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姜凛昱有单独的儿童碗, 姜映给他盛了小半碗，里面放着把小勺子。
她又给楚戈盛了大半碗，洗干净的勺子和筷子都搁在旁边，还有煎鸡蛋。
普普通通的一顿早餐, 也是姜映花时间做出来的, 他自然不会拒绝。
饭桌是方形的, 姜映挨在儿子旁边的座位, 楚戈跟上次一样, 还是坐在他们对面。
米粥粘稠, 软软入口, 还有淡淡的香味。姜凛昱半勺半勺的舀着米粥含入口中, 身体的不适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
小家伙吃饭的习惯很好, 食物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闭着嘴巴，也不会发出怪异的声音。
这里明明有三个人, 却格外安静，连筷子夹动碰撞的声音都很清晰。
姜凛昱碗里的米粥逐渐见底, 手里拿的小勺子抵在碗底, 突然问道：“妈妈今天不上班吗？”
姜映：“休息。”
姜凛昱又吞了一口米粥，视线慢慢移到对面的楚戈身上，问道：“楚叔叔今天也不上班么？”
楚戈：“休息。”
姜凛昱扭头看姜映一眼，再抬头看楚戈一眼，稚嫩的童声显得特别无辜又真是，“哦，妈妈跟楚叔叔在谈恋爱吗？”
“咳咳咳——”
姜映被呛了一口。
楚戈的身体微微向前，差点就要站起来。
姜映顺手扯起旁边的纸巾擦拭嘴角，先跟楚戈道了个歉, “楚先生，不好意思。”
楚戈很快恢复镇定，像是听了一句闲话，“没关系，童言无忌。”
姜映一板一眼的教育姜凛昱，又跟他解释前后因果：“是因为你生病，楚叔叔才会过来照顾你的。”
当姜凛昱得知自己生病时，不只是妈妈陪着他的时候，心里更加感动。
姜凛昱从椅子上走下来，到楚戈面前，认认真真的跟他道谢，以及道歉，“谢谢楚叔叔，叔叔对不起，昱昱以后不会乱讲话了。”
楚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
姜凛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手捧着碗壁，低下头。
郭晨一（小胖墩）说自己每天都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可是他没有爸爸呀，那妈妈跟楚叔叔一起吃饭的话，应该就是在谈恋爱吧？
可惜，只是他说错话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姜映格外勤奋，“楚先生是客人，这些东西放下我来收拾就好。”
楚戈刚把筷子放下，她就盯上了。
东西拿进厨房，姜映迅速拿透明袋将这筷子和勺子全部装起来。
做完这件事，姜映心情大好。
这次放在家里，总不会再有什么小偷破坏她的计划了！
虽然呢，孩子的确很可爱招人喜欢，但楚戈对姜凛昱的关心明显不同寻常，她一定要看见鉴定结果才能安心。
-
客厅。
一大一小站在饮水机前，楚戈指着那个棕色的卡通杯问道：“这个杯子是你的么？”
姜凛昱眨眨眼，“是啊。”
昨天接水的时候他就有猜到，不过那时候他还是用了一次性杯。
楚戈拿那只卡通杯接了半杯开水，搁在桌上，提醒他，“等会儿记得吃药。”
话音刚落，姜凛昱还真应景的咳了两声。
“咳——”
“咳——”
他这是真咳嗽。
楚戈蹲下身，替他轻拍背部，顺气。
还叮嘱他：“以后不要生病，别让你妈妈担心。”
“我……咳……不想生病。”他也不想生病，不想让妈妈担心。
姜凛昱顺了气，侧身面对楚戈，忽然用他两只小手握住了楚戈的手掌，无比认真的承诺：“楚叔叔照顾昱昱，昱昱以后也会照顾楚叔叔的。”
小孩子的话往往发自内心，饶是内心坚毅的大男人在面对脆弱的小孩都会心软几分，更何况这还是他亲生的……
楚戈神情微妙，但这其中包含太多无法坦诚的原因，到底是他亏欠了这个孩子。
他低声说了句：“你还小。”
姜凛昱距离他近，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小家伙拍着胸脯道：“昱昱会快快长大的！”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学习，就是为了快点长大，帮助妈妈。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楚叔叔。
-
姜映终于把碗筷清洗干净，但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楚戈已经离开。
“这人真是……”挺奇怪的，走了都不跟她说一声。
“妈妈，楚叔叔让我跟你说，他有事，先回家了。”姜凛昱替他转达。
随手，他又捧着自己卡通杯走到姜映面前，“妈妈，我的药在哪儿？”
姜映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吃药的小孩呢……
不过，她还是提醒姜凛昱记住服药时间，“饭后半小时再吃。”
*
今天是周六，姜凛昱不上学，她不能单独把孩子留在家里，但她得去医院。
