至李家。原因不难猜测,前有圣人将婢女下嫁至李家,后有李游萤即将入嫁东宫,此时再安排一个霜莳,以后若想拿捏李家便方便许多。

  只是霜莳,娇娇柔柔一姑娘,说几句重话便泪眶,可真不算棋中妙招。

  太子不知封垏心里所想,只是笑笑:“金银行有一道茶汤甚为清甜,某只是一时贪嘴,让封统领见笑了。”

  “既然如此,”封垏笑着点头,“那就不叨扰了,告辞。”

  霜莳趴在马车窗旁,一直小心翼翼地掀帘偷看。瞧见封垏跨步走近,忙正襟危坐。

  封垏瞧见帘子微动,不悦道:“下来。”

  霜莳挑开帘朝封垏笑了笑,一张小脸满是讨好。正欲和金雀一道爬下马车时,却被封垏一把推了进去。马车本就窄小,霜莳半边身子撞到车壁,手忙脚乱刚想坐稳,封垏的身形便逼近,将霜莳围困在马车一角。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伴着脖颈上的清冷袭来。

  霜莳不知封垏为何如此,睁着一双小鹿眼惊恐道:“表叔?”

  “我可不敢当你表叔。”封垏的嗓音孤寒,“说,太子让你进李家,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刀锋离得近,稍有不慎,霜莳便会成为刀下亡魂。霜莳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封垏的力道便加大,将霜莳驱至角落里,一点退路都没有。

  霜莳努力平稳住气息,却感觉每呼吸一下,威胁更近一些:“让我进李家的是韩家祖母,让我住进李家的是李家祖母,我一个连家人都嫌弃的女子,与太子有何牵连?”

  “少在我面前装傻,方才你与太子同行,当我眼瞎?”封垏贴近霜莳,紧盯着她紧抿的双唇,嗤地一笑,“事到如今还糊弄人,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单靠你这伶俐的嘴皮能再度蒙混过关?”

  霜莳这才恍然,难怪觉得那眼神甚是熟悉,原来是承袭了祯明帝的血脉,才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本来以为是位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可是安上这个身份后,再俊朗无暇的外表也让人避而远之,何来的盘算之说。

  霜莳也不避讳,直言道:“表叔误会了,今日得闲来金银行,本是来寻母亲旧友叙旧。我初来汴京,便一直在寻这位姨母,今日算是如愿以偿。您若不说,我连他是太子都不知,何来的被他指使。您若是不信,大可随我去验个真伪,若有半点蒙骗之意,不用您动手,我亲自将脖颈奉上。”

  封垏不信她这花言巧语,只问:“既如此,方才太子与你说了什么?”

  “只是问我李家即将出嫁到东宫的姑娘是不是我。”话说出去,霜莳觉察出异样,晶莹如碧海的眼瞪得圆圆的,后知后觉道,“表叔,他什么意思啊!”

  封垏勾唇一笑,附在她的耳边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霜莳想摇头,可是两个人之间没有半毫余地让她动弹,情急之下,霜莳将手推至封垏胸前,郑重道:“依我看来,那太子是坏人,表叔千万要小心堤防。”

  一双手温温热热的,抵在胸口处,穿透夏衫直通心底。这些天的梦境突然闪现,封垏突然觉得灼热难耐,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脸颊上已是出满了热汗。

  霜莳忙取出帕子,勉强壮着胆子递过去:“表叔,擦擦汗吧。”

  帕子上的红柿红得灼目,封垏将帕子接过去,哑着声音问:“江都织绣喜用红柿?”

  霜莳抿唇笑了笑:“商贾之家不如名门望族,姑娘家不擅女工也不丢人,因此我母亲从未教过我。这绣活都是祖母后来教的,瑰丽奇巧的绣样太繁复,我只学会这么一样。正好名字里有个莳字,便一直这么用着。”

  霜莳觑了觑封垏的表情,垂下浓睫道:“想来表叔也是看了这帕子,才喊我一声小柿子吧。”

  封垏微微动了动,身上的冷汗落了,才蹙眉道:“不过看你在李家处处逢迎讨好,像一捏就碎的软柿子。”

  这话戳痛了霜莳的心,脸上的表情渐渐暗了下去。两世为人,费尽心机盘算着离开李府,可归根结底,在旁人的眼里,她终究还是一个废物。

  姑娘脸上的颜色不好,落在封垏的眼中,越看越烦躁。方才没留意,此时才察觉这马车狭小闷热,眼前的姑娘又处处瞧着没有异常,便挑开帘下了车。

  马车外站着两人一狗一马。

  金雀忿埋地盯着马车,见他出来立马爬了回去。

  檀朋不知道何时来的,与飞腿站干岸似地正在傻乐。

  封垏紧皱眉峰问:“你怎么来了?”

  檀朋这才想起来有事禀告,截断脑袋里绮丽暧昧的幻想,喜滋滋道:“李大人说您托他查的事有了眉目,请您过府细谈。”

  作者有话要说:  康康我吧!!(呐喊~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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