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记忆

　　想要将黑色方块转化为白色方块, 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已经说过了，黑色方块是那个被提取者糟糕的记忆，那么想要成功转化，就要将不好的记忆转化为好的记忆。

　　但是——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记忆是一个人的大脑对自己过去经历过的事物的识记、保持、再现或再认。而过去——我们都知道, 是不可能改变的。

　　人们一直想象着可以穿越时间, 写下了无数小说, 拍了很多电影, 还提出了不少假设，比如著名的“祖母悖论”。但是……比起“永生”还可以靠想象找到（自认为）可行的途径，从来没有人在“时间旅行”这方面踏出过哪怕一步。因为, 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就连“难如登天”放在这里也只能说小觑了它的难度, 毕竟人类早就可以“登天”了。

　　所以, 转化黑色方块, 确实需要“改变记忆”, 但很快, 猫头鹰先生和乌鸦先生就找到了另外的途径。

　　“改变记忆”和“改变过去”,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过去无法（至少目前情况如此）被改变，但记忆是可以被扭曲的。不管是催眠还是暗示亦或是其他方法, 我们都可以不知不觉地让某个或是某些人对同一件事情的印象, 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与事实截然不同的样子。

　　记忆是不可靠的。这个道理很让人悲伤, 却也不容置疑。当然, 正是因为它的不可靠, 才有了“改变记忆”的可操作性。

　　被提取记忆之后, 那个人就会变成一个全身漆黑的影子，被人们称作“大黑”的家伙。虽然很让人意外，但在某些情况下, 大黑是会保留一定的理智的。不过，大黑能保有的理智终究不多，而他们的目的，说到底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将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复仇。

　　当然，如果他们生前还有其他的执念并且非常坚定的话，那即使是在变成大黑之后，也是不会忘记的。

　　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我们也不能忘记一点：虽然记忆很容易被扭曲，但是能被简单的改变的只是一些细节，大体上还是很难被改变的——当然，我是说用简单的方法。

　　对猫头鹰先生和乌鸦先生来说，他们完全可以借助锈湖的力量，让大黑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之中，用“某种方法”改变他们以为的“过去”，进而改变记忆，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么，“某种方法”是什么呢？

　　嗯……这就又和“记忆”有关了。实际上，除了黑色方块与白色方块以为，用其他的方式还可以提取出其他种类的方块，比如蓝色方块。

　　而蓝色方块，就能让人（大黑）认为（注意这个词）自己“回到了过去”。而人（大黑）会本能地不想让糟糕的往事重演，而他们已经知道“往事”是如何发生的，自然就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而他们这么一做……黑色方块就能变成白色方块了。

　　当然……如果那位真的失败了，也无法，反正是记忆，再来一次也完全没问题。反正，为了达成目的，猫头鹰先生和乌鸦先生都会在一边盯着的。

　　……

　　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了天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我们知道，锈湖这边，说的好听点是世外桃源，说得难听点就是与世隔绝，那种一排排的路灯、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光芒闪烁的路牌……之类的，在这种地方，显然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机会，看到天上的星河了。也许偶尔在天色明朗，万里无云的时候，他们抬起头，也只能捕捉到几颗孤零零的星子。反正……作者自己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哪次不是从电视里看到美丽的银河的。

　　对于城市人来说，“伸手不见五指”从来不可能是在天空笼罩之下可以发生的。就算是在三更半夜，不用打着手电筒，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回家的路。

　　或许有些人很喜欢这样的状态，而也有另外一拨人能引经据典说出这种现象的种种坏处，大家自己怎么想，那就见仁见智了。

　　照理来说，天黑以后，锈湖周边就变成了一个非常适宜的观星场所，可惜……这里的所有人都十分疲惫了，也无人有这个闲情逸致留在外头。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天上忽然乌云密布……哪怕有人心血来潮想要这么做，恐怕也难以如愿以偿。

