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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们没有把握可以从阎王手中把唐季惟的命抢过来,他们只是在用尽全力想要把自己的命保住。

  院首站出来,示意旁边的太医用针灸逼毒,对坐在床沿的皇帝说:“皇上,臣等医术不精恐怕是治不好大人了,家父是解毒高手,近几日正从老家回了京城,臣等恳请皇上宣家父进宫为唐大人看诊!”

  韩缜站起来,皱着眉头说:“老神医?他治病手段是残酷了点,但现在也无法了,李昇,即可去请他进宫!”

  院首嘴角抽搐的听着皇上对他父亲的评语,想了一下,还是很贴切的,毕竟也很少有大夫会鼓励病人吃蜂拥和蚯蚓养生。

  唐季惟做了好长时间的梦,开始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障,然后就渐渐清晰了起来。还没等他欣赏够满山桃花竞相开放的盛景时,大雪降临,一种刺骨的寒冷就直接穿越了他的皮肤直接埋入了血液里。

  他是无意识的,他捏着拳头想要反抗,却被温和的力量摁住,动弹不得。唐季惟被手上的暖气渐渐安抚下来,伸手反握住那一股力量。

  “老神医,现在该如何?”韩缜握住唐季惟的手问。

  老神医已经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堪比半百之人,抚着一大把白胡子说:“皇上现在该出去了,剩下的就交给臣下了。”

  韩缜听了老神医有些僭越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起身放开了唐季惟的手,整理了衣袍,说:“那就看您的功力了,朕先去处理政务,希望回来之时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气息奄奄的将死之人。”

  老神医额头情景突突的跳,眼角无奈的抽搐了几下,对着远去的明黄色身影跪下:“臣尽力而为!”

  院首把年迈的父亲扶了起来,却被站直了的老神医给踹了一脚,歪倒在一旁的案桌上。

  院首红着脸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僚,很无辜的皱眉说:“父亲您这是何意?”

  老神医云游四方早就不是那个在宫中规规矩矩胆战心惊的太医了,加上本身性格古怪,现在是越来越难以讨好了。

  “何什么意!要不是你小子医术不精治不好人,我会一把年纪还被宣进宫颤颤巍巍的受皇帝那阴人的威胁吗!”老神医气势汹汹的说,下巴上的胡子也一跳一跳的助威。

  院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家里的儿子女儿都是结婚生子了的,现在被自己父亲这么不给面子的当众踹了一脚,指着脸骂,也是无可奈何的,只是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就去准备“蒸人”的药材去了。

  “您最近肝火太旺,儿子让媳妇就不要给您做猪蹄了吧。”

  老神医惊得一个趔趄就差点扑到地上,太医们装作很忙碌的散开忙乎去了,好似都没看到一个年迈的父亲被儿子“苛刻相待”的情景。

  唐季惟被剥光衣服放进了木桶里,两半木板夹在了他的脖子周围,给他留了脖颈摆动的尺寸。

  那药浴里全部都是老神医游走四方和人以物换物得来的宝贝,纵然他不认识唐季惟再不舍得,也得乖乖的拿出来用了。当今皇帝是他在宫里看着长大的,要说看在二十几年的情分上治不好唐季惟饶了他老命的话,老神医觉得那就是个屁!

  兴许这人治不治得好韩缜不会过于计较,但是,他说出去的话别人执行不了的话,老神医就只好先给自己供个长生牌位了。

  唐季惟被热得全身都不舒服,那种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让他快要跳起来了,他开始意识回笼,渐渐挣扎了起来。

  木桶下面并没有生火,但是水里面的药材相生相克引起了燥热,药材渐渐的相互作用开始发挥,黑色的药水不断的冲刷着他单薄的身子,唐季惟仰着脖子在里面用力挣脱。

  韩缜回了勤政殿就下旨彻查唐季惟被行刺一事,李昇弓着身子呈上了一片碎布和刺入唐季惟腰腹的箭矢。

  “皇上,您看?这物件是不是有些眼熟?”李昇说。

  韩缜单手来回摩擦着那块脱了丝的黑色布片儿,勾起嘴角嘲讽的说:“朕本该对他赶尽杀绝的,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朕太过心慈手软了。”

  李昇默然不语,韩缜之所以能够马上判断出这碎布出之于何处,那是因为年仅七岁的他曾在自己的床榻边遭遇刺客行刺,要不是李昇用烛台砸晕了那人,恐怕,他早已被挫骨扬灰,连皇陵都没有他一席之地。

  而这布料的手感他至今都无法忘记,瀛南特产的棉花,十几年前他在库中找到过一些,而用此种棉花做布,他除了那人便再也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大手笔,这么青睐于此。

  “先别把他揪出来,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韩缜拿着箭矢擦看着说。

  李昇回答:“那唐大人受的苦不白受了么?”

