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谈判

　　边澄在开始录制《深柜游戏》后，收入便日益水涨船高，尤其是突然在节目中宣布与陈冰交往之后，不仅在观众人气上得到了数据的支持，场子里的主顾们也因此而愈发对他青眼有加，一时之间竟然成了伊甸园的小明星，身价自然也就一路飙升。

　　虽然挂“经理”之名、行“少爷”之实是心照不宣的事，而且说到底这都算是违法乱纪的勾当，但太阳下没有新鲜事，有善就有恶、有光就有暗，边澄平常做这一行已经多年了，廉耻心什么的早就抛在了脑后，只要客人肯掏钱，什么底线都是可以退让的。

　　更何况从前都是要做皮肉买卖的，而在上了电视之后，因为总是随身开着跟拍直播，反倒成了卖艺不卖身的青莲，点他的客人们也都不敢太过放肆，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夜店红公关来对待，因而比起从前还更活少钱多了，他自然喜不自胜。

　　因此今天又收到通知说有客人点名让他陪酒后，他也没有多想，白天睡饱了觉，到健身房做做运动、修饰了一下线条，在化妆间精心打扮一番，便推开了包房的门，却迎上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没想到是我吧？”简书逸微笑着站起了身，朝身旁的沙发扬了扬手，“坐吧。”

　　边澄愣了愣神，继而立刻摆出了职业的假笑：“哥就一个人吗？”

　　“哥？”简书逸的脸颊抽了抽，“你就叫我书逸就行了。”

　　“哎！”边澄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酒瓶给简书逸倒酒，“您是客人，您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简书逸的笑容有些尴尬，清咳两声，说：“我虽然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找你的，但是肯定不是要让你陪我喝酒。咱们开诚布公，把直播关了上，来聊聊节目的事吧。”

　　边澄将酒杯递到简书逸面前，斜眼看着他，依旧笑着说：“您这不是难为我吗？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您把我叫来聊什么节目的事儿，我今天晚上的销售额达不到，怎么跟老板交代呀？”

　　简书逸扯了扯嘴角，问道：“销售额要多少？”

　　边澄轻轻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单，轻轻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价码：“来瓶这个，我就跟你聊聊。”

　　简书逸看了看那个数字，苦笑一声，说：“行啊，那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来一瓶吧──喝不完可以带走吧？”

　　“可以，”边澄笑着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下单，再给您送个果盘儿。”

　　褐色的酒液浇在冰块上，边澄端起酒杯与简书逸碰了碰，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简书逸看着他如此豪迈的样子，一时有些窘迫，轻轻抿了一口，被那苦涩的酒精味道激得浑身一震，默默放下了杯子，抬眼道：“现在可以了吗？”

　　“当然。”边澄轻轻点下手表，收起了空中的圆片。

　　简书意也关掉直播，又确认了一下页面的状态，轻轻舒了口气，转头道：“我不跟你兜圈子，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合作的。”

　　“合作？”边澄直接笑出了声，“咱们现在这局势，我怎么可能跟你合作？再说我也犯不上啊，按照上期的投票结果、还有当前的人气，肯定是我们四个占优势啊。”

　　“我当然明白，”简书逸点了点头，“所以我给你提出的条件是──只要你帮助我们、让我们能留到最后两轮，我和棋子获得的所有节目奖金，都可以无偿转让给你。”

　　边澄微微讶异，继而轻轻一笑，摆摆手说：“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简书逸转身从包里抽出了一份协议递到边澄面前，“这是我让一个律师朋友今天刚帮忙拟的，只要你同意，我跟棋子都会立刻在上面签字，律师也会拿去公证──我的合作绝对是诚心诚意的。”

　　边澄探头在那协议上看了一眼，思索良久，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耍什么花招？”简书逸苦笑一声，“我这是真心实意地跟你谈条件，因为我不知道你来参加节目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但是我们几个其实都不是奔着奖金来的，所以如果你需要奖金的话，我们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那奖金就当然可以全都给你。”

　　边澄的眉头渐渐拧在一起，迟疑着将协议接过，胡乱地翻了翻，却也并不太看得明白，便随手丢到桌上，转头又问道：“先不说我同不同意，你讲讲想让我怎么做？”

　　“其实很简单，”简书逸轻轻笑了笑，“因为你和尹嵩是一对的，所以也需要他一起配合，下期投票的时候，需要你们两个跟我们四个一起投陈冰，游戏环节不论是什么内容，也尽量帮助我们、并且阻止陈冰和徐丰山获胜，至于人气方面，如果你能和陈冰分手就再好不过了。”

