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谢明雨心知这是叫不动女儿了, 只好自己转着轮椅过去。

  不过心里对女儿却并无半点责怪之意。

  正如阿满所言,比起谢明风先前对他们家做下的那些事情,谢阿沅对谢明风的回应真的算是非常非常和煦了,一没骂他二没打他。

  至于谢明雨说的笑里裹刀的恐吓……同样的表情看在不同人眼里, 效果自然也就不同。

  阿满觉得, 哥哥的笑比三月春.光还温暖。

  而落在谢明风眼里……大概也就真的如谢明雨所言, 笑里裹刀了吧。

  这也就是看在谢明风跟他们一样都是受害人的份上,不然就以哥哥那魔王脾气, 哪还会费劲把刀裹在笑里,早就直接拎刀过去撬天灵盖了。

  阿满不再理会院里的事情, 回到灶台前接过虞知手里的柴火把子, 道:“娘,我来烧火,你炒菜。”

  虞知朝她抿唇一笑, 点了点头, 起身回到灶台前, 将谢阿沅先前剁好的鸡块拢进菜篮里, 淋水冲去血渍后,再转身回到灶台前,锅里的油也烧热了。

  先放葱姜蒜爆香, 再挖一勺子女儿做的据说是叫剁椒的辣椒碎放进去,略一翻炒,厨房里便已经弥漫起一股诱人的浓香。

  等把鸡块也倒进去一块儿翻炒, 小小一间厨房便再也关不住那浓郁的香味了,争先恐后地飘出了厨房,飘进了院子。

  谢明风被这浓香唤醒,忙赶紧爬了起来——

  心里安慰自己:“怕什么怕呀, 有什么好怕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叔叔,阿沅这小子再混还敢打我不成?”

  然而话虽如此说,可望着面前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大侄子,谢明风还是经不住两股战战。

  以前谢阿沅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谢明风这个做叔叔的就对他颇为忌惮,从不敢真的将他当做一个孩子看。

  后来谢阿沅脑子烧坏掉了,谢明风这才没那么惧他。

  不但不惧了,甚至还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斥责喝骂踢屁股什么的,这些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几年全都在谢阿沅身上痛痛快快体验了个遍。

  没办法,大嫂虞知是个女人,不好打;侄女阿满是个娇滴滴的女娃,也不好揍;大哥谢明雨是个瘫子……更不好下手了。

  排来排去,这个家里也就剩下谢阿沅这个大侄子可以拎出来让他泄泄愤了。

  然而……谢明风曾经打谢阿沅时有多畅快,现在再看见谢阿沅时就有多畏惧。

  报答他……呵!呵!就小崽子那脾气,没现在就剥了他层皮已经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秋后算账还差不多!

  眼睛看见转着轮椅过来的的谢明雨,谢明风如见救星,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正要扑过去,忽听谢阿沅道:“站住!”

  声音寒凉的能将人冻成冰雕。

  谢明风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让他这么一喝,吓的忙又缩了回去。

  好在这时谢明雨终于过来了,谢明风提着的一颗心稍稍落地。

  而谢阿沅也转身回房去了。

  谢明风如释重负。

  抬手一抹,一脑门的汗水。可这时也无心理会这些了,谢明风问坐在轮椅上的谢明雨:“……阿沅怎么回事?他不是傻子吗?”

  “傻子”这个词让谢明风微微蹙眉,忍了会儿,这才道:“ 那是以前,现在阿沅好了。”

  谢明风叫道:“我当然知道他好了!我问的是他是怎么好的!都傻十来年了,怎么一下子说好就好了!”

  话音才落,就听一个声音道:“这还要感谢三叔你呀。”

  阿满站在厨房门口,嘴唇一弯,笑道:“三叔上次不是过来逼债吗,我为了挣钱还三叔,就一个人悄悄去了隔壁乌游县,哥哥知道后为了追我,不小心撞在了门前那棵大树上。”

  谢明风使劲儿瞪大眼睛听着。

  就见他那个大侄女两片唇瓣上下翻飞,小嘴叭叭道:“不过我哥好人有好报呀,撞了那么一下,不但没撞死,反而还因祸得福,将脑子撞好了。所以三叔,我哥的病能好,我们一家人还真要好好感谢三叔你呢。”

  谢明风:“……”他胖的都看不出喉结的脖子像鹅一样抻直了,眯缝眼也撑的溜圆,一副震惊不敢信的样子。

  就在这时,刚才转身回屋的谢阿沅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大包袱出来,道:“喏,二十多年前你送给我爹的成亲贺礼,现在还给你了。只多不少。”

  说着手一扬,那么大一个包袱,就那么直愣愣地砸进了谢明风怀里。

  谢明风只觉胸口一疼,怀里一沉,险些没被砸趴下。

  他掀开包袱一角一看,嘴角忍不住就是一阵抽抽——

  难怪包袱这么大这么沉,感情里面装的全是稀碎的银角子!

