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其实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学长鬼顶着乔熙的壳子挠了挠头, 明明是可爱的长相，却显出一副糙汉样。

　　“那就长话短说。”不论是谁，在近距离接触死亡并且在惩罚副本那样的地方委委屈屈地过了三个多月也不可能心平气和。

　　周周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后颈处的皮肤还隐隐作痛，对方咬她的时候一点也没留情，她看着对方的脸, 想起了在惩罚副本里一直嚷嚷要吃掉她的乔熙。

　　啧，真令人头皮发麻。

　　“……就是每年都会有中元节嘛，俗话说‘七月半, 鬼门开’, 虽然我没见过其他的鬼，但这一天我的能量确实增强了。”

　　学长鬼也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不管附在谁身上他自己的意识都是该占主导的啊, 为什么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任何意识呢？

　　“无论性别、年龄、外貌、地点如何，这时候都不会限制住我, 我想附在谁身上就附在谁身上，然后到月湖来, 追忆和女朋、呃前女友的过去。”

　　人都死了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的确听起来挺没出息, 可他做鬼的时间长了, 渐渐忘记了生前的事情，如果不找个刻骨铭心的事情一遍遍回忆，学长鬼害怕自己某天会变成迷失自己的孤魂野鬼。

　　——愿意每次都悄悄潜入正光来和他谈恋爱的女朋友多难得啊, 整个男校里就她一个姑娘，他们仅仅是在一起牵手, 也会觉得紧张刺·激。

　　嗯，现在正光又多了两个女扮男装来上学的“小学弟”，与她们相比, 前女友的行为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呢。

　　“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你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周周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她们在鬼舍里一起度过的那晚，被附身的昱阳也不正常，现在想想，他那时说的“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简直和副本里的昱阳说的一模一样。

　　周周觉得背后凉凉的，有种不大妙的预感。

　　——不，应该是她想多了，时间线不可逆，她自己尚未经历过的惩罚副本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跑到主线里来呢？

　　“要说感觉的话……”学长鬼也学着周周捏起自己的下巴，不确定地道：“上次附身到金毛小子身上时，我好像感觉到一股很霸道的嗯……怎么说呢，要是用游戏里的说法来讲，我大概是遇到了一股很强的‘精神力’，都没机会挣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所以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啦，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幕后黑手，还是看你落水想救你。”

　　学长鬼指了指自己，委屈巴巴地扁扁嘴，在蜜色大眼睛的加持下，竟然还显出几分可爱来。

　　然而周周并不受用，甚至可以说冷酷至极。“好好说话，再装可爱就把你的事情爆出去，一旦知道了你可以不受约束地附身，正光的管理者肯定一把火烧了你。”

　　在惩罚副本的最后三个月里，周周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乔熙在正光里就是个敢于女装的大佬，在副本里他更是荤素不忌。周周还记得他穿着薄薄丝纱出现在她的床前时带给自己的惊吓，现在看见对方刻意卖萌的样子真是受不了。

　　学长鬼闭麦了，他知道做鬼的本来就没什么人权，要不是打不到他的本体，又怕伤了他附身的这个小矮子，恐怕对面的这个可怕的“学弟”已经对他报以老拳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泉弟弟见交谈停止了，便一直看着周周，抿了抿唇道：“姐姐，既然这样，你还是和我回家吧？我已经告诉了星祎你来正光的原因，她也同意你和我回去。”

　　在泉的眼里，周周来正光的目的无非就是躲避家族的联姻，试图通过照顾大小姐星祎来得到一些可怜自由。以前是他无能，只能让姐姐以这样的方式保全自己，可现在不同了，他在向阳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保护好周周。

　　泉作为游戏原作中的可攻略角色之一，本身的才华当然不容小觑。向阳是“造星梦工厂”，那里聚集着同样才华横溢的年轻艺术家们，泉拼了命般地在向阳横冲直撞，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姐姐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嗯、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周周不用担心我。”虽然最开始得知周周就是为了照料自己才来正光的时候会有些伤心。但作为原作的女主，星祎也有玲珑心肝，她没觉得周周是蓄意接近或讨好，毕竟她们相遇在校外，周周那时还喝醉了酒，根本不认得她。

