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孩子都满地跑了

  大邙朝虽然没有亲亲得相首匿的律法,但也是极重孝道的,状告父母长辈虽不违背律法,却违背道德。

  违背道德在这样的社会里甚至比违背律法还令人不齿。

  “那也没这条律法呀!这怎么她奶奶给她张罗婆家还有错了!还就是逼婚了?”

  金大山又道。

  “怎么没有呀,我哥说了,律法里有这一条的,婚姻之事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何人不得逼迫!那奶奶不是父,也不是母,当然就是任何人里的一个了呗!”

  读书人要考功名自然是会熟读律法,旁人也就算了,像宁怀运,那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宁匪月那脑子,听宁弯弯把情况一说,随随便便就能说出相关规定是在礼法中的第几页的第几条。

  大邙朝原本的律法是只有刑法,礼法只在其中占有寥寥几条。

  现在的皇帝登基后没几年就下令把刑法和礼法分开修订。

  刑法那不必说,就是断刑事案件的标准法规,而礼法,简单的说就是一个道德行为规范。

  里面的规定涉及了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子女不孝父母,那是要打板子的。

  丈夫休弃妻子那是有七出三不出的规定的。

  妻子的嫁妆婆家是无权动用的,正妻在婆家享有的权利,女子最迟多少岁之前要出嫁,包括妾室的分级等等里面都有有明确规定。

  总之大邙朝的朝廷为百姓那是操碎了心,框架都给你架好,你只要安安生生的在里面过你的小日子就成了。

  如果说你非要跳出来,那就会挨板子,吃牢饭,严重的可能还会丢了脑袋。

  至于逼婚这一条,原本是用来防止那欺男霸女的大户人家强迫谁家的女儿,又或者女人死了丈夫,被婆家或者族人所不容被强行改嫁,可却让宁弯弯钻了漏洞。

  实在是平时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谁能想到奶奶还成了任何人了!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指的是父母做主,经过男方的媒和女方的妁在中间牵线,才是正统婚姻的流程,叫做明媒正娶。

  实际上也不是说孩子就一点都不能做主。

  在民间,正常的婚姻流程是媒人先来跟你说和,你要听着对方人不错,下一步家里人就要去打听这人的为人,平时的做派,父母的脾气秉性,妯娌是否好相与,家底子薄厚,要还觉得可以,下一步就是去相看。

  通常都是女方家里人带着女方来男方家里,又或者约定个公众场合,庙会上呀,茶馆里呀,大户人家那更是借着各种宴会酒席的由头,大家心里头揣着这事,也不说破,俩人或擦肩而过,或躲在暗处偷瞄一眼。

  看对眼了才开始正式说亲。

  这一套程序下来其实全就是看男女双方自己是否有意。

  当然因为各家条件不一,也有例外,就像是宁弯弯把孙三妮给了二狗子,二狗子那是死了爹娘的,就不是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所以这条也就算是一个合格婚姻的标准,并没有死板的要求一定要这样。

  而后面的不得逼迫才是关键的,那是明确规定要杖刑多少的。

  事实上一般人家爷奶虽是也会操心孙辈的婚事,但也就是发表发表个人意见,只要人家爹娘没都死了,少有那越俎代庖擅自做主的。

  “这……这……”金大山自然是不了解律法的,也不知道宁弯弯是不是在唬他。

  这那了一会指着马大富手里的那张宣纸道:“你们这是把我刚才说的都记下来了?我是来跟你好好说事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跟我撕破脸吗?那我们金家可也不会怕了你们!”

  “那哪能啊!咱们两家这关系,谁跟谁呀!”

  宁弯弯一副我们家还是跟你亲的样子。

  把什么都往荷花身上推。

  “可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们呀,那荷花在我们家要死要活的,一会要拿刀抹脖子,一会又要去吊死,把我娘我奶都吓的做了一宿的噩梦,早上都起不来了,眼瞅着一会就得去镇上请郎中。这要是荷花真有个好歹,那我娘我奶指定都得大病一场,这也就不说了,可外面那悠悠众口会怎么说我们家?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家做了什么对不住那荷花的,人言可畏呀,不得把我们家人的脊梁骨戳破呀!在说,那也没法跟你们老金家交代不是?我们也只能是顺着她,她说啥,我就做,不然你说我们还能怎么着?”

