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鸿尧听到声音回头, 三个孩子一惊,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金妍斗,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姜仁浩身边拖着他的胳膊, 想要扶他起来, 包围圈空出了一个位置, 姜仁浩瞪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人,胳膊猛的一动, 攥紧了金妍斗的手, 奉公守法清楚的意识到这些孩子们干了什么的姜仁浩,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先开口的不是姜仁浩, 而是鸿尧,不高兴的看着姜仁浩“你弄疼妍斗了。”这家伙刚才抱着她大哭,现在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又被姜仁浩弄哭了。别耳朵听不见,眼睛再出问题。

  姜仁浩呆呆的转过头, 看到泪流满面的金妍斗, 连忙松开手, 拿起她的手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指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拉着金妍斗起身,几步跨到全民秀的身边,定睛一看,整个背脊大开,肠子漏在背上,连确认呼吸都不用,百分之百死透了。

  站在原地愣了有一分多钟,明白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的姜仁浩,一手推开金妍斗,掉头跑到三米远的地方,弯下腰撑着膝盖,吐的天昏地暗,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金妍斗刚想过去,被陈宥利抱住腿,小姑娘也是从头哭到尾,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恶心感一阵阵的从腹部往上翻涌,姜仁浩却吐不出东西来,脑子里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他要报警吗,报警了现在的情况怎么办,报警了,官司就不用打了,这些孩子们,慈爱学院的孩子们就又回到了最初。报警了,他们就不是受害方了,就算是孩子们报仇这个理由也不行。

  孩子们变成了加害者,那个凶手变成了谁精心养大的儿子,谁满怀期待成长起来的孙子,这些孩子们变成了凶手,变成了凶恶的没有教养没有底线的坏孩子,变成了不值得帮助的孩子。他又能做什么呢,一路走到现在,他这个小人物带着舆论的帽子,以血肉去抵抗长着獠牙名叫‘权柄’的怪兽,如果舆论的护身符一旦倒戈,他还能拯救这些孩子们吗,过去所做的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呢。

  从采访视频对外发出之后,姜仁浩看到的黑暗越来越多,终于明白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整个社会都在倡导良善,却没有人能做得到。那些以可怜之名慰问的人们,甚至想要要求孩子们保持善意的看待这个世界。这可怕的社会,已经到了就算是受伤害的人,也要求他们维持善良的地步了,因为他们一旦有报复的想法,一旦表现出哪怕一点对世界的失望。

  那些被舆论聚集起来的人们,就会反过头来指责这些受害者,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不好好的感谢那些挫折,是因为挫折才会走到现在的啊。他们把自己同情心当作高高在上的施舍,希望能看到花朵按照他们的想法生长,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就是对他们善心的侮辱,世界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呢。

  凭什么要感谢生活的那些挫折呢,凭什么要感谢那些禽兽不如的对待呢,凭什么要感谢上帝给予的苦难,只能抱着慈悲一点点的让自己拥抱自己,然后学着和自己和解呢,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和解呢,为什么这个社会连给孩子们一条生路都不愿意。

  难闻的酸臭味飘散过来,鸿尧斜了两个姑娘一眼直接略过,听着声音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想到一个新方法,皱着眉头对全民秀打手势‘不用找狗了,我们可以把他放在火车道上,这样他自己就会变成碎片,没人会发现。’

  现场除了没有概念的鸿尧,全民秀是唯一一点恐惧都没有的人,他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更多的是满满的快意,这个人再也不能欺负他们了,弟弟的仇他报了,不管谁原谅了他,现在全民秀都觉得无所谓。也因此,他对于善后问题的思考最积极。

  全民秀看到鸿尧的手势,有些不安的摇头‘可是,你说过,不被狗吃掉的话,他会被找到,到时候那些坏人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不会,你没看到电视上没被抓住的人,都是把尸体分尸了,把他放在车轨上,都变成肉泥了,不会有人能抓得到我的。’鸿尧很淡定,金妍斗很不淡定,对着两人比划‘如果你要是被抓住了,可以说是我做的!这样他们就不会抓你了。’全民秀一巴掌把她的手打掉‘那应该说是我!’

