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圣水洗澡澡

　　“路西法，我们不是朋友。”工匠毫不奇怪他会自己跑进来，毕竟他就是这样的家伙。“还有，”他满是困意的说：“我现在正准备睡觉，你能换个别的什么时候再来吗？或者去管管那些恶魔们，他们都疯的恨不得要冲上天堂和上帝搏斗了。”

　　路西法行走人间的相貌长得不错，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带着一股风流劲，是会很吃香的类型。但他其实恶劣的很，最善于玩弄人心，没事就会喜欢问别人心里最想得到的东西。不过他行事自有一套法则，惩治罪人同时，不滥杀，这也是工匠会和他保持介乎朋友与陌生人之关系的原因。

　　“我也不是管着整个地狱，毕竟地狱那么大，全归我管我会一年到头加班不停，那就太吓人了。”路西法挑了挑眉，“知道撒旦吗？长着角丑兮兮的那个，乱跑的应该是他的手下。”

　　“那家伙以前就想过统治世界，不过被他儿子摁了回去，简直笑死人了。”他笑着笑着，突然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你要不要干脆把他也丢出去，美好世界里有一个这样的隐患在不觉得多了点瑕疵吗？”

　　一柄水果刀擦着路西法的脸钉在墙上。

　　“哇哦哇哦，你生气了？”

　　“别再尝试着蛊惑我，别试探人心，”工匠偏过头，眼睛的余光冷冷的落在路西法身上，“人心永远经不起试探，使我动摇只会得到一个让你自己后悔的结果。”

　　路西法拔出墙上的刀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摊手说：“好吧，我会收敛些的，要听我讲讲关于那些所谓的信仰恶魔的人的故事吗？”

　　“没兴趣，”工匠再次把头闷了回去。

　　路西法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家伙的不禁逗，他环望四周，“你身边的那两个家伙呢？好像克蠕力和拉斐尔？”

　　“是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

　　“随便吧，所以他们在哪？我以为他们会时刻的照看着你。”

　　“也许在巴黎，也许在奥地利，我不需要别人照看。他们的任务也不是照看我，而是确保契约照常运行。这一点你很清楚，请不要让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工匠有些不耐烦了，谁都不会喜欢在睡意正浓的时候被人一个劲的问来问去。

　　“现在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传进上帝的耳朵里，所以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事情是这样，”堕天已久的路西法摆出他蛊惑人心的笑容，“您有兴趣去趟地狱吗？”

　　兴趣还是有一些的，工匠想去查明为何恶魔会大量涌入人间，不管是有谁在背后做些什么又或者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都需要早些解决。

　　路西法离去前留下来一个印记，凭着这个印记可以暂时拥有打开和关闭地狱之门的权利。

　　等工匠睡了个饱觉醒来，外面已经日上三竿，大大的太阳晒得路面滚烫。他站在门口发了会呆，又拐进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些吃的，全给了蹭着他裤脚“喵喵喵”叫着不肯离开的三花猫。结果他一放下食物，就又从路边街角跑来许多只猫，险些将他变成猫爬架。

　　毛茸茸虽好，但这个天气里，实在有点热。

　　好不容易从猫咪堆里脱身的工匠回到自己的小屋，取出自己存放在梦境里的通讯器编辑了条信息——“有事外出，远离可监视范围，如发现定位器信号消失，请务必不要担忧。”收件人是他想过千万遍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但始终没有成功的那个人，布鲁斯韦恩，关于他的私人电话号码他熟稔到可以倒着背出来。

　　似乎没什么需要做的了。

　　他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小屋，最后给它打了层补丁，类似“麻瓜驱逐咒”，扭曲人们的感官使他们忽略这里，以防某些喜欢小偷小摸的家伙贸然造访。然后就启动了路西法留下的印记，一阵黑雾升腾而起夹杂着恶魔的低语将他包裹。

