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舞台上的告白
校园祭当日。
人来人往的喧闹校道上, 摆着每个班级展出的美食小摊，食物的香气弥漫。
正去往剧院的太宰治在一家自制寿司铺前停下脚步，他弯下腰在橱栏前打量着, “哦~是做的很精致的蟹肉手卷呢。”
摊内的女生被太宰治漂亮的容貌迷花了眼, 鬼迷心窍地递上一份精美的寿司食盒, 说，“如、如果喜欢的话, 可以免费尝用…”
“真的吗？”
太宰治扬起足以迷死人的笑容，礼貌地接了过来, 甜蜜的话语张口就来，“真是位美丽而善良的小姐, 不知可不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殉情呀？”
女生听到这撩人的话语，嘭的一下脸红得像个番茄。
太宰治心满意足正要离开，却被半路杀出的女生拦住脚步。
“小哥哥，这是我们家做的章鱼烧！你可以和我殉…不对, 你可以尝尝吗？！”
太宰治一愣, 还没想好怎么应付面前的女生。
身后突然又伸出一只手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角，一杯奶茶递到他面前, “不知您喜不喜欢喝奶茶呢…可以带进墓里喝的那种…”
“等等明明是我先来的！“
寿司女孩痛心地强调，说完她看向太宰治, “小哥哥, 你还没听我的答案呢, 我愿意的。”
三位女生陷入一片混乱。
“你走开啦！给我给我！”
“先到先得好不好！”
“滚！！他是我的！！”
被女生拉拉扯扯处在一片混乱中央的太宰治蒙了，回过神的他抓住被忽视的机会拔腿就跑。
“等等呀小哥哥！！”
“放着我来！”
“别跑呀！！”
撩人翻车了，好——恐——怖——呀！
伊坂川正在剧院后台对着镜子化妆，不时瞥向摆在桌上的手机，纳闷着太宰怎么还没到。
迷路了？或者是在路上瞅见哪条河风光不错又去跳河了？
不对, 从家里到学校的哪条河他还没跳过啊。
正这么想着，熟悉的身影就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见到自己，太宰治一脸委屈地朝她展开双手。
“呜呜呜姐姐…”
“嗯？怎么了啊？”
伊坂川站起身，很自然地任凭他冲进怀里。她细细观察了一番，嗯，浑身都是干的，没去跳河。
在太宰在怀里哭诉时，她才惊觉，明明不是小孩子了，两人的拥抱也太自然了吧！而且…
太宰也是…
身高腿长的少年软塌塌地埋在身材娇小的少女身上，他本人当然没有觉得任何不对，正软着调子说。
“我差点被泡了呀呜呜…”
被…泡？
伊坂川挑了挑眉峰，“久久不来找我的原因，绝对又是在外面随时随地邀请美女殉情了吧。”
伊坂川能明显感觉到太宰治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自知猜对了的她戏精上身，语气哀怨，“唉，有人望眼欲穿，另一个人却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太宰治鸢色双目上下一扫，突然转移话题，浮夸地说，“哇，姐姐今天好漂亮呀。”
伊坂川:“…”
这个转移话题的借口会不会太生硬了！
“不过，有两点瑕疵。”太宰治凑过脸来，小声道，“别动哦。”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额上，伊坂川眉睫颤了颤，乖顺地没动弹。
太宰治小心翼翼地帮她粘好飞起的假睫毛，笑着说，“你的睫毛飞了。”
伊坂川:…
“还有就是你的假发啊，啊，里面的头发都露出来了。”
伊坂川:“…”
所以漂亮个鬼啊！！绝对是转移话题的借口吧！
太宰治动作轻柔地为她整理了下假发，眉目弯弯，“好！漂亮的公主殿下出炉！如果一会收到哪位坏蛋王子的表白，可要坚定拒绝呀，要不太宰的心会碎成一片一片的哦。”
坏蛋王子…是在说幸村精市吗？
他又在脑补着什么啊。
伊坂川想起他随意勾搭的个性，不自觉地用了嗔怪的语气：“太宰才是吧，别让我看到你在台下勾搭别的小女孩子。”
“哦呀。”
太宰治露出怔愣的表情，有点像美梦成真的不真切感。
“嗯？怎么突然傻了？”
“姐姐最近占有欲好强呀，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太宰治扶着她的双肩，满含期待地冲她眨眨眼睛。
伊坂川避开了他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我要去候场了，你快去找位置坐好吧。”
太宰治看着她提着裙子远去的背影，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涌起内疚之意，目光瞬间暗了下来。
舞台剧即将开始。
观众几乎坐满了会场，当然大部分都是冲着神之子幸村精市的美颜盛世而来。
太宰治插着裤兜懒散寻找空位，瞥见还偌大会场还剩两个空位，一个是第一排的美女身边，一个是第五排的宅男身边。
还是坐男性身边好了，他往犄角旮旯的第五排走去。
不一会儿，会场灯光齐齐暗下，演出在掌声雷动中拉开帷幕。
剧情：小美人鱼救起了落水的王子并细心照顾他。
观众：哇，美丽的邂逅！！
太宰（轻哼）：哼，多事。
剧情：小美人鱼为了陪伴王子，找到海巫师以美妙的嗓音为代价，把鱼尾换成了双腿。
观众：好虐啊！
太宰（瞥了眼幸村王子）：嘁，不值得。
剧情：王子将邻国公主认成救命恩人，撇下小美人鱼与公主订婚了。
