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这个世界上最先发现鸿尧的其实不是金妍斗, 而是全民秀, 准确的说, 真正知道鸿尧怎么到达这个世界的人，也只有全民秀一个。只不过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谁都没说, 也不打算对任何人说, 那天晚上看到的奇迹。

　　金妍斗昏迷着的时候，全民秀因为躲避朴宝贤，慌不择路躲进了女厕所, 朴宝贤中途被校长叫走了, 他却不知道，一直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躲在门边。眼睁睁的看见黑漆漆的地方，天花板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鸿尧就这样掉了下来，刺眼的光芒让他血红的破洞，让他差点以为那是什么怪物。

　　刚刚落地的鸿尧身上的光还没灭，整个人就剩一张破败的人皮耷拉在骨头架子上，只一眼全民秀就吓的飞奔而逃, 头都不敢回。即没看见倒在地上的金妍斗, 也没看见那个怪物破败的皮肤在一点点的愈合。

　　再次见到鸿尧的时候, 全民秀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那天的怪物，反而是后来金妍斗说是在哪里发现的鸿尧之后, 全民秀被吓了一条，那天的记忆太清晰，他做了好久的噩梦。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小心的观察鸿尧，发现她力气很大，发现她学习特别快，发现她的指甲和头发几乎不会生长，发现她除了几个糖果，几乎没有吃过东西，可是身体却好像完全不会饿一样，发现了很多很多奇怪的，让他觉得惊异的地方。

　　全民秀自认为小心翼翼的观察，其实除了金妍斗和陈宥利大家都发现了，只是大人们是觉得他认生，不知道要怎么和鸿尧接触，才会这样。鸿尧则是觉得，这种被谨慎对待的态度很熟悉，干脆就无视了他。这种你看你的，我学我的日子，直到那次‘如何简单的摧毁一条人命’教学而终止。

　　全民秀开始试探着接近鸿尧，她是很奇怪，但是她是属于他们的怪物，是会帮助他们的怪物不是吗，童话里的神仙有坏的就有好的。鸿尧是好的，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怪物。朴宝贤的死亡让他彻底改变，这个怪物不止可以教导他们，也可以帮助他把这个世界的坏人都杀死，只要在鸿尧想起自己的来历之前，她就会帮助自己。

　　朴宝贤的死亡让全民秀发现了特别的东西，鸿尧对金妍斗的态度不一样，就像。。就像。。就像他看到过那些牵着宠物的大人一样，会盯着金妍斗，如果金妍斗出门，要知道她去哪里，有的时候虽然会嫌弃金妍斗很麻烦，但是只要金妍斗非要干的事情，鸿尧都会一边不满，一边还是会去配合她。就连那天的教学，也是因为金妍斗做噩梦被吓醒，鸿尧才会告诉他们要怎么做。

　　全民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妍斗是救了怪物的人，所以鸿尧才会对她格外的特别，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原因。可是，他发现了，所以他开始尝试，怎么让怪物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今天，他告诉鸿尧，那些人如果不死的话，妍斗一定会再受到欺负，鸿尧就来了。

　　秉持着长在地里的小白菜，每一颗都是自己所属物的鸿尧，对全民秀的‘怪物养成计划’毫不知情，对她来说，全民秀和陈宥利都是她地里的小白菜，金妍斗是长得最好的那一颗，但是其他两颗也不能放任他们被人挖走，所以在这个大矮子要复仇的时候，果断跟上。菜地里有了虫子，当然要除去才能让他们健康生长。

　　鸿尧自觉没有自己，这三个矮子一定随随便便就挂了，不然怎么会当初被打的那么惨，连反抗都不敢。

　　种植业和畜牧业的两个小朋友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诡异的在杀人这件事上殊途同归了。齐齐踏上了‘除草’和‘驯养’的道路，然而第一步就遭遇问题，润慈爱死了，校长兄弟的位置却没有问出来。

　　擦干净手起身的鸿尧，眼神扫到掉落在地上的酒红色的坤包，想了想对着全民秀打手势‘他们都带着手机吧，发信息直接问那两个人在哪里怎么样？’

　　全民秀掏出一盒火柴，正准备要烧尸，这是鸿尧说的，大火会把所有证据都毁掉，谁都抓不住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上前两步，打开搭扣，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比起手机，先吸引他的是钱包，他们需要钱，钱能做好多事情。有了钱就算暂时找不到校长也没关系，他们在这附近等着，那些人总会回来的。

