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林子安静静地看着他, 那视线似乎想要穿透他虚假的表面，半晌他似笑非笑地说：“ok，我接受你的道歉。”

　　江念看见那笑容,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心尖不由地有点发麻。

　　林子安的手挣动了一下, 语气平静地问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扣住他的手反倒又收紧了几分，下一秒又蓦地松开了手。看着重获自由的双手, 林子安的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失落，但他强行将这股失落从脑海中抹去。

　　“还有什么事吗？”林子安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淡淡地问道。

　　江念抿紧薄唇，眼底委屈的神色消失的一干二净，“我们以后的相处只能是这样了吗？”

　　“跟陌生人一样。”

　　林子安的心脏猛地一跳, 心中那股无言的怒火越烧越旺, 但冒到喉头的火气被他压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你想多了, 我们只是恢复了‘普通同学’应该有的相处方式。”

　　“普通同学？”江念笑了，那笑声带着一丝讽刺，仿佛在嘲讽林子安的自欺欺人, “子安哥，你也会对其他同学也又亲又抱？”

　　对方的话就像一桶汽油兜头浇在汹汹怒火燃起的火堆上, 将那团火光直接引爆, 林子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肺要炸了。

　　他明知道不该问, 但还是克制不住地质问道：“一直在强调‘朋友关系’的人不是你吗？”

　　“是。”江念定定地看着他, 眼底的深沉让林子安感到不寒而栗，“是我说的。”

　　他突然伸长手臂将人揽入怀里，林子安对他的动作措手不及, 但他回过神想要挣开时却发现那两条手臂像金属环扣一般根本拧不开。

　　“江念，放手！”林子安压低声怒吼道。

　　江念完全不为所动，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手上的力气很大，似乎怕一不小心放松力道，那人就会又一次远离他。

　　他微微低下头附在林子安的耳边，宛如恶魔诱惑人堕落般低声说道：“子安哥，以前的相处难道你不快乐吗？为什么要改变呢，继续下去不好吗？”

　　“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开心。”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蛊惑。

　　然而这些话对于林子安来说，就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冻得他浑身发抖，连心跳都开始变缓。无边的冷意从心脏像全身蔓延，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体都带着薄薄的白雾。

　　这股让他手脚僵硬的冷意使他冷静下来，他打从心底感到一丝疲倦，他已经感觉不到失望和愤怒，连心里那股缠着他整整一天一夜的闷痛也没了踪影。

　　在这一瞬间，林子安清楚的意识到那个可爱又直率的江念很可能是伪装，这个认知让他指尖都不由地在颤抖。

　　林子安像一具被看不见的细线所牵动的人影，他听见自己用十分平静地语气在说：“我玩够了，不想玩了，你可以找别人陪你继续玩这种‘暧昧’游戏。”

　　说出口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全都扎在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林子安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是觉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让他作呕。

　　江念的眸光彻底沉了下来，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迸射精光，眼底复杂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他半阖着眼帘，埋在林子安的脖颈处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说这种话我会伤心的，我给你一次收回去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透露出一丝冷意。

　　林子安对他的“好意”一点也不领情，“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环住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但林子安却一声不吭，静静地任人摆布。

　　他现在身心俱疲，已经对反抗失去了兴趣。

　　林子安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操蛋，他不受控制地的回想起之前两次被人渣Alpha标记时，江念于他就是一个救赎。但是现在这个“救赎”却一把将他推进地狱的更深处，摔得他浑身发疼，疼得好像快要呕血。

　　“林子安。”江念沉沉地喊着他的名字，“我生气了。”

　　林子安冷漠地说：“我没办法照顾你的情绪，我只能顾好我自己。”

　　“你好自私啊。”江念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自私？林子安被这两个字砸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怎么能将这个词说出口？到底是谁自私，到底是谁在利用别人的感情肆意妄为。

