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信是厨师能做出美味菜品的重要佐料, 不缺自信的娄甯没法反驳。虽然被噎住了，却还有点开心，她垂下眼皮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

　　顾逞的手机适时响起，他瞥了一眼, 轻轻拉起她的胳膊：“跟我来一下。”

　　娄甯顾忌了一瞬是在公共场合, 脚步仍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一路到了酒店门口, 身材高大的男人接过梁助理送来的饮品。

　　然后, 她手上被塞了一杯温热的东西。

　　“请你喝。”

　　全糖的泡沫海盐摩卡, 奶香浓郁, 甜美芳香。

　　娄甯打开戳上吸管, 慢慢地啜了一口。微微的咸味化开在淡淡的糖气里, 是她以前不曾接触过的味道, 既新奇, 又上瘾。

　　女孩唇边漾起笑意，诚实评价道：“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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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宿的地方, 娄甯放下没舍得一口气喝完的泡沫摩卡，拿起手机, 想看看前一阵子寄出去的“礼物”有没有收到什么反馈。

　　直播间里有粉丝丢了链接, 点进去，论坛上发了帖子，炫耀的和看热闹的盖了上千楼。

　　【《说起来在美食区，真的还有人不知道人美心善的烧麦小姐姐吗！》】

　　这个标题太有误导性了，分分钟让人忍不住冲进去骂楼主一顿。

　　对，就还有人，全国上下十几亿人，用这个软件逛美食区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你家主播是光是电是唯一的神话啊？

　　进来就是为了喷你！

　　结果一看主楼。

　　——主楼：粉上【@闩哥】房间里面那个做饭主播，是我最近两个月在鲸鱼直播最开心的事情。

　　就想问问大家, 这样的宝藏小姐姐真的还不入股嘛？刷礼物有去有回啊，不仅平时看着下饭，收到手工零食是真的好吃！[豌豆麻辣糕，辣椒特写图]

　　说实话，一开始看见这个东西，我吓了一大跳，怎么是辣的啊！会不会是黑暗料理什么的。颤巍巍地尝了一口，awsl，口味好绝！然后就一吃停不下来了！

　　实在忍不住了跑来发个帖子，收到礼物的都过来，举个爪唠嗑一下呗。

　　——2L：同是幸运鹅，找到组织了哈哈哈！我就不吹有多好吃了，自行感受~[咬了一口图][几只手同时争抢图]

　　——3L：原来你们收到的是辣味糕点？我在抽奖后台勾了“不吃辣”那个选项，小姐姐寄过来鲜花饼。[玫瑰味鲜花饼][桂花味鲜花饼]

　　吃起来味道淡淡的，那种食物的香很舒服，不甜不腻。感觉网上买的都不是这个味，舍不得一次吃完，每次掰开一点尝尝味道。

　　——5L：我没有选那个选项，两种都有……我是不是赚了？嘿嘿嘿嘿，真的入股不亏啊！

　　——6L：五哥还能这样？？？学到了，下次我也……=W=

　　——11L：我好慕，酸了酸了，你们粉的主播是谁，有没有链接或者房间号，我想去看看。

　　——13L：对了，我们主播小姐姐最近参加“全国厨师大赛”，人美又强，神仙厨艺，仙女气质，大家快去围观啊~[直播拍图]

　　——14L：卧槽！我看见了什么！姐姐真的好看！！！

　　——16L：等一下，我忍不住挖坟了，之前那个《八一八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主播？她之前被网友造谣过长得丑还有做菜难吃什么的，后来我围观到现场辟谣打脸了，当时觉得这瓜还挺香……啊，我怎么没去多看一眼小姐姐的直播！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34L：说起来这个我就生气，我这里还保存着截图呢，“@佳佳爱吃小蛋糕”那主播同个IP的精分小号，还说我们小姐姐是穷酸洗脚妹，服了。/微笑

　　——56L：我去看了比赛回放！这个颜值！！！word妈！明明可以颜值出道，却偏偏要靠厨艺！太优秀了！

　　——79L：我不行了QAQ小姐姐这个颜值，这个厨艺，这么温柔的性格，我能不能娶回家当老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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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甯指尖顿住：“咦？”

　　比完第二轮晋级赛之后，她终于发现，自己来比赛的事情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直播间的大家传开了。

