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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府里,唐季惟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墨力,也没有招呼他进去喝口茶。叶生传话说萧氏心情不大好早已经睡下了,青衣不放心就歇在了抱夏处。

  “我知道了,娘亲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府里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唐季惟边走边问。

  叶生点头说:“府里没有问题,就是……”

  唐季惟侧眼停下来问:“就是什么?”

  “皇上来了,在您的卧房里等了许久了!”叶生不大自然的说道。

  唐季惟脑瓜仁儿犯疼,脚步下意识的就慢了下来,问:“来了久了?”

  “您前脚刚出去,后脚就登门了,老夫人还不知道,奴才迎上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您看?”叶生有点战战兢兢的问,对于皇帝,他远远不敢像对待唐季惟一般亲近。

  “你也歇着去吧,我自己去处理!”唐季惟说。

  “是,奴才退下了。”叶生吁了一口气,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原自过节后一直就没有再来,他娘有点舍不得儿子不在身边,跟萧氏说了一声准备迟些时候再来。唐季惟虽然对陆原的学习没有太子一般看重,但是在言传说教方面一概是有机会就悉心教导的,对于陆原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一把的,且他天资不错,唐季惟也不想他就这样埋没在街头巷尾的碌碌无为的人群中,既然没有了前朝的官职,他也要闲暇许多。

  叶生没有陆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有些不习惯,往常都会去看看他逗趣几句再去歇息的,但是现在他那个屋子里完全没有人气儿,叶生也只有脚步一转就进了自己那屋。

  唐季惟推开门的时候正巧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一股带着热气的气息袭来,他皱着眉头倒退一步。

  “哎,小心哪!”韩缜伸手扶在他的腰上,笑着说。

  唐季惟扯开他的手,不耐烦的说:“有什么小心的,我府上没有宫殿里那么高的门槛,你闪开!”

  韩缜笑了笑没有一丝要生气的尴尬,侧开身子让唐季惟进来,说:“可真是缘分,我刚好想离开你就回来了,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

  唐季惟倒了一杯茶,喝着就想到了韩缜的内力颇高定是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的,且他现在毫无武功一点,对于一个武功还不错的人来说,他脚上发出的声音可以称之为“惊天动地”了,所以,缘分一类的托词,可见韩缜又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上要走吗?现在最好立刻出去,墨力带着人还在门口没走,正好护送皇上回宫了。”唐季惟放下杯子,发出一声重响,语气却是一丝起伏也没有的。

  韩缜若是被唐季惟小小的冷淡给难为的怯场的话,那他也就不配坐上今天这个位置。

  韩缜点点头,说:“我原本想着是找你商讨南巡的兵力侍卫布置的,你许久未回来,我自然等得不耐烦了。”

  唐季惟转身平视,挑起嘴角说:“等人需要到主人家的卧房来?书房和花厅都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吗?”

  韩缜摸摸鼻子,拍拍唐季惟的肩膀,淡然一笑说:“朕不是等太久了吗,随意逛逛而已,怕惊动府里其他人也就让叶生从后门带进来的。”

  唐季惟叹气,“你是皇帝,你进人家的府里怎么还需要走后门?你的威仪到哪里去了?你的心高气傲和八面威风荡然无存了?”

  韩缜知道唐季惟是软了心肠不舍得赶他走了,心里欢喜却不便表现在面上,只是抿唇笑着。

  “老夫人阵仗太大,吓着她就不好了,而且朕听说她对你随朕南巡一事的意见颇大。朕也不想上她老人家跟前招恨了。”

  唐季惟摇头,对此事不做解释,家事一贯是和家里人解决,就算是前世,他也不会主动让韩缜掺和到他府中之事来,这也许就是他们彼此保留的唯一属地。

  “那你现在还说不说了?”唐季惟问。

  韩缜眉毛一挑,点头:“当然,朕的安全十分重要怎可轻视,布局图在朕的案牍上,随时奉陪!”

  唐季惟握拳,咬着牙齿说:“你不是要和我商讨?”

  韩缜正经的点头,答:“是啊!朕是准备接你进宫的,时候不早了现在就赶紧动身吧!”

  唐季惟被他言语折磨的无力生气,那样关着门大吼大叫的不是君子所为也谈不上小人本色,完全就是家长里短的夫妻之态。他不想成全韩缜脑子你那龌蹉的想法,懒得理他。

  韩缜见唐季惟喊来小厮准备洗漱睡觉,完全把自己晾在了一旁,不满的抿唇发作:“你这是何意?”

  小厮低眉顺眼的把洗漱一应用品全部摆好了,弯着腰告退,拉好了门。

  唐季惟拿着洗脸的丝帕说:“我要睡觉了,既然你没有把布局图拿来,那就等着明日进宫再商讨吧!”

  韩缜说:“朕要回宫!”

