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急匆匆挂掉大哥的电话，沈却吐了一口气。

　　刚刚……他应该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吧？

　　沈却欲盖弥彰地这般想着。按下手机打算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外边的雨还下着，刷啦啦地像是在跳一曲热烈的舞蹈。

　　柳拾光送给他的热水瓶，沈却给放在客厅里了。外边雷雨震天响，他正对着热水壶苦思冥想。

　　只单单穿着一身浴袍坐在客厅里，头发只擦了一半，还半湿未干，沈却一脸严肃正经地看着桌上的这一长柱形物体。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呢？

　　还没等他纠结完，这到底是不是柳拾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家里的门铃先一步响起。

　　沈却回了神，先去开了门。

　　柳拾光的笑脸从门后出现，他此刻也一副冲完澡浑身清爽的样子，宽大的睡衣套在身上，露出大半的锁骨，微微弯腰看向他的时候，领子还往下掉了掉。

　　这画面……沈却忽地想起路上他们还撑着伞的时候，柳拾光被雨浸湿了的衣裳紧紧贴服在身上时勾勒出来的线条。

　　莫名令人口干舌燥。

　　沈却不敢再看下去，他把视线挪到了柳拾光脸上，目光直直地对上了他眼里的笑意。

　　柳拾光抬了抬手上的碗，小心端着，笑道：“喝姜汤吗？我特意煮的，去去寒，小心别感冒了。”

　　沈却觉得他现在不需要驱寒，需要降温，他身体热得很。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柳拾光手里的姜汤，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进去了，你赶紧喝了，我把碗带回去。” 柳拾光说，目光放在沈却身上没动。

　　沈却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衣，浑身像是带着水汽一般，连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热气，浴衣的领口未开，柳拾光能看见他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

　　……真不愧是肤白貌美的御中第一美人！

　　当然这是柳拾光封的，但他觉得沈却完全衬得上这称号。

　　沈却昂头几口喝完了那一小碗姜汤，喉结几下滚动，他把碗还给了柳拾光。嘴里的余味带着几分辛辣，沈却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头，唇边残留的几滴水珠划过他的下颌线，悄然向下划去。

　　看着这秀色可餐的画面，柳拾光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他半靠着墙，目光四处乱瞟就是不敢放到沈却身上。

　　等沈却把碗递给他，他急匆匆接了就转身赶紧回去自己屋了。

　　因为走得太急，脚下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沈却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听到了对门砰的关上的声音，他有些失落地在门口站了站，然后慢慢关上了门。

　　而此时背抵着门的柳拾光忽地松了口气。

　　要是让他再留下去，保不准干出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果然，在沈却身边他就是个危险分子！

　　柳拾光对自己唾弃道。

　　还是睡睡觉冷静冷静的好。

　　他一脸不淡定地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乖巧闭上眼。

　　三秒后……

　　柳拾光忍不住睁开眼，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沈却发了个微信。

　　【头发吹干再睡，不然容易感冒。】

　　刚刚开门他见着沈却头发好像没擦干，就这样去睡，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另一边正打算睡觉的沈却看到了这条消息，他正掀开被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摸了摸自己还湿着的发梢，莫名生了几分心虚。

　　他还是去了浴室，把头发吹好了再出来。

　　一身干爽地回到床上，沈却打开手机回道：

　　【干了。】

　　对面回道：【那ok！晚安好梦呀！】

　　沈却笑了笑，手里晚安两个字还没发出去，就看见对面又发来一条。

　　【记得梦见我啊】

　　瞬间想起了上次梦里有柳拾光是什么样的梦之后，沈却手一抖，晚安两字打成了晚安安，还发了出去。

　　啾啾：【晚安安】

　　柳拾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没过两秒，界面上又显示。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啾啾：【晚安】

　　一顿操作表现得十分欲盖弥彰。

　　柳拾光眼里带笑，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回了一个[宝宝给你么么哒]的表情包。

　　沈却脸颊微红，心念道柳拾光应该没看到他手抖的那一条。但是这个表情包……也太太……

　　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沈却脸又熏红了几分，他勉强镇定地关了手机。

　　睡觉睡觉。

　　夜半，月上梢头，微光似白纱，朦胧若水雾。柳拾光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化在水里。