　　她也终于意识到，等顾逞和沈江到访的第二期正式播出以后，收视可能会炸。自己可能也会……红。

　　-

　　前不久，叶龄和苏欣等小姐妹一起到麦香馆吃饭，并没有拍照发上社交软件。

　　但由于影视城是个明星很多的地方，即便乔装打扮过，也仍旧在回程的路上，被有心的粉丝认了出来。

　　作为初次和影帝合作的人气小花叶龄，一举一动都受吃瓜路人的目光追随。

　　至于苏欣，这位也是演过不少女二号的大荧屏熟面孔了。她们集体出没在影视城吃饭，很受粉丝们的关心。

　　面对粉丝们热情的追问，叶龄很无奈，谁能想到粉丝们会关心这种无聊小事呢，连个普普通通的饭局都要逮着问？？

　　她想到顾逞也喜欢去店里，也不好擅自推荐，于是在评论回复：只是闺蜜们私下聚会，具体情况不便过多透露。

　　回复完，叶龄还有些懊恼：早知道回去就不多嘴推荐给圈内好友了……！

　　虽然叶龄没有透露具体的信息，但由于影视城小吃街最近一段时间，出没了不少档期空闲的艺人（这些艺人好巧不巧还都是去麦香馆的）。

　　结合之前刘念、顾逞等人在怀锦时上的片场热搜，以及美食公众号推过的怀锦专题，还有各种普通游客自来水真情实感的安利……

　　不光是怀锦影视城这个影视基地，笼罩上了“小吃很好吃”的光环，麦香馆也隐隐有了要被扒光的势头。

　　特别是在新年宣传片的公开中，“曝光危机”进一步扩大——

　　怀锦影视城的官方微博，释出了新一年度开春的宣传片！

　　原本这种宣传片，就是带动旅游副业的宣传性质硬核广告，属于网友们没兴趣点的那种无聊推广。

　　这一次却非常碰巧，美食部分的内容相当诱人，还成了视频封面，大大增强了吸引力。

　　官方微博本来只是按照惯例买了热搜位，却在短时间内转发量飞快上涨，成了活的热搜。

　　看完宣传片，大量微博网友们纷纷嘴角流下眼泪表示：馋！我们好馋！

　　某个生活在京沪附近的网友评论——

　　“我就奇了怪了，怀锦影视城离我家那么近，为什么之前短期旅游就没考虑过呢？现在看了宣传片的人表示好香，就算景点不是很好玩，东西也值得专门一吃。”

　　还有一些网友，之前看过以怀锦影视城为外景地点的新年特辑节目，特意跑来评论。

　　“结合上一次的节目，我和我的小伙伴疯狂动心，打算找个时间过来玩（吃）！”

　　“你们就不觉得那个背影特别好看的小姐姐，她做的东西看起来也很好吃吗？想问问@怀锦影视城官方小助手，能不能说说是哪家店的大厨？”

　　“之前我们叶龄姐姐在这拍戏，就点了好多好吃的外卖，后来杀青完又跑回来吃了！你们知道我们家姐姐一向是超级自律的，竟然能让她破戒吃吃吃，说明……”

　　“对此我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XX公众号的美食推文，里面有怀锦影视城的专题，可以跟着那个攻略走一走！”

　　“……”

　　新年宣传片策划组的工作人员，被监制组的人叫来开会，一起读完网络反馈，发觉走向似乎已经超出了原本的计划。

　　他们不由面面相觑，略感心虚。

　　“网友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这一次策划并没有把美食宣传作为重点。”

　　“为什么没有多少网友注意到，我们新扩建的那二十亩仿民国时代建筑呢？明明是预留了20%的篇幅重点介绍……”

　　“如果他们真的来了，觉得小吃街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吃，怎么办？”

　　“确实，这是个大问题，骗来的游客留不住啊，说不定还会影响在旅客APP上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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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宣传组的人生出担忧，但怀锦影视基地的高层们却并不这么想，毕竟他们前些年就已经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小吃街的规划投资上。

　　这些管理者一直有在斟酌考虑，是否该加大一些投入，为影视城打造一个吃喝玩乐休闲胜地的新名牌。

　　新一年到来，投资集团派来的管理团队，原本就有打算加强规划影视城独特旅游品牌。并在这一次宣传片引发的热议中，捕捉到了酝酿在网络风向中的契机。

　　“不管怎么考虑，这首先是个好兆头，说明我们考虑的方向对了，很有市场潜力！”

