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映说是要去超市买虾, 最后还是反悔了。
若是买回去，姜凛昱真的吃了，过敏了怎么办？
无论楚戈为什么对姜凛昱说那样的话，她都不能用儿子的身体健康去做实验。
不过, 她也没有放弃试探, 只不过特意选在姜凛昱不在的时候。
姜映提着一袋小龙虾回小区的时候, 守门的保安都看见了。
楚戈眼睛总跳, 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些时候, 姜映捧着一个食盒送到门口, “楚先生, 最近你帮了我跟昱昱很多忙, 今日多做了些龙虾, 就想着送过来给您尝尝。”
“龙虾？”楚戈眉头一皱, 差点暴露。
他跟姜凛昱说过不能吃虾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姜映做了龙虾？
随后, 楚戈坦然接过，语气平和的说了声：“谢谢。”
姜映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容浮现于表面, 试探性的问道：“楚先生要不现在就试试，味道如何？”
“好。”楚戈似乎并不排斥这个东西。
姜映只是想试试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真的当着她的面，淡定的“试吃”。
男人的手型很漂亮，动作很优雅，连剥虾都被他变成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吃了虾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甚至认真的称赞了句：“味道不错。”
姜映嘴唇微抿，“楚先生喜欢就好。”
是她太着急了, 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算计得到楚戈？
姜映走后，楚戈进了洗手间。
他撩开衣袖，没过多久，手臂上渐渐出现一层红疹，有些痒。
他将卷起的衣袖慢慢放下，回到屋内，联系在外还未归的人，“周沿，帮我买药。”
周沿按照楚戈的要求买回药膏，私下就他们两人，就不必装得在外面那般严肃。
“楚哥，你这是？”
“过敏。”
“怎么会过敏？”很快，周沿发现了桌上的那碗虾。
“楚哥，你吃了虾？这谁送的……”周沿声音渐低，因为那个答案已经浮现在脑海。
楚戈对虾过敏，肯定不会主动买来食用，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姜映。
是那个楚戈唯一无法拒绝的人。
“是我大意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在保持距离的同时照顾到他们母子，可姜凛昱接二连三被送往医院，饶是他再理智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罪。
姜凛昱跟他太像了……
那些习惯，还有禁忌，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忌讳的东西告诉他。
虽然刻意引导姜凛昱保守秘密，但小孩子的思维方式与成年人不同，他也做好了这件事情被姜映知道的准备。
他赌，即使姜映拿这些东西来试探他，却不会舍得让孩子受苦。
无论姜映再怎么猜，只要她拿不到确凿的证据，就不会知道他跟姜凛昱的关系。
-
楚戈想得不错。
姜映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将厨房里残余的东西收拾干净，连垃圾袋都是特意提到外面去扔掉的，就是怕姜凛昱回来看见。
她打算带姜凛昱去做一个身体检查，现目前还是叮嘱孩子不能食用虾肉。
可她不知道，小胖墩有多“残忍”！
小胖墩吃过一次小龙虾之后就对此念念不忘，央着家里人给他做美味，吃了就算了，还要跑来学校跟小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小胖墩把姜凛昱当做朋友，两人每天都在同一个小组学习，姜凛昱越听越馋。
他也好像试试呀……
可是，想到楚叔叔跟妈妈一前一后的叮嘱，他只能望而却步，“我妈妈说，我不能吃，会生病的。”
小胖墩听了这些话，一脸惋惜，“姜凛昱，你好可怜啊。”
他们想起了医务室的周老师，“生病就找周老师，周老师会治病的！”
他们的逻辑是：吃了会生病，那如果把病只好，就可以吃了？
于是两人结伴跑去医务室找周老师求助。
周老师被这两个孩子的天真逗笑，耐心的跟他们解释，“每个小朋友的体质不同，有些人可以吃虾，有些人吃了会生病……”
听到这里，姜凛昱就叹了口气。
看来他就是吃了会生病的那种小朋友了。
周老师讲了半天，小胖墩终于懂了！
他握着姜凛昱的手，决定跟好朋友同甘共苦，“我以后也不吃了！”
姜凛昱睁大眼睛，真正意识到，他真的拥有一个好朋友了呀！
姜凛昱是个懂得回报的好孩子，小胖墩对他好，他就把只记得到的所有贴画奖励送给小胖墩。
小胖墩因为不认识字被老师罚抄写，他就把那些词语全部写在本子上，主动去找小胖墩，说要教他。
小胖墩惊恐不已，“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姜凛昱：ovo
*
姜凛昱最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妈妈给他买的玩具自行车很有意思，他现在每天下午放学回来都要在小区里骑车玩。
小区的公共面积很大，再加上这里没有其他住户，保安都坚守岗位不会随意乱窜，所以这个地方几乎变成了姜凛昱一个人的游乐场。
灵活的双腿蹬着自行车往前开，转弯处忽然走来一个男人，自行车差点撞上去，那男人反应极快的闪到一旁。
姜凛昱平时在这里玩都不会有人走这条道，这会儿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若非这自行车后面是两个轮胎，估计就要翻车摔跟头了。
姜凛昱扶好自行车的方向手柄，控制自行车往前走了两步，跟男人道歉：“叔叔，对不起。”
孩童声音稚嫩，话语却很清晰。
男人抚了抚深蓝色的衣袖，漆黑的眸子紧锁着眼前的小家伙，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楚戈。
男人眼角微挑，几乎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你是姜凛昱？”
