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其他人都知道了？”

　　沈却点点头, “差不多。”

　　这话一出，沈泛的眼神更加幽怨了。柳拾光看着打了个激灵，这种眼神可和沈泛这高大威武的身躯完全不符啊。

　　沈尽看不下去了, 拉着沈泛就往另一边走，临走前还回头给了沈却和柳拾光两人一个眼神，“三哥，走走走, 我们去那边喝点酒, 就别在这耽搁小却他们谈情说爱了, 现在年轻人都需要私人空间……”

　　“不……我……你松手——”

　　“今天可是开了一瓶大哥珍藏多年的藏酒……”

　　沈尽硬扭着沈泛往远处走去，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那种锐利的目光终于散去了不少, 柳拾光松了口气。

　　沈却带着他去了外边的露台，周边顿时清净了下来，夜间的细风吹在脸上，带去了几分疲劳。柳拾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参加这种聚会。

　　沈却就站他身边，温和地看着他。明月挂在亮丽的夜空上，不远处绕成一片的树林只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四野只有风拂过的沙沙声，静谧地一切安好。

　　柳拾光侧脸看着沈却, 其实在某个时候, 他也会疑惑，沈却按理来说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可是在对待感情上却显得有些莫名的熟练，特别是今天，他说的某些话，让柳拾光自己都觉得自愧弗如。他自己虽然外壳嫩, 但是内里可是个成熟的男人，嗯……虽然是个老处男。但沈却和他不一样啊，里里外外都是嫩草，可怎么让人感觉比他成熟了许多？

　　忽地想到什么，柳拾光笑着开口，“话说，你三哥看着不像个厨师啊？”

　　沈却一愣，“……谁和你说我三哥是个厨师？”

　　柳拾光见他这表情，正起身子，有些错愕，“难道不是？”

　　“你那天在厨房……”

　　沈却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

　　“沈却哥……叔叔。”这时，一道柔弱似乎还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拾光转身一看，发现这声音的主人他竟然认识。

　　是他曾经在国庆假期在沈却家见到的虞家小公主，虞菡。

　　许久未见，虞菡依旧是那副精致好看的模样，只不过现在她看向沈却的目光却是欲说还休，眼眶微红。

　　柳拾光沉默，他忽地想起了这小公主对沈却的心思了。

　　话说，小公主私下不都叫沈却哥哥的吗？

　　柳拾光莫名有点酸。

　　他咽下这口莫名其妙的醋，没事，他还让沈却叫过他哥哥呢。

　　一想到这，柳拾光觉得身心都舒畅起来了。

　　沈却自然知道虞菡对他的想法，毕竟这位小公主根本就没有掩饰过，“怎么了？”

　　他的声音比之前和柳拾光说话时冷淡了一些，但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是显露出了一种距离感。

　　但正是这种距离感让虞菡所做的心理建设全然崩溃，她唰地落下两行泪来，哽咽着摇头：“对不起，打扰了。”

　　是她输了，从头到尾都输了。

　　但又能怎样呢？她又不能重回到还没出生的时候，让她妈妈将她生成一个男生，现在继续留在这也只是徒留难堪罢了。

　　虞菡转身跑走了，头也不回，风中似乎传来了几分眼泪的咸湿味。

　　“诶——”柳拾光看了看虞菡的背影，转头嗔怪地看了一眼沈却，“你怎么冷漠！对女孩子得温柔一点。”

　　沈却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了不解，书上不是都说在恋爱期间要和别的对自己有企图的人保持距离吗？

　　他做错了，快刀斩乱麻不是吗？

　　柳拾光追上了虞菡，小公主此时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抹眼泪。他走近了才听到小公主嘴上也没停，隐隐传来了“大猪蹄子……”的话语。

　　柳拾光脚步顿了顿，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走到她跟前。

　　虞菡泪眼模糊，忽地看见面前出现一只好看的手，手上还拿着一只帕子，她愣了愣，顺着手往上看去。

　　然后就看见了她目前最讨厌看见的那张脸。

　　“擦擦吧，妆都花了。”柳拾光将手往前伸了伸。

　　虞菡睁着一双红眼睛，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正止不住地打嗝，她没接反而道：“你也是……嗝……来看我笑话的吗？”

　　柳拾光哭笑不得，“我的小公主，你都在想什么。”见虞菡迟迟没接下，干脆自己上手替她擦了擦眼角。

　　虞菡只觉得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有一片轻柔温柔地从眼角划过。

　　“女孩子都是用来疼的。”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落下这一句话。

　　虞菡忽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哭了，迷迷糊糊之中她想，似乎……输给这样的人，也不错？

　　四周的喧哗声下一秒又传入她的耳中，虞菡猛地回过神，她涨红了脸，抢过柳拾光手中的帕子，猛地站了起来。

　　柳拾光退了一步，眼中惊疑不定，这位小公主又要做什么？

　　哪料虞菡只是颇没有威胁力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哼！”随后转身便走了。

　　这回不知跑哪里去了。

　　柳拾光疑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要回去，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他熟悉至极的身影正在他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却见柳拾光浑身僵硬似的站在原地，抬脚向他走了过去。