  “荒唐!胡闹!”姜仁浩狼狈的走回来,就看到这些孩子们在商讨要谁顶罪的样子,因为呕吐火辣辣的嗓子,嘶哑着声音对着他们怒吼“谁都没做,你们。。”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听话的孩子听不见他的怒吼,唯一能听到他怒气的鸿尧,则是用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身上许有真给她买的白色纱裙,现在因为血渍干掉,在空气的氧化下,变成了比这黑夜还要浓稠的黑褐色。

  月光下微微变色的头发,被血染的斑驳的纱裙,还有那带着一丝绿光的眼睛,姜仁浩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漫步而出的鬼魅。怒吼含在嘴里,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猛的倒退一步,才稳住身型,全身寒毛直竖。

  “你在害怕?害怕我们,还是。。”鸿尧歪着头看了一眼刚才因为太脏了,干脆丢在一边的水果刀,望着姜仁浩自顾自的问道“害怕我?”目击者要做掉吗,可是他给了好多糖给她,杀了他会不会就没糖了。

  身体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大脑却不明白这危险来自哪里,姜仁浩还做不到因为一个小女孩感到害怕的程度,这又不是电视剧,光凭身高在一个成年人的常识里,就会告诉他,这没什么可怕的。

  孩子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明显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全民秀看了眼鸿尧,站起身往左边挪了两步,把刚才一刀能劈开一个成年男人的小伙伴挡在身后,对着姜仁浩打手语‘这不是她的错,是我的想法,都是我干的,老师不要说鸿尧,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都是我的错。’在全民秀看来,姜仁浩是好人,是特别好的人,是把自己从地狱中拉到人间的人。可是,鸿尧是伙伴,是愿意同他一起前往地狱的人,他们不一样,他要保护鸿尧。

  金妍斗看到全民秀的手势,连忙把陈宥利往身后一拉,坚定的站在伙伴身边,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老师和伙伴是不同的。所有的改变都是自己碰到鸿尧才有的,没有鸿尧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逃离那里去找警察,乃至后面能碰到老师。是几乎濒死的鸿尧给了她勇气,让她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谁都活不了,鸿尧就是她的明天。

  即使后来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金妍斗也一直觉得,鸿尧和他们不一样,鸿尧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人。就像今天一样,如果没有鸿尧,他们可能都会被地上的这个人抓住,或者全民秀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她不想这样,她不敢也不愿意鸿尧受到任何伤害,那是不对的,她们已经碰到那么多不对的事情了,现在难道不应该正确的活着吗,她们都离开那座地狱了不是吗。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姜仁浩的手语没办法继续,刚才莫名的恐慌,现在变成了纯粹的荒唐,这些孩子们难道以为自己会对鸿尧做什么吗,果然哪怕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孩子就是孩子,朋友是永恒的同伴,大人是朋友之后的存在,倒是让他有些想笑,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他们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鸿尧拍了拍全民秀的肩膀,让他挪开,询问姜仁浩“电视上说,你这样的叫做目击者,目击者会成为告发的人,但是你还要给我糖,你要不要做从犯?”指着地上的尸体“把这个人抬到轨道上,毁尸灭迹。我们就是一伙的了。”这样糖也有了,目击者也解决了,鸿尧觉得自己非常机智。

  那一点点笑意一下子消散,姜仁浩站在原地,审视的看着鸿尧,刚才刺激太过忽略的事情重新记起“你已经学会韩语了?”这才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好像连手语也能看懂了,天才吗?他到底抱回了一个怎么样的孩子,知道目击者,知道法律,却还是能看着尸体毫无反应的孩子?是因为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还是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所有连毁尸灭迹都说的那么顺溜?

  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带着这些孩子们把这一切都毁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后会给孩子们带去什么影响,他们会不会就认为这样的事情是正确的了,再次杀人怎么办,这次足够幸运,下次没那么幸运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抓住,女儿呢,母亲呢?

  微微的灯光穿透浓雾从远方照来,火车快要过来了,鸿尧不知道姜仁浩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问什么韩语,她早就学会了,又不困难,很多词汇根本就是英语转换,只是读音发生了一点变化。抓着地上尸体的衬衫,手上都没使多大力气,本来就被刀花开的衬衫直接变成两半。

  一半丢给还在说废话的姜仁浩,一半裹住尸体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车要过来了,你的那些问题,等把这个人弄走了再说。”说完也不管依旧站着的姜仁浩,拖着尸体转身就走,肠子颠簸着掉到地下。全民秀上前帮忙,金妍斗抓紧陈宥利的手小心的跟在后面,路上都是石子,走几步就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她就用脚把地上的痕迹踢乱,还让陈宥利上前胡乱的捡起带血的石子丢到远处。

