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逐渐转入秋天,天黑的也渐早。

  想起他那天在耳畔低低的喘息声,一阵战栗。

  磨磨蹭蹭不大敢出门。

  等她出房间慢吞吞洗漱完,月已上树梢。

  出洗手间的时候,正撞上穿着家居服的温霖泽。

  她紧张地倒退一步。

  温霖泽端着漱口杯站在她对面,这样子还真有些家的气氛。

  温霖泽:“明天的考试,尽力就好。”

  “嗯。”

  他试图进去洗漱,宁盏又叫住他:“你当年出国,是不是也考雅思了?”

  她想要点能量。

  温霖泽颔首。

  宁盏问:“那你考了多少?”

  他弯腰对上她的眉眼:“明天就考试,你今天真想知道?”

  听着话音,她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她躲了下摆手:“算了算了,肯定打击的我体无完肤。”

  “够用就好。”

  晚上的时候,宁盏感觉到温霖泽是故意在减少存在感,他尽量不去找她。

  大概是怕她要考试,情绪波动不大能好好发挥。

  她真的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复习一晚上。

  因为心里没底,紧张地做题刷了夜。

  她的运气不大好,考完口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一出来,就看到他在门口等她。

  宁盏小跑过去。

  “考得怎么样?”温霖泽问她。

  “不大行……”想到考试笑脸立马消失不见。

  温霖泽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就当是练笔。”

  “也不知道考几次才能过。”

  “这次不行,就下次努力。”

  宁盏点头:“嗯。”

  温霖泽迟疑下和她商量:“今晚有个客户,约了一起吃饭。你可以吗?还是我推掉?”

  宁盏头天晚上没睡好,也没经历过这种很正式的商业酒局。如果以他的女伴身份出现的话,很怕给他减分。

  她打了个哈欠:“我不去了,你去吧。我想回去补个觉。”

  他想都没想:“那我也不去了。也不是很重要。”

  宁盏催促他:“你去吧,我想自己睡会觉……”

  这个自己,用得很微妙。

  温霖泽笑了下,担心他在的缘故她会紧张睡不好:“好,那我早点回来。你要是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嗯。”宁盏点头。

  ***

  晚上的时候,她真的一个人睡得昏天黑地。

  最终,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她妈妈的电话。

  宁妈妈一上来就问:“宁盏,你干嘛去了?”

  “……在学校。”她下意识撒谎。

  她已经在学校好一阵子了,她妈妈一直也没发现什么。

  宁妈妈很生气:“你爸爸顺道去学校看你,他们说你不在。”

  她打算和妈妈好好谈一谈:“我在外面,我在外面考雅思。”

  电话里声音高了八度:“什么?考雅思?!”

  宁盏:“嗯,我其实一直没放弃舞蹈。前阵子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奖。老师说可以推荐我去德国的一所大学。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妈妈,我想请你支持我。”她说。

  电话里安静一瞬,宁妈妈完全没想到乖巧的女儿会瞒她这么久,还瞒她这么大的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妈妈,我想学跳舞。我不想继续念现在的专业,我也不想工作。”

  “妈妈,你支持我好不好?”

  宁妈妈气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在哪?你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舞蹈是正当行业吗?能当饭吃吗?舞蹈是青春饭,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她喋喋不休地说:“从小,那些老师都不看好你。妈妈最了解你了,你虽然有韧劲,但是这种东西,天赋也很重要。女孩子就应该安安稳稳的。你如果一心搞这个,老了就得失业。你老了,难道要靠男人养着吗?”

  宁盏试图讲理:“不会的,会有很多出路的。不会老了就失业的。而且,我很热爱它,我会很努力的。我可以做出一番成就的。妈妈,你相信我。”

  “不行,舞蹈圈子很乱,你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我不,这是我的事。我成年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你再大也是我的女儿,还想进这个家门就听我的。”

  “就这件事让我试试行吗?”

  宁妈妈想起把温霖泽爸爸勾得魂不守舍的女人、那个毁了一个家庭的女人。她口不择言地说:“跳舞蹈的很多都不要脸,你不许学这个。”

  “妈!”