　　直到挨着他站，两人之间连一步的距离也没有，沈却那张精致不似凡人的脸压向柳拾光，声音有些低沉，“你刚刚说……‘我的小公主’？‘女孩子是用来疼的’？”

　　沈却又说：“那我算什么？”

　　柳拾光眼神乱飘，急中生智，“你你你……是男孩子，当然是用来爱的！”这话说的漂亮极了，柳拾光为自己点了赞。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男孩子都是用来爱的？”他在‘都’字上用了重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那个‘赞’被硬生生换成了‘蜡烛’。

　　柳拾光瑟瑟发抖，“当然不是！只有你才是特别的啊！”

　　“怎么特别？”沈却微眯起眼。

　　特别……柳拾光忽地眼睛一亮，他抬起头对着浸在咫尺的薄唇亲了一口，“这样特别，行了吧，我的小王子？”

　　这样‘小公主’那茬应该也算是过去了吧？

　　沈却抿着唇，似乎还在考量。

　　柳拾光怕他又说出什么，服软求饶，“行不行呀，沈哥？”他放软了声音，语调像是在撒娇。

　　沈却忽地眸色一暗，身体往前一压，他盯着那双绯红的双唇，将所有的话全部氤氲在唇齿之中。柳拾光觉得自己被紧紧箍住，挣扎不能，最柔软的那两片嘴唇像是被人吃糖一样，又舔又吸，然后一个柔软又灵活的东西钻了进来，一片扫荡，外界的一切声音似乎在一瞬间远去，只留下了面前这人不容忽视的热度。

　　沈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怀中的人，看他变得迷离的目光，感受他温热的身躯，刚刚其实他并没有多生气，都是逗他玩的罢了，他许久未见过柳拾光这样生动的表情了，绞尽脑汁就为了让他高兴。

　　一见到，就让人不禁从心底开始愉悦起来——

　　那种久违的活过来的感觉。

　　让他想沉溺其中。

　　沈却承认自己有些恶劣。

　　柳拾光忽地睁大了眼睛，他挣扎了起来，示意沈却放开他，“唔……你……”

　　沈却皱起眉头，松开了一点力道，见柳拾光似乎一直示意他看身后，于是疑惑地转头。

　　他家另外几口人正整整齐齐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看见他终于转过身齐齐对他露出笑来。

　　沈却：“……”

　　柳拾光立马推开了他，擦了擦嘴，脸色爆红。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一条缝给他钻，于是默默藏到了沈却身后。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从头看到尾且今日恶补了不少新知识的大哥：没想到他家小却居然是上面那个。

　　二哥欣慰感慨：小弟长大了啊！

　　三哥面无表情：居……居然是他家白菜拱了别人家的猪！

　　四哥一脸淡定：小场面，小场面。

　　还有见他们办完事才敢放下遮眼睛的手的沈兴维，脸色通红不输柳拾光：他家小叔怎么就这么猴急，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吗。

　　以及一脸慈母笑的纪皙：哎呀，婚礼什么时候可以办起来呢，得找个好日子……

　　背景板管家禹泽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看来家里要多一位少夫人了。

　　这么多人看着，饶是沈却也不禁脸颊微红，但他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有事么？”

　　纪皙温柔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次你大哥特地请拾光过来，就是想让大家都见一面，好好聊聊。”

　　“唔……嗯。”沈却应了一声，手伸向背后，抓住了柳拾光的手，将人从他身后拉了出来。柳拾光仍旧死死低着头，不敢见人。

　　沈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附耳轻语：“怕什么？反正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和看见能一样吗？柳拾光还带着水光的眼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柳拾光战战兢兢地支起脑袋，一个个打了招呼，“大大哥，纪姐，二哥，三哥，四哥还有禹管家你们好，我是柳拾光，今年十八岁，正和沈却上同一所高中，家里没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平时最喜欢……”

　　“咳咳，够了。”沈却拦住了他倒豆子一般的自我介绍。有些他知道就行，别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哦……哦。”这样就够了？小说里不都写，像沈却他们这样的世家小辈的对象都得跟人口普查一样，要知道全部信息，与其让他们费力还不如他自己说。但是被沈却拉着，柳拾光还是乖巧地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来来，让纪姐好好看看。”纪皙走上前，牵起柳拾光的另一只手，她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此刻柔柔地看向柳拾光，似长姐更似长母，“长得可真俊俏啊。”

　　“没沈却好看啦。”柳拾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柳小弟可还记得我？”沈却的二哥沈溪竟也来到他身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柳拾光循声望去，整个人激灵了一下，僵笑道：“沈医生……”