　　……

　　耶梦加得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之后便反手锁上了门。

　　正常人在进入旅馆房间之后，首先要做的显然是打开行李，拿出各种必需品然后冲进浴室里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不过……我们都知道，耶梦加得显然不能算在“正常人”之列。

　　她走到窗前，用力拉开了窗帘。

　　我不太清楚大家出行在外，住在旅馆里时是怎么样的，不过我的话，是很少会将窗帘拉开的。隐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觉得，窗帘很可能有不少时间没换了，肯定很脏……

　　耶梦加得的房间位于旅馆的三楼，从这里向外看去的时候，视野很不错。不过天色已晚，这个时候也看不出什么花样。

　　耶梦加得垂下眼睛，向下面的锈湖看去。

　　白天看到的锈湖，碧波荡漾，湖水清澈，虽然称不上“美不胜收”，“赏心悦目”还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可是现在……

　　虽然光线黯淡（唯一的光源来自旅馆），还是可以勉强看出来，锈湖的湖水——是暗红色的。

　　就像是鲜血——浓稠的鲜血，好像……有无数人被埋葬在了锈湖，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湖泊。

　　也或许，这不是个比喻，而是真的呢？耶梦加得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在笑。

　　也许是，也许不是。

　　……

　　耶梦加得见过无数死亡。

　　在最初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似乎……就见过不少，变成SCP-722之后，也有不少人类被她的毒液夺去了生命；在克苏鲁世界（懒得打那么多字了），将她召唤来的那些狂信徒在见到她的分｜身以后，也从来没有活下来的案例；之后……那就更不用提了。

　　她的阅历，可以说……无人能及，也正是因此，在见到各种耸人听闻的事件时，她才会那样无动于衷。也不能说是冷血，不过……确实会让其他看到的人心里一阵胆寒。当然，她本人是永远不会在意这一点的。

　　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没有人知道，在他们自己的欲｜望驱使之下，会做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或许不是有意的，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耶梦加得确实很了解人性。

　　或许，正是因为她不是人类，才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理性而又客观地做出分析吧。

　　说不定，这也是奈亚拉托提普的诡计（奈亚：诡计？呵呵……【微笑．jpg】）能屡屡得逞的原因之一？

　　……

　　看来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_(:з」∠)_）之后，耶梦加得便拉上了窗帘，坐在椅子上，没有做任何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说道：“你在这里，是打算复仇吗？”

　　这是一间单人间，房间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么“自言自语”本来应该是有点可笑的，但由她做出来，却莫名有种古怪之感，而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这一句话，无声无息地降了下来。

　　耶梦加得很有耐心。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不耐烦”这种东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坐了大约二十分钟。

　　“……你是，在和我说话？”一个声音有些迟疑地响起。

　　“在这里还有理智的也只有你一个了。”耶梦加得的语气非常平静。

　　“而且……我想，从我的视线方向，也可以看得出来。”她补充道。

　　如果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可能不仅会对耶梦加得的自言自语感到一头雾水，甚至有可能会一阵毛骨悚然。不过，要是一个灵媒或者……别的相关人士（种类太多就不说了）在这里的话，就会立刻察觉到真｜相。

　　在这座锈湖里，埋葬过无数生命。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

　　以那样的方式痛苦地死去，死后的灵魂，怎么可能不出现任何异常，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离去呢？

　　可是，锈湖本身也是个不一般的存在，这些灵魂没能像某个岛国的著名恐怖片那样出来作祟，甚至，他们都没能拥有任何清晰的意识。

　　当然，例外也是有的。比如正在和耶梦加得对话的这位仁兄。从对方的行动就可以看出来，它不仅有理智，还有耐心，和那些妖艳贱……咳咳，对不起，串场了。反正，你们是知道我的意思的，不是吗？

　　“我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总之……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这个大黑——没错，它就是保持着大黑的形态——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不过对耶梦加得而已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