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早些时候。

　　在杰森的体征被扰乱的第一时间, 红罗宾立刻联络了夜巡中的蝙蝠侠，并群体发送了最后一个精准的地址坐标。

　　看上去达米安离那里更近一些，骑着摩托就冲出去了。

　　“罗宾！”蝙蝠侠低声的呵斥完全无效。

　　正在副驾驶上舔爪子的纳奇抬起头, 看着蝙蝠侠气的在那里磨牙，它刚想趴下来，就觉得车身狠狠晃了一下。

　　蝙蝠侠飞速的推挡轰油门。

　　车子的速度直线飙升。

　　“喵？”纳奇有点儿懵，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它想清楚这种来自于猫科动物的第六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蝙蝠侠已经在车流中找到了空隙, 直接来了个甩尾调转车头，冲了出去。

　　纳奇。

　　被惯性死死地糊在了窗户上, 整只猫因为压力和摩擦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非常的“悦耳动听”。

　　纳奇：……

　　今晚注定是个特别的夜晚。

　　如果蝙蝠侠真的有个什么记录特别日子的文档的话, 今晚一定可以载入其中, 并且留下一个大写的痕迹。

　　小丑疯了。

　　不是精神病的那种。

　　毒气、缺氧、撬棍的重击让他的智商跟着他的神志一起下线了，通俗易懂的来说, 从今往后小丑成了个傻子，痴呆, 或者别的什么差不多的称呼都行。

　　无面鸮解开触手之后, 小丑一直保持着乖巧安静, 时不时看着空洞的地方抽笑一下, 也是轻轻地那种, 仿佛人畜无害。

　　他好像在念着什么。

　　达米安凑近听，听到了“蝙蝠”、“小小的蝙蝠”。

　　“他到底是好是坏？”达米安有些摸不准。

　　无面鸮也只是左右平稳的摆动脑袋, 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后续赶到的蝙蝠侠盯着只会轻声嘀咕的小丑, 情绪上有那么一瞬略感复杂。

　　在小丑头部有明显的血迹，那个钝器造成的伤口根本掩盖不住，蝙蝠侠观察了一会，又转头看向了杰森。

　　杰森坦然与之对视, 他的拳头死死地捏着，一声不吭。

　　周围的气氛几乎完全凝固住了。

　　然而在片刻之后，蝙蝠侠移开视线，他环视了一圈现场之后也没能找到符合伤口的凶器，就将这件事情略过去了。

　　反倒是杰森颇为意外，愣愣的看蝙蝠侠的方向。

　　他想说些什么，蝙蝠侠却不打算现在就同他聊这事。

　　出于某些原因或者其他更复杂的情绪，蝙蝠侠并未将注意力放在杰森的身上，而是转头去问纳奇：“有没有可能百分百确认他的状态，是真的傻了，还是装的？”

　　被蝙蝠侠极速飙车送过来的纳奇还没有恢复，正趴蹲坐着，脑袋上还在冒小星星，被问了也是反应迟钝，叫声都更软了两分。

　　“喵……”

　　都说了人类的大脑很复杂，不要相信什么“百分百一定能”这种话。

　　【他治不好了。】

　　无面鸮却扎出了这样的句子。

　　“为什么这么说？”蝙蝠侠问。

　　【无法解释。‘它’的‘规则’并不只是针对我们而存在的，人类也在规则的覆盖之下。】

　　无面鸮的说法有些不清不楚，让人难以理解，蝙蝠侠微微皱起眉头，又问：“这听起来像是在描述所谓的‘神明’。”

　　无面鸮歪了歪头：【至少不是雷神索尔那种‘神明’。‘它’从不是高高在上的，实际上，据我了解，实际情况也许正好相反。】

　　蝙蝠侠将这记下了，还是要求鸟们按最高警戒来对待小丑。

　　纳奇则踱步到ZKR身边，打量了白柴一会，敲字：【那个人对ZKR做了什么？】

　　“他把自己的皮贴到了ZKR身上，我不确定有没有贴到。”杰森站在一旁，似乎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他说它是个小丑（Clown）。”

　　【道出了本源，赠送了自己的血肉，那个人想要唤醒ZKR，不过，它似乎并不愿意醒来，】纳奇凑近ZKR的面具嗅了嗅，【它想要你。】

　　“哼，看得出来。”杰森看了看白柴，“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确定？】

　　“嗯，我心理有数。”

