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深

  “你把袖子撩起来, 我好替你上药。”

  叶弦歌边说边把手上的那瓶萦香露打开。

  这药名字虽然沾了个露字,但实际上瓶内确实半流动性的膏体状的。

  叶弦歌是真的打算帮对方上药,毕竟在她看来, 对方是因为她手才成了这样的, 因此便也没想太多。

  而傅玉宸听了她的话后,先是一怔, 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直到看了眼对方的神情,才确定她是认真的。

  他于是怔了怔。

  半刻后似乎想说什么, 却最终没说出来。

  “怎么不动?”见他一直站着没动,叶弦歌便问了句, 接着才反应过来。

  对方是两只手现在都不方便,又怎么自己将袖子掀起来?

  想到这点她赶紧道:“怪我怪我!是我没有注意到。”

  接着走到对方身边, 没有拿着药的那只手将对方轻轻往车壁这边的窄榻上推去。

  “你先在这里坐下吧,这样我也好帮你把袖子撩起来上药。”

  傅玉宸没说话,只是顺着对方的力气,慢慢走到先前的窄榻上,接着坐了下来。

  叶弦歌这才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住, 接着一起放在了他自己的双腿上。

  然后就伸手,想要掀起对方的宽袖。

  “咦,我弄疼你了吗?”似乎听到了对方隐隐抽了口气, 叶弦歌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用劲了。

  “不是。”傅玉宸摇头, 接着道, “多谢你替朕上药。”

  “小事情,应该的。”叶弦歌说着,便伸手,将对方左边的宽袖轻轻掀上去, “我不知道你内里有多严重,可能等会上药的时候会稍微用力一点,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告诉我。”她说着自己又接了句,“不过这个药的效果很好,可能你也不会觉得难受就已经痊愈了。”

  说着时,她手下的动作已经把袖子撩了上去。

  傅玉宸虽然人生得清峻,但小手手臂却十分强劲有力,看上去肌理分明,且他的肤色和叶弦歌的看上去竟不相上下。

  白皙得叶弦歌都能看见皮下的血管。

  只是此时,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点发红,想来这就是先前为了抱着叶弦歌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而导致的了。

  叶弦歌见状便将萦香露轻轻倒在自己的掌心中,接着指尖沾上些。

  这萦香露没有味道,只是颜色是乳白色,且因为是半流动的膏体,所以涂抹的时候特别像叶弦歌没穿越前用的乳液。

  她指尖取了些后,就在对方手臂上发红之处缓缓擦拭起来。

  因考虑到对方,所以叶弦歌的力气已经尽力放轻了,只是没想到,当她的指尖刚一触到对方的手臂时,就感受到对方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真的这么痛?”叶弦歌有些愣愕,接着便道,“想是你内里比较严重了。”

  说着倾倒了萦香露的那只手掌心朝下,手背压在了对方的手腕处。

  “你且忍忍,等我替你上了药就好了。”

  说着便狠狠心,另一只手的指尖直接在那发红出涂抹起来。

  她涂得很仔细,手下的动作又放轻了些。

  此时的车驾内先前就已经有内侍悄悄进来点了烛火。

  当时乍一进来时看见车驾内的情景惊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打扰了什么,便忙着要退出去,刚要开口告罪时,便瞧见陛下眼带厉色看了自己一眼,接着示意他先去点烛火。

  那内侍便不敢再开口,点了烛火后悄悄出去了。

  因而眼下的车内被烛光洒满,叶弦歌就着明亮的烛火,慢慢替对方上药,神情认真。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傅玉宸也没有方才那样紧张了,手上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他微微低头,看着替他认真上药的叶弦歌。

  因为背对着烛火,所以对方的面容有一半是隐在暗处。而显现在明亮一处的那面,看上去却十分精致,暖黄色的烛火似乎在对方面上笼上一层薄纱,显得十分柔和。

  看着对方认真替他上药的模样,傅玉宸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意,眼中更是蕴起一些情愫。

