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对，能吗？”
“大学四年，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不能了？”
看常齐灵自信的样子，周雪俐这才安心下来，笑道：“齐灵，这次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事干。”常齐灵笑嘻嘻道，“你既然不想留下，那明天天一亮就走吧。”
“可是以飞……他能晒太阳吗？”
“没事，明天会下雨，不会有太阳的。”常齐灵道，“你下山之前记得叫好车，到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了，直接去市里，回家等我。”
“回家？”周雪俐有点犹豫，“我家不是……”
她本来想说家里闹鬼，但仔细想想原因之后就闭嘴了。
“你回去之后，尽量别照镜子。”常齐灵道，“不过她在镜子里的时候其实不厉害，有韩以飞看着，应该没什么事情。”
周雪俐应了下来，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等雨咯。”常齐灵勾了一下嘴角，接着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现在就等？”韩以飞惊讶道，“要是不下雨怎么办？你有带伞吗？”
“伞有用？”
“聊胜于无。”
“那还是等雨吧。”周雪俐无奈笑道，“别的不说，齐灵说下雨，那肯定会下雨，我听她说了四年，还没错过。”
“这么厉害？”
“听说好像是她家里人的能力。”周雪俐道，“说不定家里有人搞天气预报的呢。”
韩以飞微微一笑，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问道：“要再睡会吗？”
“不了，睡不着。”周雪俐道，“现在能出去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外面那么冷，你出去干嘛？”
“吹吹风。”周雪俐道，“想清醒一下。”
“我陪你。”韩以飞说着走到床边，从底下拉了条不高的小板凳出来，“不过太阳出来我就回屋了。”
“没事，齐灵不是说了吗，不会有太阳的。”周雪俐说着往外走去，夜色如墨，她一眼看过去也看不见什么，只能抬头，倒是能看见星星。
韩以飞出门就看见她在看星星，把板凳放好后拉着她坐下，这才问道：“现在星星这么多，你真的确定明天会下雨？”
“是。”周雪俐笑笑，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去，搭在了韩以飞手上，然后偏过头靠在他肩上，“我记得你原来是学医的对吧？”
“怎么了？”
“没什么，本来我爸妈也想让我学医的。”周雪俐道，“不过我觉得太难了，就没学。”
“那你学了什么？”
“嗯……学考古咯。”
“好玩吗？”
“一开始是觉得好玩才去的啦。”周雪俐说着苦笑起来，“还在读书那会，觉得太惨了，我就老想，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学这门。”
韩以飞闻言闷闷笑起来，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啊？”周雪俐笑容更苦了，“现在觉得在学校那会挺开心的。”
“为什么？”
“忙咯。”周雪俐道，“毕业后找的工作跟专业也没什么关系，旺季的时候忙得跟狗一样。”
韩以飞轻轻“嗯”了一声，笑道：“那以后我努力一点，养你好不好？”
“你能不能适应现代都不知道，就想那么远。”周雪俐笑道，“再说我能养活自己，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韩以飞轻轻笑了几声，一只手搭在周雪俐肩上，借着身后屋子的透出来的光看着她。
约摸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天果然跟常齐灵说的一样开始下雨了，但只是毛毛雨，就像春季被吹飞的柳絮一样，给人一种不撑伞也可以的错觉。
起初周雪俐真的是这么想的，但韩以飞说淋久了容易感冒，便不让她这么做，周雪俐只好翻出了折叠伞来。
伞还是上山之前常齐灵飞要她带的，不然估计她想撑也没得撑。
回去的时候她们经过村子，借着并不算亮堂的天光，周雪俐这才看清楚整个村子的模样。
就布局什么的倒是和她回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感觉要荒凉很多，一眼扫过去总觉得没什么人气，跟昨晚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其实要说的话，村里的村民对前世的她也是很不错的，但到底是前辈子的事了，她这辈子也不打算牵扯太多，便拉着韩以飞匆匆走了。
这边的路韩以飞比周雪俐熟悉，她一路便一直跟着他走，走的都是之前村里人上下山走的路，虽然被野草覆盖住了，但也比她们开荒一样上山来得容易。
她们也算抄了近路，所以到山脚时天还没完全黑，周雪俐算了一下，估摸着走到村口时应该离约好的时间不远，心情也不错，路上还忍不住哼起歌来。
“心情这么好？”
“事情解决了心情当然好。”周雪俐笑道，“你能吃东西吗？”
“能吃，不过不吃也行。”韩以飞道，“毕竟我不算是活人。”
周雪俐握着韩以飞的手收紧了一点，试图将自己偏高的体温传染给他，“但是你有体温。”