　　完了完了，那个见他车祸之后恢复迅速不似常人的主治医生居然是沈却的二哥！柳拾光至今还记得出院时沈溪饶有兴趣，恨不得把他里里外外研究一遍的眼神，光回忆就让他禁不住抖了抖。

　　“原来你不光是兴维的朋友啊。”

　　柳拾光流汗：“这个……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可以长话短说。”沈溪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别怕，我们不会吃了你。”沈泛跟在沈溪身边，“正好你可以和我们可以分享一下你和小却之间的故事。”

　　不管在哪都十分有存在感的沈家主沈霄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他也很感兴趣……不是，只是了解一下弟弟的情感生活。

　　“我也想听听。”沈尽也凑了上来。

　　“我也要！”回过神的沈兴维见周边只剩下自己了，连忙跟了上去。

　　渐渐被挤到人群外的沈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应该是他媳妇儿吧？

　　柳拾光渡过了一个十分充实的夜晚，他同沈家人分享了自己和沈却之间的趣事，同时也知道了不少沈却小时候的趣事，这让他和沈家其他人之间原本无形的隔阂消散了许多。柳拾光在很久的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仍记得那一片欢声笑语。

　　宴会结束之后，纪皙本想留他们在祖宅住一晚，但柳拾光想到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正要应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抬眼便对上纪皙揶揄的目光，纪皙道：“没事，纪姐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都懂都懂。”

　　柳拾光缓缓打出一个？

　　纪皙又拍了拍沈却的肩，“记得要节制一点。”

　　柳拾光：？不是，纪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却严肃地点了点头。

　　柳拾光：？！！你居然还点头？

　　回家的路上。

　　“哈哈哈你看这张，你小时候居然穿过女装，好可爱啊！”柳拾光捧着手机里的照片，指给沈却看。

　　照片上的沈却穿着花裙子，脸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眼睛圆溜溜的，摆了一个可爱的pose，对着镜头，简直萌化了！

　　“啊啊，还有这张，你居然怕狗哈哈哈哈。”

　　这些照片都是纪皙拍的，有些连沈却他本人都不知道，今天全传给了柳拾光。

　　这些都是黑历史，沈却眉心一跳一跳的，失策了。

　　还有他怎么可能怕狗，那是他三岁以前的事了好不？

　　“还有这个——”沈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柳拾光闭上了嘴，前面安静开车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

　　司机一路送他们俩到了小区楼下才离开。

　　柳拾光这时候已经合上了手机，不敢再闹，想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礼物，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幸好还来得及，他开口：“你先在楼下等十分钟再上去行么？”

　　沈却同一时间说：“对了，你说的惊喜……”

　　沈却愣了愣，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于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嗯。”

　　“那我先上去啦~”柳拾光向他挥了挥手。

　　趁现在，趁现在……

　　十分钟说长也不长，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惊喜’，沈却就觉得心底似乎冒泡似的，喜悦提前一点一点蔓延滋长，从心脏随着血液一直流到全身。他看着夜空高悬的明月，与碎落的点点星光。

　　今天月色真好。

　　盯着腕表上的秒针，时间到了，沈却走进了电梯，抬头看着那个变化的数字，从一到五。

　　“叮”电梯门开了。

　　他走出了电梯，明明面上一派沉稳，但略显急促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楼梯间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月光沉沉地落在地面上，他和柳拾光家的门也合得稳稳当当，一切都好似寻常的夜晚。

　　但是沈却一眼便瞧见了他家门口好像多了什么。

　　是一个鸟笼子，里面有两只鸟蹲在横杆上，挤在一起，靠得紧紧的。两只鸟大体都为暗灰绿色，两翅具朱红色翼斑，胸部橙黄，腹部淡白，嘴部是漂亮的红珊瑚色，看着小巧又精致。

　　这是……沈却愣了愣，他又看见鸟笼子底下压了一张写了字的贺卡。

　　【我托明月与星辰为你带去祝福，祝你永远健康快乐！在今后的的每一天，都会想你念你爱你，生日快乐！我的爱人。】

　　沈却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他自然是认出了柳拾光送的这两只鸟。

　　他轻轻地提起了笼子，“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叫明月和星辰了。”

　　相思鸟，亦称红嘴玉，恋鸟，在西方叫“乃丁格”，是情鸟的意思。雌雄常形影不离，传说这种鸟一生只爱一次，如果一对中的其中一只不幸离世，另一只就会绝食而死。

　　柳拾光的惊喜，他收到了。

　　嗯，的确是惊喜。

　　鸟笼子最终被稳稳地放到了一处地方，在它的不远处是一个用玻璃罩罩着的大红色热水壶。

　　作者有话要说：沈却：红嘴相思鸟，上体从头以至尾上覆羽均为暗灰绿色，头顶绿色较浓……（来自百度百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拾光（瑟瑟发抖）：不是，我可以解释。

　　沈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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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昨天没有了，但是我今天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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