　　原本就打算推出的联合推广计划（拟案），也就顺势加快了步伐——

　　小吃街内所有商家一律填写意愿表，意图参与该项计划的商家同时递交店铺基本资料，项目负责人将会派人进行重新整合。

　　此外还要求准备参与计划的商户，递交三至五年内的经营规划书，准备到店现场检查。

　　不少商户嗅到也许即将迎来大动作的气息，没把这次抽查当做是例行检查，而是当做一次极大可能的商机来把握。

　　说不定管理者们就是要通过考察，挑选出有潜力，值得培育的网红小吃店，打造成影视城小吃街的旅游招牌呢？？

　　看看，某些特□□红店在一些景区开遍了街头街尾，却始终没有打出景区外部。

　　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和当地的管理者签订了联合协议，通过人为打造地方特色来获取商业优惠。

　　参考这些成功案例来看，无论是与影视城签订独家协议，还是进行联合强推的合作……对于怀锦影视城小吃街的商家们来说——

　　都意味着更多的宣传曝光机会，更广阔的游客市场，以及更优惠的商业待遇。

　　总之是打响自家品牌的机会啊，当然要好好准备了！

　　同样收到消息的代理店长林闩却发起了愁：自家店长好巧不巧，这会儿都跑去比赛了，准备什么啊？

　　姜娜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急得不行，亲自赶了过来：“你们是不是傻？娄老板去比赛，这是多好的推广机会，不正合上头的意思吗！”

　　“小姐姐，你说什么机会？”小黄小许面面相觑。

　　听了姜娜的话，包括林闩，几个员工都有些茫然。

　　姜娜没忍住“哎呀”了一声，“全国直播啊！现在娄老板参加比赛是不是在电视上直播？而且每周都会重新剪辑播出？”

　　“是这么回事。”林闩说，“买家群的老顾客，还有直播间的网友，好多人都知道了。”

　　明明不是自家的店，姜娜却恨铁不成钢。

　　“你们之前怎么就没说呢！我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吧？我还能帮你们宣传，好歹跟我说一声呀！现在影视城小吃街推广小组不就是想干这样的事儿吗？”

　　“结果这怎么还反过来了呢，去比赛这么好的机会藏着掖着不说？”

　　林闩挠挠头，“等会儿，不是——”

　　小黄小许连忙举手，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是我们的问题。”

　　小黄解释道：“因为小师父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们两个虽然学得很努力，也出师了几道菜，但是呢，这个差距有点大，这个水平还是赶不上她本人……”

　　小许接口：“就怕小师父去比赛了，我们打着师父的名头干活儿，新顾客看着稀奇过来一吃，却觉得名不副实什么的，那多不好意思！”

　　他们背上的压力也大。

　　常点外卖的老顾客们包容心强，堂食的老顾客有哪里招待不周，当面就说，他们及时给找补，总体下来评价都不错。

　　但是新顾客呢？那可就不一定了。他们受惠颇多，不敢给师父添麻烦！

　　感觉也是……姜娜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也平静下来，判断说：“我觉得按这个状况下去，你们老板应该要招一些新的主厨来，而不是光收学徒了。”

　　姜娜来之前补看了第一期全国厨师大赛，顺便在公众号上做了个调查。

　　结果发觉这个在年轻人眼里名不见经传的“专业技能比赛”，其实挺受家庭掌勺群体和烹饪爱好者欢迎的。

　　像娄甯、向阳等几个初赛上表现出色的选手，已经有一些看好的“粉丝”了。

　　比如说第一期娄甯做的是川菜，向阳做的是粤菜。

　　分别支持两人和两派菜系的观众，就分成了两个阵营的粉丝，一边是支持娄甯川菜的，另一边是支持向阳粤菜的。

　　两边天天在烹饪料理相关论坛上对杠，甚至隐隐一股粉圈为爱豆打架内味儿了。

　　姜娜看了都有些哭笑不得，很想爬上论坛告诉节目粉丝，你们现在站队都没意思！

　　向阳家里是粤菜馆的这个事儿，他是在后期介绍了，确实可以放心站。

　　可娄甯不是呀，她虽然说是开的面食馆，可她像是什么都会做，似乎完全不局限于川菜还是什么菜系。

　　“小姜，你说得是。”林闩连忙回答，“包括小娄老板这次去比赛，她也有这个意思，一个是物色合适的新厨师，二是拉取本金和投资。”

　　小黄和小许诚恳保证：“我们俩也会努力进步，尽量帮上小娄老板的忙。”