通讯录里看了一遍，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曾经的好友。
“卡卡，有空吗？”
卞卡卡去当幼师本就是因为喜欢小孩，像姜凛昱这种又乖又可爱的简直戳她萌点。
当听说姜映想要拜托她看顾姜凛昱小半天，卞卡卡求之不得，很快发来的地址。
姜映给儿子挑了保暖的毛衣穿在身上，又摸了摸他的背部和手，不冰凉。
姜凛昱笑着用小手贴了贴妈妈的脸颊，“暖和的。”
姜映捉住孩子的手，放心手心给他捂热，语气自然温柔，“以后在学校，老师让穿衣服的时候可不能不听了。”
“当时真的不冷。”他不是故意不听话的。
“那妈妈这样跟你解释，你做完运动之后，热的时候可以脱衣服，但你感觉不热了就要把外套穿上，而不是等到冷的时候再穿，知道了吗？”
“昱昱记住了。”
“乖孩子。”
走之前，姜凛昱还把自己的数独游戏棋带上。
-
卞卡卡作为幼师的工资不高，在外面跟人合租的房子，空间虽然不大，但她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
卞卡卡领母子俩进屋，还专门腾出空位给她们坐下。
“卡卡老师好。”本应该称呼阿姨，但在学校喊惯了老师，也没人要他改口。
年轻人交友相处比较随意，卞卡卡就盯着孩子说话了，“昱昱，听说你生病了。”
姜凛昱点了点头，但又说：“已经好了。”
卞卡卡：“这么快就好了呀？”
小家伙握了握拳头，“因为昱昱很厉害！”
连病毒都能很快打败。
“哈哈。”卞卡卡被小孩天真可爱的动作表情萌到，喜欢得不得了。
气氛和谐，姜映心情也更加愉悦。
她想起跟卞卡卡聊天时，卞卡卡总跟她念叨“父母安排相亲，催促结婚”这些话，不禁打趣道：“你这么喜欢小孩，赶紧找个男朋友，谈恋爱结婚得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还想着怎样跳过男朋友这个步骤，直接拥有像昱昱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卞卡卡曾经谈过两场恋爱，但很不幸又很巧的是，那两个男朋友都把她给绿了！
遇到渣男就算了，关键是那两个连分手的原因都相同，后来卞卡卡就成了不谈恋爱主义者。
卞卡卡还曾感叹：“可惜啊，我现在这条件也没办法领养小孩，只能每天在幼儿园看着小朋友。”
“他们的世界很单纯，跟他们相处，有时候虽然很累，但也很开心。”
调皮的小孩会让她们生气，照顾孩子也很累。可在某些时候，孩子带给她们的欢乐也是千金难求的。
她没有把幼师当做赚钱和生活的工作，而是用另一种心态去看待孩子，这样才能持久的保持初心不变。
提到孩子生病这件事，姜映忽然想起来，卞卡卡、江临洲、还未出现过的池湛都是学医的。而原主跟他们同班，说明原主大学也是学医的。
结果，他们好像都没有选择自己的专业。
卞卡卡说：“我就不是学医的材料，当时我父母不同意我读幼师，说医生这个职业最容易找到工作，谁知道我去医院实习一年还是不适应，毕业之后就出来找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后来把证书拿了，一做老师就是几年。”
忆起往事，卞卡卡忽然站起来，“对了，我想起来，我这还有一个高中相册！”
她自己摆在房间的东西都很有规律，很快就在玻璃书柜里找到那个相册。
相册厚度大约三厘米，不是很多。
卞卡卡拿着相册，顺手将凳子拉到姜映旁边，把相册举在中间。
“高中的在这里……”她的相册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很快就翻到了想找的照片，献宝似的向姜映展示：“你看。”
相册上是四个年轻女孩，卞卡卡解释说：“这是大学室友，当时你还在学校。”
别人看到自己五年前的照片要么是嫌弃当时拍得不够时尚，要么是回忆当初。而姜映的心情却很复杂。
姜映的目光紧盯着照片，那照片上的人……跟她20岁那会儿可真是一模一样，无论是身材脸蛋还是穿衣风格，都跟记忆中的自己一样。
“除了这两张，还有其他的吗？”
“有啊，等我找找。”
后来卞卡卡又翻到两张，其中还有一张是姜映的单人照片。
少女的笑容明媚灿烂，跟她所知的原主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大学时候的原主反倒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她，只不过，若是她肯定不会学医，她讨厌医院的环境，还是比较喜欢赚钱。
原主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
她猜测可能跟怀孕退学和前男友有关，原主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对前男友求而不得，收到现实多重打击，所以性格大变。
这是姜映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理由。
