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不擅长这个, 不过可以试一试。】

　　纳奇一歪脑袋，低声“呜噜”着看着布鲁斯，金色的瞳孔印着火光, 如同它已在熊熊烈火中被焚烧。

　　投影字体是幽蓝色的, 它们呈现微弱的离散状态，象征着纳奇飘离的思绪。

　　然而ZKR没有多少记忆，西科不能说话，无面鸮表示自己不会讲故事, 也就剩下纳奇在认真思考讲个什么故事。

　　它想了想, 跳下布鲁斯的膝盖，围着篝火慢慢的转着圈子。

　　【这个故事开始在一片稀松的树林里。】

　　伴随着小猫喉咙间含糊的“咕呜”声，文字继续显现。

　　文字沿着篝火飘散，看似飞舞, 却能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早期, 这片土地并不是现在的面目, 大部分村庄都在山林的环绕之间，甚至匿于森林之内。故事发生在并不算远离人烟的小树林中。】

　　【树林里有间木屋，有个孤身的小女孩在此居住, 她的外貌无人见过，身高大约在人类的12岁左右。有的时候, 会有带着兜帽、穿着长袍的人来到这里, 带着外头的气息。他们来了, 就不走了。】

　　【女孩认为他们都是她的奶奶，这些外婆很凶，而且性格多变，不过小女孩不在意，她喜欢每一天的外婆。】

　　【女孩真的很爱很爱很爱她的奶奶。】

　　【她永远记得, 在最初的最初，一位女士帮助她醒来，女士告诉她，爱就是拥有。】

　　【于是她穿过迷雾和光怪陆离的房间，在林影间沉睡，被一名老妇人带回家中照料，下午的时候，小女孩告诉老妇人，自己无家可归，老妇人便说自己可以做小姑娘的奶奶。】

　　【晚上，月上枝头，女孩她记住了唇齿间品尝到的泪珠，那是无比绝伦、足以渗入骨髓的美味。】

　　【爱就是拥有。】

　　纳奇描述着，微微皱眉。它并不认同这个。

　　噼啪。

　　火星一跳。

　　远处隐约传来高昂的狼嚎。

　　【她用奶奶们给予她的鲜红色涂抹双唇。甚至索取更多，制作鲜红的兜帽。】

　　【以后大家都称呼她为‘戴红帽的小女孩’。】

　　纳奇跟着跃动的火光歪了一下脑袋，似乎在疑惑这个奇怪的名字，然而文字还是继续飞至众人面前。

　　【一次一次，每天都在循环。直到某一天，变化降临了，这次到来的……】

　　【……是那位帮助她醒来的女士。】

　　文字就此停住了。

　　“然后呢？”

　　虽然故事的长度是由说故事的人决定的，提姆却忍不住问。

　　小红鸟在脑子里补充了108种故事的后续发展，他可以肯定这个故事还没结束，甚至它都还没有正式开始。

　　纳奇几乎被火光同化，也变得金亮的眼珠子转动，看向提姆的方向。

　　【女士为她送来了一个姐妹，或者更多。】

　　【她们都很喜欢月亮。】

　　【她们需要太多的红色颜料，太多太多。村庄，以及其他一切都变成了红色。所以也不会有新的外婆了。橘色的火焰变成了漆黑，下一个满月之前，她们的灰烬与女巫彼此依偎着睡去。】

　　很短的故事。

　　提姆回过神，不由自主的问：“改编自真实故事？”

　　【我们从不撒谎。】

　　纳奇卷着尾巴，端坐在篝火边上，它的尾巴尖卷着前爪，身体前倾，鼻尖略微凑近了火光，像是在吸收其中的温度。

　　“凭空编造故事算是说谎吗？”达米安问无面鸮，“对你们来说。”

　　无面鸮晃荡着脑袋，意味不明。

　　是不算，还是它也不确定？

　　达米安猜测着。

　　“这应该不是我们知道的属于书本上的那个‘红帽’对吧？”亚茨拉斐尔小声问。

　　克劳利：“别告诉我你怕这个？”