观众：王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小美人鱼啊！你们才是绝美爱情！
太宰（拍手称快）：干得好，你们这对狗男女赶紧结婚吧，放过姐姐。
舞台上正演到公主和王子缠绵的戏份，小美人鱼暂时退场。
太宰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进入幕后的伊坂川。
过了会，帘幕动了动，伊坂川偷偷探出个头，目光环顾观众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在寻找自己吗？
太宰治微微一愣，伊坂川的目光神乎其神地扫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撞到一起。
观众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但在两人的世界里，四周的纷杂声瞬间被席卷而去，像处在寂静的夜色中，两人在黑暗中安静地对视着。
久久，太宰治弯起眉目，露出温柔的笑意。
伊坂川本意是想偷偷看一眼，谁知被抓到正着，她略显窘迫地缩回身子。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表演即将接近尾声，伊坂川深吸一口气，在脑中过了一遍接下来的戏份，无法对王子痛下杀手，最后化成一碰就破的阳光下的泡沫。
接下来就到伊坂川演出的时刻。
她正要出去，身体却生出一种异样感，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心里有个熟悉的声音越放越大。
【现在不说……那就没机会了啊。】
等等，这声音…好像是自己？
【想表达出心意来，想和幸村君表白！】
【想大声地说出来，说出这份喜欢。】
【帮我说出来好不好，帮我可以吗？不是你就不可以啊，因为你是伊坂川啊。】
莫名的力量渐渐夺走了伊坂川的神智，她在迷糊之中做出了令全场惊愕的举动——对王子说出了句“我喜欢你。”
场内一片哗然，台上的幸村精市怔怔地看着她，饰演公主的文委懵逼后就一脸崩溃绝望。
完了完了戏要被搞砸了！！这根本不是忘记台词，这是崩了人设，这在乱演！明明是个哑巴小美人鱼怎么会说话啊！伊坂川到底在搞什么！
伊坂川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执念太强的伊卡拉蒂控制了自己大的心魂，居然让她当众向幸村精市表白。
拜托放过我啊！
但解决目前的尴尬状况才是最重要的，她茫然无措的张了张口，第一反应是将无助的视线投向台下的太宰治。
一脸惊愕的太宰治接收到她的求救后，用口型和她隔空对话。
【瞎编。】
伊坂川稳了稳心绪，灵机一动施了魔法腾空变出一只鹦鹉，并且操纵鹦鹉继续说话，“王子，我是她身边饲养的鹦鹉，我一直看在眼里，她才是真正救你的公主啊！”
台下的观众看懂了，这原来是个改编剧。小美人鱼身边的萌宠鹦鹉看不得这场悲剧，跳出来对王子说出真相。
观众们瞬间一片沸腾，不仅是对悲剧改成喜剧的喝彩，还有对伊坂川大变鹦鹉的魔术赞不绝口，重点其实在变魔术这环节。
伊坂川：“…”早知道变出一舞台鸽子好了。
台上的幸村王子和文委公主反应很快，敬业地陪着一起即兴表演。
幸村精市向她步步走来，目光一片柔和，他笑着冲她伸出手，“抱歉，是我误会了，原来是你一直在我身边。”
伊坂川摇了摇头，扬起一丝戚然欣慰的笑容。
幸村王子浅浅一笑，说的情真意切：“我听到了，那句你喜欢我。”
最后，王子和小美人鱼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演出结束。
结束表演的文委差点跪倒在地上，她紧紧抱住伊坂川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好险你不懂从哪里变出来个鹦鹉，要不一切全完了完了啊。”
伊坂川：“……s、suprise吧。”
其实我也是表面稳得一批，其实慌如老狗。
至于在迷乱中喊出了那句表白，被伊卡拉蒂诱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当时看到的那张脸明明是——
“哟！姐姐！”
太宰治从门外探了个头，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演得很棒呀，虽然那个大团圆结局我一点都不喜欢就是了。”
伊坂川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不过我很开心，姐姐在那种情况下想要依靠的是我呢。”
太宰治笑得一脸纯粹，蹲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
“真的是啊……”
伊坂川叹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产生想要依赖他的习惯了。
“伊坂同学。”
门外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是幸村精市。
太宰治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直直盯着幸村精市看。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被突然暗黑的太宰治吓退，但幸村精市自若无畏地迎上太宰治的目光，浅浅笑了笑。