“就是低了点。”韩以飞柔声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很多地方不像活人。”
周雪俐闻言暧昧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比如生理反应？”
韩以飞本想点头，但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
看见她这模样，周雪俐也是一愣，因为记忆的关系她对韩以飞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说话也比较没遮拦，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看见他的反应后忽然觉得有点可爱，有点忍不住想逗他：“脸红还是会的嘛，我们从水神祠出来那次你亲我，怎么就不见你害羞？”
韩以飞偏过头，没答她，但耳朵却烧得更红了。
周雪俐见状捂着嘴轻笑了几声，也没再继续逗他，拉着他加快脚步，到村口去等车。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周雪俐站在门口时才有了紧张的感觉，虽然上辈子跟韩以飞算是夫妻，但说到亲密顶天了也就到那个吻而已，现在这样她倒是有一点带男朋友回家的感觉了。
“小雪？”韩以飞小声叫了她一声，“怎么了？走错地方了？”
“没……没啊。”周雪俐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摸出钥匙开门，“我没打扫，有点乱。”
“没关系。”
钥匙转动，“咔哒”一声，门被打开，走廊的光投进屋里，照出了地板浅淡的颜色，“进来吧。”
周雪俐随手摸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屋内亮起柔和的暖光，把几天没进过人的小屋子照得温馨。
韩以飞大致扫了一眼，问道：“这里就是你家？”
“算是？”周雪俐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房子不是我的，我只是租客，房东人很好的，下次见到我给你介绍一下。”
“好。”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现在比以前的改变应该还算挺大的吧，反正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周雪俐边说边帮韩以飞拿下背上的背包，“房间有两个，不过另一个被我拿去当书房了，你要是不介意……”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嗯？”周雪俐愣了一下，“什么？”
韩以飞想了想，换了个说辞，问道：“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们都是夫妻了。”
这回轮到周雪俐臊红脸了，她支吾了几句，最后只成了一声极细弱的回答：“你……你先让我适应两天……”
韩以飞闻言笑了，点头应了声“好”。
周雪俐这才松了口气，她都不知道如果韩以飞说“不行”自己要怎么回答了，“那我晚点去给你拿床被子，日常要用的我们一会再下楼去买，超市不远的，洗澡……啊对你好像没换洗的衣服……”
想到这周雪俐又苦恼起来，如果是在家她还能翻她爸的衣服给他穿，但是她现在自己住，就没那么多替代的了，“一会下去看看吧，超市里的衣服先穿着，明天……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好。”韩以飞笑眯眯地点头，他虽然跟着周雪俐直接离开了临谿村，但是现代的城市对他来说就是异度空间，基本上不管周雪俐说什么，他都是点头的。
周雪俐拉着韩以飞在客厅坐下，然后进厨房倒了杯水给他，说：“还有，我现在叫雪俐，周雪俐，虽然你不叫我名字，不过还是记一下吧，想喝饮料冰箱里有，不过应该快喝完了。”
“你不用这么招呼我。”韩以飞把水放到茶几上，轻轻拉了一下周雪俐的手，“不用管我。”
“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嘛。”周雪俐笑道，“你当自己家就行了，我去洗个澡。”
她说完见韩以飞点头，这才回房间拿了身睡衣去洗澡。
这几天在酒店她压根也没好好洗过澡，就别说昨晚在临谿村了，现在回到家里，她还有一点怀念。
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镜子，周雪俐还记得常齐灵的叮嘱，第一件事便是拿条毛巾把它严严实实地盖住，又再三确认没漏出来，这才放下心，拧开水开关后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周雪俐脱了衣服后便坐进水里，被热水一泡整个人瞬间都放松了，半个人挂在边缘，半耷拉着眼皮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比如怎么让一个消失了几十年的人重新融入现代的社会，这不仅仅是习惯问题，还有身份。韩以飞要在现代生活，肯定需要不能做个黑户，但要怎么补办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要想的问题太多，周雪俐有点出神，甚至连盖在镜子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