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帷帐之事

  殿下去剿辽人暗探营大获全胜, 还带回一个小谋士,据说小谋士英勇杀敌揪出无数暗探,功劳极高奈何也因此负伤。

  殿下恩典,亲自把他接到自己账中养伤, 御医一天跑三次, 次次被人提溜着走。

  小谋士也就是女扮男装的苏锦瑟当夜一回营地就烧了一夜, 请来的太医是殿下自己人,一把脉就觉得不对劲, 可再不对劲也得假装无事,捏着山羊胡子冷静冷静说道:“小娘……郎君受了惊吓, 开几贴凝神药, 休息几日便好。”

  “可有内伤,小郎君曾被火/药余波所伤,可有后症。”欧阳太监仔细问着。

  宫中出来的御医向来会说话, 什么病该说什么病不该说, 心里都有杆秤, 最讲究审时度势。欧阳生怕他拿这招糊弄人, 平白耽误七娘子,被火/药所伤可不是小事,好多人外表看上去好好的, 可没过几日便去了。

  他可不敢现象若是七娘子有个好歹,自家主子得有什么举动。

  他眼角看了一眼帷帐内坐在床头的殿下,已经坐人姑娘床前一晚上了, 话也不讲一句,脸色倒是平静极了,可谁都觉得骇人,御医这种鼻子一闻就知道如何开口, 不踩雷。

  御医闻言,更是用心把了把脉,捏着胡子仔细斟酌着:“小郎君并无内伤之症,那火/药炸时,离得可近?”

  欧阳泛流犯难了,招了招手,让侍卫把张黄门找来。

  半刻钟后,张黄门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营帐门口,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帷帐内的殿下一动不动,欧阳心中一跳,可人都已经在门口了,再加上七娘子都烧得滚烫了,一咬牙便把人唤了进来。

  御医不过是略一抬眼,眼皮子一抖,感觉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这进来的人看上去比床上躺着着还需要大夫看看。这脸白得去穿身白衣都能去当鬼了。

  “你且细细把当日情形回忆一下,小郎君可又被火/药波及到。”欧阳泛流咳嗽一声,严肃问着。

  张黄门扑通一声跪下:“当时事出突然,还是七……小郎君先回过神叫我们趴下,奴才等人见状便围住小郎君,之后趁乱逃了出来,那蒺藜距离娘子大概有一角之远。”

  欧阳泛流看太医,把问题抛给太医,太医心中骂娘,脸上却是和气慈祥的。

  “那火/药威力可大。”太医捏着胡子温和问着。

  “蒺藜能炸开外圈铁球,铁片如体能有半片之深。”张黄门即使慌乱也看得极为清晰。

  “当时小郎君醒来可有异样?”

  “头晕眼花,且听不见人说话。”

  这状况就有些严重了,太医捏胡子的动作一窒,但是很快感觉到欧阳太监落在他身上紧张的视线,立马继续捏着胡子,沉吟片刻后说道:“今日小郎君脉象还算平和,但劲波伤人与无形,往往需要些时间,还需日后在细看。”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帷帐内一直沉默不动的太子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浑身汗毛竖起,脸上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每日三次复诊,都退下吧。”

  欧阳太监极有眼力见地带着余下两人飞快地离开帐子。他先是客客气气威胁了太医一句,警告他不要多话,然后安排小黄门送太医回自己的营帐。

  最后带着张黄门一步步向着他的营地走出,直到快到营帐的时候,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半个身子后低着头的张黄门身上,一直带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张黄门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欧阳太监冷冷问着,他一旦不笑便显得阴狠,狭长眼睛微微下垂好似毒蛇盘桓在眼前一般。

  “护主不力,事不尽心,技不如人。”张黄门是欧阳太监一手带出来的,搁在以前他看着还算满意,也算当着接班人来培养,可现在看来却是差点酿成大错。

  若当日殿下稍晚一步,七娘子情况危矣,只怕就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站着和人说话了。

  欧阳太监突然长叹一口气,颇为惋惜地看着雪地上跪着的人。他是个好苗子,不然也不会被他挑中,照着心腹培养起来,可如今到底是留不住了。

  “错了,若是这些,我还能为你周转几句,至少能免一个死字。”欧阳太监摇了摇头,低头注视着他,神情颇为温和地问着,“七娘子研究……那物的时候,还有多少人知道。”

  张黄门身形一震,脸色白得跟雪地里的雪一样。

  “太监。”他抬起头来,颤巍巍地喊着。

  欧阳亲自扶起他,理了理他鬓角的碎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的,如九,这是殿下的意思。”

