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暗

　　人类对黑暗怀有本能的恐惧。

　　因为人类从外界获取的信息，有超过百分之八十来自于视觉。一旦进入黑暗中，他们获取的信息量就会一下子减少一大半。

　　没有足够的信息，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当然，我们都知道，有时候就算是有充足的信息也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未知，就代表着可能的危险。

　　也就是说，人类对黑暗的恐惧，实际上是对危险的本能规避。

　　……

　　在这个小镇里长大的孩子们并不清楚，这个废弃的隧道里究竟有什么。

　　他们只知道“有危险”，却连所谓“危险”的可能模样都不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助长了他们的好奇心，也给了他们莫名而来的勇气。

　　反正这里还有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蛋，到时候我们就落后一点，遇到危险时用他们当挡箭牌就好了。这就是孩子们那时的想法。

　　那是无知却又满怀着恶意的想法。可是啊……这就是人类，是人类永远无法抛弃的劣根性。

　　……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条废弃的隧道。

　　当然，即使废弃了，隧道也还是隧道，不可能会在入口出现一扇门，自然也不会出现那种“把人往里一推然后关上门转身就跑”的情节。

　　而且，这种隧道基本上都是笔直的，只有前后两边可以跑。当然，隧道边上出现任意门那种显然不能算数。

　　综上所述，几个年轻人进去之后，只能沿着一条路慢慢向前走了。

　　……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各种电力设备，电池也已然诞生，但手电筒此时才刚刚发明出来，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不怎么与时俱进的小镇里，更不可能被那时孩子们拿来做探险的必备工具。

　　于是他们只能拿着煤油灯之类的玩意儿来凑数。

　　詹妮弗和杰瑞米自然不可能带着这种东西，但是巴克他们很乐意把自己的灯借给他们。

　　两人十分感动，认为这是对方信任他们的表现，于是决定走在前面。

　　这种照明工具的弊端很明显，它不但要消耗燃料，还要消耗氧气。在隧道最里面，因为空气不流通，他们几人还要呼吸并消耗氧气，所以，不负众望地——

　　“噗——”的一声，煤油灯忽然熄灭了。

　　“……”几人呆了几秒。这个时候教育的成本还很高，化学还没有成为普及学科，这几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现象背后的原理。

　　在这种神经紧绷的状态下，真正遇到突发状况时，反而大脑会停止思考那么一两秒。

　　然后——

　　“呃啊啊啊——！！”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发出尖叫，向着隧道入口冲了过去。

　　我们都记得，这种地方想要出去，就只有一条路——

　　但是，在夕阳光芒的照射下，他们看见，在隧道口，站着一个人。

　　……

　　耶梦加得走到那条隧道入口时，就知道自己没有想错。这儿果然有猫腻。

　　那些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在里面吧。

　　不过，她还感受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而且，是刚进去不久的人。

　　呃，好吧，其实她只是看见了里面的光而已=-=

　　然后，火光突然熄灭了。但是，站在暗处的猎食者并没有任何要发起进攻的样子。

　　猎豹在伏击猎物之前会矮下身子，既是为了发力，也是为了减小猎物的警惕性。

　　但那不是它的真实意图。耶梦加得笃定。

　　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她在这里吗？这是一个耶梦加得觉得可能不大的答案。

　　它在害怕她的存在，害怕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吗？呵呵，这种生物还是有一定野性的，在遇到可怕的敌人时，它们总是会选择蓄力，然后破釜沉舟。

　　还有一个可能性更大的答案，那就是——它把耶梦加得也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于是隐藏自己躲在暗处，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在发现自己本身，可能就是对这些存在的巨大威胁后，耶梦加得回忆了一下她以前看过的各种文献，根据那些看似神神道道的内容动了一点手脚，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其他的存在不会发觉自己的异样。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耶梦加得垂下眼睛。

　　现在——至少是现在，她还不能选择直接把在场所有人干掉。那样一时冲动确实很爽快，但她是个（条）有理性的人（蛇），眼光比之整个宇宙，都算得上是长远了。

　　她不太想做这样即使于人类而言也是愚蠢的举动。

　　那该怎么办呢？

　　她听见了里面响起几个年轻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把她当成什么可怕的家伙了。

　　但是，耶梦加得想着，她不讨厌自己被人恐惧的感觉。

　　……

　　在以前的那个世界，耶梦加得一直都是作为神祇，被某些狂信徒崇拜着。

　　她没有问过其他的旧日支配者，遇到这种事情是什么感想。但是她自己是……用人类的语言来说，是比较接近“不太喜欢”的态度的。

　　一方面，她不太乐意被人打扰自己的睡眠；另一方面，那些狂信徒举行仪式时，时常会有某些“调查员”会想办法混进来，然后搅乱这场仪式。

　　好吧，对这种行动本身她没什么好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耶梦加得还是无所谓他们来搅局的。但是……他们行动成功之后的那些附赠的后续可就不怎么愉快了。

　　这些调查员自己，或是身边的人往往会和这些事情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这也是他们可以找到这些狂信徒的据点的原因之一。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会把在据点里找到的资料交给有关人士，或是他们自己进行研究。

　　非常使人（蛇）疑惑的一点就是，这些和耶梦加得有关的资料不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会传播出去的，而且，还和其他旧日支配者留下的信息一样，带有令人胆寒的副作用。

　　那些研究其他旧日支配者的教授之类的，最后的结局既有惨死的，也有发疯的，当然还有在San值掉光前回来的。

　　但是研究耶梦加得的这些家伙……全都是在开始研究之后没多久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