　　跟着娄甯的这段段时间里，他们的进步可是太大了，一方面是有专业的帮助，另一方面是不断实操，两者一结合积累带来的经验是飞快堆积的。

　　就连一些常来堂食的老顾客，最近也经常来买临时小吃档口的东西吃。

　　而且是特意站着等拿着走，也不嫌麻烦，还夸他俩精心炒的肉酱和娄甯有得一拼，做成卷饼也又香又美味。

　　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是以前在别的小饭馆里打工得不到的。

　　-

　　等娄甯收到林闩发来的文件，她正和顾逞、梁助理三人寻了个小包间坐下吃饭。她手里还捧着暖呼呼的摩卡咖啡，自前几天喝过一次以后，娄甯就喜欢上了。

　　可可海盐味儿的摩卡，淡淡的奶香甜苦中还夹杂着些许咸，味道非常新奇。

　　正值自由活动期间，选手们住的酒店私密性很好，避开同期人员约饭就不碍事。

　　梁助理觉得自己莫名成了丫鬟小红，在帮他俩打地道战。气人的是，顾逞说他们俩还没有确定关系，是他自己单方面在追——太没用了！

　　不过以梁助理的目光来看，娄甯肯定对他们逞哥是有些意思的，要是在一心比赛的情况下还能答应来吃饭吗？肯定是自个儿闷头做菜备赛啊！

　　娄甯看了消息，念给顾逞听，分享了最近影视城小吃街管理者的发展计划。

　　“林叔，你今天等等，我回去填表。”

　　她这么回复完对方，顾逞问：“所以你参加比赛是为了拉投资？”

　　“我是有这个目的。”娄甯诚实道，“但也不完全因为这个。”

　　她还想积累本金投资做大店铺，然后分出一些利润去资助顾逞名下的慈善基金会。

　　“你要投资……”顾逞拉长了尾音，似乎在思考什么，“我也可以出钱入股。”

　　娄甯：“啊？”

　　梁助理：“什么玩意儿？”

　　“我有钱。”顾逞瞥了梁助理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显然是：“你有意见？”

　　梁助理：“……”

　　“娄甯，你做菜很好吃，你的生意也做得不错。”他继续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我入股，我会赚；你做大，也不亏。”

　　“……”娄甯忽然发觉自己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甚至有些想笑……用顾逞投入的资金去赚钱，赚回来的钱再匀出来一部分，拿去资助他的慈善基金会？

　　怎么说呢，虽然绕了个大圈子，但这似乎也是个很可行的办法！

　　“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娄老板脑门上灯泡亮起，瞬间想通了，忍笑道。

　　“可以现场立字据拟合同。”顾逞作势要打电话给财务顾问。

　　娄甯含笑，嘴边现出深深的酒窝，伸手阻止他执起手机的动作，“不用啦。”

　　女孩手上的动作很轻，明明是天天下厨的手，却没有过多磨砺的痕迹，意外地柔软纤美。她的身体靠过来，一缕夹杂着海盐气味的奶香，随之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

　　这一刻气氛实在太好，于是再也不克制，男人反手捉住她。

　　“娄甯。”顾逞声音低下来，“你笑起来很可爱。”

　　“……”女孩白净的脸蛋慢腾腾地染上一层烟粉，小声回道：“谢谢？你……平常也挺可爱的。”

　　梁助理：？

　　气氛是挺好的，不过你们俩是不是忘了我？？我现在根本就是好大一颗灯泡吧。

　　她紧接着就感觉到走向有些不对，做贼心虚地找补了一句：“我都快变成你的忠实粉丝啦。”

　　笑意未止的顾逞：“……”

　　冲动完毕后，两个人吃饭时，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一只硕大的【梁助理】横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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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梁助理一道送走娄甯，顾逞才卸下口罩，兀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沈江的教导还在耳边回荡：“追女孩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怂！千万不能要脸！要有自信！还有就是做你自己，把最好的你展现给她看固然很好，但是你也得真实……”

　　他都照做了，也竭力在娄甯面前恢复自信，但一一实践以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都快变成你的忠实粉丝啦——”

　　他，的，粉，丝？

　　顾逞想，他真的该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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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虚的娄甯跑回房间，静静躺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爬起来，填好大致的规划表发回给代理店长。

　　林闩收到文件当晚，后期剪辑的第二期正好播出。

　　小黄、小许、林闩三个员工都不是那种经常冲浪的人，林闩只混直播APP和游戏圈，至于微博上发生了什么，三人都不知情。

　　他们只是很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本该也是重复最近两周的流水作业，开起临时小摊，照常卖早餐和小吃。

　　结果隔日的生意，意外好到小黄和小许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十个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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