  韩缜折断了箭,看着断成两截的利箭,阴狠的说:“现在不办不代表朕会放过他,等到时机成熟,朕将当年之事一并奉还。唐卿是识大体的人,朕坦言相告他不会芥蒂的,你去处理得干净点,顺便去唐卿府上安抚老夫人。”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李昇恭敬的弯腰倒着退出大殿,

  韩缜方坐下处理案牍上垒成一摞的折子,明天是大年初一,皇帝和六部均要封笔三日,而六部知晓韩缜不喜拖延的性格,稍微急一点的奏折都呈了上来,所以,韩缜案牍上的折子史无前例的垒成了小山高。

  后半夜的时候,正阳宫的主殿偏殿都是一片灯火通明,没人来得及守岁,皇上在主殿处理政务,太监们抱着折子来往不停,要着急送回的折子马不停蹄的送往各部,刚刚送来的加急奏折也要尽快送往皇上的案牍上。太医们都在偏殿商议治疗的方案,宫女们提着热水不停的换在木桶里面。

  韩缜正值年轻,自然是熬得了夜的,旁边一杯提神茶就可以让他没日没夜的批复奏折处理国事,李昇办了事情就回来操持着正阳宫大大小小的事情。

  韩缜手上的笔杆子动得飞快,但丝毫不影响他问话李昇:“唐老夫人怎么样?”

  李昇停下摆放奏折的动作,回答说:“老夫人被吓到了,但奴才并没有说唐大人性命垂危的事情,就光是说到了大人受伤正在治疗,夫人就哆嗦着晕倒了。”

  韩缜皱眉打开奏折,说:“你言语就不能温和一点?吓坏了老人家唐卿醒来也饶不了你!”

  李昇冤枉,他真的是用很安抚的口吻对唐老夫人说的,尽量把唐季惟的病情往好了在说,可是唐老夫人一听见唐季惟被刺受伤就受不了了。

  李昇苦了长脸说:“奴才下回注意!”

  韩缜埋头处理公务,只扔了一句“没有下次!”过来。

  李昇只得安安静静的继续轮换着案牍上的奏折,保证韩缜顺手且不会重复。

  宫外闹腾得很,宫里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多大动静。后秦规定了在除夕至大年初三这四天的晚上可以取消宵禁,百姓们可以肆意狂欢,城楼上早已燃放起了烟火,挨家挨户都开始煮上饺子串门送人了,一些半大小子提着烟花在巷子里街道上就开始追逐打闹。

  太后宫里倒是比正阳宫要热闹得多,两位公主在旁说笑逗乐太后,太后的小儿子韩继元也被宣进宫陪伴在侧。

  才十六岁的年纪就要出宫自立门户,太后难免会觉得心酸,看着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韩继元,她想着死去的大儿子也可安慰几分。

  “母后,这个妹妹好生漂亮,儿臣以往怎么没见过?”韩继元指着在旁边侍候的唐宓说。

  太后嗔怪他说:“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人家跟一般年纪大,你这一叫出来非显得自己多大似的!”

  韩继元生得风流,一双桃花眼跟四王爷韩既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不是同胞兄弟,但几位王爷当中就数他们俩最相像了。

  唐宓笑着恭敬的回答韩继元,语调轻柔婉转的说:“回郡王的话,奴婢是今次选入宫中的,王爷自然不曾见过。”

  韩继元点头,赞赏的说了一句:“长得还不错,声音也够清亮,跟本王四哥府中的侧妃相比也不逊色!”

  唐宓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掩盖着情绪给韩继元续茶。

  太后不乐意了,听着韩继元张口四哥闭口四哥的,好像和韩既夏很亲热的样子,拂了一下盖钟说:“你四哥不是成大器的,你别一天跟着他跑前跑后的被带坏了!”

  韩继元大笑了几声,说:“后秦被皇兄治理得繁荣昌盛四海升平,不用武将也不需谋臣,儿臣和四哥再有出息又当怎讲?反倒是在皇兄荫庇下过自己的快活日子才好!”

  太后神思恍惚,他一心要让小儿子变得同长子一般优秀,可她竟忘了这天下再也不需要他们去挤破头去坐上那个位子了,韩继元的话让她醍醐灌顶,韩缜已经把国家治理得盛极一时,即使她的儿子现在再优秀,也是枉然了。

  太后眼眶微湿,叹着说:“是母后耽误了你,要是你大哥……过你自己的日子去罢,再说这些也不过是添了一条谋反的罪名,跟江氏王爷一般逆贼的下场!”

  韩继元吃着果子笑得很是漫不经心,说:“母后如此想才是正经的,儿子此时很是快活,其余的都不求了!”

  太后点头,侧眼看了一下唐宓,说:“皇上还在处理公务,你奉哀家的旨给他送点吃食过去吧,小厨房今日做了几道可口的新鲜菜式,再做一份儿送过去,也辛苦他了。”

  唐宓眼底里闪过一丝兴奋得意的光芒,却是低着头语气平稳的说:“是,奴婢知道了。”

  仿佛那顶上的风光是无与伦比的,男子想要登顶,而女子就想要做他身旁独一无二的女人,无论是谁,关乎的只是那权势滔天荣耀顶峰,谁又能曾踏上去看看他背后的万丈悬崖,体会到高处不胜寒?只是一味的想往上走,能不能坐稳却丝毫不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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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下午or晚上还要一更【除遇上不可抗力.....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喜爱【拍!谁说喜欢你了...

  捂脸遁走.....

  大家看文愉快,千万不要郁结于心,生活都是美好的,美好的!这一切不过是浮云,看到下面有爱妃说看哭了,谁?快举手给哀家看看,艾玛,哀家自己也写哭了【尊是捂脸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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