  “哦,那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唐季惟脱了鞋子泡在热水里,热气从脚底开始按摩,奔走了一天的身体随着脚上的放松而微微轻松了许多,唐季惟眯着眼惬意的靠在了床头。

  韩缜忍不了这样撩人的春色,按说唐季惟的相貌和顾贞观相差挺大的,顾贞观是英俊潇洒,而唐季惟因为身体羸弱而只能被归为清秀佳人,和当年拉弓射雕马上竞技的顾贞观不能同日而语,但是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韩缜每次召见唐季惟的时候就不受自主的开始升腾起,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又再恰当不过,他从未变心,一直都是他深爱的那个人。

  “啊!”唐季惟几乎要忘记韩缜的存在而靠在床柱睡着了,结果一个腾空而起就让他从惬意中回神,惊讶的看着韩缜。

  “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没走?”唐季惟问了一句,才想起这样的语序似乎有些颠倒,但也足以证明他有多惊恐。以韩缜对他的心思来说,强上他,是无比可能的事情,他一直避免这样的问题,毕竟他也知道以现在的身躯抵抗一身硬壳的韩缜是多么的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韩缜笑得像只叼着食物回洞的雪豹,优雅而惬意,蹭在唐季惟的颈窝亲吻着留下一串吻痕,唐季惟躲闪不及,被勒着腰一顿便宜吃了够。

  “你当我是什么?”唐季惟脸色黑了个彻底,刚才的撩人之色荡然无存,眼底冰封彻底,完全是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样子。

  韩缜眼中的黑墨之色渐渐聚集,论起气势和威严,唐季惟还远远达不到韩缜的收放自如和极大的杀伤力。

  “朕因为爱你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万劫不复,你说是什么意思!”韩缜语调冰冷,完全没有情话的温馨甜腻,却可以从他眼中的悲伤辨别出,也许他真的是已经沉沦得无法自拔了。

  唐季惟被他拦腰抱起的姿势很是尴尬不好发作,不搂着他的脖子自己又稳不住身形,只好揪着他的衣领说:“我们姑且不论男子之间的感情有多么不容于世,也不考虑你的子民和后世会怎么评判认定你。就说我们之间的事情,男女之事也是需要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为什么你偏偏要对我如此独断专行?且还是在根本你想看见你的时候?”

  韩缜坐在床边把人搂在怀里,脑袋搁在唐季惟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那你快点爱上朕好不好?这样我们就两情相悦了。”

  唐季惟气得狠狠的推了他一下,韩缜顺势倒在了床上,侧眼看着旁边的人说:“朕不懂情爱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近人情,总觉得江山比什么都重要,朕要做的就只有一条,治下一片盛世!”

  唐季惟冷哼:“那你此言就是摆明不接受你的人就是冷血无情之徒了?韩缜,你我一块儿长大,这么多年到没有发现你如此情深意重啊,只是现在说会不会太迟?”

  韩缜用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抵住额头,说:“只要你还对朕尚存当年一丝丝情意,朕就不觉得迟!”

  唐季惟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得很是怆然,说:“我原谅你的概率跟黄河决堤是一样的,你算算吧!”

  “那爱上朕的概率呢!潍河干涸?还是后秦覆灭?”韩缜低声笑道。

  唐季惟侧头,望着床顶一言不发。太过绝对的事情一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譬如当年他就肯定韩缜对他亦如他之于他。

  鼻尖嗅着床面上唐季惟的清香,韩缜也不觉得未来的日子有多么艰难无望,能再次看到他就已经是老天开恩了,能不能拥有他,韩缜从未想过这一路好走。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韩缜从不信命!

  到了最后韩缜还是离开唐府回宫去了,唐季惟说上几句就开始冷言冷语,他即使城墙高筑防备得当,也不想看着唐季惟为了提防他而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明明都已经很累了。

  韩缜回了宫也不能立即睡下,这个国家有太多的事情让他费心劳神,既然从唐季惟那里清醒兴奋之后,就应该把多余的精力转到政务上面,不然有点一天真说不准火憋大了会不顾后果的撒在某人身上,那么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李昇看着皇上又开始批阅起了奏折,立马就送上了安神茶。

  “你让朕喝了这个玩意儿再批阅这些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奏折?”韩缜黑脸。

  李昇想着让皇上喝了之后犯困能早些歇息,毕竟年轻的都是这样夜以继日不怕,但就是怕像先帝一样后继无力,正值壮年就撒手人寰。他不敢诅咒皇上,只是每日看着大臣从这里进进出出的像是赶集一般,足以说明皇帝要操心的事情何其之多,他一路陪着皇帝长大,总是心疼的。

  “奴才有罪,可奴才不悔,主子您就爱惜一下龙体吧!”李昇跪着求道,“唐主子还没有和您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您就这样熬夜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哪!”

  韩缜知道李昇是一门心思的为他着想,也不斥责惩罚他,只是说:“退下吧,朕有分寸!”

  李昇犹豫了一些,还是把安神茶换成了提神的羹汤,知道瞒不过皇帝就准备了两份儿,这下是彻底要熬个通宵了。

  韩缜抬眼看了看,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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