　　2005年用卡付钱还没有那么普及的时候，大人们身上都会带着很多现金，站在旁边的鸿尧看着全民秀打开钱包，拿出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的时候，条件反射想到之前看到的刑法条例，转瞬丢在脑后，反而想着，这些可以买很多东西，比如她一直想吃没有吃到的小羊羔，许有真说官司赢了他们就吃肉庆祝，现在庆祝没了，用这个吃应该也能做到。

　　全民秀拿着手机找到署名‘江硕哥哥’和‘江福哥哥’的号码，不确定要怎么发，短信记录都是空白的，倒是电话记录有几个，转头询问鸿尧‘他们好像都不发短信，我们这样发的话，会不会他们不相信，还会被发现？’

　　‘不会，那两个人不是被关了很久，许有真说这女人是他们家的养女，还是那个校长的小三。电视剧里正牌夫人出现的时候，小三都会躲起来，她没去法院躲在这里，不敢打电话也正常。’电视儿童鸿尧觉得发短信非常靠谱，电视里的人都会被这个骗。伸手拿过全民秀手上的手机，直接给李江硕发信息，问他在哪。

　　可能是鸿尧猜对了，也可能是长时间没见，正在和律师吃饭感谢帮助的李江硕，立即给她回了［我在望京，九点回去找你，整理好保险柜的东西等着我。］

　　鸿尧看过手机上的短信，递给全民秀‘饿了，我们去找妍斗吃东西，晚上再来。’

　　全民秀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摇头，把手机放到口袋‘我们去找保险柜，我在校长室被打的时候，看到保险柜在哪了，校长从那里面拿钱给那个警察的。’看鸿尧没反应又比划着‘现在不能回去，妍斗和老师在一起，回去了，就出不来了。’全民秀觉得鸿尧的这句‘饿了’约等于‘无聊’，因为这句话真的是太常听到了。

　　不觉得姜仁浩能让自己出不来的鸿尧，歪着脑袋看着全民秀，看的他要哭不哭的样子，一脸的不耐烦，抬脚往上走，刚跨上第三级台阶，又转身‘那东西在哪。’

　　对着镜子练了很久‘金妍斗表情’的全民秀一下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笑的一脸兴奋，跑到鸿尧的前面‘跟我来。’他就知道，这样是有用的。鸿尧不想吃苹果的时候，金妍斗就是用这个方法，让鸿尧张嘴的。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的鸿尧，看着前面越跑越快的全民秀撇撇嘴，抬脚跟上。这些小白菜别的不会，哭倒是必备的技能，哪来的那么多眼泪，随身携带水龙头吗。

　　坚固的没有密码、没有工具、没有特殊技，能绝对打不开的保险箱，被鸿尧拿着橱窗里‘雾津慈善协会’的奖杯直接砸开了，里面的一大堆债券和钱都装进了全民秀从楼上宿舍翻出来的少了一个轮子的拉杆箱里，原主人已经死掉了，原本是全民秀的室友之一。

　　楼梯间的尸体在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发出了奇怪的味道，没有油脂作为燃烧物，衣服烧完尸体反而烧不起来，准备不够充分的鸿尧，干脆拖着尸体返回校长室，窗帘纸屑堆在尸体上，用地毯裹起来，等着火焰蔓延到办公桌，橱柜才带着全民秀往外走，现在总能烧掉了。

　　事情解决没耐心等待的鸿尧再次被套路，全民秀站在操场上，看着已经从校长室蔓延到老师办公室的大火，兴奋的告诉鸿尧，他知道望京是哪里。仁川西路上有一家韩餐馆就叫望京，妈妈离家的时候，就是从仁川西路走的，他追着车跑了好久，往回走的时候，还被从望京饭店出来的大人以为是乞丐，打的全身都疼，记得很清楚。

　　既然有钱了，鸿尧就不愿意还靠步行，两个身怀巨款的小朋友，头一次打车停在了望京饭店的巷口，距离望京大概还要走十来分钟。第一次这么奢侈非常不安，在车上装隐身的全民秀，非要在这里下车，鸿尧一脸不爽的下来，瞪着他表示自己的不满。这次哭也没有用，要是这家伙不听话，就揍他！

