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卫熠突然停住了动作，低声道：“学长，我想亲亲你。”
闻言，宁晗睁开眼，眼睛好受了很多，看着他低垂眼帘的样子，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脸上，宁晗略过他的唇瓣，吻在了他的唇角。
“小熠这么好，以后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似叹息，似眷恋。
望着他翕动的睫毛，浓密睫毛遮挡下，那双黑眸如水洗过一样，纯澈又显得无辜。
“学长，我不会离开你。”
卫熠毫无犹豫，紧紧捏着宁晗衬衫的下摆，眼睛里透露出坚定。
宁晗笑了笑，“其实现在能在一起就很开心了，我们的差距太大了。年少的你可以为爱义无反顾，当你长大了就不能任性了。”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卫熠手上的力道加重，将衬衫下摆捏出了深深的褶皱，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宁晗伸手覆盖住他的手，温声道：“那假如有一天，你的家里要给你安排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呢？你会接受吗？还是说你有能力反抗？”
卫熠看着他眸底一片平静，知道这话并不是随意问问的，他默了默：“我不会接受，我只要学长。”
宁晗笑了笑，不太在意他话里的坚定，继续问他：“那如果因为你的反抗，你的家人要伤害我呢？你会站在哪一边？被我妨碍了利益的人要伤害我呢？你能保护好我吗？”
卫熠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能，哪怕我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学长。”
他此刻的决心和承诺，明明是令人感动的，宁晗却只觉得讽刺。
带给他伤害最多的人，恰恰就是这个言之凿凿，会保护好他的人。
“我相信小熠。”
宁晗眼眸弯弯，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卫熠的信任。
卫熠眼中闪过一抹沉思，若无其事地和宁晗相拥。
——
“小熠回来了？真巧，夫人就和你前后脚。”
卫熠从宁晗家离开后直接回了家，家里的阿姨看到他笑着招呼道。
卫熠点点头，“我妈在房间？”
“对，说是想躺会儿累得慌，你进去了关心她几句，她最近心情不好。”
阿姨细细交代着，眼里还是满满的担忧。
“嗯。”
卫熠敷衍地应了声，快步上楼。
房门突然被打开，也没有敲门，不用猜秦毓秀也知道是谁，放下书，躺在床上侧头望着他，淡淡的：“怎么突然回来？”
卫熠皱了下眉，走过去，“听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秦毓秀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不是你就是你爸，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嗯，没必要。”卫熠面无表情的，“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谈恋爱了，是我喜欢的人，希望你们尊重我。”
秦毓秀挑了下眉，“是吗？还有人能喜欢你？”
“尊重啊，你有被尊重的资本吗？”
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秦毓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仔细看还有淡淡的讽刺。
卫熠面色迅速冷了下去，“有没有被尊重的资本我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哟，长大了这翅膀就硬了，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卫家给的，都是我和你爸给的，你不是你，你是卫家的继承人。什么时候明白了这种责任，什么时候就值得被尊重，别和我闹小孩子脾气。”
秦毓秀皱着眉，一脸的不耐，那张和卫熠相似的脸上，带着截然不同的尖酸。
卫熠抿着唇，已经没有和她沟通下去的欲望。
“我喜欢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如果不想再费心培养一个可用的机器。”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卫熠径直转身离开。
秦毓秀怔了怔，直到门被带上才回神，这还是卫熠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和她说话，不过雏鸟的愤怒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捞过刚才那本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吗，中午先生也会回来的。”
阿姨看着卫熠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快步跟上去问到。
“不了，下次吧。”
卫熠面色稍稍缓和，语气也尽量放柔了。
“哎，有时候还是多回家看看，毕竟是一家人。”
阿姨叹息着，眼神流露出无奈。
卫熠点点头，加快了步子，没多久就彻底离开了那个冰冷的家。哪里像是他的家，他的家人。
卫熠冷着脸，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冷静了很久。他可以确定，他的母亲对学长做了什么，她不会允许她静心研制的机器偏离运行轨道。
用不了太久的，他一定能保护好学长，让他每天都能笑，每天都如阳光般温暖。
“嘿，这不是我们卫家的太子爷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冯其扬看着突然出现在包厢的人，惊讶地起身去迎，卫熠问了他地点，他也没真以为他会来。
在座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不说多熟悉，脸还是认识的，也不用做介绍。
“怎么，听说你最近把到了你的白月光，感觉如何？是不是梦想成真，爽死了？”