  一番话竟说的金大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正这时荷花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都别拉我!我要去告她!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没人能为我做主!”

  荷花娘就和绿青在后边追,追上了抱住她就劝。

  “闺女啊,那可是你奶呀!你要把你奶给告了那得让唾沫星子把你给淹死呀!”

  “那不是正好!反正我是不想活了的,我就跟她同归于尽了!”

  “那也不急这么会的,我们老爷那可是说了,我们家也是得去告她的,等我哥把车套好,咱一块去那不比你腿着去快的多呀!而且咱这这事两桩并一桩那也能判的重些不是!”

  绿青说着还朝着后院喊:“哥,你可别磨蹭了,套个车要这么大会子吗?”

  后头就传来大壮的喊声。

  “就来了,我那不得让骡子吃饱喝足了才好赶路吗?”

  事实上骡子早就已经在打麦场里拉着石碾转上圈了。

  绿青听了就又伸长了脖子又喊:“二蛋嫂子?你那手脚咋也这么磨蹭了,那人赶紧的带出来呀!咱这就走了!”

  “哎,哎,来了,来了,这搁猪圈里关了一晚上怪臭的,差点没给我熏蒙了!”

  二蛋媳妇为昨天没在场,没能为宁弯弯冲锋陷阵很是懊悔不已,晚上听二蛋把事情一说,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宁家,叉腰把一猪圈的人又是一顿臭骂。

  她那彪悍体格,竟是也没人敢还嘴。

  二蛋媳妇乐呵呵的牵着被绑了手的荷花奶奶和荷花爹,外并一串媳妇出来,还装模作样的问绿青。

  “绿青呀,就告他们俩咱也太亏了吧,要我说,那几个也得一并拉出去脱了裤子打一顿板子才好!不然人家还真当咱庄子上的人好欺负呢!”

  这一通闹剧就在前院正堂的门口上演的,屋里的和外面的能看个对眼。

  金大山就忙忙的出来了,宁怀运和宁弯弯就也跟着出来。

  荷花奶奶一见金大山,那顿时就有了靠山,又嚎了起来。

  “可不得了了!我这孙女是要遭雷劈的,要告她亲奶奶呀!早知道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一生下来就该扔尿盆里溺死呀!”

  “嘿!”二蛋媳妇开始撸袖子:“你个老不死的,要嚎去你们地盘上嚎去,在我们主宅里嚎个屁呢?我们主家上有老太太,下有小公子,在让你给吓着,我看你是找抽呢!”

  荷花奶奶顿时吓的闭了嘴。

  金大山的脸色那是十分的不好看:“这……”

  宁弯弯笑着解释:“我们家规矩严,可容不了这样式的。”

  这就是说金家庄没规矩呢。

  金大山的脸就更臭了。

  荷花娘忙就去劝。

  “娘,您就把这亲事给退了吧,这要是告上衙门可怎么好!”

  荷花奶奶啪的一声就给了荷花娘一巴掌,那手法利落的,跟左手拍右手一样的顺当。

  扇完了还骂:“就是你这个贱货惹的事!要不是你给她寻了这么个去处,她早就是人家金家的人了!你瞧瞧你生的那好闺女!瞧瞧让你教成了什么样!那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这才几天,就勾搭上了汉子!这要不是她这么耐不住寂寞能有现在这事吗?她还要告我,我都还没把她给浸了猪笼呢!”

  “娘……”荷花忙扑过去护住自己娘。

  荷花娘一边捂着脸掉眼泪一边哀求:“娘,您打我不要紧,可荷花是个姑娘家,特也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那样的话!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就她那样的还要名节呢?”荷花奶奶就图嘴上痛快,其他的那是什么也不想的。

  她也没那个脑子去想。

  继续骂:“那都跟人拉上小手了!哎呦,丢死个人了!你当她跟我这犟着死活不回去是因为什么呢?那是她搁这有了人了!我这要不是来的及时,那孩子都满地跑了!”

  “你……你……”

  荷花被气的浑身颤抖,刚才就是演戏,这会是真急眼了。

  “我要告你!你个老不死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一家在你眼里那是猪狗都不如,只要你活着我们家就没个好日子过,那咱俩就一块去死!我一命抵你一命,到地底下咱找阎王爷掰扯谁是谁非去!”

  第105章 也不怕晚上一刀把他给捅死(二更)

  “行了!都别闹了!”

