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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拖得久只会对缪军不利,被困在峡谷缺少粮草供应必定不会撑得太久,在将士们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若是敌军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只等景阳王的三十万大军赶去营救才有可能扭转局面。

  只是,现下的连日大雨,琉河的水位急剧上涨,若是强行驾船过河只怕会增加危险。身披盔甲的唐曦负手而立,背后的一袭青丝被吹拂的风扬起,飘飘欲仙,居高临下看着这奔腾翻滚的流水,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军师张会说:“王爷,依在下看恐怕要等这河水平静下来才能过河了。”

  唐曦叹了一息,视线落在飘渺的河对岸,“现今军情告急,若是我军未能如期赶到与缪军里应外合,怕是敌军会趁缪军孱弱一举歼灭,到时我军再赶到怕是来不及,为了大局现下不得不冒着洪流过河。”

  身后的炎武道:“王爷说得对,我军必定要尽快赶过去与缪军汇合!”

  “只是……”张军师担忧道:“王爷,这水流湍急,弄不好是要损兵折将的啊。”

  炎武上前对着张军师道:“这有什么,比这再大的水老子也照过,还不是一样没什么事。”

  “这……”张军师说不下去了。

  “就这么办吧。”唐曦似感叹道,还能怎样,行军打仗要顾大局,如今天时地利不行只能依靠人和,若是将士们齐心协力说不定能全军安然无恙地过了这河,“炎武,传令下去,立即准备过河的事宜!”

  炎武热血沸腾,俯首抱拳道:“末将听命!”

  待倾盆大雨化为潺潺细雨,琉河的凶涛怒浪稍有停歇,几十艘大船在水流急速的河面蓄势待发,身处前线的景阳王一声令下,所有船只便一齐向着对岸行驶,此时正好遇上南风,帆船借着风力行驶快速,缓减了波浪的冲力,最终三十万大军无一伤亡渡过琉河!

  连一直反对的张军师都不得不承认能全军安然无恙地渡过琉河是个壮举!

  过了河,三十万大军便在河对岸欢呼雀跃,呼声惊天动地泣鬼神!将士们士气大增,立即马不停蹄赶往与缪将军的所在地。

  三十万大军一日后便顺利抵达,一场扭转局面的战役拉开帷幕。缪军与景阳王率领的三十万大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号角声起,战鼓如雷,敌我双方厮打在一起,马蹄踏过无数将士便在马蹄下肝脑涂地血洒疆场,一场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还在向前冲的士兵猝不及防,手上的长矛利剑还未沾一滴血便身中数箭,口吐鲜血双目圆睁便倒了下去,骑在马背上打斗的骑兵挥着手上的长枪,短兵相接不免又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马背上的将士有人被劈去了手臂,却还在浴血奋战,一张狰狞的面孔扭曲如鬼魅,大喊着挥起手中的大刀肆意乱砍,锋利无比的刀过处便是一抹鲜红一阵咸腥,血流成河的战场便是这人间的修罗地狱场。此战维持了两个时辰,只用两个时辰蕲军便将敌军的五十万大军杀个片甲不留,无一生还,而蕲军也损了十几万将士。

  蕲军的两路大军回合后便乘势一路北下,势如破竹,陆续收回先前被匋国侵占的两座城池。待收回两座城池后,经几位将领商议决定留驻整顿,养精蓄锐,待过些日一举收回剩下的两座城池,并将匋军一网打尽,再不敢踏入我大蕲半步。

  帅帐中缪俊青、景阳王和张军师正对着一张平铺在案上的地形图讨论着如何进军的事宜。被侵占的两座城池弥城和启城地处干旱少雨的平原地带,地形平坦,从驻扎地到弥城和启城只需一日的行程。。

  “王爷,如今匋军元气大伤,兵力锐减,依末将之见还是直接领兵攻城罢。”缪俊青看过地图后对景阳王说。

  景阳王看着地形图沉思,点了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炎武从外面刚巡营回来,进了营帐便见到案几后专心写信的景阳王。

  “王爷,你又在写信了啊。”炎武咧着嘴笑。

  景阳王手上一顿,抬头看了看炎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炎武拿起挂在架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大口,嘴边和下巴都沾了水,提起袖子就是一抹,什么水都没有了。

  扫了一眼景阳王面前的信,炎武又笑了起来,“王爷对心上人可真是体贴,再忙也是每日一封信,想必王爷的心上人见到这一封封白纸黑字的信,心里乐得开了花。这世上真真要数她最幸福,可以博得王爷你的倾心!”

