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冯其庸连退好几步, 直至绕到屏风后面才停了下来。

  “公主自重。”还算好看的脸,此刻冷若冰霜,臭到了极点。

  冯其庸虽然性子不好,但也是梁京城数一数二的玉面郎君, 再者身长欣姿, 他多着湛蓝色华服, 如今正红喜服一穿, 到底更是衬的人龙章凤姿, 傲战群男, 自成一株, 遗世独立。

  合善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愣着眼站在原地,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目不转睛,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她第一眼就见到的人, 天给她选的命里郎君。

  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 只属于她一个人。

  冯其庸厌恶, 甚至照也不照镜子,看看是否合身,量量尺寸等等,一点没做,喜服才套到身上不到片刻,迅速脱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太妃塌上。

  力道之重,砸出一巨声响,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的怒气。

  合善也不计较, 她亲自选的驸马,顶天立地,天赐的婚事,没经过他的意愿,询问过他的意思,不满是必然会有的,日子久了就好了。

  刚开始挟持来的那些面首,有几个也总是这样,臭着脸摆谱子,到她撵人走的时候,个个都哭得不成样——实则是因为苦日子到头了,被合善误解为舍不得自己。

  冯其庸不想和她打照面,从另一边的屏风绕了过来,“喜服也试过了,尺寸合适,其庸该走了,感谢公主对其庸的盛情款待。”

  再也不见,他出了这扇门,寻花问柳都要绕着走,痴巴巴地看着他的眼神,好似这辈子都没见过男子一般,俗不可耐,梁京城街内,随便拉一个人都比她合善强上数万万倍。

  没想到他冯其庸引以为傲的面相和家势,在此刻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要不是他爹是丞相,只是个□□品芝麻官,这门婚事就算是合善求来,圣上也舍不得他的宝贝女儿下嫁吧。

  大抵会将他捉来,成为合善取乐的数百千计数里的面首之一。

  可悲可叹。

  冯其庸的话里分得清清楚楚,哪里有半分即将婚配男女的情谊。

  “其庸。”合善纵身跳到他前面,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别走。”

  “公主难不成还要圈禁我,我爹再怎么不济也是当朝丞相,再有言之,你我二人尚未成婚,即使婚期将近,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另外喜服,不应该是送去我丞相府吗。”

  要再拦他,也别怪大家鱼死网破了,若是再到这里待上一两日,外面的风言风语必定满天飞起,毕竟合善昨天一路逮着他来,不少人是瞧见了。

  随处一打听,谁人不知道。

  反正他的名声也臭成这个样子,再臭一些又何妨,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后半辈子搭在这个女人手里。

  她有什么啊,钱财名势他不缺,要是他爹非逼着他娶,他如何会接旨,如今婚事未成,他就算是死,也决不从。

  丞相确实官位不小,合善心里对他的那丝不满,压了下去,言笑晏晏道,“其庸别急,我自是会放你走的。”

  “公主还要等到何时。”俊逸的脸上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半丝缓解,反而冷哼道,“莫不是要同我耍什么缓兵之计。”

  这桩婚事儿迟早黄,何必再维持什么脸面,也不必再装什么谦逊样子,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或许合善知道了,也能够放过他。

  冯其庸没想到会适得其反,他撕破脸的样子,合善看在眼里,反倒成了不畏强权的高风亮节,要是他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必定会大骂合善愚蠢。

  “怎么会呢,其庸,你好好的将喜服试了,试完我就亲自送你回去,你没脱身上的衣裳,就这样穿上,到底是比不出来合不合适。”说着手摸上冯其庸滚了祥云飞鸟的衣襟边,缓缓而上。

  云卿香,本名茉莉香。

  梁京城里无论贵女,还是花楼里大部分的女子,都喜欢用这种香。

  数一数二的香包料子,合善特别喜欢,不止泡澡要用,靴袜要熏,亵衣要熏,放衣裳的柜子也要浸这种香,头油里特命人放云卿香,因此她的身上满是这种香的味道,香到了极致,在微冷的房里很是浓郁。

  冯其庸之前的女人堆里,有人便特爱熏这种香,虽然料子抵不上合善的好,不参合杂质,但别人熏的适宜,淡淡的香,还挺好闻,到了合善这里,香到臭了。

  冯其庸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暗暗讽刺:就这样子的女人,无论什么好东西到她的身上,都只会浪费和糟蹋。

  想想尤酌小婢女,那才是人间不着烟火的妙人儿。

  身上的味儿淡得摸不着北,偏生叫人放不下,提起那个小婢女,真是让人心痒,冯其庸悲催的发现自己又有了反应。

  他原想装作不经意的掩盖过去,谁知道合善眼尖儿的也发现了,她心里美滋滋的乐想,驸马心里不说,实际上对她还是有情的。

  冯其庸不回,喜服隔着衣裳试,他都觉得膈应,再要是脱了衣裳,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合善的手从上滑下,扣住他的腰封,“其庸,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我们便要成亲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表字,今日便说给我听听可好。”

