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凯风自南
就在南樛木和黄梨浇花时，南凯风因为天气炎热，胸口烦闷的吃不下去饭，眼见着日渐消瘦，小红是心疼得不得了，便汇报了秦文书，秦文书见南樛木那病恹恹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吧，但还是让小厮去请了大夫来为南凯风把脉。
不把不要紧，一把居然是喜脉！这可让秦家上下立刻欢喜，秦文书连忙派人会汇报秦狯，这可是秦家第一个外孙，秦狯听到差点不敢相信，连忙让人从宫里将御医请到秦文书的府中，再次确诊后，这才喜笑颜开的不知道是站着还是坐着好。
虽然秦狯非常不待见南凯风，但是却因为这个小婴孩，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吩咐厨房每日做燕窝等名贵产品，让人把徽州城的药铺补品全部买回来供南凯风食用。这会是全徽州城都知道她南凯风有喜，瞬间又吃起了南家姐妹的瓜。
“凯风有喜了？！”南家夫妇听闻南凯风第一个有喜，那是激动地欢呼雀跃，就差激动地原地做几个俯卧撑，奈何骨头太硬，趴下去就起不来了，开心的急忙就备了轿子往秦府赶去。
“还是凯风有福气啊！成亲不过一月，就有喜了！这会也不会让秦家的人欺负凯风了！”
“什么话？”白云捻着手帕啐了一口，不满自家老爷的话，什么叫秦家的人欺负南凯风？自己的宝贝闺女养在手心二十载就为了给人家欺负的么？
“咱们是民，人家是官，先前又闹了那样的事情，不给凯风穿小鞋就很不错了，你现在还想着干嘛？要不是这一胎，凯风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去秦府礼数可要足啊，这样才显得我闺女高人一等，不同凡响！”白云这言外之意便是拉高踩低南樛木，南樛木成亲比南凯风早，而且外界传言苏竹多么多么的疼爱南樛木，结果二人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可见她南樛木出了个嫡出的身份，也一无是处！
入了秦府，众人要是之前当然敢怠慢一些，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南凯风可是秦府的福星！大少夫人多年无孕，三少爷至今未娶，偏偏二少夫人嫁进来一个月就有了身孕，这不是老天庇佑秦家么！
“我的儿啊！”白云刚刚走进房间便急急慌慌的喊着，幸好秦文书不在，否则定要在心里讥讽几句这位小妇人的市井模样。
“娘！”南凯风似乎还没从怀孕的喜讯中缓过神来，只是觉得如同云端一段，自己居然要做娘了，想着便摸了摸肚子，不敢相信那里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
“儿啊！你已经怀孕，只要生下的是个儿子你还愁在秦府站不稳脚跟么？你可就稳了你的大房位置啊！”
“娘，您说的哪里话啊……”南凯风显然已经被这突然的优渥冲昏了头脑，在这里一个月的尊重远远不如家中，现在比在家中还要舒服，竟让自己一时间飘飘乎，有些自负起来。
“听娘的，好好养胎，一定要争气啊！”
“你这话说的，非要生儿子才行啊，女儿也挺好的！”
“你这什么话！不生儿子我们凯风还怎么稳定自己的位置！你这个人啊，就是随着自己的喜性来！你当初不也是想要儿子才娶得我啊！还敢说女儿也挺好的！闭嘴把你！”
“得！得！每次吵架就会这一句，我闭嘴！我闭嘴！”南天自知理亏，躲在一边听着这娘两的谈话。
“儿啊，既然你有喜了，咱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啊！”
“娘，现在处于国丧……”
“就关起房门一家人乐呵呵的吃一顿饭咋了？叫上你相公和你姐一家人，难道还不给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么？”
白云想的倒是容易，自然是想借着这顿饭来气气苏竹夫妻，打压别人是自己最爱干的事情，尤其是南樛木！
“哦？”苏竹已经交代完了事情从青湘楼回到了家中，此刻正坐在池塘边钓鱼，听到池管家带来的消息，看了看一旁择花的南樛木，抖了抖鱼竿笑着问道：“这么快的么？看来秦二公子够厉害的啊！”
“秦狯将整座城的补品都买完了，搞得现在谁不知道他家有后了！”
“事实证明，再造孽的人，老天都会给他留个子嗣遗臭万年的。”
“嗯？”南樛木听到这话不由得好奇看了他一眼，苏竹笑笑，将鱼竿架在石头上，跑到南樛木的身边拈起一朵花别在而后，凑近问道：“娘子，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我生一个啊？”
