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错

  凌如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撞她后背,力气不大,像在帮她按摩。还有喷气机一样的出气声,热气呼在她后背,透过家居服传过来,又湿又热又痒。

  她想:回来了。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

  王爷正在用他的大脑袋拱她。看见她醒过来,前爪往她腿上一搁,完全不管自己三十六斤的体重,后脚发力一蹬,直接坐在她腿上。

  凌如斯感到大腿上重重砸下毫不含糊的分量,觉得自己要骨折了。她抬手要去摸王爷的大脑袋,手伸在半空犹豫片刻,收回来,仔细检查自己的手指。

  王爷下狠嘴咬下去的痛感还在,但双手完好无缺。

  雪青色瓷瓶安安静静摆在她旁边,阳光照在上面,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试探着伸手往王爷脑袋上戳两下,见王爷没有抗拒,才把手掌盖上去,用力揉两下,嘴里还念叨着:“长本事了,敢咬老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爷在她腿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天生就长得委屈的脸看上去可怜兮兮。

  “算了,原谅你,给你做早饭去。”

  她把重量实在的王爷挪到地上,准备站起身,刚一挪动,发现两条腿都躺麻了,好像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还是几千几亿颗的细小石子,在来回碰撞,滚动。

  “你说你,我躺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拖条毯子盖盖。”凌如斯在王爷脑袋下轻拍一下,“没良心,你自己睡觉都知道盖被子。”

  做好早饭收拾完,拿出手机看到王爷专属医生回复的微信。她回复一句:“可能是昨天饿狠了,也没什么事,我再观察看看吧。”

  然后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比较靠谱的精神科医院,和心理医生。

  她觉得,不管真实的发生还是虚假的幻梦,她都需要找个人聊聊了。

  好评多到像托的先剔除,差评多到像职黑的再剔除。

  最后,搜到一家看上去评价比较中性专看精神和心理问题的医院,医院在城西方向,开车过去的话差不多要一小时车程。她决定去看看,于是打开软件准备预约个专家门诊。

  这时,电话进来。看一眼号码,是老家闺蜜陈易打过来的。

  陈易说:“我来天市办事,三点左右到,出来聚聚吧。”

  凌如斯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点四十七,收拾完出门差不多十二点,开车到那边一点,不算候诊问诊的时间估计是来不及。她说:“好,你直接来我家吧,我昨天刚采购过,晚上家里自己做。”

  陈易:“行啊,老家这边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过去。”

  凌如斯:“没什么想吃的,不用带了,待几天?”

  陈易:“明天事情办得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回。”

  凌如斯:“行,晚上就住我家吧,我给你把客房收拾出来。”

  挂完电话,退出手机预约界面,走到客房收拾床铺。她想把衣帽间橱柜最上面那层的被子取下来,踮着脚伸长手臂够半天都没够着。只好搬个凳子站上去拿。

  被子在最下面一层,上面层层叠叠压了好几床羊毛毯、蚕丝被、鸭绒被、空调被。她不想一床床拿出来,就直接使劲在最底层抽,结果抽到一半压在上面的毯子被子全滑出来,砸在地上。

  凌如斯站在凳子上愣很久没有动,看着一地的毛毯和被子,就那么呆呆站着。

  站到觉得自己腰酸,才轻轻叹口气,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踩着凳子一床一床往里放,放得乱七八糟,东塞一床,西放一床。

  居然在就好了。

  等她戴着口罩收拾好客房的床铺,已经临近中午。揉了揉酸胀的手臂,走进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一颗牛油果,一根香蕉,一个苹果,慢慢的剥皮削皮去核切块,放进玻璃碗中,淋上酸奶。

  这就算中饭了。

  王爷早晚两餐,早上她做,晚上狗粮。

  想要做饭给她吃得人不在了,她自己没心情做饭。

  想到这里,看着冰箱里昨天刚采购的一大堆食材,决定等陈易到了还是叫外卖吧。

  不想做饭,烦!

  凌如斯在手机里的外卖软件上点了一大堆海鲜,生的熟的都有。算算陈易大概几点到,选了个差不多的送达时间。

  陈易下午四点多到,果然和外卖一前一后按门铃。

  在电梯里陈易按下二十三楼,看双手提了四大袋食盒的小哥没动,礼貌问句:“也是二十三楼?”

  “对,你家的。”凌如斯住的是高端小区,一层一户。

  “这么多!”陈易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心想,不是上午还电话里说自己做么。

  陈易拎了两瓶红酒,外卖小哥走之后她关上门,对正在拆外卖的凌如斯说:“喝点?”

