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命大如天

  谢君越知道他会问此事, “不知是谁把姐妹两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皇上,皇上下令即刻处刑。”

  裴学听闻此话有些担心,“那大人你……”

  “我没事, 多亏了我妹妹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否则我也难逃其咎。”

  裴学深深叹息, “还好大人有宠妃娘娘罩着, 若不然此次也难逃罪责。”

  说完这话,他目光看向那小小的土堆, 难以想象, 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是两座孤坟了。

  “若不是当初的冤案, 这两姐妹何至于风华正茂之时杀了人, 落得如此下场。”

  “是不是冤案, 查就知道了。”

  青子衿一听挑眉的道, “大人您有线索了?”

  谢君越深深吸口气, “我已经命人调回了卷宗,你们两跟我去一趟大理寺。”

  三人回到大理寺的时候,福叔正一瘸一拐端着一些茶点和点心走了来, 裴学见到他的瘸腿咳嗽一声, “福叔你的腿怎么了?”

  福叔呵呵一笑, “我的腿啊, 前几天从梯子上摔下来摔伤了,这几日还在养伤呢?”

  “福叔, 你怎么不小心点, 不如我给你看看,我接骨有点经验。”

  “青姑娘不必了,我啊过几天就好了, 你们慢慢聊啊。”

  青子衿和裴学却是注意着福叔离去的背影,见他走路踩在白雪上深一脚浅一脚的,难道……

  不会的,福叔怎么会是?

  “大人,福叔他……”

  裴学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

  谢君越早看出来了这两人怀疑自己的奴仆是镜面人,他摆了摆手,“别瞎猜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镜面人不可能是福叔,他跟了我十年,不可能和这案子有关。”

  青子衿忙尴尬一笑,“是啊,怎么可能是福叔,一定是巧合,大人你说的卷宗在哪?”

  谢君越忙起身去拿了风影带回来的卷宗,“当年的事闹的很大,这卷宗被放在宫中秘阁刚刚送来,先看看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查阅后案宗后却是面面相聚,青子衿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事比他们推测的更加复杂。

  谢君越喃喃道:“依照这上面记载所说,二十年前那场国宴,南宫月父子表演精忠报国之时,两人一起喷火,正好喷到了王子的衣服上,所有才引发了悲剧发生,事后,老谢大人便把南宫月父子下狱,在狱中南宫月父子承认谋杀,谋杀王子的原因竟然是王子派人威逼过他们交出变脸秘籍,南宫月忍无可忍便想着在国宴上烧死王子。”

  “大人相信这上面的话?南宫月父子再怎么蠢,也不会如此大胆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所谓的变脸秘籍,那不过就是川戏中的一个绝技罢了,他们实在犯不着为这东西铤而走险,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烧死王子。”

  裴学不相信卷宗上写的一切,青子衿也觉得古怪,“裴学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卷宗确实证实了一件事,那个老婆婆说的话是没错的,当年这番国王子是去找过南宫月要学习川戏,被南宫月拒绝了。”

  “卷宗是我叔父主持写的,当年的人证物证都有,我叔父办案你们恐怕不清楚,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这话青子衿可不敢认同,“一丝不苟,虽然谢老大人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看他宠爱谢云溪宠爱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我在想,大人您这叔父家教也不怎么样。”

  这话是变着弯子的说他叔父家教不好,谢君越也不生气,“对于谢云溪我也早提醒过叔父和婶子,可他们很溺爱。”

  “怪不得那谢云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裴学见她对谢云溪有看法,笑了笑,“子衿不必生气,谢云溪也已经得到惩罚,想必现在她也没脸见人了。”

  这声子衿听在谢君越耳朵中很是不悦,他眸光一沉,“你们对这卷宗有何看法?”

  青子衿却是觉得这卷宗写的很笼统,如果按照卷宗上来查的话,南宫家族根本没办法翻案,有那么多人证亲眼看到他们烧死了王子,这一切的证据就是板上钉子的事。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不对大人,还有一个疑点,这么明显难道老谢大人没有看出来?”

  谢君越蹙眉,“你是说王子的衣衫易燃着火?”

  “没错,就算是父子联手也最多会把这王子给烧伤,试问怎么能烧死?当时那么多人在,救活也来得及啊。”

  “可这上面有目击证人,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查了这些证人,二十年过去了,有些人已经去世,只有三个人还找得到。”

  “谁?”

  “一个是陈玄礼,当年的礼部尚书,如今的陈宰相,一个是李甲,他你们认识,人就在蜀郡,还有一个是方公公,当年伺候皇上的公公,如今告老还乡就住在锦城,若要重查此事恐怕就得找到当年的目击证人。”

  青子衿深深吸口气,“这李甲好找就在蜀郡,宰相就算了,依照我们的身份恐怕人都见不到,大人,我可以去找这个方公公。”

  裴学见青子衿自告奋勇,“那我去找李甲。”

  谢君越见两人都很积极,苦涩笑道,“此事急不来,你们先……”

  “大人,谢老大人来了。”

  此话一出,三人相互对望一眼,裴学冷笑一声,“谢老大人的动作还真快,大人,你准备好如何解释此事了?”