　　“这和我想象中的地狱不太一样，”工匠从黑雾中迈出来。脚下是干涸的岩浆，头顶上血红色昏沉沉的天空，满鼻子都是硫磺味。几只奇形怪状的硕大鸟类从低空略过，发出嘶哑的叫声。它们互相追逐厮杀，暗沉的血液泼洒在岩浆上，蒸腾起铁锈味的雾气。

　　他对地狱的印象一半来源于早些时候认识的恶魔克劳利先生，另一半则来源于路西法。前者大肆和他吐槽过地狱差劲的环境，又常感叹最近还不错，不论是娱乐项目还是绿化工作都有所进展，最重要的是不再总是阴天这一个天气了。

　　而后者，地狱里的大魔王在地狱主要负责审判罪人，维护混乱中的那一丁点秩序。他跑上人间就是因为烦透了工作，企图抓几个有工作天赋的人类为他打工。最新盯上的是个叫康斯坦丁的家伙，听说已经数次诱拐无果。

　　“这里不会弄得我的衣服上也都是味吧，”他做了个‘恶’的表情，套上了自己的黑斗篷，换上了一双厚底的作战靴。“还好我屯了一大堆的黑斗篷，等离开了这我就可以把这件扔掉。”

　　工匠沿着时不时喷火星的岩浆里继续往里走，几只红皮肤的恶魔蜥蜴呲溜窜进岩浆里，只露出脑袋好奇打量着这个活人。其他生物也藏身于岩石后面，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动作。

　　外围混迹的生物都比较弱小，像是之前那几只大鸟在这里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霸主，工匠带着路西法的印记，浑身透着‘不可招惹’的味道，自然更让那些小家伙忌惮。

　　但，再往里走就不一样了。冒头的生物体型越发庞大，打起架来也是一拳一个坑。吼叫声、撞击声，隔着老远都清晰可闻。满脑子都被战斗欲望填满的魔族，在战斗中一般作为前排冲锋的炮灰使用。

　　工匠还记得路西法略带嘲弄的话，“只要随便说一句有架打，你就可以坐着什么都不用管了。死的再多事后也不需要安抚，因为那些蠢货只会抱怨这次打架没有轮上他们。”顺便一提，地狱和天堂的打架一般就仅止于这些炮灰们互相打来打去，毕竟只是个面子工程，谁都不想为此伤了元气。

　　“人类的味道，”一只长得像牛的魔族抽了抽鼻子，但他是个近视眼，愣是没发现正从他不远处经过的工匠。

　　一只浑身布满鳞片的魔族一尾巴甩在他脸上，“别岔开话题，来打架吧！”牛头魔族爬起来，嗷的扑上去试图用角定穿他的肚子，两只魔族扭打成一团。

　　过了这段路再往里就是恶魔的地盘，他们能自如控制身体大小，一般保持人形，有理智有智慧，由撒旦统领。人类的灵魂通常会落到恶魔领地外围那一圈三不管地带里，有罪的受业火煎熬，赎尽罪孽的经由审批可以进入恶魔之城，等待转生。

　　“这是——”开了个门越过火焰围成的屏障，踏入恶魔之城的工匠睁大了眼。他看见众多的人类灵魂在城门口排着队，队伍排出去绕了好几圈，长的看不见尾。城里也随处可见人类的灵魂，表情麻木的四处飘荡。

　　他拨开重重人群，试图找个能交谈的存在，但注定一无所获。“人间发生了什么？”工匠不得已把问题交给了恶魔。

　　恶魔摊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个活人？不管你为什么事来这，要问恶魔问题就得付出代价，你打算付出什么？”

　　一把匕首贴着他的指缝钉在桌上，“你的命，我想这个筹码应该足够了。”

　　“别这样，我可是个讲诚信的恶魔，□□，绝对保质保量。”

　　工匠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收起刀，“希望如此，不然这把刀下一次会直接扎在你的脑袋上。”这算是个威慑，下马威，随你怎么理解。恶魔的秉性，对弱于他们的家伙永远只会有花言巧语的诱骗。