　　‘我们两个进不去，只能在这里等，只有大人才能进那里，过去的话，会被打的！’全民秀快速的打着手势给自己辩解，还打算详细描述，那天他被打的有多疼，却看到鸿尧的视线已经越过他，看着他背后，连忙转身，瞪着来人，迅速抓住了身边的箱子拉杆，挡在鸿尧的身前。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空中飘着常年不散的浓雾，夹杂着些许白发，梳着大背头，脸上布满雀斑的大婶，短靴发出‘噔蹬蹬’的响声，从巷尾走到他们面前，斜着眼睛上下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扫到那个破旧的拉杆箱，眼睛眯起，凉凉的开口“滚开。”

　　鸿尧微愣，莫名笑了一下，从全民秀的身后走出来，可爱的露出笑脸望着来人“大婶，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大婶，双手插在裤兜里，脚步往前一步，尖锐凸起的金属皮带扣，离鸿尧的肩膀不到三十公分，告诉她答案“滚开。”

　　鸿尧低下头看着那个几何图案的皮带扣，猛的伸手，瞬间被抓住，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听到破空的风声，被扣住的手用力往右一甩，抓着她手的人被惯性带到了地上，墙角堆着的几个纸箱被撞到，散落在地上。鸿尧看着自己的手，青紫的指痕留在她的手背，她果然还是虚弱状态，不然人类怎么能抓得住她呢。

　　半跪在在地上的那个，却比鸿尧要更讶异，手腕动了动，好像有些拉伤，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从头看到脚，突然大笑起来，一手捂着腹部，转瞬放开，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即使笑起来也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女人，全身放松看着鸿尧“让我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骂我也是有代价的，你要试试看吗？”鸿尧歪着头看着对方，露出一口小白牙“我们要去一个只有大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你把我们带进去，我就不计较怎么样？”

　　活了小半辈子，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威胁的大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既然那个地方只有大人能进，你们进去了又能干什么呢，找人？做坏事？偷东西？不管是那一样，你也得知道里面的路要怎么走吧，带你们进去了，你们就能做到你们想做的事情？”

　　没想那么多的鸿尧，看着面前笑的奇奇怪怪的大婶，转头对全民秀比划‘望京很大，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两个人？’

　　“是个哑巴啊。”大婶转头看着没有逃跑也没有发抖，眼睛里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恶意的孩子，充满恶意的开口“带着一个哑巴，你们看起来却过的不错呢，有家人吗？还是像今天一样，路上拦人抢劫？”

　　‘我们不进去，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他们会出来的。’压根没想要进去的全民秀告诉鸿尧，在门口等，比在学校等要快。至于这里都是人的问题根本不用在意，只要自己出现去引诱他们过来就可以了。

　　觉得全民秀完全多此一举的鸿尧嫌弃的看他一眼，转头盯着说自己抢劫的大婶，学着她的口气，压低嗓子发出气音“滚开。”伸手指着巷口，让她别在这里碍事。

　　“怎么，被我说中了，确实是找人，还是不知道人在哪？”大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闲适的点火抽了一口，猛的咳嗽一声，缓缓的吸气，对着全民秀的方向吐出“你们这些孩子啊，胆子大，就是没章法，我教你一招怎么样，只要去前台问一下那人在哪个包间，不就找到了，找人是最简单了。”

　　全民秀拖着箱子往左移了两步，挡在箱子前面，询问鸿尧‘这个人是谁，她一直不走，是不是发现我们身上有钱了？’

　　‘没发现，不认识，神经病。’鸿尧打着手势，对着大婶再次重复“滚开。”她没吃东西心情不好，没力气在这里听这女人废话。

　　坐在地上的人慢悠悠的抽着烟，继续道“不用我帮忙了，那就是你们打算在这等着他们出来？还是你们有别的方法进去了？前者呢不靠谱，只有大人能进的地方，门口可是有很多保全的，你们还没碰到人，自己就先被抓住了。后者呢也不太像，要是你们进得去，也不用找我帮忙了。”

　　“这样吧，我今天心情好，帮你们一把，我帮你们找人，小姑娘你也帮我一个忙怎么样？”见面时满脸恶意的大婶，现在变成了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我需要买点东西，那个东西啊，孩子比大人更容易买到呢。”说着手在衣服上一摸，不知道从掏出一卷捆好的钱，拿在手里上下抛动“这里有一百万，除了我需要的，剩下的都是你们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