“你生的出来么！”
“欧呦？我怎么生不出来啊？不信咱两回房试试？”
“不害臊，大白天在这和我说这样的事！”南樛木将手中的花抛在苏竹的脸上，苏竹顺势咬住，叼着花看着南樛木已经羞红的脸颊，调戏着将南樛木的发簪扯下，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格外的妩媚。
“哎呀，主人不害臊！”橙橘捂着脸背对着苏竹，还悄咪咪的回头偷看二人是否有越举的动作，见状没有，满脸遗憾。
“你这小丫头都没成年了，在这不要瞎看！”苏竹拍了拍橙橘的屁股，橙橘捂着屁股赶紧跑进厨房去端热茶来，而青木也是见怪不怪的继续拿着大剪刀修剪树枝，良人在侧就是用来虐狗的！
苏竹收到请柬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按照南家小娘的性格，恨不得成天来自己面前炫耀一番，搞得就像是她能生，而南樛木不能生那般，真是太幼稚了！
看了看正在绣花的南樛木，将自己的衣衫绣了几朵粉色的合欢花，算了，想必南樛木也是想念母家的人，吃一顿饭也没事，不就是想折辱自己么，那行啊，既然你出招，我岂有不接招的道理呢？
事实证明，和苏竹作对都没有好下场，比如白云吧，这顿饭吃的自己难以下咽不说，而且想着羞辱苏竹和南樛木反被羞辱的无地自容，还在二女婿面前臊的抬不起头，这还让自己怎么做人啊！
这一顿饭，让徽州城人人歌颂苏竹的美德，传出“娶妻当如南樛木，嫁人当嫁苏子薇”！
第53章 自取其辱的鸿门宴
说着是聚一聚，父母姐妹之间团聚一下子，可你们四个都住在徽州城内，走路一个多时辰不要就到了，美名曰聚聚，其实苏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但是南樛木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的以为是去吃大餐的，这让苏竹全程痴汉脸。
“你干嘛一路上总是看着我啊？我脸上粉没有擦匀么？”
“不是啊，娘子好看，不看你看谁啊？”
“讨厌！”南樛木就知道从苏竹嘴里永远套不出来正经话，捂着脸娇羞的笑道，而苏竹见着自家娘子这么容易脸红，倒是心情大好，有个脸皮薄的娘子天天让自己调戏，还是蛮有意思的。
“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大姑爷来了！”丫鬟领着二人进了大堂，南天刚刚起身就被白云按倒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摆摆手，正襟危坐，像是一尊阿佛，等着苏竹等人的进来。
“小婿见过岳父，岳小母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苏竹礼数永远都是足的，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笑的有多灿烂就让脸像烟花一样炸开！
“贤婿啊，快快起身！”南天虚扶一把，苏竹笑着正欲坐下，却看见南凯风和秦文书缓缓走进来，站在原地还没等开口，就被白云一屁股顶开坐在南樛木的把手上，看着白云扭着水蛇腰赶紧跑过去搂着南凯风的腰，摸着她的肚子像是摸东海明珠那般，这般紧张慎重，不知道的以为南凯风是河蚌呢！一肚子都是珍珠！
“我的儿啊！来这一路累不累啊？渴不渴啊？赶紧坐下！赶紧坐下！”然后便拉着南凯风的手坐在苏竹本要坐下的位置上，按照辈分来说，这本来是苏竹和南樛木的位置，此刻算是僭越而座，无视礼仪，让南天和黄梨一愣，看着苏竹，想看看他会不会发火。
苏竹见怪不怪的起身让开，走到南凯风本来的位置，掀开裙角坐下，还很温柔的替南樛木试水温，递上温茶让她先喝。
老母亲的关爱不算什么，毕竟夫君的宠爱才是嫁人女子的关键。秦文书全程微笑着看着众人，微笑，才是最大的敷衍。
白云全程插话，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凯风的肚子上，南樛木像是习惯了这般，只顾着和自家老爹唠家常，时不时和苏竹说两句俏皮话，这二人完全不搭茬，让白云有些郁闷，干脆在饭桌上开始借着酒大放厥词。
“文书女婿啊，我这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但是她自幼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管是怎么样被当成掌上明珠也是谦和温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