  姜仁浩眼神一闪,就看到这已经有了基本分工的‘犯罪团伙’,连忙快步上前,抓住脚踝抬起两条后退,让金妍斗带着陈宥利躲开一点。脑子里却依旧很乱,他是老师,他不止要担心所谓的法律,还要担心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姜仁浩害怕,经过了这一夜,人命和犯罪对这几个孩子来说,也许就不是那么不可触碰的警戒线。

  而是只要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在姜仁浩的心里,本来就担心过,这些在那样的地狱里生长的孩子,会不会出现心理障碍。再加上今天,这一切要怎么解决呢,这件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可是他并非心理医生,他有办法把一切复原吗。

  火车的轰鸣声,带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呼啸而过,轨道上的尸体已经变成了尸块,不知掉落在那里。被姜仁浩重新带回车上的几个孩子们,好像现在才缓过神来来,陈宥利抱着金妍斗嚎啕大哭,金妍斗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自己却一滴泪都哭不出来。就连姜仁浩都抖着手,不安的抓着方向盘,也不管什么车速,一脚油门飞速的往回赶。

  全民秀头低低的埋在充满血腥味的双手里,深呼吸满满都是死亡的气息,再抬起头时眼睛亮起慑人的光芒,以前的压抑和萎缩在他身上消失不见,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唯一没变的鸿尧,在这一车的混乱里格外的显眼,显眼到让全民秀从副驾驶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像看着她,就看到了永恒的生机和希望。

  车停在人群中心的房子前,姜仁浩却没办法轻易的开门下车,刚才的事情抬震撼了,以至于让他忘了许有真夜在到处找人,现在没有找到人的许有真,听到车声,从房子里飞奔出来,正站在他的车窗旁边,这一车的血腥味,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姜仁浩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有真误会了姜仁浩不开门的行为,以为他没有找到人,焦急的拍打着车窗,想要让他下来再说,不然他们再去哪里找找也行,找不到人未必都是坏事,说不定那孩子没有出事呢。

  姜仁浩在纠结的时候,孩子们看到了窗外的许有真,全民秀打着手语询问老师,他们是不是不能让许有真知道,那他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躲起来也没关系。挣扎的姜仁浩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的发愣,他从来没在这孩子身上看到这一面,永远是萎缩的、不甘的、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

  按住兴奋的说要逃跑的全民秀的脑袋,大力的揉了揉,姜仁浩的脸上的焦虑没有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用逃,为了这双眼睛他也不能逃。等这件事情了解了,他就去自首,他要教会孩子们,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他要带他们回到正确的路上,他是为了让孩子们能活在阳光下才开始的这一切,怎么能让他们像老鼠一样活在阴暗里。

  姜仁浩的决心是定了,但是被车门一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吓到,再被孩子们的造型惊到,尤其是看到鸿尧身上她亲自去挑的裙子,变成血裙子的许有真,却坚决反对他的做法,尤其是在给鸿尧洗澡想要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发现她能交流之后,听到了所有的过程,再听到姜仁浩给自己胡编乱造的答案,许有真更反对了。

  许有真把洗干净的女孩子们送到床上,同给上完药的全民秀放在一起,拿着铁盆在院子里烧那些衣物的时候,一眼不发的听着姜仁浩说,他到的时候,看到朴宝贤正在虐打孩子们,一时怒火冲天,就把他推进轨道的事情,等他长篇大论的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火焰,只问了一句话“母亲和女儿要怎么办?”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院子里慢慢刮起的冷风吹的火苗有些不稳,许有真也不管旁边的沉默,拿着手上的晾衣架去拨弄火盆,让它烧的更快一点“我是小时候是在外婆的手上长大的,准确的说,我是个孤儿因为外婆不是很喜欢我,她更喜欢其他的孙子孙女们,他们觉得是我命不好,才能父母都不在了,我还活着。”

  “你知道孤儿怎么长大吗,我知道。排挤都算是好的,在学校被欺负更是常有的事情,你说过,你女儿的身体不好,要定期吃药,母亲年龄也老了,照顾不了多少,你进去了,你的女儿就成了孤儿,或者比孤儿更可怜,一个关在监狱里的父亲,她怎么上学呢。”