  荷花爹拍着大腿,一脸的丧气,这话的语气也是难得的稍许硬气。

  可立刻就被自己娘又指着鼻子骂。

  “那不都是你窝囊,你瞧瞧你这媳妇,你在瞧瞧你这闺女,都是恨不能我不得好死她们才舒心呐!老天爷呀,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一家子呀……”

  “快把她的嘴堵上,也太臭了!”

  宁弯弯让她给吵的头疼。

  可她毕竟是个老的,就算再不是个东西,打一下警告还说的过去,老打总也不是这个世界三观所容的。

  二蛋媳妇也就是做做样子,也不敢真下手给宁家脸上抹黑。

  一听宁弯弯说,才想起来,忙去找了块破布,塞她嘴里,又拿绳子勒牲口一样的把嘴给勒上才消停下来。

  金大山的脸也不好看,他自是听老六媳妇说了常大郎手受伤的经过的。

  原本是当荷花奶奶乱说呢,就类似的话庄子上的女人就少有没被她说过的,可这说的多了,想想那荷花确实在宁家村里住了些日子了,又觉得空穴来风可未必无因,就有些信了。

  就道:“这事呀,怪我安排的不妥当,咱这也不是外人,也没必要经官,我今儿没带多少银钱,亲家舅老爷那里不管赔多少,回头到我那庄子上知会一声,我立马差人给送来,这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实在是不像个样子,还容我带回去处置!”

  他觉得自己姿态放的够低了,这样解决宁怀运怎么也没有不同意的理。

  可没成想宁怀运还真就没答应。

  “这个事呀我是真不好做主,这要是伤的是我自己个儿,那没得说,人我都不能扣下的,可这毕竟是我岳家,我要就这么擅自做主了,怕以后会落埋怨呀,我那岳家住在县城里,要不然我就派人带着他们先去,到了城里跟我那岳家通了气在说告不告的事!”

  金大山的耐心也算是到了极致了,脸吧嗒一下就拉了下来。

  “亲家老爷,这事是个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一直胡乱攀扯,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不是我怕了你,而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在这上面多费心神,你就直接说这事你是个什么章程!”

  这事从头到尾就不是宁怀运能干的出来的,他都是在按闺女跟他讲的做,哪里知道她有什么章程。

  “瞧您这话说的!”宁弯弯没让宁怀运为难,替他开了口。

  “我们那就是外人,充其量是当事者的亲属,哪里轮得到我们说什么章程。”

  金大山狂翻白眼,这会倒是推脱的干净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事是这小丫头说了算的,也肯定不是和自己原先想的那样就是想讹点钱,这是有所图啊!

  图什么呢?金大山先是没往这上面想,他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现在往一想立刻就明白了。

  这怕是荷花跟那个为她出头的小子真有什么,这是要人呢!

  金大山怒了,他原以为是这事宁家觉得损了面子,要找补回来,趁机在讹点钱,没想到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可是他给他儿子挑的媳妇,简直是欺人太甚!

  想着,金大山就冷哼了一声。

  “哼!你这小丫头,人不大胆儿不小!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劝你们还是收敛点的好,别回头给你爹惹了他也收拾不了的麻烦,到时候一家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宁弯弯笑:“那金庄头就跟我说说我给我爹惹了什么他收拾不了的麻烦了?”

  金大山一滞,这怎么说?

  这种事就是大家你知我知,互相会意却不能付诸于口的。

  难道要说你准备抢我儿媳妇给你做舅妈?

  她不要脸,他还要呢!

  片刻,金大山道:“你们若想无理取闹还要告到县衙,那就随你们告去,这老婆子就给你们留下了,爱怎么告就怎么告去!想要什么赔偿就要什么赔偿!也与我们无干!可这一并人等,你可没有不让我带走的理!还有这荷花,即收了我的聘金那就是我家的人,更是没有独身一人逗留在你家的道理!就算是她要告她奶奶,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也得回自己的地界上,关起门来自己商量!与你们无关!”

  他这话一出,荷花立刻就表态:“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也不会嫁给你那个傻儿子的!”

  荷花奶奶更是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对着他呜呜叫。

  想往这边跑,却又被二蛋媳妇抓着绳子扯了回去。

  金大山狠狠的瞪了一眼荷花,又朝宁怀运冷笑道:“我还就不信亲家老爷一点的脸面都不顾了,跟这么一个小老太太过不去,咱这一片离县城也是大老远的,若是路上在出点什么事情,怕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呢!”