  谢君越沉默一刻,“你们先去找目击证人,叔父这里我来解释。”

  两人离开后,谢君越亲自去大理寺门口接待谢天。

  大理寺门口停靠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帘子轻轻掀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背华衣白发,双目却是囧囧有神。

  “叔父您怎么来了?”

  谢君越朝谢天恭敬施礼,谢天满脸都是笑意,“叔父是来接你堂妹的,顺道来这大理寺瞧瞧我们这大理寺务卿。”

  谢君越忙施礼,“叔父请。”

  大厅之中,福叔也上来施礼,“谢老大人,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福叔,许久不见你这腿怎么了?”

  福叔忙施礼,“启禀谢老大人,老奴摔了一跤不碍事。”

  “好了福叔,你去准备一些茶点,我和叔父有要事谈。”

  “是,老奴这就去。”

  福叔离开后,谢天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君越,云溪的事老夫不怪你,这丫头太过任性才遭此横祸,不过你身为堂哥应该好好开导,你怎么能对她冷言冷语?难道是因为这官做大了,你就不念兄妹之情了?”

  “叔父此言差矣,云溪被烧伤我也很难过,可云溪性子太过于跋扈嚣张,有今日之祸是迟早的事。”

  “你……”

  “还请叔父严加管教,别日后闹出什么笑话来。”

  “好啊,许久不见果然说话不一样,云溪是太过于骄纵,老夫会好好管教,君越,最近事情可顺利?”

  谢君越微微躬身,“托叔父的福,这锦城还算太平,只是有些案子迟迟没有线索着实头疼。”

  “这案子之事却是急不得,到底是什么案子让你如此头疼?”

  谢君越忙道,“启禀叔父,是南宫家族的案子。”

  “南宫?”

  谢天捏住茶杯的手一紧,而后抬眸看他,“你所说的事老夫已经听说了,既然是南宫一族的余孽你为何不上报?”

  “叔父,当年南宫一族的案子是您主审的对吗?”

  谢天放下茶杯缓缓站了起身,“是老夫主审的,怎么?”

  “叔父,君越认为南宫月父子烧死王子一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好一个大理寺务卿谢大人,你这是想为南宫一族翻案?”

  “叔父,若是当年之事是冤枉的,那可……”

  “不可能冤枉,当年可是经过三堂会审定下的,那南宫月亲自承认是他不满藩王王子的纠缠所以动了杀机,此案审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何来冤枉?”

  “那么请问叔父,当时王子是现场被烧死的,还是后面死的?”

  这些事情卷宗上根本就没有,他有理由怀疑叔父当年确实对这案子不是很严谨,今日叔父来他就猜到了,他前脚才让黑影调了卷宗,后脚叔父就赶到了。

  谢天神色复杂看他一眼,“当时王子是现场就被烧死的,烧的面目全非,惨啊。”

  “面目全非?”

  谢君越倒吸一口凉气,“叔父,我们在蜀郡看到过喷火表演,那火是不会烧死人的,除非……”

  “你不是看了卷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南宫月父子在喷火的配方上加了煤油,所以烧死了王子,这件案子不可能有冤枉!”

  “是吗,君越有一事不明,南宫月就为了一本区区变脸秘籍就在国宴上烧死了王子,请问,他要杀王子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

  谢天脸色一沉,“你在怀疑老夫办案不利?”

  “君越不敢,只是合理推测,南宫月父子肩负着家族使命进宫表演,就算对王子再多不满,也不会在宴席上就下手烧死他,为了烧死一个王子用整个南宫家族的人陪葬,这代价是否太大了些,试问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凶手?”

  “那南宫月父子都亲口承认了杀人事实,何来的冤枉?”

  “叔父所谓的承认杀人事实,难道没有动用私刑?”

  “你……”

  谢天冷然拂袖,“你还当老夫是叔父,此案到此为止,你想让全天下人看老夫笑话不成?”

  “叔父此话何意,在君越心里,叔父在大理寺办了多少案子从未有过冤案,若这案子也是事实清楚,叔父您害怕什么?”

  “休得胡言,老夫什么时候害怕了?”

  谢天深深叹气,“老夫都隐退多年,这案子老夫以性命担保没有冤枉,你是老夫的侄子,若你真想翻案,好,你拿出冤枉的证据,老夫倒想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谢天丢下这话便恼怒拂袖准备离去,临走的时候他停下步子,“老夫在大理寺任职数年,手下从未出过冤案,若你能找出证据老夫一定心悦诚服,若南宫一族是被老夫冤枉的,老夫去向皇上请罪,若他们不是……”

  谢天冷然一笑,“那就别怪我这叔父的脸不好看,告辞!”