  景阳王抿唇摇了摇头,“他不过是担心我罢了。”收到信的话他会知道他还好好的,就会放心下来。

  “我娘也说要我多写信,我也没什么好写的,她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但听邻居说她每次看见我的信就心里开心得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炎武挠着后脑勺说。

  “既然是这样那日后就多写些信回去,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嗯,那末将也学学王爷每日一封信得了。”炎武咧着嘴笑得憨厚,“对了,王爷,明日就要攻城了,你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将那群狗贼打得落花流水屁股尿流!”

  唐曦颌首,“嗯,好,我知道了。”

  初秋的早晨东边才刚刚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弥城之下就聚集了四十万大军,荆旗蔽空气势如虹,战鼓响起号角吹响,一场攻城之战便与这新的一日一齐开始了。弥城城墙之下之下刀剑喑哑,其中参和了将士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嚷声,肉体烧焦的味道混合着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引起了肠胃的一阵阵翻江倒海。等到日上三竿时,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地上随处可见战死的将士,其中还有一些断掉的肢体,场面极为触目惊心。

  弥城的城门洞开,视线绕过城外厮杀的将士便可以瞥见城内身披盔甲骑在马背上挥着长矛杀敌的蓝衣男子,一张俊俏的脸沾了一些敌人的鲜血,深邃如千年深潭的眼眸里满是坚毅,长矛在手中挥洒自如,英姿飒爽!

  敌军的将领看着自己的手下在那位男子的长矛下相继倒下,怒意和杀意更深,双脚一踢马腹便策着马向那位男子身边冲了过去。“受死吧!”大喝一声,手里的长刀向着蓝衣男子砍去,蓝衣男子身体往后倾躲过了那劈来的长刀,那人便挥着长刀垂直砍来,蓝衣男子双手举着长矛架住了那向着胸膛砍来的长刀,接着用力一推,将长刀抵了回去。

  敌军将领更是愤怒,手中的长刀不断地向着蓝衣男子挥去,因战斗持续过久,蓝衣男子渐觉体力不支。刚刚挡回去了一刀,下一刀又会铺天盖地而来,手里的长矛招架不起这么厚重的大刀三番四次地挥砍,终在几次的击挡下断开了两半。已累得气喘吁吁的敌军将领趁机再挥来一刀,一声皮破肉绽的声音传来,那长刀的刀刃便沾上了蓝衣男子的鲜血。身受重伤的蓝衣男子从马背上垂直落下,倒在尘土飞扬的疆场上。

  那边还在浴血奋战的炎武冲着这边大喊一声:“王爷!”

  敌军将领见他落马便想着再往他身上插上一刀。提起长刀正要向着地上的人插去,千军一发之际,敌军的将领却被突然出现的人砍下了头颅,手中的长刀与头颅同时落地,脖子处的鲜血喷薄而出。

  那边的缪将军见敌军将领已死便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喝道:“敌军将领已死,将士们杀啊!”

  这话一出蕲军顿时军心大振,将士们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竭力杀敌!敌军畏惧,多数将士便弃甲落荒而逃。

  急急忙忙地下马赶到景阳王身边,炎武扶起他的身子,摇着怀中满是鲜血的人大叫:“王爷!”

  怀里的人气若游丝道:“放心,只是一点小伤……”

  炎武抹着眼泪,哭腔道:“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是小伤。”

  兴许是流血过多,唐曦的视线慢慢便地模糊,眼皮重的快要支撑不住,豆粒大的汗珠在额头聚集再顺着脸颊流下,沾满鲜血的嘴唇微张合着,“帮,帮我……寄信回去,信在箱子里……每日,每日一封……”

  说完后便昏死了过去。

  炎武摇着景阳王的身子,大声喊:“王爷!王爷!!”