  绝对隐晦的暗示。

  表字那是极亲密的人才会知晓的,合善这么说,意为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的手越来越向下,就差一点点快要碰到了。

  观看拱起之势,顶山越丘,她亲选的驸马,不仅面相出众,就连那物件,也要比旁人庞大,有这样傲人的本事,即使驸马不情愿。

  她自己动,必然也能爽极。

  合善遣散公主府里的面首有些时日了,许久没做那件事情,她自己也觉得乏空。

  紧张咬着下唇,手却大胆地伸。

  冯其庸碰也不想碰到她,倒退一步,又说了一句,“公主自重,你我尚未成婚,该守的规矩和节礼,万万不能逾矩了,其庸并没有表字。”说没有大概过于牵强,他末了说了句,“或许有,但其庸记不住了,旁人都唤其庸正名,说起表字,也等待回府询问了爹娘,再告与公主。”

  他自己的表字,怎么可能记不得呢。

  日前说给不少的女子听过,她们在床榻上委婉,情动之时,声声唤他的表字,动听极了。

  冯其庸每每听到那些女子叫他表字的时候,动作都会越来越勇猛,要真让合善知晓了他的小字,甭讲别的,日后这点情趣再也没有,再也不可能勇猛了,只会让他觉得细思极恐,可怕之至,毛骨悚然。

  “喜服不必再试,尺寸适合,就这样吧。”

  “公主,其庸真的要走了。”说罢,他心一横,也不管合善怎么揽,再耽搁下去,又是到了傍晚,届时夜至,昨夜恐怖如斯的噩梦,一点都不想来第二回 。

  雨没停,冯其庸冒着雨,逃也似的往外冲。

  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小心翼翼观察着合善的脸色请示道,“公主,要不要奴婢等人去追驸马回来。”

  合善摆摆手,“不用了。”绕过屏风旁亲自拿起冯其庸丢在太妃塌上的喜服,贪婪地闻了好几口,双手捧着,用脸在上面蹭了蹭,一脸陶醉接着说道,“驸马迟早是我的人,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分别,要走便送他走吧。”

  说罢,忽然抬头,“外面还下着雨,你追上去给驸马送把伞,别叫他淋湿了受病,耽误月末的大婚。”

  “是。”

  合善捧着没有温度,甚至没留下任何味道的喜服陶醉了许久,直到适才去送伞的婢女匆匆折返,手里拿着的伞没送出去,尖声叫着,“公主,大事不好了,驸马并没有回去,他半道折返去了平津侯府。”

  合善怒目圆睁,几欲破音,“什么?!”她抓住婢女的头发问,“你再说一遍,驸马去了哪里?”

  手里拿着伞的婢女,湿了一半的头发,被揪得生疼,颤颤巍巍回道,“驸马去了平津侯府。”

  合善绷不住了,一手甩开垂泣的婢女,怒骂,“平津侯府!驸马不回家,又去哪个地方干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郁肆房里的妖女,好啊,之前他拿茶水泼本公主的事儿还没算,如今倒正好了,一起算了。”

  “不就是个小小的平津侯府吗?收拾东西,本公主要进宫面见父皇。”

  冯其庸本来是想回家,但跑到半路,又觉得此事不妥,他爹强势,说一不二,这件事情未必肯向着自己,他要是知道自己生了这个念头,只怕要好一顿骂,眼看着就十几日的光景,若是被软禁起来,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要怎么办。

  思来想去,冯其庸转了脚跟,往平津侯府去。

  朝野中论起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那必须是平津侯啊,他必须要从这里面下手,叫平津侯府的人出手,那还有转机。

  再怎么不济,圣上若对他失望,要给合善联姻的话,郁肆绝对名在花册,再有一个就是,除了平津侯府,别的地方也没有敢收留他了。

  郁肆虽然性子淡泊,难以琢磨,却不似旁人总拿这桩婚事取他的乐子笑。

  想罢,他去敲响了平津侯府的门。

  尤酌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只感觉浑身酸痛毫无知觉,就像是做了翻墙等一系列剧烈运动,脑袋也懵呼呼的,一时之间难以辨别,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她撑着手坐起身子,盖在身上薄薄的被褥滑落下去。

  低头就见到密密麻麻,深深浅浅,乱七八糟的一堆痕迹,难怪她觉得那么酸疼。

  最恐怖的是雪峰尖儿,罗列着整齐的齿/印子。

  肿得比花生米的壳还要大,火辣辣的疼。

  她盖的这床被褥,摸起来极其柔软,但怎么样软,也比不上她的肉/软啊。

  被褥滑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尖儿,尤酌龇牙咧嘴地哼疼,脑子还是断片状态,一片空白,她真的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按着脑袋,看着四周,觉得眼熟,待巡视到旁边的大浴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忽略了,这个桶之前是装着水的,她记得。

  太阳穴被东西咯到,拿下来看,是一串桃粉色的手珠。

  尤酌掀开被褥打算下地,结果两条修长酸到极致,抬都抬不起来,径直从床榻边沿,摔了下去,栽成一个呆瓜。

  郁肆端着汤药进来,正走到一半,就听到内间传来的咕咚声,他加快了脚步,看到地上缩成一团的猫儿,呆滞地看着地面发呆。

  柔美的青丝铺了雪背,偶尔露出来几寸嫩白,上面横着红痕。

  郁肆的喉头忽而一动,把手里端着的药碗,放到桌上,将地上发愣的人捞起来。

  适才青丝铺着,他压根没注意到猫儿身无一物。

  长臂穿过胳肢窝,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郁肆身上僵了一下,用冰冷反嘲的语气盖过去异常,“站也站不起来了?”