　　“我只是好奇这个，”亚茨拉斐尔略微停顿斟酌用词：“这个故事。”

　　“因为某种邪巫的实验而觉醒成食人魔的小姑娘，她逃跑，在路上昏迷，醒来后小姑娘饿了，便吃掉了救助自己的老人，随后是村庄上供的祭品，以及前仆后继奇菜无比的猎魔人和女巫。有一天邪巫找到她，带来了更多的试验品，她们血洗村庄。”

　　克劳利努了努嘴，无辜摊手。

　　“多好猜。最后有个女巫消灭了她们，村民却把女巫烧了。那个时代，漂亮的女人没有理由就可以被烧掉，只是因为‘女巫带来了瘟疫’。”

　　“但这个不是单纯故事，这是真的。”天使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这是它的见闻。”

　　“blah~blah~blah~”恶魔砸吧着嘴应付，“这故事应该还有最后一句：女巫的黑猫在看。”说着，他的眼睛在小黑猫身上滑过。

　　“小小的黑猫躲在地板下方注视着一切，它太小了，没人找得到它，在火焰焚烧的光与热之中，它沿着地板下方的密道离开，身披人狼与女巫的灰烬，头也不回就走入林中。”

　　恶魔摊手：“完美的结局。”

　　天使沉默着琢磨片刻，又问：“这不是你的‘功绩’对吧？”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都是怎么写报告的。”

　　十分里面九分假半分水，还有半分的时间是在跟天使约午饭。

　　“我哪里有时间搞事情。早就告诉过你。哦~看在地狱的份上，在战争和屠杀方面，人类才是最有创造力的生物。”说着，恶魔反复抖动着自己的几根手指，仿佛一堆什么东西在那里蠕动。

　　天使：……露出了嫌弃。

　　篝火边上的纳奇突然回头，文字几乎怼在了恶魔的脸上。

　　【人类才不是。】

　　“那是因为你出生的太晚了，小可爱。”克劳利笑得很应付，假假的，“我和亚茨拉斐尔都认识那位发明了速效砍头机的人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方面我们经常跟人类学习，以此来丰富地狱的……业务。”微笑。

　　围观了人类几千年的天使：“……别靠着我。”抖开。

　　气氛有些微妙的改变，迪克却像是没有觉察到，笑着说：“我确定蝙蝠侠一定帮你们丰富了不少内容。”

　　感谢康斯坦丁那个八卦。

　　如今蝙蝠侠的审问技术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闻名了天下，“天上”、“地下”都知道。

　　克劳利看了看布鲁斯又看了看迪克。

　　“哦……这个，确实。想要个勋章什么的吗？”

　　布鲁斯用视线叫他闭嘴。

　　然而老蛇用一个扭动的摊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怕呢~

　　这货扭的太像一只蛇，人类们表示没眼看，纷纷侧开脑袋。

　　“下一个谁？”

　　达米安问，他的兴致还不错，整个人都靠在无面鸮的绒毛里，挑剔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兄长们，仿佛在挑选下一个祭品。

　　“我看你就是欠揍。”杰森被这熊孩子看的牙根发痒。

　　偏偏迪克还在拍他的肩膀，迪基鸟说：“冷静点，杰鸟，这孩子可是你奶大的哎。”

　　实际上他怀疑，达米安这个性格，怕不是有杰森的锅在里头。蝙蝠只不过是个背锅侠，而杰森才是真正的自作自受。

　　“……”能别提了吗？

　　杰森面无表情。

　　自己到底怎么养出这么个熊玩意的？

　　杰森陷入了自我怀疑，不过很快，当他看到了布鲁斯的时候，他又释然了。奶的不好？不可能的。肯定是蝙蝠侠的基因有什么见了鬼的诅咒。

　　哼。

　　杰鸟坚信自己才是背锅侠。

　　篝火上架了锅子，里面煮起了鱼肉汤。

　　纳奇不怕火，很淡定的踩着木架，叼着长柄勺在搅拌。

　　一下两下三下。

　　“你们不心虚吗？”恶魔都看不下去了。

　　布鲁斯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心虚：“它做的最好吃。”