  就不能换成银票子吗!

  臭小子分明就是故意整他!

  谢明风敢怒不敢言。

  阿满已经开始往外赶人了:“上次我们说好了,贺礼还你,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就再无瓜葛了,你要是再敢像以前那样在我家耍横胡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一双黑眸里寒意四射。

  谢明风情不自禁抖了抖,结果一转头就见旁边的大侄子也朝他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谢明风:“……”今日出门不吉,应该改日再来。

  他拖着装满银角子的大包袱往院门那边挪,挪到门口时才停下来,瞪着一双眯缝眼看看阿满,再望望谢阿沅,最后落在谢明风身上。

  “……当年是我逼着家主将你撵进莲塘村的,现在恩怨两清,你想回去就回吧,我不管了。”

  谢明雨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谢明风又道:“不过阿满必须回去,她要代表家族,参加下个月各大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历练比试”

  又看向谢阿沅:“阿沅既然好了,那也跟他妹妹一块去,兄妹俩一块,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这话,赶紧麻溜地滚了。

  院内,阿满和谢阿沅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喜色。

  谢明风眼中也有亮光跳跃,可脸上的担忧却也很浓。

  他望着一双儿女,表情又喜又忧,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好,阿满便道:“爹,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背了十来年的黑锅终于有松动迹象了,应该高兴!

  谢阿沅也道:“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妹妹的,谁要是敢欺负她……哼!”他像恶狼一样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谢明风望着自己这个儿子,眼中的担忧淡了些许,点头道:“好。走吧,回屋跟你们母亲说说这事。”

  谢阿沅便过来推他。

  当天晚上,阿满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又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爬到了屋顶上晒月亮。

  快要入秋了,夜风吹在身上,已经带了丝丝凉意。

  月亮像只镶嵌在黑幕中的白玉圆盘,偶有乌云飘来,圆盘就变得坑坑洼洼了,像被牙齿咬过的大饼,又像连绵起伏的山峰,再一眨眼乌云散去了,山峰又变成了圆盘……

  阿满瞪着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月亮不停的变换着形态,可脑子里想的却是关于下个月的历练比试。

  这种历练比试,乃是由百家玄门之首的无极宗发起,内容也由身为仙尊的沈醉本人亲自拟定,每三年举行一次,胜出者除了本人可以得到沈醉的亲自指点外,还可以为家族挣得优渥的修炼资源。

  在这个修炼的世界里,不管是修炼资源,还是仙尊的亲自指点,都珍贵的值得人拿出性命去抢,去争。

  所以每次比试尚未结束,各大世家就已经开始为三年后的下一次比试做准备了。

  竞争激烈到惨烈。

  但一旦胜出,那便成了家族功臣,也成了族中长老们着重培养的对象。

  这就是白天当谢明风提出要阿满和谢阿沅兄妹二人参加比试时,兄妹二人眼中露出喜色的原因。

  无极宗发起的历练比试,虽然竞争惨烈,但对参赛者年龄有限制,超过二十五岁便不可入赛。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竞争对手中,就算是一打娘胎出来就开始修炼,也不过才二十五年的修为而已。

  二十五年的修为,还不足为惧。

  届时他们兄妹二人杀出重围站到人前,那人心中必定会忌惮不已,会想尽法子的打压甚至是除掉他们兄妹二人。

  一次两次三次,次数一多,总要露出马脚。就算那人谨慎至极不露出马脚,阿满也会想办法将那人藏了十几年的马脚拽出来。

  然后一点一点撕碎那人伪善的面皮……

  至于说赢了后还能得到仙尊沈醉的亲自指点……

  阿满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想,那个站在等级链最顶端的大BOSS沈醉,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那晚在独山时,谢晚吟倒是透露过一点,说沈醉是一个风华无双谪仙一般俊美的男子。

