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虽然好好的互诉衷肠的机会, 被黛玉一句话搞成了虎头蛇尾, 差点儿把秦盏堵得吐血，好歹也算是明确了彼此的心意，之后的交往总算是走在了正确的谈恋爱的道路上了。

　　只是黛玉上辈子受的闺阁教导，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这辈子再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 到自己个儿身上的时候，还是保守得很。拉拉小手儿什么的，偶尔为之，也就忍着羞涩受了。更亲密的事儿, 却是打死不好意思做。

　　“结婚吧。”秦盏郁闷了，这确定了关系，还不如原来那样暖昧着呢，至少那时候没说开，他也没啥邪念。如今确定了关系，发乎情是人之常情了, 止乎礼也行，他也是受过教育的。只是他的礼跟她的礼好像不是一个规格的。每次他被撩拨得动了情, 那边儿却止乎礼了，这么下去, “后患”无穷啊。既然谈恋爱的礼这么严苛, 那就只好结婚了。合法了，总能做点儿该做的事儿了吧？

　　“结婚？”黛玉有点懵, 这才开始正式的约会没几天吧？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呢，就要结婚？为啥要结婚？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我可是正人君子。既然早晚要结婚，那还不如直接结了呢，对吧？”秦盏的眼睛能滴出水儿，他知道黛玉最喜欢的就是他看她的眼神了。

　　“不对。我都没谈过恋爱，还想享受一下恋爱呢。何况，我二姐都还没结婚呢，我怎么能比她先嫁呢。”黛玉回得可利索了，一点儿都不上套儿。

　　“都什么时代了，不讲究那个了。总不能你二姐一辈子不结婚，你也终生不嫁吧？”没有这个道理呀。

　　“我二姐才不会一辈子不结婚呢。反正我是不会先我二姐嫁的。”秦盏想的是结婚了就能抱得美人归了，黛玉想的却是结婚了，下一步就得生孩子，她被林星生孩子时候的样子吓到了，一点儿不想结婚。

　　“那你二姐现在都去找她男朋友双宿双飞了，你怎么不学着点儿呢！”秦盏委屈的。

　　“哦……原来学长是这个心思啊……”黛玉脸都快滴出血，这人，以前跟她说话可从来没有这么不三不四的。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脑子里想着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妹，你可是个律师啊，名律师。什么没见识过啊？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秦盏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工作，怎么能跟生活一样呢。”黛玉从来不接刑事案子，主攻方向都是经济纠纷，但是不代表她没见识过刑事案子，就是学这个的，上学的时候，什么样的案例没见过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胆子居然那么大，看那些血刺呼啦的案例都没害怕。

　　“所以呀，我这不是想做点儿啥都得在法律允许的前提下嘛！”都等了十年了，能不急嘛。

　　“反正就是不行，就当对你的考察好了。”黛玉可坚持了。

　　……

　　那就考察吧。

　　“大姐，姐夫追你的时候，也会跟你耍贫嘴吗？”黛玉跟林星聊天的时候，问起来，想比较比较。可问完了，就有点儿后悔，大班长平时就油嘴滑舌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谁他不贫呀！

　　“怎么了？你那学长跟你口花花了？”林星做为过来人，黛玉这么一问，她还有啥不明白的。

　　“嗯。原来明明不这样的……”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哈哈……男人不都那样儿嘛。不信你问问你二姐。再说了，咱们女人婚前婚后，育前育后，聊的话题，尺度也有变化啊。”林星被逗得不行。

　　黛玉：“……”

　　那倒也是。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啊！

　　适应也得有个过程。

　　黛玉还特意让林星推荐了好些言情小说，想要学习学习。

　　可这……

　　怎么学呀。

　　她姐也是坏心眼儿，推荐的全都是小黄|书，黛玉差点儿疯了。

　　还是自己慢慢悟吧。

　　恋爱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

　　更多的时候还是要应付公事的。

　　土地的官司打了两年多，总算看到点儿曙光了。这两年，几个买家卖家之间互为原告被告，不是你告我合同无效，就是我告你欺诈的，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可又谁都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黛玉的代理人这边儿本来是最有利的。毕竟他已经付清的土地款，虽然比合同上的日期晚了两年付清，但是跟原地主有口头约定的，那被告也承认。但是人家另外那家原告主张口头约定无效啊。还有那两家以资抵债的，也主张主地的所有权呢。

