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毕司死了！
在赶往青峰山的路上, 神荼接到了通知。
自杀, 如同他酒店中那三个女孩一样，割腕自杀。
在专案组赶过去的时候, 他的鲜血将白色的床单都染成了红色，而他却静静的躺在床上，嘴角含笑，身边放着一束粉色的桔梗。
“老姜的电话接通了吗？”周戈暴躁的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这两天他们一直盯着毕司和路枭, 想从这两家伙内斗的时候找到证据抓人，却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结果。
朱心挂掉电话, 摇头，“老大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操！”周戈狠狠的一拳头砸在墙壁上, 墙体直接被砸成了一片蛛网装，刷刷的往下落灰。
“周哥, 你别冲动，打坏了, 我们还得赔！”朱心连忙拉住他。
“这事是我的错，我会负责。”一直没出声的罗莎不知何时从角落中走到了周戈身边。
“莎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戈连忙解释，一向桀骜不驯的男人此刻难得放下了一身强硬。
“我不需要你的意思, 我自己的责任我自己会负。”罗莎那张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睛也不曾看过周戈一眼。
但周戈就是知道她现在情绪非常不好，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人是我们两个负责看着的，要是……”
“闭嘴！”不等周戈说完，罗莎直接冷声截断，她看了眼四周来往的警察，又冷冷的看了眼周戈，周戈瞬间了解，顿时闭上了嘴，讨好的对罗莎笑了笑。
他真的是冲动得都没脑子了，“多亏莎莎了，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这话听得旁观者一身鸡皮疙瘩，陈曦直接拎起工具箱，从两人身旁穿过，“你们继续联系老大，我先去检查尸体。”
朱心见状，也连忙跟上，“我也去看看。”
“你还不走？”见陈曦和朱心都走了，周戈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董小飞，这家伙从早上回来后就像是受了欺负一样，垮着脸不管他们怎么问就是一声不吭。
“啊？”董小飞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周戈。
周戈一挑眉，“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呢，怪不得找不到老婆。”
董小飞‘哦’了一声，“那我去那边给老大打电话。”
等他走远了，周戈才正色道，“这小子一定有问题。”
“嗯，以往要是你说他找不到老婆，他早就跳起来打你了。”罗莎淡淡道。
“先说正事吧。”周戈将视线从董小飞身上撤了回来。
“都布置好了吗？”周戈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罗莎低垂着头，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只能周戈一人听到。
“那就好。”周戈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交给罗莎，“这个你收好，他给的，关键时候再打开。”
罗莎快速接过，正要再说什么，那边董小飞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周哥！老大的电话接通了！”
两人脸色一正，迅速互相看了一眼。
在董小飞兴致勃勃的举着电话跑过来时，罗莎在他身后问道，“为什么相信他？”
周戈沉默了半响，反问道，“你呢？”
“周哥，老大马上就过来了，让我们先守着现场，哦对了，老大还说，让你即刻逮捕路枭。”
听到董小飞的话，周戈和罗莎又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路枭有危险。”
董小飞刚走到两人面前就听到了这句，顿时脸色一变，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那，那你们先去……我叫人随后就到。”
“好，你尽快。”说完，周戈和罗莎就迅速离开了。
董小飞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捏着电话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过了半响，一滴水珠落到了地上，随后，他抬起头，神色冷漠的拨通了电话。
姜黎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他记得从毕司那里出来后，他便开车到了安置荣恒的西郊别墅，路上头有些痛，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那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可这会儿明显已经是早上了。
见他醒来，荣恒连忙凑了上来，“你醒了？”
姜黎按着还有些痛的额头揉了揉，问道，“我睡了多久？”
荣恒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含糊道，“挺久的。”随后不等姜黎继续问，连忙说道，“刚才你电话一直在响。”
姜黎拿起电话一看，上面确实有很多未接来电，他又翻了翻，发现自己和神荼的通话记录竟然是在两天前，顿时心底一沉，这么说起来自己竟然在这里睡了两天，而且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和神荼通过电话。
他深吸口气，拨通了神荼的电话。
电话那边一接通，神荼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黎黎，你在哪？为什么这两天一直不接电话！”
“我在西郊别墅，怎么了？”姜黎捏着电话的手一紧。
“你怎么还在西郊别墅！出事了！毕司和路枭都死了，周戈和罗莎也不见了踪影！你赶紧回来！”神荼语速很快，噼里啪啦的像是机关枪一样。
听得姜黎本来就疼的脑袋更痛了，他按了按像是要爆炸的头，“我马上回来。”
姜黎走得很快，甚至忘了自己来西郊别墅的目的。
等他走后，荣恒便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也跟着离开了，到处都要开始乱了，他待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姜黎一路用了踩油门，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在他到达路枭自杀的酒店时，外面已经围满了记者。
见到他，那些记者便疯狂的围了上来。
“姜教授，听说路氏太子爷在自家酒店自杀了，请问是真是假？”
“姜教授，听说警局在调查路氏太子爷参与pua少女，是不是和他这次的死亡有关？”
“姜教授，毕氏总裁和路氏太子爷前后身死，请问两者是否有关系？是否是连环凶手作案？”
这些记者一个个的把话筒往姜黎脸上怼，都期盼着从他这里得到第一手资料，可他只冷着脸不停的往里面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但这些记者根本不死心，更加疯狂的往他身上扑。