　　“呵……”边澄冷笑一声，“我为了这个破事儿跟陈冰分手，你也真想得出来啊？”

　　简书逸眉毛一挑：“怎么？你们两个难不成真的是在交往？”

　　“不然呢？”边澄有些莫名其妙，“直播都泄露了，还不够明白吗？”

　　简书逸张了张口，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边澄此话是真是假，只得轻轻笑了笑说：“真的交往也罢，我们需要你做的只不过是在镜头前表演一下分手，让我和棋子能重新在人气上爬上去就行了。”

　　边澄听言又冷冷地笑了笑，说：“好，假设我配合你，下一轮让陈冰出局，再下一轮就是我和尹嵩出局呗？剩下你们四个，你和樊棋两个人肯定有一个要止步倒数第二轮吧？剩下一个最终PK能赢得了自己的镜中人吗？这样的结果，就算你们把奖金给我，我能拿到多少？”

　　“这个我已经算过了，”简书逸微笑答道，“算上你淘汰时能拿到的64万，如果小熊或者煜文拿到最强深柜者，你到手832万，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人拿到最强深柜者，那你最后就有1344万──这个数你还满意吗？你要知道，如果我们不合作的话，你即便和尹嵩成为了最后的两人，你能拿到的钱也只有512万或者1024万两种可能。”

　　边澄眉心一动，显然没有料到最终奖金会有这么大的差距，转着眼珠思索了一阵，抬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答应你，哪怕我再需要钱，我也不能随便就把陈冰和尹嵩都搭进去吧？这不是让他们替我买单吗？”

　　简书逸没有料到边澄竟然如此讲义气，心中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假，又想了想，说：“参加这个节目之前你认识的应该只有花总，为了获胜，你明里威胁她、暗里设计她，我都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去，你倒和尹嵩陈冰他们这么交心了，为了他们连奖金都不要？”

　　边澄脸色一变，沉声道：“薯条哥哥，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你是风光无限的电视台主持人，不把我们这些卖肉的放在眼里，觉得我们心里眼里只有钱。是，没错，我很需要钱，我也很爱钱，我为了钱可以放弃底线。但是没想到吧？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感情，有时候你的钱就是买不到我的感情！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简书逸听到这话，忙解释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真的非常需要这个节目，如果你对我提出的这个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

　　“不用商量了，”边澄肃声道，“我不会跟你合作的，这事到此为止，你要是想继续玩，我可以陪你唱歌喝酒，你要是不想在这儿了，门在那边。”

　　“……”简书逸心中有些不甘，想了又想，抬眼又问，“你来参加节目，除了钱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如果我能帮你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好商量。”

　　边澄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指着门厉声道：“简老板，你的生意我不做了，这酒算我请你的，现在请你出去。”

　　简书逸看着边澄凶戾的眼神，心中有些尴尬，只得起身道：“抱歉，我只是真的想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情，绝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如果我哪些措辞让你不舒服了，希望你原谅。”

　　边澄看着简书逸诚恳的眼神，抿了抿唇，错开眼睛说：“不用道歉，我们干这行的，没皮没脸。”

　　“……”简书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低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包间。

　　“边澄这么硬气？”樊棋听完简书逸所说，心中也有些意外，“白给他三百多万他都不要？”

　　简书逸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出，他除了钱、上这个节目还图什么？他又不是艺人、又不出道，在这儿干嘛呢？难道真是像他说的，为了尹嵩和陈冰？”

　　“有可能吗？”樊棋皱了皱眉，“你不是说他当初四处联络人投我，最后又把花总她们卖了？而且之前还威胁她们这那的……他怎么可能是这种重情义的人？”

　　“人都是多面的嘛，这种事情不好说……唉，算了算了，”简书逸又叹了口气，“你跟小熊说了吗？他怎么说？”

　　“说了，也答应了，但是他们约的课是后天，”樊棋答道，“而且基本上只有后天一天的机会，之后几天他都有通告，然后下周我们就该进组了，也没时间再去，所以不太好说一个晚上能有多大的效果。”

　　“你们要进组了？”简书逸一时顾不上后面的话，追问道，“2062吗？要开机了？要住在那边吗？”

　　“对啊，剧组在T市，下周一进组，我只有有通告的时候可以出来，其他的时候大家都要在剧组里，档期都排好了。”

　　“那你不回来住了？”简书逸焦急问道。

　　樊棋听言一笑：“舍不得我呀？”

