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花烛夜 上

  自从三日前起,府上就封了那那条苍竹道,谢绝一些访客,温府的大门紧锁,可府内却是别有一番洞天。

  大红的喜绸被高高挂起,红艳艳的双喜贴满每一根柱子,府里忙的不可开交,江莲现在厨艺很好,得了张妈的真传,每一道菜都做得有模有样。

  张妈急得团团转,在堂子里转了好几圈,“额…哎呀瞧我这记性!该说什么来着?”

  “哎呀张妈!催妆!您只需数着一些!催三次!一定要催三次,这才显得新娘舍不得娘家,新娘才能上轿!”阮大的媳妇一遍一遍的安顿,奈何张妈老了,一想到这样隆重的场面,就害怕得全忘了。

  “小姐,该开面了。”怜儿刚固定好舒辰头上的金钗,就听得有人敲了敲门。

  “二嫂。”温舒辰含羞点了点头,见阮小的媳妇端了红托盘走进来。那女人笑得灿烂,将托盘里的一颗蜜枣塞进舒辰口中,问了声:“甜不甜?”

  “甜。”温舒辰掩着唇,更加羞得面红耳赤,见二嫂点点头,这便在指尖挽起五彩的棉线。

  却不知门外还有两人你推推我,我捅捅你,“哎呀!张妈!催!你催她!”

  “诶!诶!”张妈挪腾着步子,顺那门缝里高喝一声:“新娘好了没?可画得漂亮些!”

  “张妈少等。”明明都是之前安顿好的,温舒辰却还是羞得不行。

  屋里人们忙忙碌碌,却说另一边,稚离坐立不安,紧张的满手都是汗水,她们已经一个月不得相见了,也才仅仅一月的时间,稚离像是备受煎熬,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阵儿也坐不住。

  “哎呀!阿离!你再乱动耽搁了吉时如何是好?”春棠一把将稚离压回凳子上,又去整理头冠上的玉带,本是个眉目清秀的美娇娘,非要办成翩翩君子的模样,稚离又做如针毡。

  “春…春棠?”

  “怎么了?”春棠一面扶正头冠上的玉簪,一边歪头看了眼铜镜里的稚离。

  “绑额的玉带,可不可以用这条?”稚离从怀里掏出一条月白的发带。

  “大喜的日子你绑个白额带?”春棠甚是不解。

  “是舒辰的发带,我想戴着它成亲,就当是白头偕老的寓意吧。”稚离红着脸,目光羞得无处安放。落在春棠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情深,“白头偕老好,小姐一定很惊喜。”

  “好了没?可别误了吉时!”张妈第三次催促,房门终于开了。老太太看着温舒辰一身盛装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人老了,就经不得这般场面了。当下红了双眼,还是捏着柿饼递到舒辰唇边,待舒辰咬上一口,哽咽问了一声:“甜不甜?”

  “甜。”温舒辰站起身紧紧抱了张妈,她知道,张妈是疼她,舍不得她。

  “小姐,你真好看。”张妈忍着泪紧紧捧了舒辰的手握了又握。“不枉稚丫头夜夜通宵达旦替你赶制这身嫁衣。”

  “阿离做的?”温舒辰皱眉头抚摸着衣襟,她们有一个月不曾相见了,按照规矩,礼成之前见面会不吉利,这段时间里,虽然同处一府,竟也几乎没了稚离的消息。望着张妈目光里的笑意,温舒辰觉得心里暖,暖的眼中发烫。

  “哎呀!可不敢耽误了时辰呀!”大嫂见这一屋子的人,又是哭又是难过的,忙插了一嘴:“新娘这么好看的妆,可不敢花喽!走吧走吧!”

  一群人簇拥着舒辰出了闺房,这便是要出嫁了。府里一时间爆竹鞭炮响得喧天,怜儿和张妈端着喜坛而出,自坛子里抓了五谷和茶叶扬在花轿顶上,这便要是引新娘子上花轿了。

  却说那边的礼仪做的一丝不苟,而这边稚离她们简直乱了套。

  “红锦呢?哎呀!阿离!新娘都要上轿子了!你怎么还坐着!”春棠手忙脚乱。

  “春棠,我紧张,我…我腿软站不起来了…”稚离掀开喜袍,那两条腿抖似筛糠。

  “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春棠一把将稚离搀起,另一手又拿了大红锦缎出门。才出院不远,接亲的队伍已是声势浩大,挤得满满当当。

  “这新郎官,可吓得够呛。”

  “嘿嘿嘿,头一次都这样,还别说,皮儿白肉嫩的,是个一表人才的小郎君!”

  仪仗的队伍哄哄闹闹,稚离傻愣愣冲着众人作揖感谢,“哎呀!我的好姑爷!你瞎拜什么呢!”春棠简直操碎了心,拉着傻呼呼的稚离往马上送。

  白龙见了春棠,自觉低了头,春棠顺势将红绸挂在白龙胸前,客串伴郎的阮大这边一扬手,爆竹鞭炮也是一阵喧天,吹打的仪仗便浩浩荡荡跟着新郎官和伴郎自正门出了府。

  得了那边的响应,阮小翻身上马,高喝一声:“送——亲——喽!”

  轿夫同贺一声,这喜轿便升了起来,才是要走,怜儿匆匆忙忙跑出闺房,朝喜轿奔去,将一柄扇子塞入轿中,“小姐!小姐!拿好合欢扇!”

