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壶里的金鱼姬 (2)

  “太,太宰先生?”

  没错。

  与众人狭路相逢的,正是港黑的芥川龙之介。

  身边还跟着个素未谋面,身穿白裙的少女。

  他们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

  通称“黑白双煞”。

  乱步的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手臂停留几秒,笑道:

  “没想到森鸥外还会留时间给下属……”

  话音未落,少女眼中滑过一丝厉色。

  乱步只觉裹挟杀意的冷风扑面而来,躲避时身后仿佛有人猛推一把,他一个踉跄,脖颈凉飕飕的。

  紧接着,他听见嘎达一声脆响和压抑的痛呼。

  “银。”

  “银。”

  芥川和太宰的异口同声是这场混乱的落幕。

  江户川乱步喘着粗气,定睛望去。

  映入眼帘是扭着少女手腕的鬼舞辻无惨。

  他面无表情,看似也没用什么力气,少女偏偏扭成毛虫也挣脱不得。

  “放开我!”

  乱步的视线从芥川和太宰脸庞一一滑过。

  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正如脱缰野马往不好的方向疾驰。

  而名侦探是阻止事态恶化的唯一人选。

  江户川乱步掩唇轻咳:

  “放了她,月彦。”

  无惨抬眉,目光幽幽望过来。

  “你命令我?”

  乱步叹了口气:“请你,请你放了她,月彦先生。”

  敬语的极致仍未让堂堂鬼王心满意足。

  他从鼻腔憋出声冷哼,好在没有多加纠缠地松了手。

  啊啊啊啊,这家伙是故意的!

  因为乱步明明看见他的红瞳中笑意涌动。

  太生气了!

  芥川快步上前,当发现少女泛红的手腕,平日沉静的眼眸也荡漾起些许波澜。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黑色的披风下摆猎猎作响。

  “哎呀,乱步先生。你流血了。”

  为了挽救局面或添一把火,看戏多时的童磨发出惊呼。

  而那柄金扇的所指处正是乱步刚才觉得凉意袭人的,他的侧颈。

  乱步摸了摸脖子,伤口极细但深。

  一会儿功夫,指尖就充斥着黏腻的液体。

  芥川见状脸色骤变,他压低嗓音对少女说:

  “银,向乱步先生道歉。”

  少女也是一惊,仓皇地把手里的利刃藏进袖子。

  “对……对不起乱步先生。我……”

  乱步捂住伤口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讶异从他碧绿色的眼眸隐没。

  比起芥川让妹妹道歉的态度,他的称谓方式更让人在意。

  难道太宰的自拍魔力真这么大?飞快地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走吧,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鬼舞辻的插话不合时宜打断了乱步的猜想。

  “那我去买邦迪……”

  太宰治连忙接口。

  “不用,我有。”

  说完,无惨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包崭新的医用邦迪,包装上印满了可爱的草莓。

  太宰治啧啧称奇:

  “月彦先生也太体贴入微了吧?”

  同僚过分夸张的语气,连乱步也不能确认究竟是在赞扬还是揶揄。

  “哼,有些家伙特别容易受伤罢了。”

  “……”

  乱步瞪他一眼,流星大步朝洗手间走去。

  *

  洗手间镜前

  乱步站在无惨右侧,由男人帮忙清洗伤口。

  “嘶—”

  他倒吸口冷气,五官皱成一团:

  “你能不能轻点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怕痛。”

  虽然嘴上埋怨,无惨的动作还是肉眼可见轻了很多。

  乱步闭眼等了会儿,始终没听见邦迪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

  他狐疑地重新睁眼,发现无惨站在身旁,不知何时停止的动作,只望着他的伤口,瞳中晦暗不明。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乱步的脖颈,痒的不只是肌肤还有扑扑直跳的心脏。

  “你看什么看?”

