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围的家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和顾渺然的强悍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眼里满是错愕，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而先前帮顾渺然的家长一拍大腿，立马小声嘟囔起来：“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
声音在安静的现场让人听了个清楚, 帮男人说话的家长们都愧疚地垂下了头, 不敢再看顾渺然和严嘉木。那男人说的振振有词，连孩子的奖项都能脱口而出, 这让他们下意识就相信了对方。但谁能想到是有人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甚至将他们当作助力呢？
先前帮着男人说话的家长脸都涨红了，她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顾渺然一样遇到这种事情，她该怎么办？她可能会疯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其他人带走，明明她反驳了挣扎了, 可一点用都没有。这简直在挑战她的心态。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都红了。
她忽然走到顾渺然和严嘉木的面前，低声道：“对不起啊姑娘, 我……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顾渺然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但她的话却格外温和，“不用跟我道歉，事发突然, 人家精心设计了一个局, 你们一不小心跳进去了也很正常。我希望下一次你们依旧可以站出来, 只不过方法可能要变一变。”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严嘉木一样有他们守在身边。
凡事都可能有个万一。
顾渺然身旁的警察点了下头, 笑道：“顾小姐说的对。不要因为这次的意外而从此冷眼相对，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就打电话报警, 你们亲自打电话, 就算是把派出所的电话给打爆了也没关系。”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家长通红着眼睛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等待孩子放学出来。
闹剧随着警察的到来以及离开结束。
顾渺然摸了摸严嘉木的头，牵着严嘉木的手在人群的注视下离开。
周围的家长相互对视两眼, 都有些尴尬。保安也尴尬，他挠挠头，对着众人道：“各位家长赶紧看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出来吧，等会儿别堵着了。”
保安给了有个台阶下，家长们也赶紧去找自己的孩子了。
…
左城小学校门口发生的拐带孩子事件立刻就被人爆料给了记者。但爆料人也很聪明，没有直接说明被拐孩子的身份，直到记者连连追问，他才意思了一下给了几个提示。
“我听说好像是商业竞争吧，那孩子的爸爸是研究什么的，估计是想拐走孩子来威胁他们家吧。”
这话被原模原样的放到了微博的爆料中，一时间这一场看似单纯的拐带案被安上了目的，立马变得诡异森森起来。但恰恰也是这种新闻，最是让网友感兴趣。
“我靠这他妈商业竞争都玩到这种地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拐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敢想象要是真的被坏人带走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立案调查啊？我觉得对方既然没成功，肯定还会继续干坏事的。警察要保护好孩子啊！”
“究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才会对孩子动手啊？”
“求问有没有找到是哪个公司搞这种恶性的商业竞争？真是太不要脸了！”
……
在舆论疯狂发酵的时候，又有一人的微博留言引起了网友的注意。
这人的微博认证只是M市电视台的一个小记者，但记者这个身份听着就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他在微博中说道：