  “你可拉倒吧!”

  宁弯弯一脸的不屑,也干脆跟他直来直去。

  “别搁这装大尾巴狼了!你把人带走?你是东方不败呀!就凭你这一把年纪还想着大杀四方,带着这几个娘们冲出我们村呢?我要不让你走,你都出不了我家的门,你自己心里头又不是不知道,说这些场面话干嘛!”

  “你……”金大山怒指着宁弯弯:“小丫头,你莫要狂!还没了王法了,我就不信你还敢把我扣下!”

  这脸可没有撕到这份上呢!

  他背后可有一庄子的人,可有金家!

  在说这朗朗乾坤他也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胆子!

  “目前来说……”宁弯弯思考了一下:“我还不敢!”

  不等金大山得意,宁弯弯继续道:“但我不敢扣下你,我可敢扣下他们!”

  宁弯弯指了指荷花一家子和那几个金家庄的媳妇。

  “这些人可都参与昨天的事,那都是要过堂的,你不就是觉得我们家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吗,毕竟这事我们家闹的那也牵强,可这有什么呢?就算是最后白闹了一场,我们家也不会损失什么,最多路上花点银钱,可你就惨喽,金家庄子上的庄头逼迫庄户之女嫁给自己傻儿子!还挺劲爆呢,要是荷花在寻个短见,啧啧,逼死了人呢!这就是在县城里这种事几年也没一回的吧?那我可要恭喜你呢,到时候你就出了大名了!也不知道人家府城里的人喜不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我听说这做官的治家不严还是个罪过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着金大山朝自己瞪眼,宁弯弯又道:“当然,你也可以反咬一口,说这荷花与我舅舅通奸,这样一来你可就成受害方了!就是说出去不大好听,不过总能好上那么一丢丢不是?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家那肯定也跟着难看,可也不打紧,毕竟那是我舅舅,不是我们家人,好歹隔了一层呢!”

  “要这样,我发誓,我就一头撞死在县衙上!以死明志,我说到做到,否则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荷花开始助攻,突然满脸是泪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娘就抱着她开始哭:“荷花呀,你可要疼死娘了!”

  宁弯弯朝金大山耸肩:“你瞧,她要死了,那看热闹的也不能信你的话,啧啧,我这后一半的话还白说了,真是浪费唾沫!”

  “退退退!”荷花爹突然喊了一声,冲到了金大山面前。

  “庄头,这亲事就算了吧,退婚!我们退婚!回去我就让我娘把那银子推给你,我不能眼瞧着我闺女去死呀!”

  “你……你休想!”金大山气的快要说不出话,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她爹……”荷花娘惊呼一声忙扑上去扶他。

  “你伤着哪了没有啊?”

  这个时代的女人的观念里一辈子就嫁一次,是好是坏都是自己一生的依靠。

  荷花爹就跟她抱头痛哭。

  昨天半夜他闺女还是不忍心给他送去了一床被子,他这心也是肉长的。

  尤其自己娘又这样,两相一对比,在想想宁弯弯的话,唉……

  荷花奶奶还在一旁呜呜的叫。

  宁弯弯在一边咋舌:“啧啧,你还真是非荷花不行啊,要不,你现在回去,召集了你们庄子上的人来抢人?”

  她还热心的帮金大山出起了主意。

  金大山更气了,两个庄子械斗,那动静更大,一点也不比这事影响小。

  出完主意宁弯弯还感叹:“你这人也死性,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还用我一个小孩子教吗?你说你也不怕荷花半夜在一刀把你儿子给捅死!你这岁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生出一个来了!”

  金大山让宁弯弯说的心里发毛,他可还指着儿子能赶紧成亲,给他生个孙子呢,趁他这一年纪还不算太老,还能活到孙子成才的时候。

  罢了,罢了,他也不是非荷花不可。

  最后扫视了一圈这院子里的人,金大山啥也没说,气哼哼的就往外走。

  宁弯弯就在后面喊:“金庄头,那你倒是同不同意退啊!”

  金大山绊了一下,咬牙切齿:“退!”

  “哦~”宁弯弯继续喊:“那正好今儿是个好日子,我们家就办喜酒了啊!你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呗!”

  金大山又绊了一下,这一次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

第104章 孩子都满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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