  乱步梗着脖子说。

  冰凉的触感在伤处流连。

  须臾,无惨的指尖染上淡淡的殷红。

  “我在想,你的凝血功能好像很糟糕。都这么久了,血居然还没止住。”

  “……”

  镜子里映照出无惨微微勾起的唇角。

  乱步因此气急败坏。

  他“啪”地打开男人的手,拿起洗漱台上的邦迪就要扯开。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

  “嗯?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我那一下,恐怕你脑袋都要落地。”

  放屁!

  那个女人的目标明明不是他。

  正在这时,洗手间外脚步声渐起。

  乱步只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已和无惨身处逼仄的隔间。

  这个地方实在太小。

  名侦探很容易就被迫至墙角,背部紧贴冰冷的瓷砖。

  “你干什么?”

  无惨没回答,标志性的红瞳中欲望翻涌。

  “别说话。否则我就杀了外面的人。”

  不成调的曲子伴随男人解手的声音溜进乱步耳朵。

  “……”

  无惨见他臣服,满意地勾唇,手如滚烫的烙铁倒扣住他的腕。

  鬼王埋首于名侦探的脖颈,深吸口气,由衷的笑声引发胸腔的振鸣。

  他们离得太近,就算下一秒发生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但……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啊!

  饶是江户川乱步也被吓住了,他的身体不安地扭动几下,只被无惨抱得更紧。

  “别动,我们鬼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受不了刺激。”

  无惨沙哑的声音中似乎藏着某种哀求。

  “……自作自受。”

  “嗯,自作自受。”

  鬼王又笑了。

  如蜜蜂振翅飞过乱步心头,引他烦躁不堪。

  神经病啊!

  *

  回展厅的走廊里,两人迎面遭遇一对年轻情侣。

  小女生睨着乱步脖子上的草莓邦迪,旋即勾着男友的胳臂窃窃私语。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甚至冲着乱步暧昧一笑,心照不宣。

  “……”

  名侦探气得几乎跳脚。

  “他们为什么对我……”

  旁边的鬼舞辻也笑,因愉悦而颤动的话语中夹杂几分调侃。

  “当然是因为……”

  “闭嘴。”

  乱步凶神恶煞地说。

  难道他会不知道原因?

  但天地良心,鬼知道他的邦迪下面确实没有草莓。

  哎……伤口好像更痛了。

  *

  展厅内

  “被诅咒的玉壶”前观众少了许多,乱步丢下无惨,轻而易举挤到前排。

  “乱步先生,伤口没事吗?”

  太宰治忧心忡忡。

  “没事。”

  乱步不愿多谈,装得饶有兴致,俯身查看颇具盛名的“传说”。

  为了回应他的期待,浓重的鱼腥味儿刹那间在他的鼻腔肆虐。

  “呕,真恶心。”

  乱步脱口而出。

  鱼腥味从何而来?

  他定睛一看,便懂了。

  原来这玉壶的外壁上烧焦的鱼骨交错纵横,中央的位置镶嵌着两只距离极近,发白鼓胀的鱼眼,正幽幽对他对视。

  壶的下方是用青蓝鱼鳞拼凑出的嘴唇,两片唇瓣诡异地凸起,微张。

  仿佛随时都要倾吐关于惨死的哀怨。

  “……”

  乱步无言以对。

  更要命的是这个形态诡异的玉壶里盛满了清水,一只红冠的金鱼在里面自由徜徉。

  它轻轻摆尾,水珠溅湿乱步的脸庞,害他倒退一步。

  太吓人了。

  无论是这个壶的设计本身,还是鱼儿在壶里游泳这件事。

  “不觉得很讽刺吗?”

  太宰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乱步抿了抿唇,口腔尝到一丝咸腥。

  “嗯,很讽刺。”

  在同伴堆砌的尸骨中享受快乐,尤不自知。

  “如果有阳光照射水面,或许能减轻这种罪孽感吧?”

  太宰治若有所思。

  “不,无论如何都很恶心。”

  乱步斩钉截铁地否认,他嫌恶地睇着所谓的“艺术”,冷不丁对上那条金鱼充斥怨念,了无生气的眼珠,不禁唬了一跳。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又望向水面。

  那鱼儿正自顾自,在属于它的一方天地快乐地绕着圈圈。

  “……”

  乱步吞了口唾沫。

  一切只是幻觉……吗?