是M市两大巨头吧？说起来也很可笑，某实验室几年前进行人类之光的药物研究，结果妻子生怪病离世。几年后被曝要进行大研究了，孩子又差点被拐走。这是巧合？不是吧。说不定就是有心人做的呢。反正我觉得以那位负责人对家人的态度，若是孩子真的出事了，这次的研究必然也继续不下去了。
“我好像知道说的是谁了……艹了！！！”
“我是M市的，我也知道了。前几年人类之光的研究闹得轰轰烈烈，然而最终因为负责人妻子的离开而搁浅。此后两年，某家生物科技出了一款相似的药物，你品，你细品！”
“楼上说的是真的吗？斗胆猜一下，是严氏和兴博吗？”
“本人也是M市的，并且也是相关专业的。只能说严氏吊打兴博。以严氏的本事，如果当年没有出现意外，有兴博什么事儿啊！看不起兴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觉得兴博当年的研究有问题。”
“艹。我好像在看什么职场小说一样。”
“可是兴博采访的视频都被国家台转发了啊。”
“楼上的，国家台还采访过孔文昊呢。”
……
兴博生物科技的总裁办公室内安静地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公关部的员工低垂着脑袋尽量放缓呼吸，不敢发出大的动静。尽管从他们到办公室，老板蒋兴博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者发火，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极度压抑，他们倒恨不得听老板吼两句。
蒋兴博站在窗前抽烟。烟草能让他的脑袋迅速冷静下来，也能让他伪装成一个温和的人。他压下了心底的暴虐，拼命地告诉自己：冷静一点，不过只是舆论而已。
抽完了两根烟，他才转身看向手底下的员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公关部经理连忙抬起头，迅速道：“我们联系过官方了，但是热搜一直撤不下来。”
蒋兴博拧着眉，“加价！”
经理尴尬摇头：“那边不松口，说是我们如果问心无愧完全不需要在意舆论怎么样。”
蒋兴博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
不用在意舆论？
开什么玩笑！
一个似是而非的舆论都能够搞垮公司，更何况他是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如果事情闹大了，新项目能不能做起来都困难。更可怕的是，如果被警方盯上了……
蒋兴博倒是不担心霍蓓的死，他在意的显然是严嘉木。
霍蓓的死是别人帮他的，收尾工作做的完美无缺，压根不用担心警方找到证据。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计划是他找人设计实施的。原以为一定会成功却没想到那群家伙竟然蠢到连一个孩子都带不回来，甚至还被警方带走了两个人。
蒋兴博舔了舔唇，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撤热搜也好，转移视线也好，反正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话题。”
经理连连点头，内心却苦不堪言。
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那边软硬不吃，那他能怎么办？他就是把命给出去，人家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睛啊！
总而言之就是四个字——生无可恋。
公关部的人离开以后，蒋兴博掐了掐眉心，看着守在一旁的特助，低声问道：“老太太呢？”
特助：“在别墅呢。”
蒋家老太太没和蒋兴博住在一起，住的是一个风景不错，适合养老的别墅区。蒋兴博难得会过去一趟，但老太太的起居都会照顾得妥当。
主要是，他也不敢照顾得不妥当啊。
蒋兴博：“备车去见老太太。”
特助心里虽然疑惑蒋兴博此刻的做法，却也没说什么。只当做蒋兴博是在这会儿受挫，要找老太太聊一聊。
不过……他倒是觉得老板有点小题大做了。网络上是非不明的舆论那么多，只要是没做过的，就堂堂正正的，担心什么。
心里嘟囔着，他转身去备车了。
*
严景尧来到处理局接严嘉木回家。在路上他已经知晓了事件的全部经过，听到李贺转述的嘉木在学校门口差点被人带走时，严景尧又惊又气。
惊得是这群人当真肆无忌惮，气得是他们真对严嘉木再度下手了。
严景尧想过解决措施，他把严嘉木一直带在身边，不让严嘉木去上课，或者直接请家教。但这显然都不是好办法，万事总有个万一，谁能说得准对方会不会一计不成另生一计。好在有处理局几位的陪同。
这下子，他们欠处理局的恩情是真的还不完了。
