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午的拍摄仍旧进行得十分顺利。
虽然先前带黎蔓芸的时候以闯荡歌坛为主, 但齐葭对于影视拍摄的相关事宜还是非常了解的。
她曾经现场看过几位影帝影后同台飙戏, 那场景……竟然和眼下有几分相似？
“演技”这东西大家都在说, 但实际上如果非要量化出一个标准的话，却仿佛又成了某种玄学。
不过，在现场的时候，或者说对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而言，其中的一个重要的指标或许是，入戏的速度。
梁镜泽一向是公认的“演技超群”，但眼下，素来被称为“花瓶”的金可欣比起他来，竟是丝毫都不逊色。
甚至在入戏的速度和程度上，在某些镜头里，是要比他略胜一筹的。
每一次，只要解斯年喊了开始, 她给人的观感便不再是金可欣而是电影中的吕谨瑜，甚至在镜头中偶尔会有一些和剧本提示有些小的出入的地方，却竟然给人一种“吕谨瑜原本就该是这样的”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有哪里是“不足”的话, 大约就是她不像真·影后那样, 入戏快出戏也快。
常常，解斯年那边已经喊了“这条过”之后, 她仍是站在场中央，脸上的表情一时间转换不过来。
就好像……
齐葭在看到下午的第三幕的时候, 突然反应过来。
小家伙这样的表现, 就好像……是在借着场上的戏, 来逃避什么似的。
拍戏自然不会没有休息和补妆的时间。
尤其拍到三点半的时候有一场需要重新调整背景，解斯年直接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
因为要补妆的关系，金可欣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她的妆容不需要过多的改变，化妆师极为熟练地在十分钟之内就搞定了一切。
齐葭想要趁着这会儿和她说点儿什么，却直接碰上了对方“不好意思我想专心看一会儿剧本”的软钉子。
果然，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小家伙，非常难搞。
不知不觉间，剩下的二十分钟就这么过去了。
金可欣重新回到场上，仍旧是和梁镜泽的对手戏，之后则是有男二号秦褚的加入。
她的表现也算是上多么的完全无暇，更没有夸张得“几场下来连一个NG都没有吃”，但就是这么有些莫名地，她的表现或者说这种专业的态度，几乎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坐在齐葭旁边的霍然甚至忍不住打趣说，这样下去，等这片子上映，我看至少一个最佳女主是稳了。
剧组里类似的调侃很多，包含着隐晦的对自己作品的期待，但从某种层面上说，能讲出这样的话，的确是对演员表现的高度认可了。
齐葭只是笑着答了句“要说有什么奖项真的稳了，我看是霍姐的这个最佳编剧才对”。
霍然微微一愣，“果然是齐葭，滴水不漏啊。”
齐葭耸耸肩，一脸认真，“哪里哪里，都是真心话。”
霍然也不嗔她，若有所思地往场上看看，“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你的选择，但果然你和可欣才是绝配吧。”
话音未落，没给齐葭说下一句话的机会，解斯年拿着剧本走过来，“小霍，你看看这一段，我觉得谨瑜的词可以变一下。”
霍然顺势看过去，迅速地进入到工作状态。
于是这个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
然而齐葭想，她明白霍然的意思。
小家伙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又多少有点儿犯起脾气来就不管不顾的自我劲儿，而自己，则是仿佛把“深思熟虑”直接刻在了思维里一般……
大约是因为毕竟还在“电影的拍摄前期”，解斯年并未安排过多的戏份，夜场什么的更是在将近半个月以后了。晚饭时间之前，这一天的拍摄工作宣告结束。
解斯年亲自走到场中央对几个人道了声“辛苦了”，显然是对他们今天的表现相当满意。
秦褚之后还有一场综艺节目要录，下戏后就匆匆离开准备去赶场了，剩下梁镜泽和金可欣都是不紧不慢的，和解斯年又一起探讨了一下明天的戏份才准备去卸妆。
真的离开的时候，金可欣走得很快。
齐葭追了两步，忽地被身后的梁镜泽叫住。
听他的语气就是话里有话的，齐葭索性停了下来，“怎么？”
梁镜泽下意识地往四周看看，确认了没有什么形迹成疑的人之后才开口，“蔓芸那边没事了？”
“嗯，”齐葭点头，“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可欣了，多谢。”
“谢倒是不用了，中间有很多想得不够周到的地方，”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梁镜泽忍不住蹙起了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齐葭在就好了。”
“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齐葭下意识地宽慰了一句。
“所以，”梁镜泽的表情更加认真，语气也更加严肃起来，“可欣同学更会这么想的吧。”
……是啊。
关于这个问题，关于自己的这次仓促离开，以及之后引发的一切，齐葭想，她已经想得足够明白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该要怎么解决才好？
在她的认识里，自然是要认真道歉认真解释的。
可是……
“可欣同学这几天都不怎么开心，”梁镜泽叹口气，他还记得当初拍《空境》的时候，那小姑娘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如今忽然沉静下来，让人不习惯的同时，甚至有点儿……为她难过，“老齐，你这次真的有点儿过了。”
“当然，我可以理解，”见齐葭不说话，他想了想，又接上一句，“蔓芸这次遇到的事大约可以算是她成名，或者说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既然你能够解决，于情于理都应该出手帮忙的。这一点，我相信可欣同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却并不代表不会难过不会失望不会不在意她在那些场合的缺席啊。
梁镜泽故意留了一半没有说破的话，齐葭其实是早就明白的，“我知道，镜泽，谢谢你。”
“性子直来直去的小姑娘，脾气估计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去哄哄吧。哦对了，老齐你可欠我一顿饭啊，回头叫上可欣同学一起。”
齐葭再赶到休息室的时候，金可欣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走吧，青青在停车场等我们了。”她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对齐葭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就像这么多天以来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不是齐葭今天才刚刚回来。
“可欣，咱们聊聊。”齐葭伸手拦住说完那句话就要往门外走的小家伙，“我和青青说过了，麻烦她多等我们一会儿。”
“我有点儿累了，齐葭。”金可欣后退一步，抬头看她，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我想早一点回去休息，可以吗？”
“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齐葭怎么会看不出她这都只是托词，于是更加坚持道。
片刻的静默。
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就像是在对峙一般。
齐葭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退让，事实上中午的时候没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已经让她觉得是自己的失策了。
既然小家伙心里有个结，那么就解开它好了。
这样她们两个人都能好过一点，不是么？
当然，齐葭这会儿可能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是，她所希望的，其实并非“让自己也好过一点”，而是，能够看到小家伙如常的，发自真心的笑容。
时间的流逝恍惚间让周遭的空气都一并静谧起来似的。
明明只过去了两三分钟，却漫长得像是经历了一场默剧。
齐葭叹口气，上前一步，想要开口打破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金可欣脸上扬起的笑容——但并不是她希望的那种——小家伙直直地看向自己，慢慢地，勾起唇角，“好。”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只要她不拒绝沟通，把话都说清楚就好了吧？
齐葭自我安慰般地这么想着，然而下一刻——
她看到金可欣脸上的笑容愈发轻慢起来，“反正从来，你决定的事，别人都没有反驳的余地，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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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难得，让小公主再作一作……
下章23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