　　纳奇看着杰森。

　　这个两脚兽同它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解“它们”的存在了，那么，他也有资格选择一个同伴，并且承担之后的责任和任何幸运或是不幸。

　　【我来跟无面鸮说这事情。】

　　纳奇喵了声，收起手机的投影屏幕。

　　【还有你的下肋骨，我们一会再谈谈它。】

　　杰森：“……不，不需要治疗，它自己能好。”果断后退。

　　小黑猫本来打算无视他的意见强来的，可惜杰森经验丰富，溜得贼快，纳奇遗憾的没能抓到人，一甩尾一昂头，干脆跳到无面鸮身边去了。

　　无面鸮低头盯着小黑猫，它们开始交流。

　　显然，无面鸮反对ZKR和杰森在一起。

　　“咕咕。”

　　你知道这很危险，人类就是脆弱的玻璃，随时可能因为一点点冲击碎裂，并不适合同我们长期生活在一起，特别是ZKR的能力很特别，人类的恐惧随时可能唤醒它的本性。

　　纳奇坐在无面鸮面前，它先是侧头看了一眼那群两脚兽的方向，才昂起头，冲无面鸮低声喵呜起来。

　　杰森已经跟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了，也没有碎掉。

　　而且，就算是玻璃，也并非全都是我们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也有玻璃非常顽强坚强的品种存在，比如说防弹的那种。

　　无面鸮看着小黑猫，空空的脸上硬是表达出了一丝无奈。

　　“咕。”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比如蝙蝠侠’。

　　纳奇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

　　小丑（Clown）曾经也是个活泼爱笑、总是舞蹈着的小丑，就好像小丑（Joker）曾经也是个正常普通的人类一样，也许他们那曾经正常的过去始终都在，都在祈祷着解脱。

　　如果杰森能彻底“治好”ZKR呢？

　　纳奇舔着爪子，想着这件事情。

　　“咕。”原来你也知道你的某些治疗并不能算是一种治愈手段。

　　“喵。”我又不傻。

　　纳奇哼了哼。

　　稍晚一点，钢铁侠传来了通讯请求，那时候蝙蝠侠正在阿卡姆，没理他，于是斯塔克直接杀到了哥谭市来，威胁如果不交出纳奇，他就在哥谭上空广播：

　　堂堂蝙蝠侠居然偷托尼·斯塔克家的猫。

　　负责接待的红罗宾只觉得头秃。

　　两人在韦恩大厦顶上约见，纳奇也跟了过去。

　　“喵。”

　　“小乖~来，这次爸爸带了篮子。”

　　“……？”

　　纳奇没明白，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自己突然就成了斯塔克的崽了。就算是照料关系，不也该是斯塔克做它的崽么？

　　“喵。”纳奇不满的低声叫着，抗议。

　　“我也知道篮子不太舒服，先凑合一下嘛。”斯塔克假装自己听不懂，赶紧哄了哄，“知道吗？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超棒的酸奶。”

　　纳奇眯起了眼睛，几秒之后，冲红罗宾叫了声，纵身跳入斯塔克的篮子里。

　　提姆假装自己听得懂：“我会如实跟蝙蝠侠汇报的。”严肃。

　　红罗宾的猫语一如既往不及格，而完全听得懂的斯塔克偷偷关了声音外放，自己在盔甲里面乐。

　　纳奇说的明明是“晚上不要再喝咖啡了，你今天的摄取量已经超标了”。

　　“哈哈哈哈哈——”憋不住的斯塔克在盔甲里笑得毫无形象。

　　自动导航尽心尽力的运作，将乐得七荤八素肚子疼的斯塔克和乖乖趴在篮子里的纳奇喵一起带回了斯塔克大厦。

　　这里已经很不一样了。

　　整个顶层大厅的上方模拟着树林的环境，将大厅内的二楼全都隔离成了鸟巢，树枝之间的间距刚刚好，还能做纳奇的猫爬架。

　　下方则多了好多玻璃浴缸，有的里面投掷了鱼苗，有的还空着。

　　纳奇还看到了许多仓鼠穿行的透明管道，在墙体和地板的角落中分布着，草草扫了一眼，除去杰夫鼠窝里头那个大门之外，至少找到了7个出入口，几乎可以顺利到达屋子里所有的地方，而不用担心被踩到。

