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定终身

  日夜兼程,跑了两天,马也受不住了,人也熬不住了,计算着路程,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稚离寻了山中一处隐秘的溪涧旁,放了骏马,由它去吃食饮水,稚离也好照料舒辰,替她熬煮汤药,没有了颠簸,舒辰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端了药汁,爬回马厢里,阿离唤了好久才将温舒辰唤起来。

  “来,吃些东西喝过汤药了,再接着睡,我给你煮了米糊。”稚离将温舒辰揽进怀里,容她靠在肩头,醒醒觉。

  温舒辰睁开眼,极力让自己显得有些精神,却看见稚离灰尘仆仆的模样,满身满脸都是尘土,一双眼通红,眼下浓重的黑云让她看起来十分疲倦。

  敛眉望着稚离伸了伸手,想要替她擦擦脸上的尘土,温舒辰也知道这样拖累着她,定是害苦了阿离。

  可稚离不这样想,抿了抿唇,开心极了,伸手捧住温舒辰冰凉的指尖暖着,想了想自己脏兮兮的模样,反倒有些不自在。

  “阿离,你自己逃吧。”温舒辰忧心忡忡望着稚离,心中左右思量,这么逃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力气罢了。

  “你再敢胡说看看!”稚离脸色冷了下去,“温舒辰,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那个稚离,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无法交流,温舒辰也不想再与她争执,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遇上阿离,偏就性子里带着一股子执拗偏执,哪里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她累了,机关算尽,已经没有什么是她能够谋算得了,轻轻握了阿离的前襟,还是想要再睡上一会儿。

  “你陪陪我吧。”稚离突然就发了话。“就小会儿。”

  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竭力睁了眼眼,眼前突然却暗了下来,是阿离吻了自己的额头。暖融融的气息扫在额头之上,阿离的发丝自肩头垂了下来,带着她独有的气息笼罩了自己。

  明明想要的更多,舒辰却无法再厚着脸皮索求。她怎么还好意思向阿离提要求?一瞬间的怅然若失,落在稚离眼中,温舒辰赶忙又用柔笑去掩饰面上的失落。

  端起身旁的米糊,稚离舀了一勺触在唇上,已经不是很烫,正好入口,低头送到舒辰嘴边,温舒辰这一次倒是没再闹腾,一勺接一千饮着,倒是乖了许多,饭来张口,像只乖巧的小猫咪,惹得阿离心里直痒,不知不觉,阿离已翘起了嘴角,目光中满满的全是舒辰的乖巧模样。

  大大的一碗米糊没喝了太久已是见底,可温舒辰这乖巧模样却怎么也看不够,“还喝么?”

  “很饱了。”温舒辰看着精神了一些,可那双眼望来时一愣,“你呢?吃了没有?”

  “我有饼,从村里出来时,那些村民给备了好多,能吃上好久呢!”稚离边说着,又将另一碗药汁端了起来。“婆婆开给你的药方,你觉着可好用?”

  “甚好。”温舒辰不想阿离担心,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可其实倘若要她自己写方,会好转得更快一些,可这个所谓的快慢,对现在两人面临的局势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药汁苦涩,一勺勺入口反倒成了煎熬,那浓稠的药汁入喉,怪异的味道蔓延唇齿,就连温舒辰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很难喝?”稚离一点也不喜欢舒辰皱眉忍耐的模样,因为这样的表情就意味着舒辰不舒服。。

  见温舒辰双手捂着嘴唇,一双眼又无奈又柔软,忍不住替她顺顺后背。“喝了病就能好,你要乖。”

  像是哄小孩一样,那双眼紧张得不得了,阿离还是从前那般呆头呆脑的。目光望去,她的脸俊逸了许多,面上棱角更盛,身上自有一份寂寥的气质萦绕。就这么看着,多了几分锋芒,少了从前的稚气,却见她的发丝之上,仍有白缎垂落,是自己那条发带。

  伸手捋了捋那条发带,已是很旧了,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却不知阿离的目光又幽怨了起来。

  “送你的耳坠怎么未戴?”温舒辰揉着阿离垂落的发丝。

  “扔了。”稚离犹豫了一瞬,不知该要如何回答,还是说了实话,语气冰冷,带着幽怨,但还是很紧张,目光心虚的躲闪着,余光却始终黏在温舒辰面上。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你送我的,我都丢了烧了,这条发带是我夺的,不算你的东西。”

  心中刺痛,温舒辰面上的笑容消散,便也想得到,那时,阿离是恨透了自己吧…强打起精神,温舒辰努力提了提唇角,却不知该要如何安抚她的怨气。

  “阿离还恨我么?”温舒辰正是紧张,攥着阿离的前襟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再被她逃开。

