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薛亦此时方才赶到, 见到文羽静的惨状,不由惊诧,问了才知是文羽柔打的, 顺口问:“她为何打你?”

  文羽静眼神有些躲闪,莫名心虚, 不敢去看他,低垂着头讷讷的道:“因长姐言语间夸耀不停,我气不顺, 就拿了兄婿考中举人的事刺她……”

  “虽,虽是我忘形了,可是我没想到她会暴怒殴打与我,实在是,实在是……”

  虽然说先撩者贱, 但是泥人也是有气性的, 忍忍忍,天天都是忍,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她如今也是有哥哥撑腰的人了,凭什么一直忍着文羽柔?

  说到底,是一件口角之争闹大了, 可是固然文羽静有错, 又何尝不是文羽柔自己先种下的恶果呢?

  文羽穆摸了摸她的头, 道:“无事的, 不怕。”

  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呢,何必对她要求太高,人本来就有贪嗔痴各种情绪,一时失控也算不上错,发泄出来也好。

  何况, 今日被人踩痛脚的果,又何尝不是文羽柔昨日种下的因呢?

  薛亦听了,也不觉得如何,只不过对她惹了事又半夜跑来找文羽穆哭诉的事略有微词。

  事事都来找哥哥,倒是不嫌麻烦。

  他淡淡的眼风扫的文羽静心头一颤,瑟缩了一下,往文羽穆怀里躲了躲。

  文羽穆半搂着她,掌心拍了拍她的肩头以作安抚,放柔了声音道:“小妹别担心,我们先去上药,我那里有上好的药膏,抹了不会留疤的。”

  文羽静呜咽了一声,不住地点头。

  薛亦一来,她连哭声都止住了,莫名就是不敢造次。

  文羽穆领着她,到了院中,在外间帮她抹了药,又将剩下的药给了她——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小圆罐子。

  她紧紧攥在手心。

  敷好了药,文羽穆又帮她将衣服和头发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走,我们去找回公道。”

  文羽静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道:“要不算了吧,我敷了药也没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现在偷偷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可。”

  文羽穆摇头,“你要记住,既然已经闹了,那就要争取到最后,不可半途胆怯退后。”

  文羽静仰望着他,不自觉地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张家。”文羽穆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那么镇静,充满了让人安定的力量。

  薛亦一直站在一旁未出声,此时道:“我同你一起去。”

  文羽穆微微摇头,“她们姐妹口角,自然是我这个兄弟去解决,你就莫要插手文家家事了。”

  关键是,姐妹扯头花这种事,掺和了说出去都有点丢人,他不想薛亦沾上。

  薛亦和他心意相通,哪里体会不到,心下有些甜甜的,他家沐沐什么时候心里都装着他,想着他。

  他道:“那我便在家等你回来,你叫小满多带几个家丁过去。”

  “好,我省的了。”

  文羽静站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他们之间看彼此的眼神自成一个气场,将她排除在外,仿佛她是个多余的物件。

  没想到方才还一脸冷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兄婿竟会转瞬就变得柔情似水。

  她不由得羡慕,心里有些酸涩。

  文羽穆和薛亦告了别,带着文羽静还有小满等几个家丁离开了薛家。

  穿过几条街,他们来到张家门口。

  笃笃笃——

  文羽穆上前敲门,张文启被从睡梦中叫醒,听闻是他们来了,很是惊异,转头去看文羽柔,“夫人,这么晚了,大弟和小妹来寻你,想是有要事,我们起吧。”

  文羽柔听闻文羽穆找上门来,顿时面无血色,好在灯光昏暗,张文启也没看清,还以为是光照的缘故。

  她嘴唇颤抖了一下,方才干着嗓子开口,“好。”

  张文启听得她声音干哑,关心的问:“夫人可是口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文羽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耐烦来,她压了压胸口,硬是压了下去,生硬的道:“不必了,我不渴。”

  张文启听她说不渴,就也做罢了,穿起衣服道:“那我们出去吧,免得大弟他们等急了。”

  文羽柔勉强压下去的不耐又被怒火燃起,她十分勉强的起身,穿好了衣服,不想去看张文启的脸。

  这男人的关心永远是这么流于表面,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文羽穆他们被请到了会客的小厅候着,没多时就见到张文启和文羽柔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

  还算宽敞的会客厅被这许多号人一挤,顿时显得有些狭小。

  文羽柔见了他们身后跟着的小满等人,冷笑一声,“许久不见,二弟如今越发的出息了,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与我都动武吗?”

  文羽穆在文家虽然排行第二,但是却是庶长子,按理文羽柔应像张文启一样叫他大弟,显得更亲昵,但她非要叫他二弟,小心思要他矮一头。

  他淡笑一声,道:“长姐不也带了这好几号人来,难道也是想同我动武吗?”

  张文启此时才知道原来他们姐弟之间并不和睦,一见面就□□味这么重。

  他站出来打圆场道:“不若让下人们都出去等,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

  文羽穆是不虚的,朝他微微弯腰拱手,“就如姐夫所言。”

  文羽柔也冷冷道:“夫君发话了,妾身自当听从。”

  小满他们和张家的家丁都退下了,张文启关上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夫人容貌谈吐他都满意,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时常太过冷傲,叫他有些吃不消,摸不透。

  门关上后,他转过身,就见自己的妻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文羽穆,眼中满是怨毒,似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大惊失声叫道:“夫人?”