“卡卡，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昱昱就先拜托给你了，不过我很尽快回来接他的。”
卞卡卡笑着摆手，“没事没事，你就算让他住我家，我都没有意见。”
姜映跟卞卡卡到门口说了两句，姜凛昱望了一眼，跪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数独游戏棋摆上桌。
等两个大人谈完了事，他才扭着脖子问：“卡卡老师，我可以在这里玩游戏吗？”
“可以。”
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姜凛昱才将游戏棋盒子打开。
“妈妈走了，等会儿来接你。”
“嗯嗯！”
他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看不到人就以为自己被抛弃，因为姜映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姜凛昱在桌上玩游戏，卞卡卡坐在旁边写教案。
刚拿起笔写了两行，她的注意力就落到了九宫格数独棋上，“昱昱，你很喜欢玩数独吗？”
“还好。”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就是现在觉得挺有意思。
卞卡卡放下笔，夹在教案本子，一并推到旁边。又问姜凛昱，“老师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他大方的分享游戏。
卞卡卡是想着陪着孩子玩游戏，免得孩子无聊，结果到最后她的智商被秒成渣渣。
姜凛昱还故作深沉的安慰她，“卡卡老师，没关系的，多学习就会了。”
卞卡卡：“……”
我玩数独竟比不过一个五岁孩子！
实在丢人。
“昱昱是个小天才，比老师都厉害。”夸夸孩子，顺便借“天才”的名义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
姜凛昱手指抓着数独棋，随口回了一句：“楚叔叔比我厉害。”
“楚叔叔？”卞卡卡抓住了重点。
“嗯。”姜凛昱只听懂表面意思，嗯了一声表示肯定，却没想到要解释其他。
-
姜映下楼之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殊不知，她此刻的所有行为都在楚戈的掌控之中。
周沿只叹楚戈料事如神，“先生，她果然去了医院。”
姜映……去了医院，要做亲子鉴定。
他早上留在那里吃了那碗粥，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男人抬眸，轻轻扫了一眼，沉声道：“你知道该怎么的。”
周沿颔首，“是！”
*
个人亲子鉴定并不需要复杂的流程，姜映亲自把样本送过去，医院给的鉴定结果时间是七个工作日。
“唉……”
东西拿到了，等待结果又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姜映慢悠悠的走向电梯口。
医院来往的人很多，电梯上下速度都比较慢，她运气好，刚过来，电梯门就开了。
她迈进电梯，等到下层楼，又涌上几个人。这里面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穿着病服的病人，姜映往角落边上挪了两步。
电梯到达一楼，里面的人陆续离开，电梯就空了。
姜映走到后面，有人从旁边经过，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双方都下意识的扭头，姜映往旁边退了一步。
“不好意……”那人道歉的话还未说完，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就变成了惊讶的名字，“姜映？”
姜映眉头微皱，记忆中搜寻不到这人。
南锡市是原主曾经生活的地方，或许又碰到一个熟人？
“你是？”
在听到姜映发出疑问语气的时候，那男人比她的反应还要震惊，“你不认得我了？”
“沈晨晖……记得吗？”
沈晨晖。
她努力地把这个名字从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翻出来，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这个就是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个前男友——沈晨晖！
这什么运气，给儿子做个亲子鉴定，结果撞上前男友。
虽然不是她的。
关于这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的记忆，她差不多都知道，那这人就没什么用处了。
回想起来原主卑微求爱的模样，还有这渣男卖苦情人设的戏剧，简直坏心情。
姜映收敛表情，“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