　　官司打下来了，所有权的交割却也不容易。那产权都乱了。账户被冷结，想把所有的关系都理顺了，所有的手续都拿全了，且还得再忙活好一阵子呢。

　　到了这一步了，业务就都是在老家省城了，黛玉这是既算出差，又是回老家了。

　　“那别的案子就不管了？”贾敏回农村帮忙收割了，张大姨就住回对面来陪黛玉。

　　“姨，我们每个人都有分工的。我现在主要是负责这个，等打完了这个官司才会再接别的呢。”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倾全所之力做预案的，后面才是她主打，另外两个新招的两个学弟学妹给她做助手。

　　“那能在家待多长时间呀？”老太太也听不懂黛玉说的具体是啥意思，大概就是明白了没打完这个官司之前她都会在家待着了。

　　“还不知道呢，可能得几个月吧！”各种需要到政府机构去办的手续，动辄就是十几二十个工作日的，再加上准备材料的时间，还有一些以前没交割好的手续，都是麻烦事儿，没几个月肯定办不下来。

　　“那敢情好，你也能在家多住几天了。过几天庄稼收完，菜卖完了，你爸妈就回来了，一家子也能团圆了。”老太太都替贾敏高兴，这小闺女十几岁就离开家上大学，十来年都没在家长待过，可怜见儿的。

　　“姨，小李林呢？”张大姨进城的名目就是帮着林星哄孩子的，黛玉就找孩子。

　　“他爷爷奶奶带着去上课去了，说是什么早教？丁点儿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能学个啥。”李妈自打孙子出生，就不回县城了，连李爸都把那废品收购站让他侄子看着，自己提前退休进城哄孙子了。人家也不跟张大姨抢，就是接送孩子上下早教课，还有需要出门的时候，由他们负责。在家里的时候，就交给张大姨和贾敏。分工可明确了，还谁都不累。挺好。

　　“现在都这样儿，跟我们那时候不能比的。”时代发懂得太快了，老太太那一辈儿的人，现在都落伍了，适应不了，也看不惯。

　　“那倒是。你就看看现在的孩子吃啥穿啥，你们小时候有啥！”又要开始忆苦思甜了。

　　铃铃铃……

　　正说着呢，电话就响了。

　　是贾敏打来了。是黛玉的外婆，贾家老太太不行了，让她们姐仨都回去，给老人送终。

　　贾家好几辈子都靠着贾敏贴补过日子，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她又向来喜欢三个外孙女，临了临了了，就盼着能见外孙女们一面。

　　黛玉前年就拿了驾照了，也买了车放在家里，林星有时候也会开出去，这会儿她回来了，林星就把车给她送回来了。放下电话，拿起车钥匙就走，到小区门口接上林星就往老家赶。

　　对贾家的老太太，这辈子其实接触的不算是特别多，她上学忙，老太太又不肯住到林家来，以前在农村住的时候，每隔上一两天会帮着往贾家给老太太送吃的喝的倒是常见，后来进了城，见得就少了。可毕竟是亲外婆，再加上上辈子的贾母的移情作用，黛玉对老太太感情挺复杂的。

　　老太太快八十了，三十年前就得了糖尿病，再加上别的毛病，卧床了很多年。熬了这些年，终于油尽灯枯了。

　　黛玉姐俩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弥留，不能说话了。也算是见了最后一面了。

　　林月到底是没有赶上，回来都是第二天傍晚了。见到的就是停在院子里的棺椁。

　　丧礼是很累人的事情，伤心是累，各种礼仪规程也是累，特别是农村，老理儿还多。

　　最可气的，还是贾家两兄弟，老太太尸骨未寒呢，他们就开始各种作了。

　　开始是没钱买棺材，行，人都没了，总不能草席子卷了扔出去，那别人也只会笑话贾敏。棺材买回来了，又说办不起灵棚，行，林大海直接跟帮着张罗事儿的贾敏的堂叔说了，丧事儿他们负责了，直接放了两万块钱，只说先可着钱花，不够再找他拿就行。贾家两兄弟只要把当儿子该做的扛幡摔盆儿给做了就行了。

　　来参加丧礼的人很多，贾家的亲族只占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贾敏与林大海两人的人情，两家老人都走得早，以前他们日子也没过起来呢。如今日子好过了，又只剩了这一个老人，交际人情可不都得在这一重事儿上走嘛。

　　按说，丧礼是贾敏办的，宾客也大部分都是冲着贾敏的人情来的，那走的礼就理所当然的得归贾敏了。可见到钱了，贾家那两个儿媳妇儿，眼珠子都红了。说死说活非说老太太是贾家的人，丧礼是贾家的丧礼，他们伺候老太太几十年，礼钱必须得是贾家的。

　　行行行，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贾敏哭得眼睛跟桃儿似的，啥都不想说了。

　　委屈不委屈？憋屈不憋屈？

　　委屈能咋，憋屈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在老太太的丧礼上闹起来吧？

　　反正那点儿钱，他们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