　　“咕咕。”无面鸮发出了声音。

　　随后触手扎出字母：【我也有一个故事。也许它不算恐怖故事，不过我想说出来。】

　　迪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树林子里。就在城市的边上。】

　　【主人翁是个男孩。也许八、九岁？也许已经有十几岁了。抱歉，我对于人类的年龄并不敏感。】

　　触手在达米安边上蠢蠢欲动，来回晃荡。

　　【大概要比他还矮上半个头左右。】

　　参照物达米安：……看在你是个毛绒绒的份上。

　　“9~13岁都有可能。”迪克想了想。

　　熊孩子好吃好喝锻炼得当，基因也不错，别看在家里整天被嘲讽身高不足，若是换到同龄人中对比，达米安绝对算高挑的。

　　无面鸮略略点头，表示认同。

　　触手继续拼写字母：【小男孩经常半夜出门，没人知道他每夜都在父母入睡之后偷偷离开房屋，来到远处的林子里头。他有时候会使用蜡烛，有时候则是一些卡片，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些同‘吾主’与‘仇恨’相关的词句。】

　　【他想要侍奉的‘君主’正在垂首看他，而他注定对此一无所知。】

　　无面鸮顿了顿，触手微微散开，似乎表达出了它的迷茫。

　　【有一天，小孩带来了他的……同学？之类的关系。他将同学绑在堆起来的柴火上，诉说这个人的罪孽。欺负同学，陷害他人，侮辱和虐待，愚昧与无耻。他照着一张A4纸念了很多单词，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理解其中大部分单词的真正含义。】

　　“引导网站。”提姆嘀咕一句。

　　克劳利立刻发表了赞同：“是的！互联网。这个主意妙极了~见鬼，我们这些恶魔从没有想到交流版还能这么用。”

　　提姆：“……”那TM才不是交流版。

　　恶魔又看向小动物。

　　“我猜你们一定不经常上网，我就不同了，天使和恶魔不受物理限制，我们可以直接进去玩~有时候还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那个斯塔克大厦里面的那个AI系统……它居然吐槽我，说同样的衬衫它家Sir穿更好看。”告状。

　　天使：“……”摸摸哄哄？

　　无面鸮淡定的无视了逼逼叨叨的恶魔，继续拼写：【小男孩希望通过祭献这些‘害虫’，来获得力量，或者，一名强大的同伴？他用食用油浇满了枯枝，随后投掷划燃的火柴。】

　　【触手编制而成的黑膜阻止了火柴。】

　　【他的‘祭品’发出尖叫声。他又哭又笑。然后……】

　　无面鸮把自己拔高了一点，撑了撑脖子，又在达米安安慰的抚摸之中，再次炸开羽毛，放松成绒球。

　　【几天之后。他点燃了自己的身体，就在同一片林子里。只是，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下次见他，是在白色的房子里。那里就像阿卡姆一样。】

　　【他坚信问题在于‘祭品’不够好。】

　　【至今也没有改变。】

　　无面鸮歪头看向布鲁斯的方向。

　　【那天，是不是不阻止他比较好呢？】

　　但那样小男孩就会变成了杀人犯，虽然考虑到年龄，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绝望？

　　不，或许那才是问题。

　　鸟们还在思考自己的小纠结，蝙蝠侠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对你来说，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这非常好。”布鲁斯说道，“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在尽可能的做着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无论如何，当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有谁愿意做出努力，总比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要好。”

　　在座的都是超级英雄、迪莫、黏糊糊的天使与恶魔，就不需要搬出那套“请务必远离危险，跑得快就是帮了大忙”的对平民用说辞。

　　无面鸮点了点头。

　　它似乎是懂了，也可能只是表示自己听见了。

　　布鲁斯话锋一转：“也许，下一次，你可以在他绑架他的同学的时候就立刻报警。”说着，他拿出一个脚环，“便携伪装状态手机，纳奇也有，要试试看么？”

　　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纳奇：“……？”

　　花心的两脚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