  车驾内一时十分安静。

  半晌后,终于替对方擦好左手后,叶弦歌才收回指尖。

  “好了。”她道,接着抬头,却刚好撞进对方幽深的双目中。

  那双眼中带着许多情绪,让她一时间看不太明白。

  好一会儿后,她收回视线,轻轻垂眼,再次道:“你试一试动动这只手,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傅玉宸便回过神来,接着照着对方的话,轻轻抬手。

  原本先前十分难抬起来的手,现在却没有任何阻力,跟白日时没什么两样。

  “果真这样神奇。”

  傅玉宸先前已经听对方说了好几回药效好了,只是他都没怎么在意。

  在他看来,便是再厉害的药,发挥效果也要一段时间,似这样立竿见影的事情,不过是听听罢了。

  即便是知道叶弦歌本身有一身本事,也没有就真的将对方的话当真了。

  只要不是亲身经历抑或是亲眼见到,都当不得真。

  谁知对方说的竟是真的。

  这药竟然真的这么有效,不过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叶弦歌:“好了便好。”

  她原本打算把药给对方,让他自己涂另一只手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对方把右手也递了过来。

  “劳烦你了。”

  叶弦歌:你速度倒挺快。

  想了想,她觉得既然这样了,不如顺便替对把另一只手的药也上了,毕竟也是因为她才伤了手的。

  于是便伸手挽起对方另一只手的宽袖,然后照着先前的方式,慢慢涂起药来。

  直到对方两只手都已经好了后,叶弦歌才停下动作,接着将那萦香露关上,起身放在蝶几的桌面上。

  “这药你留着吧,日后兴许还有用上的机会。”

  她的萦香露还有好几组,也不缺这么一瓶。

  傅玉宸见她这样,以为她准备走了,便道:“朕送你吧。”

  叶弦歌一怔。

  “去哪里?”

  “你先前不说回自己车舆吗?眼下夜深了,朕送你过去。”

  叶弦歌这才想起来这事,然后挠头。

  她之前是想走来着。

  那个时候她刚清醒过来,当发现自己从对方怀中醒来后,整个人都有些震惊,接着就是满心的尴尬,一心只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可后来知道对方的手因为她而伤了后,她就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别人帮她这么多,她现在走了总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感觉。

  虽然知道这个词不太恰当,但一时之间叶弦歌也想不到其它的形容词了。

  即便现在傅玉宸的手因为涂了萦香露已经完全好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合适现在就离开。

  于是她看着对方道:“可以暂时留下吗?”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最重要的。

  因为之前她刚清醒,因此心里只有窘迫,现在这么段时间过去了,她突然又想到了先前的事。

  然后发现,虽然马车在动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眩晕,但比起自己一个人要好多了,尤其是后来她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双手揪住对方的衣襟,在对方怀里躺了这么一日,比她来围场的路上要舒服许多。

  于是她觉得,如果有可能,还是待在对方身边好一点。

  大不了到时候告诉对方,不要离她太近就好了。

  免得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她并没有说出来。

  而傅玉宸在听得她又不离开,要留下的话后面容一怔。

  “你……当真?”

  他没有说可不可以,叶弦歌就以为是不可以的,于是道:“要是不行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再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有点失落,但别人要是不同意,叶弦歌也不能勉强。

  傅玉宸见状才知道她竟是认真的,心中不免生出些莫名的雀跃之情。

  “你若想留下,朕又如何会阻拦?”他说着沉吟半刻,接着道,“只是车驾上并不好安眠,朕叫人在外面再收拾一番,搭一个帐幕,你夜里也好休息。”

  “不用了不用了!”叶弦歌一听便忙摆手,“别这样麻烦,我随便哪里都能睡的。”

  大晚上的何必兴师动众的?