  文羽柔慌神,按捺下自己的情绪。

  张文启只当自己方才眼花了,他夫人怎么会是一个恍若恶鬼的毒妇呢?

  只是心中到底埋下了一颗惊疑的种子。

  他有些心慌的道:“不知大弟今日为何而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带着小妹?”

  文羽穆侧身一步,露出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文羽静,“我来是为了小妹的事,既然都在,就让她自己说吧。”

  在场几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文羽静身上,她慌得退后了几步,撞到了椅子。

  文羽柔不屑的扫过她,眼神中带着威胁。

  文羽穆静静站立一旁,只在她撞到椅子,身形不稳时扶了她一把,眼中带着鼓励。

  文羽静站稳了身形,咬了咬下唇,抬起头,露出脸上的红肿伤痕,“姐夫请看,今日长姐回家探望母亲,我陪同在一旁说话,因起了口角,长姐便打了我一巴掌,将我的脸打伤了。”

  张文启愕然的看看她的脸,又看向文羽柔,张口结舌的道:“这,这,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文羽柔道:“母亲同我说话,哪里有她插嘴的余地,偏她要乱说话,惹恼了母亲,我不过代母亲教训她一下,免得人家说我文家教女无方。”

  张文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口角之争,姐妹之间,何至于打成这样。”

  “长姐说小妹对母亲不敬,敢问是如何个不敬法?”文羽穆开口道。

  文羽柔眼刀劈过来,“惹了母亲生气还不算?不若你回家问母亲去。”

  文羽穆淡淡道:“惹了长辈生气也分有心和无心,若是无心之失,未免显得长辈苛刻。”

  文羽柔怒道:“她分明就是有心!”

  这贱丫头,现在竟然也敢在她头上动土了!

  “我,我不是要对母亲不敬,我只是说了兄婿中了举人的事,惹了长姐生气,母亲为你出气罢了。”文羽静争辩道。

  张文启不由得问,“夫人,小妹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因为弟婿中了举人就生气?”

  文羽柔掩在袖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咬着唇落泪道:“还不是因为她话里话外都影射你不如薛亦,我才恼怒打了她。”

  “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要定我的罪吗?好啊,那你就定吧。”

  “不是……我……”张文启左右为难。

  “无论如何,打人总是不对的。”文羽穆不想在在这里拉扯,家事说来说去最后也是一团乱麻,没必要往这上面靠,只要分出个对错来就行了。

  张文启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道:“大弟说的有道理,夫人……”

  他看向文羽柔,眼神不言而喻,想让她道个歉。

  文羽柔红了眼睛,死死地咬住下唇。

  张文启无奈催促了一声。

  文羽柔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下去,哑着嗓子道:“我不该打她,行了吗?”

  文羽穆看向文羽静,文羽静觉得此时的文羽柔有些吓人,怯怯的点头道:“够,够了。”

  文羽柔转身欲走,文羽穆叫住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叫文羽柔心中对他的恨又浓烈了几分。

  “长姐慢走,请先赔偿小妹的医药费。”

  文羽柔几乎已经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暴怒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恨声道:“多少。”

  文羽穆见她恨得眼睛都要滴血,有些感叹她性情偏激,但他并不同情她,依旧说出了会让她更生气的话,“200两。”

  她也该明白,这世上别人都不会因为她不高兴而容忍她的。

  “200两?”文羽柔尖叫起来,“她脸上抹的是金子吗?凭什么要200两,你这是讹诈!”

  “伤药20两,打人伤情,十倍赔偿。”他言简意赅的道。

  文羽柔怨毒的盯着他,张文启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息事宁人道:“是该如此,这银子我替夫人出了,可否?”

  文羽穆朝他作了又揖,“姐夫仁厚,爱护妻子,有何不可?”

  张文启苦笑着取了张二百两的银票来交给他,他又给了文羽静。

  从张府出来,文羽静后怕又有些激动地将银票捂在胸口。

  “哥哥好厉害,文羽柔那么凶,我看了怕得不行。可是哥哥每次一张口,都能叫她气焰全无,仿佛她就是你手心里的蚂蚱,无论如何也蹦跶不出你的手心。”

  文羽穆负手前行,闻言微微而笑,道:“静儿,你既然知道刺她的痛脚,以后也要记得,打蛇打七寸,打人打弱点。”

  “所以哥哥你是料定了长姐不敢在姐夫面前跋扈,所以才带我来张府而不是回家里找爹爹评理,是吗?”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哥哥带她去爹那儿评理告状的。

  文羽穆道:“爹不理后院之事,找他评理也是无用。何况,是文羽柔打了你,你自是要找她,指望别人替你出头,是不可靠的。”

  “可我又不知道长姐不敢在姐夫面前逞凶,我还当她将姐夫管的服服贴贴呢。”她嘟着嘴道,“哥哥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文羽穆但笑不语。

  盖因文羽柔在这件事上是心虚的,是羞于提起,也惧怕被人发现的。

  不过因为他答应过前事不提,所以只是用这点牵制了文羽柔,而不是将她一棍子打死。

  文羽静还在纠结,“若说是害怕替嫁的事被发现,可庚帖哥哥你已经还了,口说无凭的她反手就能说我污蔑,何须害怕呢?”

  她摇了摇他的胳膊,“哥,她到底在怕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文羽穆只道:“走吧,送你回家了。”

  文羽静不甘的鼓起了脸颊,跺着脚道:“好吧,不说就不说。”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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