　　吧台处，杰夫正在跟娜塔莎玩。

　　这货好像又胖了一圈，开始横向发展了。娜塔莎正拿着根小小的谷穗逗它，这东西纯天然健康又好玩，还能当零食吃，特别能激发仓鼠的天性。

　　谷穗棒在娜塔莎的操作下不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着杰夫打转，逗得仓鼠窸窸窣窣，它又太圆，转身不太方便，经常一个着急就直接来了个侧翻，滚成球去追谷穗。就连招牌的“桀桀”声都变成了“叽叽”。

　　纳奇觉得两脚兽们真的很有本事，居然能让杀手杰夫变成一个球，再看看斯塔克给自己准备的宵夜，纳奇觉得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黑猫眯起了眼睛，矜持的盯着面前的小碟子。

　　“鲟鱼子配去边面包，强烈推荐。”

　　纳奇依然保持着不赞同的目光，它才离开几天的时间，两脚兽就开始了没下限的生活，再蹦跶去酒柜那边检查一下，果不其然发现存货的数量有所变化。

　　斯塔克差点给自己呛死：“咳咳、那是因为人多，我绝对没有多喝。”

　　“喵？”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贪杯的？

　　“巴恩斯！”斯塔克随便抓了个人出来顶锅。

　　刚好路过的巴基：……？？？

　　已经踱步到娜塔莎身边的纳奇蹲了下来，靠着娜塔莎的小手臂，和女士一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斯塔克，正在试图勾到谷穗的杰夫想了想，爬到纳奇前边，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两只短爪努力做了个类似双手环胸的姿势，不赞同的目光。

　　斯塔克默默地窒息了。

　　“我要、我要先去睡了，太晚睡觉对脑子不好。”溜了溜了。

　　娜塔莎低笑两声：“好了，我也要睡了。”

　　目送斯塔克和娜塔莎先后离开，见周围的光暗下去，进入了夜间模式，纳奇这才低下头看向杰夫。

　　“喵？”你怎么跟娜塔莎好上了？

　　“桀桀。”你猜啊傻猫！傻猫！“噗……”

　　杰夫奸笑着，还没等它笑完一半的音节呢，纳奇眯起眼睛，果断抬起自己的前爪，把它“啪叽”的一下压成了一张鼠饼。

　　纳奇：快说！

　　杰夫蠕动了两下，蹬了蹬后蹄子，指了个方向。

　　那边有个空着的鱼缸。

　　和其他空缸不同，它并不是全空的。

　　里面仔细的铺了少许沙子，还有假山和岩石，以及几截木头。装饰品的基调整体是绿色的，和深褐色的木头带着青苔的石头配在一起，整个鱼缸都染上了深邃的质感，如同丛林的一角，幽静神秘。

　　看上去不像是给鱼做的窝。

　　怀着好奇心的纳奇跳上了那边的柜子，走近这个被布置的很奇怪的鱼缸。

　　里面看起来空无一物。

　　鱼缸没有很高，纳奇将前爪挂在了边沿，后腿努力上蹬，整只猫都被撑长了两倍那么多，它成功将脑袋探了进去，仔细的打量。

　　一只嫩黄色的壁虎从短木下的巢穴中钻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一只豹纹守宫。

　　黑珍珠般的豆豆眼，似乎永远在微笑的表情，它一整只都还不到普通小孩的巴掌大小，看上去温顺无害。

　　壁虎像是知道纳奇在窥探一般，完全爬出巢穴后，抬头精准的看向了纳奇的方向。

　　仔细看过去，它就像是个甜橙味的雪糕或者别的什么，背部是嫩黄色的，仿佛自带清新的果香，侧面腹部爪子以及大尾巴都是纯白的，透着水嫩的质感。

　　它抬起头看着纳奇。

　　纳奇也看着它。

　　这一只豹纹守宫无疑是它的同类。

　　纳奇盯着它，突然有种异样熟悉的感觉。明明它很确定，自己在漫长的生命中从未遇见过这么一只嫩黄色的肥尾巴小壁虎。

　　纳奇认真的回忆了好一会，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只壁虎，同时也确定自己对它的熟悉感不太可能是什么特殊能力的影响。

　　“喵。”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仿佛永远带着微笑的豹纹守宫抬着小脑袋看着纳奇。

　　它不会说话，纳奇却能感觉到它的意思。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