  还劝她将沈醉收了放在身边端茶倒水捶肩捏背……正想着,阿满忽然眉头一拧,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下一刻,一张黝黑蹭亮的皮朝来飘来。

  黑皮上摊着两只薄薄的纸片人。

  一个是个小女娃,五六岁的样子,粉琢玉雕的,圆脸圆眼睛小嘴巴,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手里还拽着一个荷包,荷包敞开着,露出里面满满一荷包的糖,笑出两排贝壳似得小牙齿,可爱极了。

  正是四凤。

  至于另外一个纸片人……这个鼻歪嘴斜,眼大如盆……嗯,说眼大如盆夸张了,纸片人拢共也不过才一个巴掌大小。

  所谓的眼大如盆,只是按照纸片人现有的身躯比例而言。

  正是那位据说肉.身被夺,元神受损,迫不得已下只能将元神借宿在其他物体身上的……沈醉。

  是的,这位也叫沈醉,跟那位百家玄门之首的仙尊同名。

  然而同名不同命,一个富甲天下,一个穷的连衣服都么得穿;一个高高在上受世人敬仰,一个……被打的连肉.身都没了。

  也是怪可怜的。

  见是这二位回来了,阿满绷紧的神经这才重又放松下来,坐起身来,对上沈醉那双死不瞑目式大眼,招呼道:“回来啦?”

  沈醉没理她,薄薄一片飘起,又落在旁边一块瓦片上,然后从腰腹处折起立着。

  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坐在那儿一样。

  阿满:“……”情绪不对呀,这位人穷脾气臭的沈大爷虽然为人高冷了些。

  但高冷不代表没修养。

  相反,这位沈大爷不管是刚开始的小奶狗形态,还是现在的纸人形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优雅高贵范儿。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四凤也飘了过来,落地的瞬间从纸片人变回了本体形态,小手抱住阿满胳膊,甜甜道:“阿满姐姐,我们回来啦。”

  阿满随手扯了扯她脑袋上的小揪揪,笑道:“好。”然后扭头继续问沈醉:“四凤今天没调皮吧?”

  语气中隐隐带上了丝担忧。

  小四凤忙道:“四凤没调皮哦!四凤今天很乖很乖!”

  阿满就又摸了摸她另外一只小揪揪,道:“哦。”然后扭头接着问沈醉:“你们今天去哪玩啦?”

  一次又一次被阿满姐姐冷落的四凤:“……”小姑娘不气馁道:“阿满姐姐,我和沈叔叔今天去打妖怪啦。”

  一次又一次被四凤截走话头的阿满:“……”

  阿满摸出一颗糖塞进四凤嘴里,再摸出一颗,再塞进去……连着塞了好几颗进去,方问道:“四凤,糖甜吗?”

  小四凤嘴巴里塞满了糖,说不出话,只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

  阿满这下放心了,然后伸手捏了捏那张托他们回来的黑色皮质,赞道:“嗯这皮.质量好。刀枪不入,水火不惧。沈醉,你从哪儿得的这好皮呀?”

  沈醉依旧没吭声。

  阿满脸色渐渐冷凝下来——沈醉今天状态完全不对,肯定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正想着,一旁吃完糖的小四凤又凑过来了:“这是从妖怪洞里抢来的皮哦。那妖怪好厉害的,嘴巴很大很大,一口气吹过来,一下子就吹走了沈叔叔身上的浓雾呢。”

  阿满:“……”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沈醉浓雾包裹下的身体应该是没穿衣服的,或者说浓雾就是沈醉的衣服,妖怪吹走了沈醉身上的浓雾,那岂不是说……沈醉被妖怪扒了衣服?!

  果然,就听四凤又脆生生道:“妖怪吹走了沈叔叔身上的浓雾,沈叔叔没穿衣服,沈叔叔屁股好白……唔!”

  小四凤眼睛忽然一下瞪大,小腮帮子也高高鼓了起来,挣的小脸通红,可还是一句话也说不了,只不断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唔唔声。

  她惊恐地望着阿满。

  阿满瞥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沈醉,再同情地看一眼小姑娘,默默叹了口气,心说:“四凤啊,对不住啦,不是姐姐不帮你,实在是你沈叔叔下的禁言咒,姐姐我也解不了呀。”

  而且就算能解……也是不能解的,万一解开后小姑娘再童言无忌地说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怎么办?