  缪将军策马过来,一个翻身下了马向着这边大步奔来,探了探唐曦的鼻息后又掰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对着泣不成声的炎武说:“景阳王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了过去,快,现在立马送他回军营!”

  40

  40、非分之想 ...

  炎武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将景阳王打横抱起快步上了马,便策着马出了弥城。

  此次攻城蕲军大胜并成功收回弥城,杀敌二十多万,此战打得尤为艰辛,四十万的大军也折损了差不多一半。

  朝廷近日议论不断怨声连连,皇帝整整三个月未上朝,管事的太监日日出来只说龙体欠安,别的却只字不提,朝中的大事都交由了几位元老去办了。太子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对朝中的事一概不过问,几位元老找了上门让他处理朝中的几件政事。

  唐郢挑着脚,懒懒地倚在软榻上,半眯着眼品着美酒佳酿,“本宫还只是太子,对政事还不太熟知,既然父皇下了令让几位元老把持朝政,你们还是自己看着办罢。”

  “这……”顿了顿,刘太保捋着长须,“殿下迟早都要把持朝政,不如趁现在历练历练,为日后上位做好准备。”

  瞥了一眼刘太保,唐郢不屑道:“那刘太保的意思是父皇命不久矣,所以让本宫做好上位准备?”

  刘太保赶紧做了一揖,道:“臣并非此意,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哼”唐郢闷哼一声,斜睨着那边还垂头作揖的人,懒懒道:“父皇正当壮年,活个百岁不是问题,待过个十天八天龙体就会恢复了,几位元老就无需担心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几位元老面面相觑,摇头叹气地道了句,“是。”

  几位元老走后,半躺在软椅上百无聊赖闲的慌,便随口唤来贴身太监。

  “立马去慕容府一趟,传本宫的懿旨请吏部尚书大人今晚来承安殿议事。”勾起的唇角晕开一丝笑,“对了,若是慕容大人不在自己府上那边去景阳王府传旨。”

  “奴才遵命。”贴身太监躬身道。

  景阳王府。

  唐曦最喜爱的几株山茶就值在寝房的那片院子,山茶花期已过只留一树的绿叶,以前唐曦闲时会为茶树修叶,施肥,浇水,但他出征后的这三个月,这些事都是慕容倾陌亲力亲为的。

  来传旨的太监刚刚传完太子的口谕。

  正在为一株茶树修叶的慕容倾陌直起身子,将手里的剪刀递给身边的小厮,对着传旨太监笑得意义不明,“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官今晚定会去承安殿议事。”

  春风得意的太子殿下为前来议事吏部尚书大人准备了一壶储藏了五十年的上好花雕酒,酒器也是配得上这难得一尝的好酒,和田白玉制的酒杯在烛光下泛着幽光,杯身薄如蝉翼,精雕细刻花饰繁复,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不知太子殿下诏微臣来议的是何事?”端起酒杯浅尝一口,慕容倾陌开口问。

  “前些日子慕容大人为本宫出谋划策奔波劳累,本宫心里都一直记着,自本宫登上太子之位还未好好地答谢过你,今日诏你来自然就是为了答谢你前些日子的鼎力相助。”

  放下杯子,慕容倾陌勾唇一笑,“太子殿下这是折煞下官了,为殿下办事本是应当的,又怎敢让殿下答谢。”

  “今日本宫能坐上太子之位你慕容倾陌功不可没,若是不好好答谢你一番,怕是外人知道后会说本宫忘恩负义了,那以后还会有谁为本宫效劳?”唐郢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慕容倾陌那张漂亮的脸蛋看,“慕容大人,你说对不对?”

  慕容倾陌抬眼看他,对上他那一双眼眸,晃了晃手中的白玉杯子,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唐郢仰头笑了几声,拿起白玉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那本宫就更该敬慕容大人一杯。”

  慕容倾陌端起眼前的白玉杯伸了出去,还未与唐郢的杯子相碰,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却是白玉杯与地面相撞的声音,白玉杯中的酒水洒了一地,杯子还是完好无缺地在地上旋着。

  慕容倾陌顿觉全身发软毫无力气,身子瘫倒伏在桌面上,看着对面笑得愈发得意的唐郢,“你在酒里下了毒?”