但严景尧倒也不在意，反正他和严嘉木还有很长的时间。
在处理局门前下了车，严景尧推开大门便看到严嘉木和玄风都在院子里。严嘉木搬着小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搂着一直穿了小衣服的毛绒绒。而玄风则是在挤奶。
有时候真心觉得处理局的人和他们的身份完全不搭。
连挤奶这种工作都可以完成。
玄风的目光一瞥严景尧，冲对方笑了笑，“严先生你过来了啊。老大他们在办公室里呢。”
严景尧点点头，“我现在就过去。”
路过严嘉木的时候，小屁孩说要看玄风挤牛奶，严景尧便也没有阻止，于是独自一人进去了。
办公室内不算安静，有些旧了的液晶电视机上正在播放对兴博生物科技的采访，采访中蒋兴博一脸带笑，眉目尽是温和。龙泽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以一种非常艰难的姿势坐着，目光从电视机划到严景尧身上，打了个招呼，“严先生你坐。”
龙泽觉得严景尧也算是他们处理局的熟客了，四舍五入就是半个自家人，也就不用客气。
严景尧便坐在龙泽身边和龙泽一起看电视。
两分钟后龙泽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想：“挺会装的。”
严景尧点点头。
龙泽又看他：“所以你查出什么没有？”
说起这个，严景尧不由得有些尴尬。在龙泽的注视下，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无措，“完全查不出来，所以我直接从蒋兴博的高中时期查起。”
龙泽听到关键词‘高中时期’便不由得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采访，为了更加深入了解蒋兴博，他甚至还在微博上转了一圈。网友可有趣了，知道的也多，有些似是而非的消息里夹杂着很深的信息。
他摸了摸下巴道：“我记得网上都说蒋兴博是从高中才开始努力学习的。”
严景尧点了点头：“对，但我查出了点不一样的。来之前我和蒋兴博的一个高中同学聊了会儿。”
那高中同学叫做李凡。以前和蒋兴博关系很好，经常像小弟似得跟在蒋兴博身后，但凡蒋兴博打架，必然也有他的身影。两人家里住的很近，都住在M市城东的老房区，那时候蒋兴博的父母外出打工，蒋兴博经常去李凡家蹭饭吃。照理说这样的关系，等到如今蒋兴博发达了，李凡必然也能蹭一蹭，在蒋兴博的公司当个小员工。
但是没有。
蒋兴博在高三那一年突然要和李凡分道扬镳，直言看不上李凡这种没有未来的混混。李凡当时还以为蒋兴博是在开玩笑，但接下来蒋兴博的做法却令他彻底失望了。
蒋兴博不再去他们家吃饭，碰到了他的父母也不会给好脸色。为此李凡还特地和蒋兴博打过一架。但这一次的打架以李凡的落败而结束。蒋兴博不待见李凡，走在路上碰到了也当做没这个人。
李凡内心已经接受了他和蒋兴博从发小到陌生人的转变，但他不由得开始关注起蒋兴博来，他想知道蒋兴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变化那么大。
这一盯，还真盯出点什么来。
他发现蒋兴博有时候会在晚自习结束还留在教室里，第二天别人知道了都在夸他念书认真，竟然看书刷题到这么晚。但李凡看到蒋兴博在那段时间里一直玩手机聊天打游戏。
蒋兴博还会经常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是一座养老院，他会很准时的、每到周末就去。但李凡同样知道蒋兴博并没有亲人在养老院。蒋兴博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当时年幼的他还参加过葬礼。
李凡心里奇怪，但随着高考的来临，也没有再去纠结。他虽然成绩不好，但父母还是对他充满希望。尤其是在看到蒋兴博如此用功努力之后。李凡没办法，在那段时间也很拼命，最终考上了一个不错的二本学校。
“高考成绩出来，蒋兴博拿了市状元。当时把学校里所有人都给震惊到了，但老师和同学们都认为他是一匹黑马，实力和运气兼具。他们都知道蒋兴博每天刷题复习到凌晨，却没人知道这一段时间蒋兴博只是玩手机而已。”
言外之意也就是蒋兴博是故意做给其他人看的。
李凡说到这话的时候还耸了耸肩膀，用很平淡的语气道：“我甚至都怀疑蒋兴博是不是提前知道要考什么，不然怎么会考得那么好。”
将李凡和他说的话全部告知龙泽，严景尧道；“如果事情真的和李凡说的那样，那确实很令人意外。”
谁都知道高考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
提前偷到考卷的事情几乎是不存在的，那么蒋兴博到底为什么会考得这么好？
这个问题就像霍蓓生了怪病一样，令人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