  *

  无论鬼舞辻还是童磨,对玉壶的行为艺术都无甚兴趣。

  他们一个心不在焉地和银搭讪,一个站在不远,注视某人难得的惊恐,通体舒畅。

  无惨:[你既然在意那个叫太宰的,何不把他变成鬼,让他永久陪着你?]

  童磨轻摇金扇:[不行,人家可是把太宰当成人类的研究对象呢!]

  这时,太宰和乱步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进入两人耳中。

  太宰:“如果有阳光照射水面,或许能减轻这种罪孽感吧?”

  乱步:“不,无论如何都很恶心。”

  童磨持扇的手一僵,浓密的睫毛如单薄易碎的蝴蝶之翼在眼下投射一片光影。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蹑手蹑脚走到太宰身后,把下颚搁在男人的肩膀上,侧头打量面色苍白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先生。”他半真半假地玩笑:“如果被艺术家本人听到这句话,可是会大发雷霆的噢。”

  “在此之前,能否请你把脑袋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呢?童磨先生。”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说着,肩膀如地震般上下抖动。

  极乐教祖硬是撑住了,可怜巴巴地咬着唇:

  “但人家的冠冕真的很重呀,脖子都快被勒断了呢。”

  “少装可怜,起来!”

  乱步近距离看他们嬉闹,自然的互动犹如多年老友。

  太宰眼中浮动的笑意更让他心惊不已。

  乱步的脚不由自主往前挪了挪,不等走近,熟悉的温度再次缠绕上手腕。

  “走吧。”无惨不容置疑地说:“天又要热了。”

  遥远天际,躲在云后的太阳探头探脑,随时准备释放它的万丈光芒。

  *

  回到公寓

  乱步在无惨的强迫下洗完澡,来不及吹干头发,便径直走出浴室。

  他在无惨的房间外踌躇许久,仍下不定敲门的决心。

  门却像有感应似地开了。

  同样是洗完澡不久的无惨身穿宽松的浴袍,出现在视野。

  他那常年惨白的脸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硬生生凹出些虚幻的温柔。

  “你有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无惨不语,侧身让出通道,关了门。

  “你想说什么?”

  厚重的窗帘挡住所有的自然光,白昼亦是漫漫黑夜。

  “让你的人离太宰远一点。”

  乱步一鼓作气。

  “你是说……童磨。”

  无惨的坦诚是名侦探始料不及。

  “嗯。”

  伴随乱步的首肯,无惨发出声几近嘲讽的轻笑。

  他转身,如一片冗长的影子徐徐靠近。

  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卷土重来。

  名侦探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无惨伸手把他潮湿的碎发别至耳后。

  “你为什么总是不把头发吹干呢?”

  无惨的话中透着无奈。

  “你还没回答我。”

  无惨不答,清凉的指尖顺着乱步的脖子曲线下滑,看他战栗的模样,勾了勾唇。

  啪嗒—

  耳畔滑过短促的声响。

  “嘶—”

  乱步随之惨叫。

  他目睹邦迪上可爱的草莓在无惨掌心扭曲变形,最后被无情踩过。

  名侦探退无可退,背脊抵上身后的墙壁。

  如冰如火。

  “乱步……”

  无惨梦呓般叫出他的名字,微眯的红瞳流光溢彩。

  “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属下正常交友啊。”

  放屁。

  仿佛看穿乱步的怀疑,鬼王的脸庞覆满一击即碎的忧愁。

  “我们鬼,孤单又多疑。能找到想要交往的对象很不容易的。”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童磨难道不是想要吃掉太宰治?”

  鬼舞辻闻言轻笑。

  紧接着,乱步只觉腰部一紧,天旋地转。

  等到风平浪静,出现在视线上方的是一双涌动着欲望的红瞳。

  男人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声音沙哑而克制:

  “嗯,就像我想吃掉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了四遍!最终版希望大家看得开心hhh

  下章我们就……

第18章 壶里的金鱼姬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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