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只镜子将系着你的前世、今生,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离开你的身边……

  镜子!

  对了!那面该死的镜子呢?如果不是那面镜子,她也不会回到一八八三年,不会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郎嬷嬷说过,那面镜子系着她的前世今生,那她一定得尽快找到那面镜子,她不要留在这儿,她要回去……

  “你在找什么?”邾理轻声问。

  “镜子!那面该死的镜子!”她翻遍了整张床,却什么也没见到。

  “镜子?!我不记得有这么一样东西。”他实在不懂她为什么会对一面镜子如此紧张兮兮,凭他的财力、势力,不要说镜子,就算她要任何奇珍异宝,他都会给她。

  “你骗人!一定是你把镜子藏了起来,你快把它还给我。”她张牙舞爪地像只暴怒的小母狮,充满了野性和性感,此刻的她竟是那么漂亮、迷人。

  邾理瞇起眼晴,心中不觉暗生惊叹。她连生气都如此美丽。虽然他见识过不少佳丽,却没有一个可以像她如此今他着迷。他决定了!

  “你要那面镜子做什么?”

  “如果没有那面镜子,我会回不去的。你快把镜子还给我!”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原来如此!

  不要说他没有镜子,即使他有她口中所说的镜子,他也不会还给她;他不会让她回去,甚至离开他身边一步。

  “我根本没见过什么镜子——”

  “你胡说!你胡说!”她鼻子一酸,泪水流了下来。“一定有!郎嬷嬷说过,那面镜子系着我的前世、今生,我不能没有它,你把它还给我,求求你,如果没了它,我就回不去了。我一定要回去,我爸爸、哥哥还有长贤一定急死了!”她抽抽噎噎地,语声破碎。

  又是长贤!

  邾理的好心情去了一大半。

  这个名字教他吃醋、愤怒。

  “谁是长贤?他到底是谁?”邾理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大吼:“我不许你再提这个名字!”

  “不——许?!”她拨掉他的手忿忿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爱叫谁的名字就叫谁,你管不着,而且长贤是……是……”

  “是什么?”他怒发冲冠。这个小女孩真是不知死活,在阿沙拉卡山中即使是任何一族的族长都不敢如此对他说话,而她却摆明了不吃这一套。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是她的主人、她该服从谁。

  “是我的——”

  邾理的脸俯了下来,张开嘴把她的声音淹没了。

  伊暖欣不知所措地愣住了,直到他炽热的舌尖探进她微启的口中时,她才觉醒地挣扎了起来,但是邾理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箝住她,根本让她动弹不得。直到他放开了她,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鲜红的五指印印在他俊俏的脸上,十分明显。

  邾理愕然呆立。

  在哈撒族中,不要说女人,甚至连他父亲都不曾打过他,而她却给了他一巴掌。

  女人打男人,这在哈撒族、甚至对阿沙拉卡山中任何一族来说都是不被允许的,而她竟然不知事态的严重。如果现在有其它人在旁边,为了顾及他一族族长的威信,她可能要遭鞭打,甚至被处死。

  伊暖欣双唇发自,看着邾理的表情,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可是谁教他强吻她,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连长贤……天哪!一想到长贤,她的心肺全绞痛起来。

  家人对她的失踪会如何的紧张,而又有谁会相信她就这么地回到了一八八三年?想到父亲、大哥、还有承谚,泪水又悄悄爬满她的双颊。

  她的泪水使邾理的心根本无法愤怒,只有更加的心疼,他忍不住地又向她伸出手,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抚。

  “别碰我!”伊暖欣几乎是尖叫出声,她猛力推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两步,企图逃开。

  “苡荏!”他快步捉住她的手臂。

  “不要!你这个野蛮人!”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像只小野猫般又捶又打,奋力要挣开他的手,一脸的泪痕狼藉。

  “苡荏,我不会打你的,你不用害怕。”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她。他怎么舍得去惩罚她呢?

  “你这个混蛋!”她根本已经失控,声嘶力竭地嚷了起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胸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终于在他怀里崩溃,纤弱的身子哭得哆嗦不停。“我……要……回……家……”她已泣不成声,倒在他怀里。

  她的眼泪撕碎了他的心,而她的话更像刀子一般划过他的心。邾理死命的紧紧搂住她,不管她对他怎样都可以,就只除了离开他;他绝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这辈子你是我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他缓缓合上眼,瘖哑地低语。

  卡尔巴这时正站在帐篷外,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管篷内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巴夏族的苡荏公主,他都不会接受她的,因为在阿沙拉卡山中只有他的女儿——沙月才有资格当邾理的妻子。

  虽然这是极自私的想法,但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为了沙月一生的幸福,除掉这个女孩是迟早的事…

