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几日县城里事件格外多, 因此卢县令忙到忘了之前说过的要去探探那名秀才的话，虽然当时感叹惊才绝艳，但说到底也只是个秀才, 还不至于这么稀奇, 况且人在那里又不会跑。
这日卢县令刚将公务处理完, 一旁的师爷十分谄媚地抱了一个布袋子过来, 意欲明显, 是拿来奉承他的。他动作熟稔, 看起来这类事已经做过不少次。
卢县令瞟了那布袋子一眼, 并不觉得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
那师爷看到卢县令不感兴趣的表情也不慌，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虽然不是名家真迹却能以假乱真，他买这几本可是花了他好几个月捞的油水，他笃定哪怕是爱好书法的卢县令也分辨不出来。
“大人, 您看。”说着师爷咧着嘴笑开来，故作神秘地打开活结, 露出布袋子里面几本做旧的书籍。
卢县令看到是书, 稍微好奇了点，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只是一看到里面的字迹便瞪大了眼, 手下的动作都更加郑重了几分。
他喜爱书法，自然也深入研究过, 能将瘦金体写到这个地步的人, 整个王朝都找不出来几个, 难不成是著名书法大师王明旭的真迹？
瘦金体不同一般的行书楷书, 个性强烈，风姿绰约，一般人还真写不出那个韵味。
卢县令嘴唇颤抖着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若这是真迹，那价值千金呐！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心中还是存疑的，毕竟如果是真迹师爷又怎么会给自己，况且他们这小小县城离京城远隔千里，他无法想象。
师爷说出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说辞：“大人，这是我远房亲戚偶然所得的。小的也不懂书法，只是他跟我说极其珍贵，所以才想着来献给大人您。”
他心里丝毫不慌，毕竟从卢县令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赝品确实能以假乱真，况且他和那家掌柜早商量好了，不能再随意卖出这字迹的书籍，也不怕露馅。
这确实是不用师爷担心，方掌柜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再好的东西多了也不值钱，况且裴邵不能时时在他那里抄书，还是要省着卖才行。
“这莫不是当真是王明旭大家的真迹？”
看着卢县令好似是有些相信了，神情也渐渐开始激动起来。他考量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本《诗经》，这是那掌柜附赠的，他看这上面的字也不错，本来想留下来做人情的，不过县城里肯定县太爷最大，他还不如一次性将人给伺候舒服了，刚巧县令家还有个小公子好似是要科考，应该用得着。
“大人，这也是我那亲戚给我的，看着字写得也不错，说不准是那位大家的弟子写的呢？”师爷胡编瞎胡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来卢县令还真有几分相信了师爷的话，毕竟这字可是很难仿出来的，不过一看到那熟悉的馆阁体，他脑海里立刻记起了之前给卢恒代笔之人的事。
这字和那字简直如出一辙。
他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骗他，那说明这人是书铺里的抄书先生，又怎么可能和京城的那位大家扯上什么关系呢？
卢县令一时还没想到这两种字体都是同一人仿的可能性，他只是有些震撼着想这到底是一间什么书铺，简直称得上是藏龙卧虎。
“行了，别诳我了，本官能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我也留下。”卢县令神色淡淡地戳穿师爷的谎言，倒没有生气。
他爱不释手地看了看手里的字迹，这字是真真不错的，哪怕是拿到京城去卖也应该是有大把的人会买，赝品仿成这样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可惜在这小县城里懂得欣赏的人不多，才屈才了。
师爷没想到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露馅了。他心里震惊，但是也不敢反驳，只好讪讪着不说话了。
卢县令看了这瘦金体心痒痒着想着必须要去那间书铺看看了。
因着找人代笔的恶劣行径，卢恒在家中被彻彻底底地关了几日，每日身旁都有书童来督促他念书，着实让他头昏脑胀了一段日子。不过还好身旁服侍的小丫鬟长相清丽，身段妩媚，对这位纨绔公子来说，到算是烦闷日子里的消遣了。
所以突然被解禁他还是挺惊喜的，非常热情地带路前去那间书铺。
卢县令怕惹来不便于是特意换了便服，虽然身上的官威很重，但是没见过他的人还是认不出来的。
书铺不算小，但是在他眼里肯定不能算好，这样的地方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人甘愿做个抄书先生？
卢县令踏进书铺，没立刻让卢恒带他去见人，而是翻了翻书架上卖的书。也并不是每一本都有那样的字迹，大多数挺普通，用馆阁体的书籍专门放在一个地方，纸质也更好些，一看价格都是更高的。
不过他翻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期待已久的瘦金体。
裴邵同往常一样在抄书，打算这两日就要离职带小蛇回家了，毕竟抄书不是长久之计，终日窝在这小片地方着实没必要，况且他也已经赚够了小蛇的聘礼。
虽然被姜梨想要和他孕育生命的想法给吓到，但是裴邵还是认命地攒钱给他攒聘礼，这几日已经攒了几十两银子了，完全能够让小蛇风风光光的出嫁。
本来开始定的薪酬是一月几两，不过他也发现自己模仿其他字体像是更加赚钱，于是便又同方掌柜谈了条件，每本分成。方掌柜虽然不乐意，但是对他来说终究还是能大赚一笔的，比起看着裴邵离开自然好很多，于是也只好同意了。