  丢下这话后,谢天却是突然的道:“本案是老夫和邢台李复还有张远一起审理的,所有的卷宗都放在秘阁,你要查验随时可以,不必偷偷摸摸派人,老夫行得正不怕你查。”

  此话一落,谢天便带人拂袖离去,不远处福叔匆匆而来,“谢老大人,不多坐会了?”

  谢天没搭理福叔便带人离去,福叔忙一瘸一拐走了进来放下茶杯和茶点,“公子,怎么和您叔父吵架了?”

  谢君越捏紧了拳头目光犀利看向殿外,“福叔,当年南宫一族的案子恐怕确有冤枉。”

  “啥,冤枉?”

  福叔瞪大眼睛看着谢君越,“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当年不是谢老大人他……”

  “我了解叔父,这案子若没有鬼,他不会这么快来找我,相反,他刚刚的那些话虽然表面上说的大公无私,可我听出了别的意思,这案子必须查下去。”

  一百多条人命在含冤,他懊恼自己知道的太晚,若不是镜面人掳走苏盐,恐怕他不会重视这件血案,那小双小霞临死前的嘱托还记忆犹新。

  “公子,您这不是拆您叔父的台吗?若不是冤枉的,那你们这亲戚关系……”

  “福叔,亲戚关系能大过人命吗?”

  “这……”

  “福叔,想法子找到当年关押南宫月父子的狱卒。”

  “狱卒?公子,这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的大理寺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恐怕不好找啊。”

  “必须找到,要想翻案必须要推翻南宫月父子承认杀人的口供,卷宗上没有他们的口供线索,我想一定是被藏起来了,若叔父当年下令严刑逼供,这案子就能找到突破口。”

  福叔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二十年前的案子,“公子,您为何就……”

  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一来,他和谢老大人的关系就会闹的很难看,到时候外人如何议论他们谢家,说公子当了大理寺务卿欺负叔父?

  “人命大如天,福叔,尽快去查。”

  这一日,大理寺格外忙碌,青子衿和裴学各自去找当年的目击证人,而谢君越也没有闲着,他详细查看了卷宗后,终于发现了这卷宗粗糙的离谱。

  少了犯人的口供和画押的证物,风影传来的消息是,看守秘阁的主管王奇说找不到了,时间太长掉了。

  这掉了就更让人起疑心,原本应该和卷宗放在一起的口供都不见踪迹。

  书房内,谢君越正在看着什么,外面却是传来了燕寻的声音,“大人,有个姑娘说要见您。”

  “姑娘,什么姑娘?”

  “她说是您堂妹,人挺凶的,您看……”

  谢君越捏了捏眉心,“就说我不在。”

  “堂哥你别躲我啊。”

  屋外,谢云溪脸上带着面纱气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看到谢君越她就收敛了一些,想到自己如今成了丑丫头,她立刻焉了,再没从前的神气。

  “堂哥。”

  燕寻见她都进来了摸了摸鼻子,这姑娘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谢君越却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你来干什么,你爹来了随他回去吧,回去好好修身养性磨磨性子。”

  “我才不和他回去,他说是来接我的,其实才不是呢,你们都不爱我了。”

  一听这话,谢君越脸色一沉,抬眸看着眼前的谢云溪,见她脸上带着面纱,“什么意思?”

  谢云溪咳嗽一声,“他一来就来找你了,现在又去找别人了,根本就不管我,我不和他回去,堂哥,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啊?”

  谢君越冷笑一声,果然叔父有所动作了,他去找了谁,连宝贝女儿都顾不上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胡闹,我这里是大理寺你如何住,给我回去!”

  谢云溪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她脸上带着面纱,脸上被烧伤的伤口还没愈合,她却是还没好就忘了疼了,“我就不回去,我说过的要你娶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没人要我了,堂哥你就……”

  “闭嘴,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冥顽不宁,来人!”

  外面燕寻立刻上前,瞥了一眼谢云溪,“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个胡闹的女子给我赶出去!”

  燕寻冷哼一声,“姑娘赶紧走,没看见大人烦你。”

  谢云溪却是死皮赖脸,“我就不走,我看你谢君越能拿我怎样,凭什么那个卖猪肉的你就对她那么好,对我你就这么苛刻,我可是你堂妹啊。”

  “知道是我堂妹就闭嘴,燕寻你还楞着干什么,赶出去。”

  燕寻挽起了袖子,“姑娘,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丢你出去?”

  “你,你敢……”

  “大人,我回来了。”

  外面传来青子衿的声音,青子衿一进门就瞧见了……

  “这……”

  谢云溪见到她来了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杀猪的来大理寺干什么?”

  一听这话,青子衿可不乐意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我说谢云溪,你这脸上的烧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看来桃子撒的麟粉少了些没让你长记性。”

  “臭丫头你敢笑话我,我……”

  谢云溪准备动手去打青子衿,青子衿可不怕她,就乘今天这机会好好收拾这臭丫头。

  谢君越大喝一声:“住手,疯疯癫癫成何体统?燕寻,把谢云溪带下去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小可爱们看文愉快……感谢在2020-08-14 21:56:53~2020-08-15 22: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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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人命大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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