  帐篷内一片岑寂。

  当伊暖欣醒过来时,已不见邾理。

  桌上却摆着香喷喷的肉串,她知道这是邾理要篷外的老妇人为她准备的。

  虽然老妇人在她昏睡中来来回回几次的看顾着她,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老妇人的长相,但从她每一次进来总是特别轻手轻脚地为她擦拭身体、喂她喝汤汁,伊暖欣知道这妇人一定是个十分细心、慈祥的人。

  她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禁皱皱鼻子。这些天来,虽然老妇人时常替她擦拭身体,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这套衣服还是她从一九九三年穿过来的。现在她只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再想办法从邾理身上找出郎嬷嬷给她的那面镜子,她才有机会回到未来。

  由于饥肠辘辘,桌上的肉串没两下就被她吃光。她站起来走向帐篷门口,才掀起布帘,便有个高头大马、一脸凶相的男人上前拦住她。

  “你要上哪儿去?”他的口气十分不友善。

  “我要见邾理。”她扬起下巴,一点也不怕他。

  “少主出去打猎了。”卡尔巴暗暗惊叹,这个女孩果然不简单,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伊暖欣脑筋飞快地转动着。

  “黄昏!”他眼光锐利地审视她。

  “那我想洗澡怎么办?”

  “没有少主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能去。”

  少主、少主!什么玩意儿,她才不管呢!

  “我想洗澡。”她径自推开他,往前走了两步,却马上像被拎小鸡似的给拎了回来;卡尔巴的力道很大。

  “放开她,卡尔巴。”巫医走过来吩咐。“你这么大力捉她,如果不小心弄伤了她,当心少主会责怪你的。”

  伊暖欣认出这个声音就是一直在照顾她的老妇人。听那口气,这老妇人在族里似乎地位颇高。

  “小姐,你别为难卡尔巴了,请回到帐篷内,少主回来后,我们就准备回宫里。你如果想洗澡,回宫里去洗吧!”巫医说。

  “不!我现在就想洗。”她十分固执,丝毫不让步。

  巫医有点为难地看着她。“没有少主的命令——”

  “我保证我只想洗澡,我不会逃跑的,行不行?再不洗澡我真的受不了了。”她用苦肉计。

  在昏睡中,她听过邾理和老妇人的对话,知道自己是在瀑布附近被邾理救回来的,她一定要到瀑布去看个究竟,说不定……

  “求求你!我保证不逃跑。”

  “好吧!”巫医终究拗不过她的要求。“卡尔巴,你陪着她去。”

  “他?”伊暖欣指指那个叫卡尔巴的男人,摇摇头。“他是个男人,我要洗澡,怎么方便?”

  “放心,卡尔巴会有分寸的。”巫医笑着回答。

  “不!我不要他陪,我要你陪我。”

  “小姐,这……好吧!”巫医还是不忍心拒绝她。“卡尔巴,你去备马。”

  “巫医,如果少主回来找不到你们,他要是责备下来……”

  原来这老妇人是哈撒族的巫医,难怪……伊暖欣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会为这一切负责的。”她拍拍胸脯向卡尔巴保证。

  她的动作引得巫医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卡尔巴却臭着一张脸走开去备马。

  “我到底哪里惹他了?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她不明就里。

  “因为他一向不听命于任何人,除了少主之外。”巫医解释着说:“而且在我们族里,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像你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在台湾我们都是这么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说到台湾,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走吧!我带你去洗澡。”巫医看出她的落落寡欢。“你会骑马吗?”

  伊暖欣点点头。

  她曾在暑假到后里马场去学了一期骑马,当初教练还对她的骑术赞许不已,因为她根本就不像个初学者。

  想着想着她鼻子一酸,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她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回到未来?如果一直找不到郎嬷嬷给她的那面镜子,那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这儿?!

  不!她不要留在这儿,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回去,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伊暖欣轻快地跃上马背,双腿一夹,乘风奔驰起来。

  瀑布!也许她所要的答案会在那里。

  三

  陈姿伶在下课后跟着苏长贤身后走着,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了,但是苏长贤却从来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并不在意。

  同学将近一学期了,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可以引起他的注意。谁都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伊暖欣,也就是伊承谚的妹妹。

  虽然没有人见过伊暖欣,但是光凭苏长贤对她那种“死忠”的态度,就不知羡煞多少医学院的女同学;因为撇开伊承谚不说,医学院中最帅、最让女孩子动心的就是苏长贤。

  她自己也是这些女孩子其中之一。

  虽然她是医学院的系花,但对苏长贤而言,她却什么也不是。

  对伊暖欣的失踪,或许她该觉得高兴,但是看到苏长贤日渐消瘦和郁郁寡欢的样子,她竟觉得心酸和不忍。以前总是转别人提及爱情的伟大,好象这种凄美的爱情只有小说上才会有,现在她总算亲眼目睹。

  伊暖欣,你是个何等幸运的女孩子啊!