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眼尾处也开始灼热起来，他眼神一厉，“让开！”
他声音不大，围在他身边的记者却都听到了，顿时浑身一寒，不自觉的退开了几步，放开了对姜黎的包围圈。
待他离开后，这些记者才慢慢换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仿佛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等他进去，神荼便连忙迎了上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出事了？”
见到神荼，姜黎眼尾处那颗红痣才渐渐暗淡下来，他摇了摇头，“没事，先进去看看。”
见他进去，神荼抿着嘴角看了他好几眼，她和苏灿灿没能到青峰山，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接连接道了几个不好的消息，先是毕司死了，再然后路枭也死了，紧接着去找路枭的罗莎和周戈也失踪了。
听到前面两件事她还不慌不忙的，可当听到最后一件事后，她当即就打道回府了，可没想到等她回来，却发现本应该在的姜黎竟然不在。
她在去青峰山之前和姜黎通过电话，后来他们因为要在外面住一晚，就心虚的没有打电话，而是用一根手指头笨拙的发了条短信回去，当时并没有收到姜黎的回信或者是电话，她还以为他是生气了，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么回事。
姜黎消失的这几天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他要避而不谈？
和毕司的割腕自杀不一样，路枭是直接隔断了颈动脉，喷洒出的血迹沾染到了旁边的台灯上，而且他并不是死在床上，而是仰躺在地下，身边也没有放任何东西。
和毕司比起来，路枭死的……
“太粗糙。”姜黎道。
“对，就是很粗糙，就像是一个连环案，路枭才是凶手用来练手的第一个死者，激情、冲动、没有任何逻辑，没有精密的布局，完全不符合凶手的杀人美学。”朱心接话道。
“但相对来说，路枭才更符合谋杀的手法。”一旁陈曦接口道，“你们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并不像是他主动自己割的，更像是被人强迫着捏住手腕割的，就像这样……”她一边说，一边拿了根棉签对着自己的脖子，左手和右手互博，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最后左手没有低过右手，棉签在脖子上划了下去。
“也就是说，路枭在死的时候有可能还有自己的意识，他并没有被完全操控。”神荼在一旁道。
“还有种可能，杀死路枭的和杀死毕司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姜黎道。
听到姜黎的话，站在门口的董小飞突然低下了头。
把现场交给陈曦和朱心后，姜黎带着神荼叫走了站在门口的董小飞。
“把老周和罗莎失踪前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我讲一遍。”
董小飞坐在姜黎对面，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吸了口气，才慢慢说道，“昨天我们接到毕司死了的消息，便去了毕司自杀的宾馆，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老大，周哥就发了火，莎莎姐就说是她的责任，她会承担，两人便吵了两句，朱心和陈曦因为听不下去就进了屋，周哥让我去窗边继续联系你。”
“后来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就叫了我过去，说他们要过来找路枭，让我联系人跟上。等我带着局里的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但那个时候路枭已经死了，我打他们电话，但一直都联系不上，问局里，局里也说没有见过他们。”
“这边又走不开人，所以，我只能又通知了小荼。”
“你一点都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神荼撑着下巴望着董小飞。
专案组里面的几人，董小飞是她接触得最少的，这会儿被她这么望着，董小飞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因为隔得远，我又一直在打电话，他们在那边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不知道屋里面的朱心和陈曦有没有听见。”董小飞老老实实的回了。
“他们出了说来找路枭，还说过其他的吗？”神荼又问。
董小飞想了想回到，“好像莎莎姐说了句，路枭可能有麻烦了，当时因为很冲忙，我听得不是很真切。”
“行了，你现在马上去联系局里，即刻派人手找到他们两。”听完董小飞的话，姜黎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他一句。
等他走后，神荼收回了撑着下巴的手，说道，“他在撒谎，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我知道，先不要管他，周戈和罗莎暂时不会有危险。”姜黎道。
“为什么？”神荼狐疑的看着他。
“对方抓他们并不是为了他们本身，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就是安全的。”姜黎说道，又按了按眉心，不知为何他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神荼冰凉的小手伸了过去，轻轻放在他额头上，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头痛，他忍不住按住了她的小手，禁不住道，“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神荼一愣，随后正色道，“不会的。”
“你会一直都是自己的，我保证。”
姜黎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出来，他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复苏，而他也在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怕有一天他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到时候神荼还会不会记得他呢？会不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那从他体内苏醒的东西？
“不要乱想，保持本心，你就永远是你。”神荼俯身抱住他的脖颈，静静的靠在他肩上，用自己软软的小身体去柔化他僵硬的背脊。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是我了，小荼，你一定不要放过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