　　简书逸一愣，脸上顿时有些泛红，低声嘟囔道：“咱俩这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了，就住这么两天……你要在剧组要住多久啊？”

　　“三个月。”

　　“三个月？！”简书逸几乎跳了起来，“不就是一部二十集的网剧吗？有必要拍那么久？”

　　樊棋忍不住笑了笑：“这可是我们公司跟熊他们公司一起投资拍的第一部 网剧，我俩还都当男主角，制作肯定特别仔细呀。不过T市也不远，如果有空我也可以偷偷回来，或者你也可以去找我探班啊，这不是还能秀恩爱吗？”

　　“秀什么恩爱！”简书逸有些焦恼，“边澄那边我也没说动，小熊那边估计也没什么戏，闹不好下期咱俩就得出局一个，剩下的要对付那四位，过两个月照样还是得出局，然后你还不在……烦死了！”

　　樊棋看着简书逸的模样，心中不觉有些发痒，一直以来，在两人的关系中，简书逸都是更加成熟稳重的一个，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要进组而分开，他就发起了这样的小孩子般的脾气，他一时情难自已，轻轻将简书逸拥住，柔声道：“你别着急呀，到下一期之前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想什么办法！还能想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想出来个办法，也根本没用！”简书逸烦躁地推开樊棋，气呼呼地翻身躺倒，“越说越烦，我睡觉了。”

　　樊棋一听，赶忙也蹬了鞋躺下，从背后将简书逸抱住，一边轻拍着他的手背，一边柔声安慰道：“我昨天想的办法原本是揭穿他们两个假恋爱的事，但是如果他俩跟咱俩似的假戏真做了的话，熊那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过你说的用钱这个确实是一个办法，虽然边澄不行，未必其他人就也不行呀？反正只要瓦解了他们四个人的合作，下一期不管把谁淘汰出去都可以吗？”

　　简书逸听言心中一动，转了转眼珠说：“我之前和陈冰大概聊过，他来上节目其实是需要一些人气来给他的工作室带来收益的，并不一定需要直接的奖金。至于尹嵩和徐丰山……徐丰山我不太清楚，尹嵩和边澄都是一样做夜场的，会不会他比较需要钱呢？要不我再试试去找尹嵩？”

　　“找尹嵩的话，他能理你吗？之前你们都没说过话吧？”

　　简书逸听言，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问道：“尹嵩在节目里的关联人是冯华年和徐丰山吧？冯华年跟我小舅妈有点儿交情，要不我这么迂回地联络一下，去找找尹嵩试试？”

　　“可以，”樊棋微微颔首。“而且还有煜文哥呢，他不是买了徐丰山的私教课吗？之前也跟他聊过谈过，如果拿出奖金这个条件让他去跟徐丰山谈的话，说不定也能有所突破。”

　　简书逸听这樊棋如此说，烦乱的心总算稍稍踏实一点，尽管不知这方法究竟能否有用，可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烦闷了。

　　他转过头看看樊棋认真的模样，轻轻一笑，说：“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机灵的，没有看着那么傻呀。”

　　樊棋眉毛一跳：“我看着傻吗？”

　　“反正不精，”简书逸嘿嘿笑着，“那小眼睛，跟小豆子似的，像个小笨狗，一点儿都没有智慧的光芒。”

　　“小眼怎么啦？小眼是攻！”

　　“噗！谁跟你说的？”

　　“这不是事实证明了吗？”

　　“证明了吗？我咋不记得？咱俩分攻受了吗？”

　　“这还不算分，怎么着才算分？是不是非得……插入……才算分啊？”樊棋说着，自己却忍不住先脸红了起来。

　　简书逸憋了憋笑，翻过身与樊棋面面相对，磨蹭着鼻尖，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想……插入啊？”

　　“……这不是废话吗？都想多长时间了？” 樊棋鼓了鼓嘴，“早晨走的时候说好了要买教具，结果就空着手回来了。我跟你说，你这样当老师要被教育部辞退的。”

　　“噢……”简书逸委屈地眨了眨眼，“我不是忙着去谈判就没顾上嘛……我当老师失职啦，你作为课代表，难道还要惩罚我吗？”

　　樊棋心头一跳：“这是什么play？”

　　简书逸勾了勾唇角，抬手搭上樊棋的胸口，一点一点向下滑去：“今天老师今天没带教具，上不了课，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校长呀……老师陪你做做一课一练把，开个小灶，都是重点，以后要考的，好吗？”

　　回答简书逸的只有惊天的口水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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