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肌肤之亲

  天色渐晚, 不知不觉中,酉时已至。

  冬季日落极早,程淮启方才来碧芙园之时, 天色就已有些晦暗,此时更是于不知不觉中,凝成了一片浓郁的墨色。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却无半点风声,寂静至极、落针可闻。

  碧芙园内本就人少,现在笼罩于一片冰封雪白之中, 便显得更为冷清, 只有疱屋中飘出的袅袅炊烟,显得这园子稍有些人气。

  但主屋内却暖和极了。

  不知是因着烧了好些香炭, 还是因着少女面上的红云, 让四下的一切都显得生气勃勃。

  屋内点着许多灯盏,烛火透过薄薄的窗纸, 渗出些暖黄色的光来,一片片雪花在灯火的映照下, 周身皆环着一圈莹亮的光晕, 美得如同梦境。

  正如陆容予此时所处的境地一般。

  虚幻得如同梦境。

  那日, 她以为七殿下只是信口调侃她一句,可如今看来,他竟是真要娶自己为妻一般。

  “殿下……殿下莫与臣女玩笑……”

  陆容予向后退开一步, 离得他远了些,目光因紧张慌乱而摇摆不定。

  气氛如此沉默了好半晌, 她竟听见他哑着声,唤了自己的小字。

  “喃喃。”

  “我并未在与你玩笑。”

  陆容予闻言,浑身一震, 惊诧地抬起眸子望着他,语无伦次道:“你……殿下,殿下怎得知晓臣女小字?”

  程淮启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又向前迈了一小步,离得她近了些,俯下身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十足认真地又唤了她一声。

  “喃喃,你可心悦于我?”

  “我……”

  她已被他逼至桌角,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好错开眼去,不与他对视,生怕被那双好看的眸子蛊惑着,说出胡话来。

  她一双小手攥着裙摆两侧,十指用力、关节紧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目光直盯着他腰间那条虎纹角宽腰带,可神思却分明透过那腰带,飘向了其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挥之不去。

  程淮启不急不恼,轻轻勾了勾唇,安抚道:“你无需担忧,本殿也不是即刻就要将你娶回府中,只是想知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好察验一番本殿先前之做为,是否有效。”

  唔,这表露心迹之事,怎得被他说得像是执行命令般,还“是否有效”呢。

  难怪七殿下如此身份年纪,尚未娶妻便罢了,府中竟连一妾室都无。

  原来他在情爱中着实是个榆木脑袋,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她扁了扁嘴,对他所言略有不满,依旧樱唇紧闭,不肯说话。

  程淮启见她如此反应,忍不住轻笑。

  “那便是有效了。”

  陆容予闻言一愣,将脑袋轻轻向侧边一扭,语气娇嗔:“未曾!”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又凑她近了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怀中。

  他……他怎么能这般不顾礼节!

  若叫人看了去,她的清白皆全数碎尽了,日后要她如何见人!

  有了方才那些表露心迹的话,陆容予这下是真的不惧他了,说话也变得底气十足起来:“殿下还是放开我罢!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这般,于理不合,且不利于我一介女儿家的名声。”

  程淮启失笑,不仅不依,反倒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一双长臂紧紧锁在她腰间,低下头,看着怀中羞怯又娇嗔的小姑娘,眸中的笑意有若实质。

  “怎得,小寒节那日的法师抱得,我便抱不得?”

  “你与他不同!他是要杀我,你……”

  程淮启将唇凑到她耳边,用低哑又婉转的气音道:“我如何?”

  他对她这般亲密无间的耳语,声音又如此诱/惑勾人,陆容予只觉浑身都被耳旁的气息吹得又躁又痒,不禁轻颤一下,那白净小巧的耳尖,便以肉眼可见之速,变得粉粉红红。

  莹润的樱唇一张一翕,支支吾吾地“你”了好几回,却再也说不出下半句来。

  程淮启怀中抱着这世间最美好温软的女子,舒服地几乎要喟叹出声,复见她这般羞怯又嘴硬的模样,便忍不住再调侃几句。

  “况且,你此话提得也过于晚了些。怎得昶兰围猎之时,于马背上;你偷溜出宫之时,于马车中;后来惠妃生辰之时,于宫墙下,此三回之亲昵行迹,便都不作数了?偏要到今日这般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才知晓我‘好生没有脸皮’,才想起你女儿家的名节?”

  他……!

  他竟将这些难以启齿之羞耻过往,一件一件搬出来细数,还说得如此添油加醋!

  什么花前月下,什么耳鬓厮磨,简直危言耸听!

  陆容予顿时恼羞成怒,挣扎着便要从他怀里脱开身。

  “……不过是殿下非要如此,臣女不得不从罢了!”