  宁妈妈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人,补救了句:“隔壁,那个从小很疼你的温姨你还记得吗?温霖泽的妈妈,你知道她那么好的人怎么没的吗?一个跳了几天舞就勾三搭四的人毁了他们一整个家。”

  “我不想让你也学坏。跳这个,迟早会道德败坏!”

  “……妈妈。”她诺诺。

  “宁盏,妈妈再说一遍。妈妈不同意,你不许出国、不许学舞蹈。我不允许!”她顿一顿:“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妈妈,就听我的。”

  外面的天很黑。

  房间里静悄悄的。

  她忽然就明白那个时候,妈妈和她讲温霖泽想开了,愿意找女朋友的事情。

  那天,她妈妈分外激动。

  她妈妈说,他愿意找学跳舞的女孩子了。

  还说,他以前最讨厌学跳舞的女孩子。

  因为这个,她妈妈很高兴,这说明他彻底走出来了。

  是啊,那个坏女人是葛曼啊。

  圈里很有名的舞者。

  她忽而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和他在一块,会让他想起不高兴的事情。

  但她和葛曼当然是不一样的。

  她更伤心的是妈妈的态度。

  她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家庭。

  从小到大,她都很懂事,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尽量不让别人不开心。

  但是,她妈妈怎么就不能谅解自己一次呢?

  她很努力的砝码,被最尊重的母亲说得一文不值。

  她的努力永远要被人用没有天赋抹杀。

  她拼来的道路,就一句话轻飘飘被人堵死。

  她再努力也没有用啊!

  她真的好喜欢舞蹈啊。

  她真的好想他啊!

  宁盏拨通了温霖泽的电话,声音发颤:“喂?还在忙吗?”

  背景音嘈杂,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在嘈杂的声音里,她觉得自己自私。

  他还在忙,怎么可以打扰他。

  “没事的,就是想你了,你接着忙。”没等他说什么,宁盏急匆匆挂断电话。

  她还是觉得难受,拿起酒店冰箱里的一罐子酒咕咚咚喝下去,蒙头到被子里开始哭。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为了今天拼了那么久。

  她以为,她能理解的。

  她以为,等她把拼来的东西给她看,把那些荣誉和结果给她看,就算换不回一句:我女儿可真厉害,也不会是这幅光景。

  人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昏暗。

  她的努力,被人全盘否定了。

  甚至以断绝关系为要挟。

  她为了从此刻酝酿那么久,她拼命去练习、拼命去拿奖。

  她多努力啊。

  ***

  门响的时候,宁盏已经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外面急匆匆脚步声,她有点害怕。

  是治安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吗?

  忽然又觉得,家里人不允许她继续跳舞的话,来了坏人也无所谓了。

  窗外响起闪电声。

  开始哗啦啦下着夏天才有的暴雨。

  宁盏蒙着头在被子里抽泣,眼睛干涩生疼。

  兜头冰水浇灭希望,这是最冷的一次。

  好像一句话,那些努力全都白费。

  “这是怎么了?”

  被子外的声音很熟悉。

  宁盏一僵。

  是他回来了。

  她扯开被子,猛地抱住他。

  在他的怀里,她突然更觉得委屈。

  所有的不甘和心酸一股脑涌上来。

  温霖泽任她眼泪流西装上,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没事的。会好的,有我在。”

  她哄不好,一直哭一直哭。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宁盏忽然直起身,去吻住他的唇,毫无章法地去咬。

  仿佛这样在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感受到她的反常,他温温柔柔的回应,用这种方式去安抚她。

  可她越来越急。

  七手八脚地去拉他的衣服。

  因为紧张,一颗扣子都解不开。

  而后,手伸向下,又去扯他的皮带。

  被子滑下,露出她的一只肩。

  温霖泽深深吸了口气,捉住她的手:“别。”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克制:“不能趁你之危。”

  他放开她。

  伸手把她有些皱的睡裙一点点理好,他说:“等你好起来。”

  ***

  温霖泽长得高高大大,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更觉得只有小小一只。

  他搂着她,轻拍她的背,一下下低声哄。

  可能也是最近看书睡眠不足、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喝了酒,她竟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他也没立刻放开她,仍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在从她刚刚抽泣的一言片语中思考,她是怎么了。