“咦？叔叔你认识我吗？”姜凛昱惊讶的望着他，对方准确无误的念出他的名字，令他感到好奇。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是你……楚戈叔叔的朋友。”
听他说是楚戈的朋友，姜凛昱对他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
但也仅此而已。
“叔叔好。”姜凛昱向他问好，是出于礼貌。
男人有些诧异，当初楚戈回南锡市的时候，他也收集过关于姜映跟姜凛昱的资料，分明是受了虐待，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难怪楚戈放不下。
男人向他迈进一步，楚戈突然出现在姜凛昱身后。
姜凛昱听到声响，扭头一看，来人令他感到惊喜，“楚叔叔！”
小家伙直接舍掉他的自行车，双脚站在地上。
楚戈步伐沉稳，最终停在自行车旁边。眼神极淡的扫过那抹深蓝，低头看向小孩时，目光自然变得柔和，“今天玩多久了？”
小家伙勾了勾手指头，嘴里数着数，“一，二，三，半个小时。”
楚戈提醒道：“饭点了，回去找妈妈。”
“嗯嗯！”姜凛昱朝他挥舞着小手，“楚叔叔再见。”
他重新骑上自行车，差点把那个陌生的叔叔无视掉，又说了声：“楚叔叔的朋友叔叔再见。”
待此地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蓝色衣服的男人突然开口：“他跟你很像。”
楚戈睨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寒光，“楚辞！”
一声名字，就是警告。
他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些事。
由楚戈引路，楚辞与他一前一后离开原地。
严谨隐秘的书房才是谈话的好地方，深色窗帘垂落距离地面一尺，半掩着窗外透进的光线，露开的一半是光明，遮盖的一半是黑暗。
楚辞靠在窗口，这里的视角很好，能将外面那道必经之路一览无余。
选在这里的人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楚辞揭开沉默的伪装，挑明话语，“楚戈，你不会重蹈覆辙吧？”
男人站在暗处，隐隐露出侧脸轮廓，“这个词语，不合适。”
楚辞微顿，语气更冷了几分，宣示着他的态度，“当年你生死一线，她却在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
楚戈抬眸扫过窗口，语气淡了下去，“她不知道。”
楚辞面上浮出一层讥讽，声音极寒，“如果失去记忆就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那只能说明，她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况且，我并不认为，一个对亲生骨肉狠心的女人，值得你付出。”
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楚戈沉声打断，“够了！”
这五年，他不知道姜凛昱的存在，更没能在姜映最苦的时候守在她身边，本就是他的错。
他当初以为最能够信任的兄弟，却隐瞒多时。他对姜映只有愧疚与自责，没有过半分埋怨。
“你也别怨我，我从未违背与你的约定。”楚辞瞥开眼，眸中戾气难消，“当初，我向你wuxzxhc承诺的是，姜映遇到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会告知你。”
他的的确确没有违背跟楚戈的约定，姜映的堕落与改变，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危及性命。
他只不过是没有告诉楚戈，那个女人被男人抛弃，还因此做了许多蠢事而已。
用情不专的女人，他看不上！更替楚戈觉得不值。
楚戈眉头紧皱，“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楚辞问道：“你还打算留在南锡市多久？”
“不知。”
他说不知，楚辞却听得懂，哪里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分明是因为姜映那对母子。
“我就知道，若是让你见到她，你就走不掉了。”
“本就是我欠她的。”
话又绕了回来。
*
隔壁的楚叔叔家里多了一位客人，听说是楚叔叔的朋友，叫做楚辞。
姜凛昱出去玩的时候遇到过两三次。
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那个叔叔好像不是很喜欢他，每次盯着他又不说话，跟楚叔叔完全不一样。
楚辞发现，姜凛昱最近很喜欢玩自行车，每天下午都会出来骑车，楚辞见过他几次，唯独没有遇见过姜映。
他想到调查资料上那些话，那个女人果然对儿子不上心。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开窍重新蜕变，可一个人的内心黑了，再怎么改变都是脏的。
姜凛昱本想直接无视掉这个叔叔，楚辞却按住他的自行车方向手柄，“小家伙，我们聊聊？”
聊？
跟一个五岁小孩说聊聊？
偏偏姜凛昱还听懂了，不过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睁大眼睛望着楚辞，很是懵懂。
“你妈妈呢？”
“……”
“你爸爸呢？”
“……”
楚辞追问不停：“不说话？回答不出来？”
“叔叔你好幼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翻个白眼，可那样对成年人是不礼貌的，他得“尊老”。
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回答这些问题。
姜凛昱小朋友决定把这个楚辞叔叔划在“自己人”跟“陌生人”的分界线外，就当做认识的就陌生人！
奈何他还太小，不懂得隐藏情绪，饱经世故的楚辞很快就看穿他，“小家伙，脾气挺大。”
那种脾气不是指表面的语言和表情。
他语气慢慢的同你讲话，见到你时也会问声好，看起来就是乖巧的好孩子。
事实上，还是个有脾气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