  程淮启如何肯依,仗着自己强劲无比的力道,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她的捶打腾踢于他而言,不过是猫尾巴在身上挠了几下痒痒,她闹了个筋疲力尽,他却岿然不动,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好笑地看着此时鲜活可爱的小姑娘。

  近来他不断努力,她在自己面前总算不是那副一直端着、谨慎又小心的模样了,也总算不再怀疑自己接近她是要加以利用、另有所图。

  陆容予闹了没多久便累了,一双细嫩的手打在他健壮强硬的筋骨上,没把他打疼,自己手上倒是火辣辣的,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之行径,实在丢脸极了。

  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蔫巴巴地乖乖待在他怀中,再也不肯动一下,只有一张小嘴仍旧撅着,十分不满的模样。

  程淮启看得好笑极了,又问道:“不得不从?你当真如此不情愿?”

  “当真。”陆容予毫不犹豫地答。

  程淮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那画像又如何解释?”

  陆容予闻言,心头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袭来,她一对秀眉轻轻皱了起来,抬起脸看他,强忍着心悸,疑惑地问道:“画像?什么画像?”

  “便是你几日前所作,一男子身着黑色衣袍,侧身负手,立于碧芙园中之画像。”

  琴棋书画中,画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项。

  她闲暇时便爱作画,尤爱山水亭台。

  虽不常画人物,不擅形似,但她却能将神态与气质把握地十分到位,令人一看便知原主是何人。

  程淮启所说的这幅画,便是陆容予前几日,特地屏退了画婉与梳雪,独自在房内作成的。

  画中之人正是程淮启。

  他常穿的深色衣袍、腰间常挂着的那块黑玉、行径之间常扮的肃穆冷冽气场,一看便是七皇子程淮启无疑。

  这整个宫中,甚至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他更配此画之人。

  她画的他神韵有九分相似,以至于此时,她完全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他方才所言。

  若非芳心暗许,怎会偷偷将他画下来?

  只是,这画她收得极为隐秘,包了一层又一层,放在抽屉最里边,生怕被人发现、说了闲话去。

  况且,她近日并未发觉屋内有何物什错了位置、或哪处少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如此精准地找到那副画的?

  还是说,她作画之时,便被他看见了?

  陆容予大窘,一张白皙细嫩的小脸登时红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心中疑云团团重叠,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讷讷了好半晌,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滚烫,还是仍未发一言。

  “想知晓我是如何得知那画像的?”程淮启替她问出了心中疑惑。

  陆容予连连点头。

  程淮启剑眉微扬,调笑道:“你将我哄高兴了,我自然告诉你。”

  陆容予怔住。

  哄高兴了是何意?

  便是承认自己心悦于他吗?

  这般秘语,她怎开得了口!

  小姑娘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开了去,闷闷地道:“臣女此时又不想知道了。”

  程淮启失笑。

  “既不想知道,便不要再费神于此。左右你与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即便日后再心悦于他人,也别无他法,嫁我只是时之早晚罢了。”

  陆容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跳脚,难以置信地反驳:“谁曾与你有肌肤之亲!”

  程淮启又将她抱地紧了些,看着两人相贴的身躯,不满地皱了皱眉:“如此还不算肌肤之亲?”

  不知怎得,陆容予总觉得“肌肤之亲”一词十足羞涩,令她难以接受,方才便忍不住下意识地反驳了。

  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似乎着实已与七殿下这般亲密了许多回,似乎确实可以称作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皱着眉,憋了好半晌,才抬起脸,理直气壮道:“如此最多也只能称作‘衣料之亲’,我与殿下并未肌肤相触,因此没有肌肤之亲!”

  啧。

  平日每逢危急时刻,便见她一幅冰雪聪明的模样,许多事一点就透,十分令他省心,没想在这男女之道上,亦是小傻猫一只,连方才自己是在用激将之法都不知。

  左右现下老五已知晓他与她之事,再藏着掖着、隔三差五潜藏于碧芙园之屋檐上,暗自看她以解相思之苦之举,已然没有必要。

  是以,他今日便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来了。

  他本觉得强扭的瓜不甜,若她于他感情未到,他便继续努力,暂且忍她一忍,等她多些时日,让她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之时,再进一步。

  但此时被她这样一说,程淮启却忽然觉得——

  这般隐忍,好生无趣。

  他目光中有细碎闪烁的光点,眼神移至她那双纤柔的玉手,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只大手伸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于掌心之中,没一会儿,又觉不够,寻着她五指之中的缝隙,将自己的五指穿插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他指尖干燥,手掌宽厚,在她手上轻轻地来回摩着,摩得她心尖发痒。

  程淮启看着小姑娘微张的樱唇与呆愣的眼眸,低低地笑。

  “如此呢?”

  “你我可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快给果茶上呼吸机(撒老师吸氧.jpg

  整整十个币的糖,要小天使夸夸!

  大家还可以拆拆看程小七是怎么拿到画像的(疯狂挑眉感谢在2020-08-07 17:18:11~2020-08-10 07: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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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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