  如果今天有个男孩子像苏长贤这样对她,她真的会死而无憾。

  陈姿伶想得入神,竟没发现苏长贤已停下脚步,结果她整个人撞了上去,手中的书本也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涨红了双颊,连忙弯下身去捡书本。

  苏长贤也弯下腰来帮她。

  “对不起!”当她接触到苏长贤那双深遂的眸子,竟让她心跳得如小鹿乱撞,连说话都不灵光了。

  “你已经说过了。”苏长贤温柔的回答她。

  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轻易地撩动陈姿伶的心弦。

  虽然他们已经同学一学期了,但是像现在这样单独面对面说话,这可是头一遭。

  苏长贤转身准备离去,她忍不住叫住他。

  “你还有什么事吗?”他微蹙起眉峰。

  陈姿伶舔舔唇,莫名其妙地回答:“谢谢你!”

  此话一出,不只是她愣住了,连苏长贤也愣住了。

  这个女孩是怎么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她可是医学院里锋头最健、也是所有男同学最想追求的女孩,就连伊承谚都是其中之一;而她今天似乎反常得过分。

  他却不知道,她的反常是因他所引起。

  “你——我是想问伊承谚他妹妹可有消息?”乱了!一切全乱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提伊暖欣做什么?

  “暖欣还没有任何消息。”他淡淡地回答。

  呼!这可教陈姿伶松了口气,原以为他会掉头就走的。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许我可以请我父亲的一些朋友多打听。”她父亲可是个位阶不小的官员,人脉关系很好。

  “谢谢!”他真的很感激她。

  “我是说真的。”她是怎么了?净说些没“营养”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谢谢你。”苏长贤轻轻的扬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这是伊暖欣失踪后,他第一次笑。

  这些日子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整天浑浑噩噩,连上课都无精打彩。

  伊暖欣的讯息,像追日逐月般永不可及,这种切心的痛,像一道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痕。想到她,他的双眸立刻变得落寞而寂寥。

  陈姿伶咬紧下唇,双手绞得死紧,她恨不得自己可以有根仙女棒,为他点去所有的忧愁。

  情深无怨尤,对藤长贤或对她都一样

  伊暖欣找遍瀑布附近,根本没发现镜子的踪迹。

  巫医在一旁看了直摇头,这女孩只是拿洗澡做借口罢了。她在瀑布附近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找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在找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不洗澡了吗?”巫医忍不住提醒她。

  “喔!”伊暖欣拉了个长音。如果巫医不说,她差点忘了刚才是为何而来。

  “你必须动作快一点,不然少主回去见不到我们,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除了会生气、欺负弱小之外,还会什么?”一提到邾理,她就一肚子火,眼看每个人都对他唯唯诺诺地,就像在对待皇帝一般。他以为他是谁?或许别人会屈于他的统理之下,但是她绝不会屈服于他。

  “你别这么说少主,其实少主他——”

  “他混蛋!野蛮!无聊!神经!”她辟哩啪啦胡乱骂一通,完全无视巫医一直对她做的暗示。“他自大狂!他以为每个人都怕他?我才不怕呢!反正只要我找到郎嬷嬷给我的那面镜子,我就可以回家去了,我才不甩他!”

  “你哪里也不许去!”邾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双大手已紧紧地抓住她的玉颈。

  “少主!”巫医知道大祸临头了。

  “你先回去。”他吩咐道:“叫卡尔巴拔营,等一下就回宫。”

  “是!”巫医给了伊暖欣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巫医一走,邾理掐在她颈上的手非但没有放松之意,反倒有意无意地用指尖轻抚着她柔细的肌肤。

  “放开我!”伊暖欣出奇不意地用手肘猛力朝他身上一撞,他的手一松,她马上想逃开,但是她的动作却比不上邾理快速。他一个箭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眼底燃着欲火与怒火。

  “下次你再想逃,看我怎么惩罚你!”他猝然将嘴凑上去,带着狂野的情绪狠狠吻她。

  “你是我的。”他喃喃低语,吻得更狂烈。“你属于我,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

  尽管伊暖欣死命咬紧牙齿抗拒他的热吻,但还是迷失在潮涌而至的晕眩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离开她,松开手,她整个人酥软地靠在他怀中。

  “说你是我的。”

  她固执地摇摇头。

  “说你不会离开我。”

  她还是摇摇头。

  他快被她气疯了!

  虽然明知道要她顺从他是不大容易的事,但他一定要她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邾理拦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抗议和挣扎,将她抱上马背。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双脚被他的两腿紧紧夹着,动也动不了。

  “回宫中。只有回到宫中,你才逃不了。”他策马飞奔着。

  完了!这下真的玩完了。

  伊暖欣恐惧的想着,找不到郎嬷嬷给她的镜子,又被他带离这瀑布,那么她可能真的无法回去了。

  她要如何是好?谁会来救她?谁?

  连夜的赶路,再加上风沙很大,使暖欣一路上几乎都是昏沉沉的。

  等她感觉到马步稍缓时,天空已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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