　　他，江念，凭什么说他自私，他有什么资格？！

　　林子安闭了闭眼睛，眼底的情绪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只剩枝干的灌木丛，苍凉的感觉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全身。

　　“对，我就是自私，人都是自私的，有问题吗？”林子安说着手上用力一把将他推开了，“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想去看江念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情，尽量用最平稳的脚步一步步离开，就像他当初一步步靠近这个少年一样。

　　他是怎么走进来的，他就怎么走出去。

　　林子安从来不缺这份洒脱，就算他心脏疼得已经快要裂开了，但是脊椎一样的自尊支撑着他保留最后的颜面，抽身而退。

　　江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满是渗人的冷意。

　　他将三个字狠狠地嚼烂又吐出来。

　　林子安，林子安。

　　他势在必得。

　　从那次交谈以后，江念又像往常那样和他接触，都被疏离地拉开距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江念无论怎么做都能感觉到林子安心中对他竖起的围墙。

　　又碰壁几次以后，江念突然不再靠近他，林子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失落，这个情绪让他对自己感到极度不满。

　　两人又相安无事了一个星期，时间到了十二月初，月考的时候都会提前放学。林子安收拾好东西，心里盘算着今晚可以好好做一顿晚餐，犒劳一下自己。

　　林子安拎着几袋超市买的新鲜食材，刚走出电梯就被坐在门口的身影给惊住了，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地顿了一下。

　　江念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他时双眼一亮，和以前一样的眼神让林子安有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

　　他很快收拾好混乱的心绪，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念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委屈，他慢慢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他小小声地说：“子安哥，你已经讨厌我讨厌到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林子安怔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没有，你要来应该提前说一声。”

　　“要是提前问你的话，你一定不会让我来的，对吗？”江念咬着下唇，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林子安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镊子夹住了一点皮肉，揪得他的又麻又疼。

　　江念说的没错，如果他提前询问的话，林子安是不会答应让他来的。如果可以，林子安只希望他能离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绝对不会让他再一次踏入自己的私人领域。

　　“没有。”林子安答道。

　　“是吗？”江念的视线像是黏在他的身上一样，盯得他浑身发毛，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吧，我相信了。”

　　林子安被他捉摸不透的行为搞得心乱如麻，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江念反问道。

　　林子安垂下眼眸，输入密码的手不由地绷紧，“你现在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江念的脸上浮起受伤的表情，林子安装作没有看见，他不想再被江念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牵动全部心绪。

　　江念就这么看着他，确定对方不会像以前一样安抚自己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彻底黯淡下来，“我们以后只能这样相处了吗？”

　　“对。”林子安极其平静地说，“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想玩什么‘暧昧’游戏，请去找别人，我，不奉陪了。”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请走吧。”

　　林子安说着就要关上防盗门，却毫无防备地被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整个人被高大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里。林子安只觉得伪装平静的内心里烧起一团怒火，一瞬间烧到了头顶。

　　他下意识就将手肘往后一顶，狠狠地顶在了江念的小腹，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吃痛的轻吟却不放手。

　　林子安语气冰冷地说：“江念，你不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

　　江念身子一抖，反倒将他抱得更紧了，背对着他的双眼像极了狩猎中的野兽，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却近乎温柔。

　　他埋在林子安的耳边，好似呢喃一般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真的不是想要骗你。”

　　“我们都是Omega，在大众的认知里没有这样的关系。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我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感情。”江念眼底满是迷茫，“子安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

　　“你不能不给我一点机会就直接判我死刑。”

　　他几乎是哀求地说：“算我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他的眼眶通红，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蕴满了湿意，林子安的心脏像被针扎一般刺刺麻麻的发疼。但是他之前云淡风轻的话又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林子安，眼前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将林子安原本所剩无几的勇气全部打散，现在又要求他再一次拾起，可是那些被碾碎的勇气已经不止消失在何方。

　　林子安觉得自己像一个活靶子站在战场上，腹背受敌，无路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给江念竖拇指——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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