  “找我喝酒,你胆挺肥啊。”凌如斯笑笑,转身去厨房拿餐具。

  她其实酒量很好,也爱喝酒。

  年轻的时候常和居然对着喝,两个人能从中午喝到半夜。喝完摇摇晃晃你追我赶跑进卧室躺倒就睡,桌子没力气收拾,澡也没力气洗。

  第二天酒醒,互相嘲笑对方邋遢的很,澡都不洗。

  居然刚走那段时间,她成天成天不回家,王爷寄养在钟心家里。

  她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喝完回公司窝一晚,要么索性喝到天亮去上班,在办公室补眠。

  她办公室有个小隔间,放着张沙发床,平时用来午休的,办公室里简单洗漱用品都有。

  每次喝醉开始发酒疯,拿着电话号码也不看乱打电话,在电话里一遍遍骂着,居然,你这个王八蛋,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下的。居然,你给我滚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骂着骂着就开始哭,哭到止不住。

  那段时间,她不敢回家。

  那个家里每块瓷砖,每样东西都是她和居然生活的点滴,太浓烈了,浓烈到凌如斯一走进去就能闻到居然的味道,听到她踩着软底拖鞋朝她悄悄走来的脚步声。

  直到有天接到居然妈妈的电话,老人家在电话里说:“你要好好的,我可指着你送终呢。”

  她才惊觉,是呀,她要好好的。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朋友,她们的朋友都不敢再让她喝酒。

  她自己也不敢再喝。

  喝醉的时候心痛太清晰了,清晰到像凌迟。

  “少喝点,好久没喝了。”陈易说着就去厨房橱柜里找电动开瓶器。

  两个人点的菜都没怎么吃,就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红酒,更多时候在聊天,聊谁家儿子在学校掀女孩子裙子,谁家女儿明年就大学了。聊谁家老人住院了,谁家长辈去世了。

  想到谁聊谁,想到什么聊什么。

  陈易拿起酒杯喝一口说:“你知道么?韩梅梅和李雷离婚了。”

  “什么时候?”凌如斯手上拿着一只濑尿虾正准备剥壳,听到陈易的话有点错愕,虾也不剥了。

  她想剧情不对啊,李雷和韩梅梅虽然刚开始结婚那几年吵架频繁,李雷总是偷偷向她身边朋友打电话打听她的消息,但是后面有了孩子之后,一家三口生活的也算平静和美啊。

  她和居然还和他们两口子聚过几次。

  这是哪里出了岔子?她之前做的举动不过是让他们的感情线提早了几年而已。

  “上个月吧,我也是前两天和韩梅梅吃饭才知道的。”陈易刚捏着酒杯细脚的手指还未放下,又重新拿起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继续说:“我听说跟你有关系,韩梅梅最近有跟你联系么?”

  “我们一直就不怎么联系,也就我回老家他们来天市,会约着见一面。”凌如斯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心里隐约有种不确定的猜想渐渐成形。

  “韩梅梅说他们每次吵架最后都会绕到你身上,最后一次是李雷说,如果当年不是韩梅梅横插一脚,他现在娶的人应该是你。”

  “去年韩梅梅过生日我们聚了一次,李雷有点喝多了,硬要让我把你的朋友圈打开给他看。”

  “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梦,梦到你,梦到你为了他大学都没读完。”

  “还说梦到你们差点结婚,他爸婚房都买好了,结果他去退了。”

  凌如斯手指一僵,之前没剥的虾,剥到一半掉回碗里,这次是真不想吃了。她听见陈易继续说:“跟魔怔了一样,说他当年明明喜欢的是你,花要送的人也是你。”

  “不过韩梅梅自己也和大学那个前男友不清不楚,私下偷偷约了好几次。”

  “他们俩应该属于双双婚内出轨,一个精神上的,一个身体的。”

  凌如斯拿起酒杯,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觉得头有点痛,抬手在眉心按了两下。

  所以,就算她改变了时间线,抹去某些故事,某些痕迹,有些东西还是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呈现出来。

  原先,是她横空一拦,让韩梅梅和李雷的感情线推迟几年。李雷曾经觉得她是心口朱砂痣,但慢慢时间沉淀也就成了蚊子血,也就偶尔痒一下。

  但现在,故事颠倒,在李雷心里成了韩梅梅中途截胡。大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原本她只是衣服上的饭粒子,结果反而骚动成了头顶白月光。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好像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钟心拨去电话。

  她记得钟心认识个听说特别牛的神婆,不,是大师。

第8章 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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