  所以还是不要解的好。

  阿满揉了揉四凤的小脑袋,安慰她道:“别怕,四凤这是累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起来就又能说话啦。”

  四凤一听,忙变回了纸片人形态,哧溜一下钻进了阿满袖袋里睡觉。

  阿满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同情地望向沈醉——就说怎么一回来就虎着张脸呢,感情是被人扒了衣服!

  可怜见的。

  得赶紧给他做副能见人的躯壳。

  然后给他买身新衣服。

  想到这,阿满也不看月亮了,捡起那张黑色兽皮道:“那个……沈醉,你别不好意思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不是?哎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呀……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我这就去给你做副漂漂亮亮的躯壳。”

  她扬了扬手里的兽皮,道:“就用这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再合适不过了。”

  “你要下去看着我做吗?不啊?那行,你一个人坐这冷静冷静吧。”

  阿满说完,正要下去,一直缄口不言的沈醉忽然开口说话了。

  沈醉:“这是巨灵兽的皮,世间仅有这一张。”

  阿满:“……”

  沈醉又道:“所以必须一次成型。”

  阿满:“……好!”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本来没几分分量的兽皮……似乎也下子变得沉甸甸的了。

  阿满抱着兽皮要下去,沈醉又叫住了她:“纸人要和我一个相貌。”

  阿满:“……明白!”那天在乌游县李家石室内,她看见过沈醉真容——

  虽然脖子以下都被浓雾罩住了,但脖子以上倒是清晰可见:肌肤莹白如美玉,五官刀刻般立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看一眼记一辈子,俊美的惊心动魄,不似人,活像妖孽。

  胳膊很长,很白,臂膀那里还有隆起的肌肉,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至于身量……有着那种长胳膊的人,估计身量也是不低的吧?

  不过沈醉刚才说了,这是巨灵兽的皮,世间仅有这一张了,所以她还是先问清楚点比较妥帖,免得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这么想着,嘴巴里也就问了出来。

  沈醉沉默片刻,方道:“八尺有余。”

  八尺有余,那也就是一米八五再往上蹿一点点了。

  嗯,果然是个大高条。

  阿满心中对纸人躯壳身高比例有了数,当即抱着兽皮溜进了谢明雨存放纸扎的库房,又找出工具箱,将巨灵兽皮铺开,深吸一口气后,这才开始操作。

  鸡叫头遍时,一大一小两个纸人出现在长条桌上。

  阿满摸出袖袋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四凤,将她魂魄抽出来,注进去了刚刚做好的新躯壳上,揣进袖袋。

  然后捧起另外一个纸人,飞身上了屋顶。

  沈醉果然还在屋顶上坐着,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阿满将新纸人在他面前摊开,道:“做好啦,你看看像不像你。”

  沈醉那双死不瞑目式大眼垂了垂,瞥了一眼摊开的纸人,颔首:“嗯。”

  阿满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不过没衣服啊,衣服要等天亮了,我才能去城里的成衣铺买。不然……我先拿套我哥哥的衣服给你应急?”

  沈醉又颔首道:“好。”

  痛快的很,半点犹豫都没有。估计是被扒衣服扒出阴影了。

  阿满忍笑,很快就拿了套衣服上来,跟用巨灵兽做的新躯壳并排摆开放好,道:“衣服给你放这了哈。我先回房睡觉去了。你……”

  望着沈醉欲言又止。

  沈醉道:“你先睡,不用等我。窗户不要关,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阿满:“……”哎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以前沈醉还是小奶狗形态时跟她一个被窝;后来在乌游县知道小奶狗不是小奶狗,而是一个大男人时,沈醉依旧还是睡在她房里。

  那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刚才她给沈醉做好躯壳后,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就悄悄将纸人变成真人形态。

  虽然只是一具空乏的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可是那惊鸿一现的绝美画面,还是惊的她差点瞎了眼。

  视线都不敢往脖子以下放,赶紧又将那俱空壳子变回了纸人形态。

  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比方说现在,哪怕现在沈醉还住在鼻歪嘴斜的旧纸人里,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刚才惊鸿一现的绝美画面。

  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副禁制级画面,阿满顿觉脸颊像被架在了火上烤似得,烫的厉害。

  一张小脸绯红绯红。

  连两只小耳垂都红了,像两颗染了色的水滴,晶莹剔透。

  她不敢再留,忙转身要下去,忽听沈醉道:“这俱躯壳有被用过的痕迹。你刚才对它做什么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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