  他也还算君子,将猫儿捞起来重新塞回被褥里,裹起来,就露出一张光洁的脸蛋,她的脸还算能看——不是丑,主要是因为昨夜某马顾着驰骋疆场,放过了猫儿的甘甜,被褥遮着的地方没眼看,没遮的地方也很快没眼看了。

  郁肆不怜香惜玉,更不打算收敛。

  他扣住睁着水润润大眼睛的小娘皮的后脑勺往前一带,低头亲了几口,临摹描绘,良久之后看对方面色红润,才断起旁边放温的药,搅了搅药勺,放到她的嘴边,“回神了,喝药。”

  尤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药,但她的确口渴了,药碗挨到嘴边,像猫一样尝了一口,药不苦,还有丝丝甜,便乖乖喝了。

  温热的东西下了肚子,终于暖了胃。

  她零零散散想起一些事情,昨日她记得,她是来驯马玩来着,后来反悔了,原因是大马太凶。

  尤酌丝丝想起,昨夜她临终反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面前的大马太凶,她把大马惹毛了,大马用棍子打了她一顿,对,就是这件事情。

  她再也不要驯马了,于是乎,小娘皮像个蚕蛹一样慢慢往里面挪,以蜗牛的速度往里挪,想要离大马远一些。

  她可没有忘记,昨夜郁肆要吃人的模样,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恐怖如斯。

  郁肆将碗一放,皱着眉将往里挪的人逮出来,“跑什么?身体好全了?”

  尤酌张口说了第一句话,“没......”,张口吓了自己一大跳,她的嗓子沙沙的好比嘎嘎的鸭子发出来的。

  郁肆也是一愣,勾唇笑道,“怎么了。”

  明知故问。

  “累就接着躺会,书房今日就不必去了,本公子念你昨日有功,放给你几日假,石碑字也不必练。”

  尤酌懵懵懂懂听,对之前的事情总记得不全,但放假二字叫她眼前一亮,要不是浑身酸疼,一定原地雀跃。

  嘎嘎说,“谢谢...”

  这样的快乐没有延迟多久。

  她的假放了和放没甚区别,这几日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谢悔了。

  甚至天还没黑,大马就拉着她晃床了。

  尤酌这辈子的眼泪流得都没有这几日多。

  她郁郁寡欢,饭也吃不下,她最近的活动路线,最长也就是床榻到桌子的距离——为了吃饭。

  连续四天,她门都没出过一次。

  尤酌垂着脑袋,戳着碗里的燕窝羹,半点食欲也没有,郁肆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肉,抬起她的下巴,也不管她愿不愿,挑进嘴里就是。

  尤酌这几日对郁肆有了些了解,他就是热的身子冷的心,经常唬着一张脸,做事情□□惯了。

  将嘴里的肉嚼下去,怕郁肆又给她塞肉,鼓起勇气说,“我想出去。”

  一开始失忆后还跳脱的小娘皮,如今是半点没力气,她总感觉身子很虚浮,很乏累,提不起手,就是耕田的牛都有喘息的时候,她是半点休息的日子都没有,郁肆的体力着实太好了。

  衣冠楚楚的大马,这些话,尤酌是不敢说的,最开始她试着反驳过,后面魂都要被撞没了,心底对郁肆生出惧怕。

  “我想出去,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语气有些可怜兮兮。“想看看外面。”

  郁肆终于正视了猫儿一眼,也不是他不愿意瞧,主要是某个坐在他旁边的人,好似对他下了蛊一样,她就是坐在哪儿,什么也不做,就能把他心底的那股邪念勾出来。

  四天了,半点没腻味,反而越来越上瘾。

  “出去做什么。”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暂且不论她即使穿了衣裳也不一定能藏得见的,就是他愿意开口允许他出去,也得看看她有没有力气走出这道门。

  郁肆直言不讳,“你能走得出去吗。”似笑非笑,像讽刺,像逗弄,像得意,总之什么都像,尤酌看着他脑袋一阵晕乎。

  她最近总觉得不舒服,虽然总在喝药,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她好像弱了很多,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娘皮不答一话,看着戴着念珠的手腕子发呆,手欲握拳,发现捏不起力气,像一盘散沙,喃喃开口说,“我能不能不戴这串珠子了。”

  郁肆给她舀补汤的手一顿,神色不变,反问,“为什么不想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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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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