  他怜惜地看着手中发抖的人,是他养大的小子,如今亲手送他去死,他自己也是心痛不已。

  “那里面躺着的,谁也不能动。你护不住她便是你错了,跟别人人多势众,装备优良没有关系,这事轮到你头上,就是你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便是你没用,东宫如此之大,却是容不下一个没用的人。”

  “东宫也有很多秘密,但是不能知道的,连一个字都不能听。”

  “罢了这些都是虚的。”

  张如九喘着粗气,眼眶通红。他看着欧阳太监决然的眼神,便知此事再无退路。

  “我们殿下若是要护一个人,那可是连头发丝都要稳妥照顾好的人。当日那么多人,殿下处理了一路,只剩下你们了,殿下也算体贴,给你们一个体面。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密,如九,这趟差事我不该指你去的。”

  欧阳太监也是动了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可开弓的箭是没有回头的路的,这青天白日哪有妖风能把利箭吹落。

  “你的那些兄弟你自己动手,体面送他们走吧。”

  张如九若不是有欧阳泛流扶着,只怕早已跌坐在地上。

  虽者上下关系,可却有着父子感情的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出对方的悲痛之色。

  “是,是如九不能再报效义父了。”张如九知道此事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跪了下来对着欧阳泛流连磕三个响头,悲壮说道。

  “好孩子,起来吧,给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些,这一趟也不算亏,我大梁总算有了一条出路,你也算……也算是个英雄了,去吧,好孩子。”欧阳泛流內宫沉浮几十载,早已冷情冷心惯了,可今日也被逼出几滴泪来。

  张如九一步一步地想着自己的营地走去,寒风凌冽,可他却有些贪恋,这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后一缕风,虽然冷但是真切。

  “张黄门呢,张黄门呢。”黑暗中,一个小黄门提着灯,急匆匆地跑上来,“小郎君醒了,说要谢谢张黄门救命之恩,殿下特赐了伤药。”

  张黄门猛地转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欧阳泛流愣愣地看着那个跑得满脸通红的小黄门,直到看到他手中的白瓷瓶,这才突然笑了笑,大声呵斥道:“殿下恩赐,如九,还不谢恩。”

  张如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雪地里,埋在雪地里的脸庞上,一直强忍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帷帐内,盛宣知摸着苏锦瑟还红彤彤的脸,把她乱动的手臂按住,提着被子给她塞到枕头底下。

  “你这吹枕头风的功力还不错。”他摸了摸苏锦瑟的额头,吃了药丸,温度是下了一些,可脸颊还是有些热。

  苏锦瑟笑了笑,把脑袋靠在殿下腿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笑说着:“你难道不信你自己的人吗?培养出一个张黄门一定不容易,而且此事也不怪他啊。”

  “人心易变,他若是变了,伤的不是我,是你。”殿下无奈说着。

  培养一个张黄门确实不容易,可火/药配方,可苏锦瑟,他更是不能不顾安危。

  他留不得张黄门是因为他知道了苏锦瑟会火/药配置,知道了苏锦瑟的身份,若是他日反水,毫无还手之力的苏锦瑟便会成为他维护自己利益的第一块石头。

  他不想这个结果出现,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苏锦瑟不在乎地说着:“不会的,我相信殿下会保护我的。”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盛满星光落在漆黑的夜幕中,少女脸上的信任是做不得假的。

  盛宣知放在她脸上的手一顿,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她眼睛,认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再让她置身危险之处,不会再让血溅到她身上,不会让她露出那样难过的神情。

  “嗯。”苏锦瑟从被窝中伸出手来,一把握住盛宣知冰冷的手,手心滚烫的温度激得殿下脊背一僵,下意识地抽回手来。

  “你都不是猫了,还整日傲娇。”苏锦瑟牢牢拽住他的手,不高兴地嘟囔着。

  盛宣知再多的感动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只手任由他握着,一只手弹了弹她额头,没好气地说着:“这么久了,还是整日说话不着边际。”

  苏锦瑟笑,眯着眼,突然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她神情惆怅,露出害怕难过之色。

  盛宣知放在她手心的手一僵,喉咙发紧,那句‘想什么’在嘴边滚了许多次都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么近,只要他伸出手来就能触摸得到她。

  可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一瞬间,他心里疼得他几乎要滴出血来,至今回想都喘不上气来。

  她是不是害怕与他在一起了,他带给她的都是危险与血腥,也许当日苏醒时,送上一箱金银才是他们之间最安全的路。

  盛宣知不由握紧苏锦瑟的手,死死攥着,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我在想,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死前看不到他,奈何桥我都走得好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天气忽冷忽热,本咸鱼成功中招……小可爱们还是多穿点吧。明天要是还在发烧就挂请假条了,多多见谅哦。

第68章 帷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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