于是卢县令不小心走进后门时，靠在一旁的方掌柜便不小心同他对视上了，本来轻松的面容也凝重起来。
方掌柜自然是认识卢县令的，刚要行礼，便看着他摆了摆手，于是只好拘谨地站在一旁。
卢县令仔细看了看正在抄书的青年，他怀里还有条巨大的黄金蟒，时不时摆弄尾巴，看着十分骇人，但这画面又异常的和谐，且未对青年造成任何影响。
他压下心底的骇然，仔细观察这书生的字迹，发现正是字体规整的馆阁体，依照卢恒的形容，应该就是给他代笔的那个秀才。
裴邵感受到旁边来了人，于是停了笔，揉了揉手腕。
方掌柜在一旁小心地提醒：“这位是县令大人。”
裴邵不卑不亢地问了声好，也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在他记忆里貌似秀才是不需要对官员行礼的。
卢县令倒是没想到这书生一脸并不热忱的模样，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这书是你抄的？”说着他拿过自己从师爷那里得来的《诗经》。
看着裴邵没有否认，他又问道：“之前替小儿代笔的也是书生你？”
裴邵看到卢县令身后站着的有些忐忑的少年，这才知道是家长找上门来了。
“嗯，是我。”这他也承认自己确实给人家家长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如果要退一部分银子也还算合理。
不过没想到卢县令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挺诚恳地道：“本……我想邀你做我家不肖子的先生，月钱好商议。”
他大概是看出来了这秀才应该挺缺钱，况且他刚才已经亲眼看到书生动笔，心里完全不存疑了。
裴邵想起今年八月便有乡试，乡试三年一次，他肯定是要抓住这次机会的。于是婉拒道：“承蒙大人厚爱，只是小生怕是要为乡试做准备……”
卢县令哪里不明白裴邵的意思，于是即刻道：“本官可举荐你去书院学习，只需偶尔来提拨小儿便可。”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这秀才会不会动容，毕竟他看过对方作的文，根本就是无需去书院进修也能稳过的水准。
裴邵确实不是很心动，不过其实他对仕途不感兴趣，也只是想考个举人好在这地方护着小蛇一些，既然卢县令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拒绝对方，便也应下了。
卢恒对这样一位年轻的先生也挺期待的，他讨厌老古板，说不准还能说动先生同他狼狈为奸，于是也希望对方早些去教他，起码比他爹亲自看着好。
只是在此之前，肯定要先把婚事办好，村子里那小茅草屋肯定是不能住人了的。裴邵在县城里购进一座面积不大的小宅子，刚好够两三个人住，虽然他安慰自己已经把蛇果苗烧了，应该不至于还能怀崽子，两个人住挺空余的，不过还是稍微做了些准备。
宅子不大，不过却也不便宜，要几十两银子，普通百姓只怕辛苦好些年才能存够银两。
直到他某日清晨起床发现桌上摆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汁水很多的样子，裴邵石化了。
姜梨已经完全恢复了容貌，他软软地躺靠在书生身旁，软若无骨的样子，妩媚的厉害。眉眼间摄人心魂，果然是蛇妖化人形该有的样子。
他白皙纤长的指尖拿了个果子，上面被咬了一口，散发着清香。
姜梨红艳艳的嘴唇上满是果子的汁水，他看着书生醒来了放下果子懒懒地伸腿勾住对方的腰，语气缱绻又委屈：“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果子拔了……”
裴邵后背有些发寒。
“不过幸好后山还有一大片，嘿嘿。”说着他又用湿润润的嘴唇去亲裴邵，眼睛亮晶晶的，他现在可是完全恢复了，书生肯定抵抗不了的。
裴邵感受到嘴里清甜的味道，看着仰着下巴的姜梨，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小蛇抱着大肚子要他亲的样子。
好像……还不错？
有可能即将第一次做父亲的裴邵微微有些期待起来，不过想想孕育过程的危险性，煞有其事道：“说不定这是天意，最好还是别违背……”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蛇用力踹了一脚，凶狠道：“说什么呢？我昨晚连夜爬去后山摘果子好累的。”说着撸起袖子举起自己白嫩的手臂，上面有几道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姜梨是蛇妖，天性残忍，什么伤没受过，所以其实不觉得疼。但是他想要裴邵心疼，于是故意瘪了瘪嘴，桃花眼里开始挤泪花。
裴邵看到小蛇流泪的样子就受不了，他确实吃这套。胸口还被踹的生疼，只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小蛇的伤口。
姜梨开心了，满心里在为当爹爹做准备，思考着道：“雄蛇好难怀宝宝的，不然我们回山洞里好不好？”对蛇来说那里氛围好一点，他比较习惯，况且这样就没有别人打扰他们了。
裴邵傻了，隐隐感觉腰部发酸，终于明白蛇重欲不是开玩笑的。
“阿梨，别……别冲动，慢慢来……不能满脑子里想这种东西。”裴邵安抚小蛇，决定慢慢把他往健康的路上引。
姜梨皱了皱眉，算是勉强答应，看起来像是把话听进去了。但是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又十分坦诚靠在书生身上道：“我刚刚吃了蛇果，不可以浪费哦~”这个时候亲密的话怀宝宝的几率超大的。
扑上来的小蛇桃花眼弯起，眼神纯粹的很，勾缠上来的双臂像是上好的玉，温凉香滑。
裴邵抿抿唇，嗯，宣告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就……退群了……不过！我新学了时间管理大法，试试能坚持几天，嘤~感谢在2020-10-07 23:39:14~2020-10-19 19: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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