　　面前闪过好几个模糊不清的画面，大多数都是他和另外一个什么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画面的主人公他看不清脸，只觉得熟悉。

　　一片光影转化之后，柳拾光发现自己站在热闹的商场边缘，周围一片喧嚣之景，但是奇异的是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乎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就这个了，你帮我包起来吧，包得好看点，谢谢姐姐啊！”

　　柳拾光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拐角后传来。明明周遭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却能清晰地听见那一句话的每个字音。

　　柳拾光走过拐角，发现了那个正站在展览柜前挑选东西的另一个自己。

　　面容比现在的他要成熟许多，穿得很帅气，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

　　这好像是他还没穿书之前的样子。

　　柳拾光凑近了几步，发现另外一个自己仿佛看不见他一样。

　　柳拾光松了口气，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那个自己刚刚正在挑选腕表，选中的那款简约大气，然而外表怎么样不是重点，最关键的是这表的价格。

　　柳拾光惊讶，之前的自己居然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手表吗？这都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买表的经历了？

　　服务员很快就包装好了那款腕表，柳拾光看着那个自己接过礼盒，然后掏出手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消息，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手指动了动，也回了一句。然后就往商场外边离开了。

　　柳拾光看不见，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所以自己这是在做梦吧。

　　不过看那礼盒，另外一个自己应该是打算把表送人的。

　　什么人这么有福气居然能收到他的礼物？柳拾光有些好奇，跟了上去。

　　他看见自己一路而行，一路上嘴角始终噙着笑，他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周围的街景柳拾光都很熟悉，是他现实中曾去过的，甚至他那个出租小屋就在两条街开外的地方。这附近，他熟悉得很。

　　但是，为什么这些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难道……是他想家了？

　　那个成熟版的柳拾光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很熟悉，熟悉到柳拾光都觉得有些陌生，他看着正在等待着的自己的背影，忽生一股莫名的冲动，想拦下那个自己让他不要走。

　　然而这种想法一升起，周遭的一切有瞬间安静了下去，彩色的世界灰暗了下去，然后分崩离析。

　　熟悉的一切开始瓦解褪色。

　　柳拾光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是在哪，抓了抓头发，柳拾光坐起来下了床。

　　第二天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窗外，树梢露水悬尖，被洗涤了一夜的街道染着湿气，带着清新的仿若重生的气息。

　　柳拾光打开了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又是新的一天呢。

　　散去了梦里的郁气，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太清刚刚梦里的内容了，但是柳拾光摇了摇头。

　　记不得才正常吧，毕竟只是个梦而已。

　　他没在意，去了洗漱间洗脸刷牙。

　　而另一边……

　　沈却是惊醒的，他喘着粗气，还陷在梦里出不来。梦里那个化身成热水瓶妖精的柳拾光还对他紧追不舍，说要让他多喝热水，然后追上之后就灌了他一瓶又一瓶……

　　他怔怔地坐在床上许久才回过神。

　　下床去了浴室，沈却用冷水扑了扑面，抬起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好像有点异样的酡红，吸了吸气，发现鼻子好像也有点堵。

　　沈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平时应该也是这体温吧？

　　就淋了一点雨，应该不至于发烧吧。

　　沈却洗完脸刷完牙，吃了早餐就准备出门了。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半。

　　好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了。

　　沈却穿着整齐，站在玄关处，正盯着柳拾光昨个特意给他买的热水瓶看了半天。

　　又瞧了瞧它这十分大雅的大红色。

　　沈却迟疑了一下……

　　要不还是明天吧。

　　……

　　解决一个八卦的最好方法是用另一个更大的八卦来取代它。群体的忘性是大的，当某一件事被抛却在脑后，掩埋在尘埃里许久之后，久而久之自然会无人问津。

　　柳拾光到学校之后，第一句从常江流嘴里听到的便是一个足以轰动御河中学的大消息。

　　“听说我们年级的沈状元正在和高三的冉安娴学姐处对象呢！”

　　柳拾光：……

　　？？？

　　！！！

　　今个儿风有点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