  “那……”这回傅玉宸显得有些迟疑了,“今夜你便只能同朕一并宿在这车驾内了。”

  比起他的犹豫,叶弦歌就显得要大方得多。

  “没关系的,在哪里都是一样睡。”她道,“这车内两个窄榻呢,我随便在哪里都能休息。”

  反正晚上也不会赶路。

  傅玉宸:“你是女子,怎能让你睡这里?里面那张直足榻你休息吧,朕在这儿就好。”

  那直足榻比这两边的窄榻要舒服一些,也要宽一些。

  这两个窄榻仅够一人躺着,若是不小心翻身动作大了还容易摔下去,可直足榻却不一样了,做的是两个人的宽度,因而便没有从榻上摔下去的担忧。

  叶弦歌其实不是不想睡那边的,但因想着傅玉宸毕竟是天子,让大孟国君睡这边的窄榻,她自己睡直足榻感觉不太合适,所以便下意识开口婉拒。

  谁知傅玉宸却坚持,最后叶弦歌只得作罢。

  于是这一夜,两人一个睡在里面的直足榻,一个睡在这边的窄榻上,两者互不干扰地休息着。

  车驾内的烛火许久都未曾熄灭,直到叶弦歌睡去后,这边原本应当睡着了的傅玉宸才从窄榻上起身。

  他步子轻缓不带声音,缓缓绕过蝶几,走到直足榻边上。

  蝶几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傅玉宸先看着那烛光半刻,接着才将烛火灭了。

  霎时间,整个车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因着现在已经夜深了,外面除了轮值金吾卫为了视物而将燃起的火堆,便再没了旁的光亮。

  外面的篝火透过车驾的窗子隐隐照进来,打在坐在直足榻边上的戚玉成身上。

  只能模糊瞧见一点点影子,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也不出声,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缓慢。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叶弦歌压在身下的右手带着的翡翠镯子,再次有微弱的红光闪现。

  .

  这日之后,叶弦歌就一直留在了天子车驾中。

  许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所以之后几天,叶弦歌在车动起来的时候,就直接躺在榻上,也不坐着了。尤其是当她发现和傅玉宸只身处在一个空间内就能够得到缓和后,也没有再往对方身边靠。

  她只是自己安静地躺着。

  倒是傅玉宸,经常会因为关心她而主动过来看她的情况,然后又被脑子不清楚的她如同第一次一样直接抱住。

  这样几次之后,叶弦歌也就慢慢习惯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事情避是避不了的,好在傅玉宸没计较这么多。

  因此后面为了防止对方再出现跟第一次一样的情况,她还特意跟对方说,如果她再这样,一定不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好歹换个姿势,不然手又该伤着了。

  又是就出现了,叶弦歌有时候明明是在这边的窄榻上躺着的,可到了夜里清醒后,就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靠里的直足榻上,而且整个人还是一样拉着对,靠在对方怀里。

  问傅玉宸,对方就说,因为觉着那窄榻不舒适,怕她中途会掉下去,所以才将她挪到了直足榻上。

  叶弦歌便也没在意。

  倒是傅玉宸,连着几日见她这样难受,显得十分担忧。

  还特意问她能不能坚持,若是不能坚持,便叫人来替她诊治。

  但都被叶弦歌拒绝了。

  她现在在傅玉宸身边待着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完全不需要叫人来替她看,而且她这个情况,就是叫人来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还不如不要多此一举,直接赶路的好。

  而傅玉宸见她这样说,也只能作罢,只是再照顾她时便更小心了些。

  就这样,从围场出发到现在也过了有十一二日的时候了。

  叶弦歌之前问过003,从围场道临宜县要多久,003的回答是坐马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是半个月左右。

  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且昨天晚上还听得有人来回话说已经离临宜县很近了,只要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到饿了。

  叶弦歌听后十分高兴。

  她之前在围场等了三日,现在在路上过了十二日,加在一起就是十五天的时间。剩下的日子就按最多的五天来算,也就是过了二十天。

  剩下十天的时间,应该够她查出临宜县的怪症来源了。

  至于治好那些得了怪症的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难事。

  毕竟她玩的游戏门派,拥有王者驱散技能。

  她原本想着还剩这么几天竟能到了,心里还很开心。

  结果这日中午,原本前行的队伍就出了问题,一下子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  现在出行的路程发生了意外,那么我女儿要怎么解决呢!

第37章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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