　　“看到那边了，”恶魔指向远处，“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中间广场的架子上吊着个人的灵魂。他的灵魂乌漆嘛黑又难闻又不好吃，也没有可以与我们做交换的，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恶魔笑嘻嘻的搓着手，“相信你也发现了这些灵魂的异常，而这都是那个家伙闹出来的——”

　　“直接说你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的，”恶魔两根指头比了比，“请您彻底处理掉那个灵魂吧，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再瞧见那个家伙的嘴脸了。如果你同意，那么你要的答案也可以从那个家伙嘴里获得，如何？”

　　单单是为了工作量？才没有这个可能，恶魔们可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会攒簇工匠对灵魂下手的原因一个是那个灵魂得罪了他，却又因为其比恶魔还要恶魔的质地而受到了魔王的关注，等过完应有的流程也许就会踩到他的头顶上了。

　　另一个原因，恶魔看着工匠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如果能借着那个家伙把这个纯净的灵魂拖入地狱，那就再好不过了。

　　广场的中央，堆砌的刑台上的灵魂脑袋挂在绞刑的绳套里，脚下燃烧着熊熊的业火。绿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上画着大大的笑容，穿着花里胡哨的紫色西装，他在火中不住的发出大笑。

　　小丑。

　　工匠沉下了脸。

　　“哇哦哇哦，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想到了谁吗？”小丑看着站在火堆外的工匠眯着眼说：“我亲爱的小蝙蝠，哦，我可真有点想念他了。”他嘻嘻嘻的笑着，“听说我要在这挂三年，对于人间来说的三年，然后我就可以变成一个恶魔了，这听上去可真令人期待。”

　　“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上去和他打个招呼，还有那个超人，哈，”小丑回味的闭上眼，“我已经开始期待再相见时他们的表情了，哈哈哈哈。”

　　“你做了什么？”工匠冷冷的看着他。

　　小丑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惊喜的说：“就是这个表情，哈，你这样看上去和我的小蝙蝠越来越像了。”

　　“你说什么？我做了太多的事，连我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也可以说我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事，为什么不笑一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又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工匠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小丑反而不笑了，“我收回前言，和我的小蝙蝠比起来你还是有些无聊，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在地狱看见我的小蝙蝠？”他又咧开了嘴，“喔，这好像也不错不是吗？”

　　“也许，”工匠抽出一把剑，“不过你能不能看见就不一定了。”从天使那交易来的量贩版天使之剑，退魔驱邪效果一流。“介意我加点料吗？”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毫不停顿的隔着火堆用剑把小丑捅了个对穿。

　　“感觉怎么样？”工匠笑着问：“三分熟是不是不太够？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还是全熟怎么样？”他握着剑柄在小丑的灵魂里搅了搅，另一只手一招，五六把天使之剑从通道里探出头来“嗖”的将小丑上下左右穿在了剑上。

　　“别慌，知道这东西好用我就屯了一大堆，百八十把呢，足够你用的。”工匠核善的看着灵魂受创，疼的直抽抽，想笑都笑不出来了的小丑，又招来几把别的制式的天使之剑给他插上。宽剑、西洋剑、日式刀剑、中式剑、软剑等，横七竖八的插在小丑的身上，让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架在烤架上的中毒发绿的烤全羊。

　　随便拿捏着几柄剑的剑柄搅和了两圈，工匠关切的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点干？”他从梦里翻出个大保温壶，神神秘秘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丑眼神抗拒：我不想知道！走开！走远点！

　　“听过圣水吗？”工匠慢吞吞的拧开瓶盖，围在广场边上的恶魔齐齐退了一大步，“最纯正的圣水，天堂出品的不二货，你有福了，小丑。”一大瓶圣水对着小丑从头浇下，“刺啦”，烟雾蒸腾。

　　等烟雾散尽，天使之剑啪嗒啪嗒的都掉在了地上，小丑的灵魂都来不及“吱”一声，就被折腾的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光临，不义世界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