“想我是个续弦，我这个女儿也是续弦，承蒙贤婿厚爱娶她回家，让她这个大龄闺阁小姐能有一个好的栖身之处。如今你两不过成亲一个月便有了身孕，真是有福气啊！有福气！”
听到这话，饭桌上的人心思各异，连平时懵懵懂懂的橙橘也听懂这话的三分含义，这弦外之音不就是说南樛木虽是个嫡女，却任性妄为不出嫁，搞得二小姐待字闺中许久，而且还暗讽南樛木没有福气么？这样的话，再看看苏竹和南樛木，完全不为所动，你夹菜给我吃，我夹菜给你吃。
“樛木啊，你和你妹虽不是一母同胎，却也是自小的情分。如今你们二人都已经成婚，真是享了天伦之乐啊！”白云见这二人完全不搭茬，又痛饮三杯，开始肆无忌惮的口无遮拦起来。
“文书啊，我们南家之前和你们秦家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关系本就僵硬，你不计前嫌娶我的女儿，化干戈为玉帛，如此宽宏大量，让我们感激涕零啊！”果然，这句话一出，南樛木刚刚笑着脸就变得僵硬，南樛木没有别的痛处，除了当年和秦家的事，是自己一生的痛！不免得有些感伤，放下筷子，饮了一杯。
白云见南樛木已然上钩，便继续装作不知情，继续卖弄口舌。
“樛木出嫁我是泪流满脸，终于是完成了大姐的遗愿，将她找了个好人家！也是后半生有了依托，现在她成了这苏老板的管家婆，掌着偌大的家业，而贤婿你啊，入朝为官，凯风也是个只知道绣花看书的女子，可要好好教导她啊！”
“娘！”南凯风自然是知道白云话里话外的意思，见着南樛木已经变了脸色，这般拉高踩低，苏竹还在这笑着吃菜，只是一口菜咀嚼了很久，最后吐在碗里，饮了一杯酒笑着看着白云。想让她住嘴，白云却不以为然，还想说着更多挖苦的话，苏竹终于放下了酒杯开始还击！
“是啊，妹夫在朝为官，为国家社稷劳累，替皇上分忧，劳苦功高，实在是让人敬佩！不过成亲一月便有了喜事，这方面我还要多向你讨教讨教啊！”
“额……岂敢岂敢……”秦文书虽然不知道苏竹突然这一句的用意，却也笑着应下，哪知苏竹接下来的话简直扎心！扎穿了的那种！
“妹夫当年科举考试我记得，那一手好文章写得是行云流水，就算是王羲之在世都要感叹《兰亭集序》还好写得早，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提到这档子事秦文书立刻黑了脸色，当年自己科举考试，不过是走了个形式，自己不过得了个第十的名次，是父亲将第一的文章偷梁换柱才让自己直接进了殿试，打点好一切才让自己入朝为官。因为本朝有组训，三品官员子女不得入仕，除非真才实学让皇上赏识。
而因为有人说漏了嘴，第一名告御状未果被殴打致死，至今成为秦文书的黑历史。一时间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尴尬的喝酒。
“小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被誉为徽州城第一才女，这才女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家这个只会管家务，做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账簿，不值得一提。”
“怪我娘子出事时我还未到徽州，要不然早就娶了娘子为妻回家供着。这么好的姑娘，遭此大难还能坚强的活下来，我想我已故的岳母，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不过二老放心，樛木跟了我，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受欺负。每日热茶热汤伺候着，锦衣玉食供着，这么好的生活，终归也比不上南府，您们说，是吧？啊？”
苏竹这暴击直接让白云酒醒了大半，南樛木在南府完全连个下人都不如，这样明目张胆的戳穿自己做过的事，白云难免有些下不来台面，抽着嘴角闭口吃菜。
“我想起今日还要带娘子去彩莲湖赏花，就不多打扰了，我们就此告辞。”苏竹第三次来南府，第一次下聘，第二次省亲没吃完饭，第三次今天，照例没有吃完饭，就推着南樛木的轮椅出了大堂，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云和南天低头默不作声，而秦文书心里暗自记住了这个叫苏竹的人。南凯风看着他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让自己记住了一辈子！误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