  两支队伍陆续启程,迎亲的队伍走前门,送亲的队伍走后门,一个打宅南过,一个从宅北绕。浩浩荡荡转了一大圈,接了新娘,两方又合成一队,喜乐喧天,一路回到府上。

  行至正门前,温府的大门炮仗的红皮已炸了满地,此时迎面立着一小童,抓着两根朝天揪,是阮大的小女儿,一颠一颠走到轿子前,伸手探入喜轿摸了舒辰的袖子拽了三拽,这才算开了轿门。

  温舒辰手执合欢扇半遮娇容,盈盈下了喜轿,这边稚离已经傻里傻气翻身下马,迎上前去,目光灼灼望着温舒辰许久,贸然伸手牵了新娘子的手傻乐。

  立在一旁手执红绸的怜儿捂着额摇了摇头,这个稚离,教了她许多遍,要牵红绸才是!结果一见着舒辰就破了功,什么规矩讲究全忘个干干净净。众人望着也只是起哄,一路撒了红包,闹哄哄进了喜堂,却听得府外隐约有开道的大锣鸣响。

  温舒辰和稚离对望一眼,皆是迷茫,不一会儿,门外就闹腾了起来,阮大一路跑进喜堂,开口道:“小姐,门外来了好几辆大车,有位不认识的小姐吵的厉害,非说是娘家人,吵着闹着要闯进来。”

  “这个初若。”温舒辰无奈苦笑,“去请,只管招待便是。”

  娘家带来的嫁妆浩浩荡荡入了府,初若风尘仆仆而来,险些误了时辰。

  这边已不能再等,二嫂高喝一声:“吉时已到!”那边仪仗欢天喜地的吹打起来,江莲搀扶着张妈坐在喜堂的正座之上,背后的高桌,供着温氏长辈和稚氏长辈的排位。

  这便是要礼成了。

  “一拜天地——”

  这一生,稚离终于娶到了她此生的唯一。

  “二拜高堂——”

  一路劫难重重,她的阿离不惧艰难险阻,终于执了她的手。

  “夫妻对拜——”

  唯愿吾妻,长命百岁。

  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喂——亲一个!”初若在满堂寂静之中,突然高喝一声。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众人拍手起哄。

  稚离满面羞红,那双眼却贪慕不止望着舒辰,欲要将这世间最美丽的新娘牢牢烙印在心头之上。

  温舒辰也被众人哄的羞臊,可她喜欢稚离的那双眼,她们一月未见,眼前这个傻瓜又瘦了,干脆手举合欢扇遮了众人视线,在稚离的唇上留下一个极尽温柔,无限依恋的吻。

  这之后,稚离整个人都蒙掉了,脑子浑浑噩噩。别人让她送新娘子她就送,让她敬酒她也敬,初若可真是个整人的好手,一晚上,想尽各种法子来欺负稚离这个呆头鹅,幸亏有阮大阮小掩护,这才瞅了空子,仓惶落逃。

  “小姐,阿离来了,哇…这也太狼狈了吧…”趴在门边的江莲望了望,屋子里,怜儿春棠舒辰三人已笑作一团。

  “舒辰!”稚离摇摇晃晃撞进屋子里,见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人,也知道自己冒失了,本想出门等下,一害羞转身照直撞在了门框之上。

  这可好,新婚花烛夜,颜面丢尽,惹得屋子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稚离只能挠挠头,尴尬拉了拉喜袍,别别扭扭女态尽显。

  “不知舒辰是不是一直饿着?”稚离尴尬从怀里套出一包娟帕包裹的糕点。

  “我原是也这般想,怜儿送了一份来,我也送了一份,江莲又带了一份过来,不想你这新郎官儿也藏了一份。”春棠咯咯笑着,众人又是一阵嬉闹。

  “好了好了!稚离快过来坐下!”怜儿起身将稚离领到舒辰身边坐好。“累了一天,我们快些礼成,春宵一刻值千金——”

  言罢,怜儿将温舒辰的裙角叠在合欢床上,又拉过稚离的袍角压在舒辰的裙角之上。

  “这是何意?”稚离目光迷茫望着交叠的衣角。

  “老祖宗的规矩,意思是往后的日子,新郎官该压新娘一头。”怜儿正低头整理着衣角,却没发现稚离的脸黑了下来。

  “谁要压舒辰一头?”那傻子不乐意了。伸手掀了衣角,将舒辰的裙角压在上方,看了又看,牢牢捂着,任谁也不准她们再碰,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一屋子的人,被稚离的举动逗了笑,唯有稚离很认真的牵了舒辰的手一并压在那衣角之上,“即便成亲了,也是舒辰最大。”

  众人哄笑一团,温舒辰却扬扬手示意继续。这之后,便是结发,喝合卺酒,稚离没再闹笑话,房里的众人却心领神会,道了几句吉祥话儿,便出了洞房。

  欢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屋子里红烛燃的正旺,却安静了下来。

  “舒辰,你以后就是我娘子了。”稚离红着脸,目光落在纠缠的发尾处,紧张的不敢抬起头来。

  “抬起头,让我瞧瞧你,我已经一个月不曾看过你的脸了。”温舒辰指尖轻挑,在那人抬起眼时,已有唇带着灼热的气息贴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哭的好惨好惨。

  哈哈哈哈,一路走过来,我最清楚这两个人有多难。

  她们值得拥有彼此,也只有她们才配得上彼此的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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