  “你都不要我了,我便也不需要那些,对于你来说,我和那些旧物,都一文不值,不是么?”她仍是恨着舒辰,只是这些时日,她将那恨意隐藏在心底之中,可恨仍是恨,并不会随着时间淡化。

  舒辰的心疼极了,又无奈又失落,眼中就隐约就有水雾散了开。“阿离…”温舒辰想坐起身好好与稚离谈谈,可她忘记了自己仍是个重伤之人,撑起身子,身上的伤口隐约又裂了开,疼的温舒辰面色霎时白了下去。

  稚离赶忙将温舒辰扶在怀里,紧张的望着舒辰的面色,困着那人靠在怀里不肯她再动丝毫,眼中同样是诉不尽的委屈和苦涩。

  “阿离,三年前的那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温舒辰扯了稚离的袖口疼的喘息不停。

  稚离低头将温舒辰困进怀里,已是不肯再由着她胡乱挣扎。“你再乱动,我要生气了。”

  温舒辰便也不肯放手,扯着稚离的袖子,说与她,害怕再被她逃开。

  “那时,你被押在朝堂之上,说姐姐的事情时,我便知道阿姐肯定出了事,可我没有办法。”温舒辰敛着眉,试图解释与稚离,“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已是无法脱身,仅仅以我们两个人的气力能挡住多少人?一百人?一千人?在重兵把守之下,那样的反抗又有什么意义?”

  稚离仍是委屈,她只知道爱了,便要奋不顾身,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自己反目,那样的痛楚让她发了疯。

  “我只怕无法保护你,害你遭受庆启的羞辱。我也知道那一剑,你定然可活,我已用自己的身子试过,绝不会害了你,却唯独怕你执念太深再闯回皇宫。”温舒辰红着眼,轻轻扶着稚离肩头的双手仍是颤抖不已,“我不怕你恨我,不管你在何处,我只想你安然活着,却是没料到还有机会与你相见…”

  “那时,你与我刀剑相向,我只当是我没了价值,令你厌弃,万念俱灭。却是魏初远救了我,当时,我被抛下宫墙,是他寻了猎户命令那些狗儿将我拖进山林才救下的,说与我很多不好的话,我只当你不要我了…”稚离潸然泪下,仍是伤心极了的模样。

  温舒辰只能一遍遍抚着那人,不知该要如何道歉,“现如今,我仍是不成器的模样,阿离,我知道与你相守仍是奢望,却想求得你的原谅…”

  稚离匆忙揉了那人的唇,她知道温舒辰想要说什么,她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困苦,好不容易能够相互依偎了,她又要说些丧气话。

  “你要如何补偿?温舒辰,你害我至此。”

  苦笑一声,温舒辰错开目光那泪仍是在眼中打着转儿,“我现在什么也没了,穷的连个铜板也掏不出,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才能补偿你。”

  见稚离不满皱了皱眉头,温舒辰含笑已亲了亲她的唇。

  “你嫁了我,吃穿都不用你忧愁。”稚离望着温舒辰的唇,仍是沉迷那滋味,眼中也带了一丝焦躁。

  “阿离,我…”不用再听,舒辰眼神中的顾虑已说明了一切。

  话还未出口,人已被稚离捧在了心尖,轻轻压在怀里,稚离已封住了舒辰的唇,那汤药的苦涩就如她们此刻的心情一般,极尽不舍,生在唇齿之间是世间最甘甜的清露,掠夺与给予,却已无法分辨是谁在索求。

  “舒辰,等这一切都过去时,我要你和我回到江南成亲,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都由不得你!”稚离紧紧束着那人,才是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听你的,是我欠下你许多,余生慢慢偿还便好…”温舒辰吻了吻稚离的额头,见那傻姑娘又是泪眼婆娑,已是吻向了她潮湿的睫毛。

  “你一定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温舒辰,你一定早就预料到我们会在一起对不对?”稚离吻了吻温舒辰的额头。

  “阿离,杀死鲁万是我最后的算计,之后的许多事,只由我随波逐流,却容不得我半点反抗。我不知道你会闯进皇宫,不知道要让你承受那样的悲痛,亦不知道还能再次与你重逢,能求得你的谅解…”温舒辰笑容倦怠,一幕幕一场场,在眼前闪过,温舒辰牵了稚离的手,放在心口,“还有喜欢上你这件事…”

  “都不是谋算…”温舒辰闭着眼,声音里泛起迷糊。

  “舒辰…”

  “唔?”

  “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寻得到你,从今以后,便不准你再离我半步,你可应得?”稚离捧了温舒辰的手,十指紧扣,低头吻了吻那仍是挂着伤痕的手背。

  温舒辰没有回答,只是苦涩地抿了抿唇,皱眉挪着仍是痛楚的身体,安心靠在稚离的怀里闭上眼休息,另一手已悄然贴了阿离的小腹想要化解那份愧疚。

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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