  “你小的时候经历过排挤吗,男孩子的应该打一架就好了吧,女孩子很麻烦的。我不要和你说话,你和我不一样,我们都不要和你说话,你和我们不一样。我小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开家长会,每次家长会的时候我都要躲起来,不然被人看到就是嘲笑和欺负,父母是孩子们的□□,有他们在,孩子们会更大胆。”

  “我记得,哮喘是要一直带着呼吸器对吧,小孩子不懂这些的,他们为了好玩,把别人的东西藏起来,看着别人着急是常有的事情。晚了一分钟,晚了半个小时,谁还能救的回来呢,到时候你出来了吗,你能给那孩子上柱香吗。”

  “你说,你女儿长大了,她问你为什么,你要怎么告诉她呢。你要怎么对待跋山涉水到监狱里看你的母亲,告诉她,我没办法,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我不能看着孩子们受到那样的处罚,作为一个父亲我做不到,作为一个人,我也做不到。可是,你作为一个儿子,你要怎么和你的母亲解释呢。”

  “这里是个小城,法制有多混乱我不用多讲,这些天我们经历过的不少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真的能被发现吗。我想的太好,凡事总有个万一,对吧。可是啊,人有的时候就是靠侥幸活着的,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不也是凭着一股子侥幸,认为这世道正义还在,善良还有,才蒙头往前闯的吗。”

  “民秀14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想不到,可是他一定明白你在做什么,他要背负着人命,背负着你的牺牲,背负着年迈的母亲,背负着脑瘫的父亲,背负着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一点点长大。他一定能从牺牲里学会什么,可是他学会的真的是他应该学会的吗,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从来不却少善良,也不却少邪恶,我们应该都清楚是不是,人就是能凭借胸中的那一口不服气,那一点不甘心,让自己一步一步成为英雄,这个世界其实也不却少英雄的,可是人人都去拯救世界了,谁还记得年迈的母亲,也是需要有个人帮她拎着菜篮子,陪她去买菜呢。”

  最先烧的都是孩子们的内衣裤,血早就渗了进去不烧不行,烧完了才是外衣。许有真低低的说着话,不时的拨弄一下火盆,让火焰更盛。没有要听到回答的意思,也不觉得旁边的人安静沉默有什么不对,一句一句不停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谁给谁听。

  这个在人权中心拿着微薄的工资,见识过数不清黑暗的姑娘,自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说服人的方法。轻柔又舒缓的声音,像深山的小溪中清澈见底的流水,从来都没费力的去打磨石头,可是冲刷着冲刷着,那石头自然就变的圆润,磨去了棱角。

  坐在门栏上的姜仁浩安安静静的听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戳中了他,或者是听的不耐烦了,直起身走到屋外,把车开进院子里。车门和后备箱都打开,车上的东西一个个的摆在了屋檐下。挂在车窗上的那个平安符,握在手里,丢进火盆。也不想想,这是人家的车,你添什么乱。

  烧了别人平安符的姜仁浩,从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一条水管出来,拿着一条毛巾、醋和小苏打冲洗车子上面的污渍。碰到一般的污渍就用醋,坐垫上的血痕就用小苏打。泥土、划痕、坐垫、防风玻璃,一辆都快看不出颜色的车,被擦的干干净净,要是有车蜡,现在估计连反光都不成问题。

  该烧的东西都烧完了,鞋子、袜子、连金妍斗和陈宥利扎头发的头绳都被烧了,鸿尧的头发一直没怎么长,刚刚到耳朵,用不上这些。火盆里的火星渐渐熄灭,隔壁的水声也慢慢停止。许有真拿毛巾垫在手下,端着还有些烫手的火盆,走到下水道旁边,手一翻黑灰洒落一地,任由旁边拿着水管的手伸过来,把地上冲干净。

  压抑的啜泣声在旁边响起,一声声对不起不知道是说给终究妥协的自己,还是无能的过不去的自己。许有真听不见,也听不懂,拿着铁盆迎着水冲,响起轻微的声响,冒出来的烟有些呛人,许有真歪头避开,水洒在地上,泪水滴在手上,拿着盘转身打算走人“晚了,睡吧。”

  身后的人背脊深深的弯下去,像是有什么重物压着,压的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毫无办法,举着水管的手,深深的抱着脑袋,水淋了自己一声,哗啦啦落在地上,盖住了那呜咽的哭声,也盖住了这毫无尽头的黑暗。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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