喝了几杯后，冯其扬打趣道。
卫熠没理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他很想立马见到学长，又害怕吓到他，更害怕他不喜欢他了。
是的，他希望学长喜欢他伪装的样子，又怕学长只喜欢他的伪装。真实的他，会把学长吓跑的，不可以被发现。
冯其扬看了会儿也明白了，不提这事，时不时地和他碰下杯，让他不显得太孤单。
“我说，你这可真够辛苦的，纯情少男也亏你想得出来。和你认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个乖的。你要是真这么乖，你爸妈也不头疼了。”
喝多了点，冯其扬嘴巴就把不住关了。
“我可听说了，你妈听说你喜欢男生，已经在物色对象了。凌家那个，凌，凌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凌潇雨吧，和你妈喝过好几次茶了。没准就定他了。”
“你啊，艳福不浅，凌潇雨那长相，也是啧，让人把持不住。”
冯其扬喋喋不休的，越扯越远了，也成功让卫熠更加的心烦气躁。
之前被学长问的问题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着，而他家那面，也果然没让人失望。
学长的父母不赞成，他的父母也反对，家长真是个烦人的东西。
他只是想和学长在一起而已，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生下来就可以控制了吗？可笑！
眼圈泛红，脸上爬满了绯红，卫熠晕乎乎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学长的脸。
“卫熠，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能听到我说话吗？”
“卫熠，你好沉，别压着我。”
“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
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要控制呢？为什么做人总是不能自由呢？
卫熠用力撕扯着，看到一抹莹白，用力地咬了下去。
不对，感觉不对，不是那熟悉的气息。
勉力睁开迷离的眼，卫熠看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枕头，一阵无语。
爬起来进浴室冲了个澡，卫熠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俊美的脸庞，静静地站了很久。
他知道，这幅平静的表象下，藏着一头凶兽。
换回来时的衣服，卫熠离开了房间。
深夜时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房间里却传出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很低很低，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浅蓝色床单上，青年浑身是汗，额头的碎发黏在了皮肤上，他眉头紧紧皱着，眼角一片湿润。
“小熠我疼……”
“不要，我不走了，别这样对我。”
“呜呜呜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小熠。”
……
被戳破的伪装，成了肆无忌惮。曾经的小心翼翼和呵护，也变为了充满占有欲的掠夺。
即使在睡梦中，那种疼，从身体到心，也真实得可怕。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充斥着谎言与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到这个，也许是看到了和梦中同样年轻的卫熠吧。
宁晗被铃声拉离了沉重的梦境，整个人像虚脱了般，没有一点力气。缓了会儿宁晗才拿过手机，是卫熠的电话。
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怎么了，小熠？”声音是初醒的沙哑。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卫熠低声道：“学长，我被家人赶出来了，怎么办？”
如果是前世一无所知的宁晗，此时此刻肯定是心疼他。现在只是冷漠又讽刺地勾唇，用最温和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别害怕，我去找你。”
“我，我在楼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了，好像没有人愿意要我了。”
卫熠的声音听着很低落，像被遗弃的小狗，失去了主人的爱抚和庇佑。
“对不起学长，这么晚了还是要打扰你，你生我气吧，骂我吧，我太过分了。”
卫熠越说声音越低，满满的沮丧。
“学长，你别理我了，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处理不好。”
卫熠蹲在墙角，声音低沉无力，面上的表情却是冷静的。
“你先别难过，我现在去找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必抱歉。”
当然，这都是假话。如果可以，他真想对卫熠说一句，您还真有自知之明。
快速地套上衣服下床，宁晗很快到了楼下。刚出楼道门，就受到了蚊子们的热烈欢迎，真不知道卫熠怎么能在楼下露天呆一个多小时的，大概是蚊子都嫌弃他吧。
根据他发来的定位，宁晗在一个黑漆漆的墙角找到了他，他抬头，路灯刚好打在他脸上，眼圈红红的，抿着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宁晗看了眼那个路灯，再看了看卫熠所在的位置，真是未来的天才导演加影帝啊，佩服。
“学长，你来了……”
卫熠抬头看他，黯淡的眼一瞬间有了光芒，像灯盏遇火而亮，沙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依赖。
真是可怜，就抱一抱吧，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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