  她好像是说,她妈妈不要她了。

  外面狂风大作,到底有些冷,宁盏在梦里朝他怀里缩了缩。

  他还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关了灯。

  刚要掩门,宁盏好像很没安全感,哼哼唧唧一句:“你别走。”

  他不知道这话说的是他,还是小姑娘在梦里梦到了妈妈。

  因为不放心,温霖泽还是拉过一把椅子,打算在这守夜。

  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催人入眠。

  宁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在梦里,好像回到五岁那年。

  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她已经有了自尊心。

  刚上舞蹈班不久,她很喜欢,可却被老师批评得一无是处。

  懂事的她没告诉爸妈原因,只是和家里说想换个地方上课。

  家里觉得麻烦,只是说如果不喜欢舞蹈,可以给她报个别的兴趣班。

  她喜欢的,就一直忍着。

  舞蹈老师好像还把对她的一番评价告诉了爸妈,有点劝退的意思。

  那个时候,爸妈还很支持她的兴趣,无论是什么,当时也没睬那个老师。

  童年里被大人这样严厉的指责,阴影一直遮到现在,对于舞蹈偶尔会很不自信。

  她在那个班里也没学太久,后来她妈妈就坚持把舞蹈班停掉,其他的都可以继续。

  她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好在她念的是贵族学校,学校里选修课有各种选择。

  算算看,时间好像是温家出事那年。

  她荒诞地梦到,她妈妈说她脏。

  明明不是的呀。

  在梦里,宁盏也在哭。

  温霖泽睡得浅,听到她好像梦魇了,起身又去抚她的背,轻唤她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盏在梦里不自觉又加了一条。

  温霖泽也说她脏。

  在梦里也开始流泪。

  越哭越伤心。

  他没办法,把她摇醒。

  时间是凌晨两点。

  她半梦半醒地睁眼,接着酒意使劲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

  温霖泽一愣:“这是怎么了?”

  “讨厌你。”她没头没脑地说。

  “不跟你睡觉,就这么大脾气?”他笑。

  “……是我不跟你睡,”宁盏分不大清梦境和现实,她先发制人:“你脏,我也嫌你脏。”

  “什么?”温霖泽开了盏小灯,试图让她清醒点。

  他哪里脏呢?

  宁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

  但她受了委屈!平白无故受了委屈!不能这么算了!

  “你……你给别的女生送石头。”她终于逮着一条:“那个女生还很好看!”

  温霖泽:“石头?什么石头?”

  “我都不知道你给几个女生送过石头,你们家那么多石头,你都没给我送过石头,”宁盏越说越委屈,她恶狠狠地说:“温霖泽,你脏了。”

  他这下子才知道,宁盏没睡醒和喝了酒一样可怕,一样的想象力丰富。

  可他好像确实因为宁盏的事给舒梨送了石头。

  送原石的时候,他委托别人办的,做得很小心,她怎么知道的?

  温霖泽蹲下来,和她商量:“那石头都给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宁盏拒绝,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咦,我钥匙呢?我钥匙去哪了?”

  “什么钥匙?”温霖泽看了眼床头柜帮她找。

  “三套别墅的钥匙!”宁盏想起温父给她的“见面礼”:“你翻翻行李箱里,看看有没有!我要退货!我要退婚!”

  宁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温霖泽知道她没睡醒,怕她闹脾气也都依着她,弯腰在她行李箱里翻。

  钥匙没找到,翻到了陈瑶送她的“锦囊。”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顺着他的视线,宁盏也看到了那条白色蕾丝丁字裤,酒意醒了大半。

  看着宁盏立马不撒欢似的闹,他接着问:“特意给我准备的?”

  “……没有!”

  他一点不气,懒洋洋地问:“那给谁准备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再睡会,我再睡会。”宁盏闻言倒下,不睬他,开始自我催眠。

  “都准备好了,”温霖泽蹲在行李箱旁边喃喃自语:“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你吵到我了,我要睡觉!”她不想和他聊这个。

  “那不说这个,”他走近她,不让她睡:“先别睡,说清楚。干嘛退婚呢?”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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