  “慕容大人生得一副堪比天仙的容貌,本宫怎舍得在酒中下毒?”仰头,唐郢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看着瘫倒在桌上的慕容倾陌,“本宫不过是在酒中加了一些软骨散罢了,伤不了慕容大人的性命。”

  “你想做什么?”问这话时,唇角却是微微勾着的。

  “做什么?”用舌尖在白玉杯的杯沿舔舐,唐郢脸上得意的笑越看越□,“聪明如慕容倾陌,早该知道本宫对美若天仙的你思之如狂,上一次是皇叔扰乱了计划,可是这一次,怕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打扰本宫与你的良宵美景了。”

  起身走到慕容倾陌的身边,用手掐住他削尖的下巴,“今晚,你注定是本宫的。”

  “若是太子殿下想要下官,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么?又何必这般大费周折。”语气不疾不徐,说得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节操。

  唐郢掐住他下巴的手顺势上移,抚上那两瓣水润弹性的红唇,用指腹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摩挲,“本宫就是喜欢这样做。”

  “莫非太子殿下是怕下官未服用这软骨散,会将堂堂太子殿下压在身下?”墨眉微挑带有嘲弄之意。

  瞥了他一眼,唐郢的手移到他肩上用力一掐,慕容倾陌咬紧牙关忍住不发出声音。身边的人俯□来,对上慕容倾陌那一双墨琉璃似的眸子,怒意明显,“别以为本宫会像皇叔那般窝囊,乖乖地让你压在身下。”

  “那太子殿下凭什么铁定自己会做上面那个?”

  “就凭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唐郢将全身瘫软的他打横抱起,绕过了明晃晃的帏帘,放在床榻之上。

  伏在他耳边说:“放心,本宫的技术很好,不会弄疼你的。”

  “你会后悔的。”慕容倾陌悠悠然道。

  后悔?唐郢解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道:“本宫想这一刻想了很久,能听到你在本宫身下呻吟求欢本宫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后悔?”

  说完便压上慕容倾陌的身子,一边吻着他的脖颈一边解着他身上的衣物,就像一只饥渴的狼遇上了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羊。

  突然被猛踹了一脚,“哎呦”一声,接着整个人翻滚到床的内侧,一柄磨得雪亮的长剑直直地指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指着唐郢的脖子,再往前伸一公分便可贯穿他的脖子。

  “你是谁?”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蒙了面的黑衣人,唐郢颤着音问。

  黑衣人不答话,另一个黑衣人拿出了一个瓷瓶,扯开了红色的盖子递到慕容倾陌的鼻前,不消一刻慕容倾陌全身的力气便又恢复了。

  “我说过,若是对我做了什么,你会后悔。”整理着身上有些乱的衣物,慕容倾陌压低声音道。

  唐郢瞥了一眼指着自己的那柄利剑,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是,是想杀了我吧。”

  “杀你倒是没兴趣,不过……”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唐郢的右脸上,未等唐郢反应过来,另一个耳光又落在了另一边的脸上,嘴角还淌出了一丝血迹,慕容倾陌此时的眼神极度愤怒,掐着唐郢的下巴狠狠道:“你刚才说谁窝囊?嗯?”

  双手抓住那只掐在自己下巴的手,唐郢只觉自己的下巴就要变形了,疼痛传到头皮有如粉身碎骨。睁圆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慕容倾陌,似在求饶。

  松开了手,慕容倾陌说:“你可以说我窝囊,但你绝对没有资格说唐曦!”我的唐曦岂是你这种人骂得的!

  唐郢缩成一团,捂着快要碎掉的下巴,吃痛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朦胧的视线中那个紫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便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紫衣男子回过身,看着床上□着的人,饶有兴致道:“哦?太子殿下难道还想与下官享一夜之春宵?”

  “你……你……你对皇叔是真心的?”似惊讶于慕容倾陌会为了唐曦发那么大火,从不知道真心是什么东西的唐郢忍着下巴的疼痛问了这个问题。

  不屑地轻笑一声,慕容倾陌转过身向前走,“我从未说过我不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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