　　周周对她好是真的对她好，就像她对其他人也很好一样。

　　星祎吸了口气，想要掩饰眼角再次翻涌起来的泪意。她努力着尽量用平稳的声线对周周说到：“既然是我自己选择了这里，我就会努力坚持下去。周周，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喜欢的学校——听泉说，周周最想去的其实是明德？”

　　一起等待周周苏醒的时间里，星祎和泉聊了很久。或许是想让星祎有所触动，泉不再像在月湖边时隐瞒了许多信息后再与她闲谈。泉几乎是从他和周周的小时候讲起，讲他们怎么在一起长大，讲他们的父母更偏心他而委屈了姐姐，讲了自己知道的姐姐喜欢或讨厌的一切。

　　星祎虽然不大能从泉口中描述的那个“温柔又柔弱”的姐姐身上找到周周的影子，可听到了泉所说的某一个片段后，刚刚在周周身上丢掉了少女心的星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周周进游戏就是为了来正光走剧情看看游戏有没有什么致命的缺陷的，好方便游戏外的科研人员们收集数据，调试好游戏——所以对传说中的“学霸聚集地”明德，她应该有什么想去的理由吗？

　　“因为周周的‘初恋’在那里啊……”星祎捧着脸，小脸上是满满的好奇。“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呢，会是什么类型的男生？能被周周喜欢着的人一定很幸福吧。周周在分手的最初，也会难过得无法入眠吗？”

　　一脸震惊的周周：她不是她没有别胡说！

　　周周这才想起来，原作中泉的姐姐的确有青梅竹马的初恋的，两家原本是关系很好的邻居，常常在一起玩耍的少年少女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一起。后来泉一家搬到了另外的地方，久而久之两家的联系渐渐变少，最后就像这世间的无数人一样，一旦分离便是永远。而泉的姐姐也因为家族的安排不得不与其他男性相亲，初恋也从此断了干净。

　　可那毕竟是初恋，在最好的年纪里表明心迹在一起，又因外力不得不分开，即便是许久不见，心头的火焰也会化作暗火，随时可能燃烧。

　　想到惩罚副本里大家凭空好感度满格后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周周打了个冷战，决定以后一定要避开“明德”，死也不去！

　　“没有哦，其实我在正光过得很好。”拍了拍眼神充满了不赞同的泉弟弟几下，周周莞尔一笑，回想自己来到正光的这一个月，也由衷地感谢帝国的科研人员们制作出了这部游戏。虽然惩罚副本里的大家都奇奇怪怪的样子，但是他们身上真的有种魅力，让她也想继续探究下去。“话说回来，星祎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还会留在正光吗？”

　　周周知道原作里女主是要来正光“选妃”的，主要目的就是和可攻略角色们谈恋爱。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周周也不确定星祎会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毕竟她好像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样子？

　　“我想……我还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但是我、我也想继续和周周一起在正光里上学！”星祎是为了周周才提前转学来正光的，知道周周是女孩子的那刻起，她那些难以抑制的悸动就像是屋檐上薄薄的积雪，很快便会在温暖的阳光下消失不见。

　　她还是很喜欢周周，是那种中性的喜欢，无关乎男女之情，纯粹被憧憬填满了心房，在她能真正放下之前，她恐怕很难再喜欢谁了。所以再给她一些时间适应适应吧，而在她适应的这段时间里，她希望能在周周身边，见证有关她的更多传奇。

　　“好，我们一起。”周周莞尔，拍拍星祎的手臂，温柔回应。

　　“……姐姐真胡闹。”泉不知道周周为什么执着于留在正光，他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这里会有什么会把她从他身边夺走，占据她心底最重要的位置，让他们渐行渐远。然而这只是虚无缥缈的预感罢了，泉不想让周周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阻止。“不过很快就要到我们的生日了，母亲的意思是在家里办一场派对，姐姐打算邀请正光的人一起吗？”

　　周周在正光的朋友都认为她是男生，如果邀请了他们，为了不露马脚，周周就不能再邀请自己以前的朋友。

　　在泉看来，这对周周是很残忍的，毕竟以前她也有关系很好的同学啊。

　　“当然！”

　　然而周周却没什么犹豫，她在这个世界里的朋友只有正光的这些人，不邀请他们，难道要请来别人让自己露出马脚？

　　浑身插满了flag的周周不知道，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宁可不要什么朋友来参加个鬼的生日派对，也不要在那一天左支右绌、恨不得当场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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