“伊坂同学？不知道有没有空，可以谈谈吗？关于刚才的事…”
伊坂川冲他点点头：“…好。”
是该把事情和幸村精市了结了。
身边的太宰治发出失落的抱怨声：“欸——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逛咖啡女仆店的吗？”
“抱歉抱歉。”伊坂川双手合十朝太宰治比了比，“等一会好不好。”
太宰治撅起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伊坂川和幸村一起转身离开，太宰治安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徒然升起一种她仿佛一去不回的可怕预感。
教室走道上，一位男生踩在梯子上给班级绑上装饰物。
此时没来由地，提着水桶的左手突地一痛，疼的他松开了手中的水桶，直直朝着正好路过的伊坂川砸去。
“哎哎哎——！！小心小心！！”
身边的幸村精市迅速作出了反应，谁想还是比突然窜出的太宰治慢了一步。
太宰治将伊坂川护在身下，水桶重重砸到了他身上，水桶里泼出的水将他淋湿了大半，整个人无比狼狈。
伊坂川起身急急道，“太宰，有没有怎么样？”
“呜哇…好痛啊。”
太宰治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被磕到的头，被打湿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紧紧贴在他的额上，也许太疼，他的眼角泛起微红。
“我看下。”伊坂川看了看太宰治所指的伤口，心疼地蹙眉。“真是的，被砸伤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
手滑的同学连忙爬下梯子，跑到伊坂川面前连声道歉。
平日性格温和的伊坂川难得发了好大一通火。
幸村精市仰头看了看事发现场，有水桶突然掉下来什么的，的确匪夷所思，就像有什么人故意……
幸村精市将目光投向英雄救美太宰治，太宰治察觉到他的视线，挑衅地眯起眼睛，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朝他吐了吐舌头。
幸村精市明白了，好一杯香浓的绿茶。
“我想这位同学也不是故意的，伊坂同学也别太计较了。”充当和事佬的幸村精市语带深意的说，“有时候，神秘的力量真的不好说呢。”
“拜托下次小心点啊，砸得人很痛的啊。”
伊坂川目光闪了闪，拉起太宰治的手往医务室，“幸村同学，我先带他去趟医务室，下次再谈。”
“好。”
那个人，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呢。
医务室。
上好药的太宰治脱下了半湿的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淋湿的头发凌乱落在脸上，倒还生出了寂寥的美感。
伊坂川将一条毛巾盖到他头上，悉心为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毛巾下的人乖顺地顺着她动作。
“太宰啊？”
“什么？”
“刚才的事，故意的？”
“欸！？被发现了？”太宰治懒洋洋地答，语气完全没有愧疚之意。
伊坂川不是傻子，加上幸村精市的那一番蕴含深意的话，她不费力就能想明白，肯定是太宰故意设计掉下水桶的吧，自己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可怜戏码。
伊坂川心中升起对被自己责怪的无辜同学的愧疚。
更多的是……让自己关注他。
“太宰真像只猫啊。”
见快要擦干，伊坂川拿开毛巾，仔细看着他被砸伤的红肿伤口，“十分需要关注，又喜欢撒娇……”
太宰治回过头看她，未梳理好的头发蓬乱地挡住了双眼，但依稀能看到发丝掩盖下的眼神无辜可爱，“希望姐姐一直看着我，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什么时候没看着你啊。”
而且为什么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啊。
“是要一直——只有我——不可以有那个幸村精市。”太宰治说着耍赖的话，强词夺理着。
伊坂川哭笑不得:“…我和幸村没什么啊。”
“错了错了。”他摇摇头，“在舞台上，那句话是你自己想说的吧。想想在舞台上收到了姐姐的表白，就觉得那个幸村精市真的好可恶啊。”
“那时…我脑子的确有点乱…”被说中的伊坂川羞愧地走向窗边，声音低低。
“哈，所以说了真心话是不是！”太宰治忿忿不平道。
窗外热闹的喧嚣声似乎与这宁静的医务室格格不入，阳光洒入房间，洋溢着宁静美好的气氛，想到那时鬼迷心窍的自己，伊坂川的目光动了动。
算了，自己先说就自己先说吧。
停顿了两秒，伊坂川有些认命地慢慢说，“因为那时看到的是太宰的脸啊。”
“所以，在台上说的是真心话…哦。”
身后很久都没传来他聒噪的声音。
她转过身，房间内哪里还有太宰治的身影。
凳子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慌慌张张地连衣服也忘了拿。
…哈！？？？
作者有话要说： 宰:快说你喜欢我！
川:好，那我说了，太宰，我喜——
宰:（瞬间不见人影）
川：你有本事撩人你有本事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