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五

　　【番外, 一见钟情】

　　徐树提着行李出来，看到出口处的鹿鸣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米色风衣，衬衫卫衣, 还有深色牛仔裤,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 依然是众人焦点。不时有女生，男生过去找他要微信。

　　徐树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鹿鸣的场景。

　　也是秋天, 那时他12, 最喜欢玩，是大院有名的孩子王, 成绩不好不坏，中游徘徊, 结果小升初，大跌眼镜考进重点中学，乐得徐爸爸徐妈妈摆了好几桌请客，热闹得不行。

　　徐树倒是有点小伤感。

　　他那帮小兄弟都考的是家附近的初中，只有他一个人要去城南念书，早上都要早起半小时赶公车。

　　烦死了！

　　开学第一天, 徐树闷闷不乐背着书包, 挤在鱼罐头一样的公车里, 咬着徐妈妈包的大肉包子，可怜巴巴去上学了。

　　新学校很宽敞漂亮，徐树的同桌是个扎着两只辫子的小姑娘，徐树刚坐下，小姑娘就绷着脸划了条三八线。

　　徐树撇撇嘴，扒过他的文具盒和书, 趴着睡觉。

　　第一天没课，老师也没管他，等到中午打下课铃，他才爬起来，睡眼惺忪去小卖部买吃的，回家还要坐公交车，他不乐意，徐妈妈就每天给他二十块零花钱，让他在学校附近买吃的。

　　那时候二十块能买不少东西，徐树算着他买碗牛肉粉，还剩不少钱能去上网。那时候电脑还算稀罕东西，徐家其实有一台，只是徐妈妈只许他周末玩两个小时，徐树玩得不过瘾，尤其最近刚出的劲舞团，大家都在玩，可好玩了。

　　徐树吃完牛肉粉出来，数着剩下的十多块钱，美滋滋想，够去网吧玩几个小时了。看来到这边读书，也是挺不错的。

　　徐树不再无精打采，嚼着棒棒糖，双手懒懒抱着头，五音不全哼着《爱情三十六计》，慢吞吞往学校走。

　　从后街回学校要经过一条巷子，远远的，徐树看见一个小姑娘被几个男生围着，有个大胖子还拿手去指小姑娘的额头。

　　徐树火腾一下起来了，什么玩意，欺负女人！

　　徐爸爸从小就教导徐树，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要保护女生，“呔！”他嚼碎剩下的棒棒糖，学着西游记里孙悟空那样，挽起袖子冲上去，“不准欺负女孩子！”

　　徐树打架特别虎，11岁身高也170+了，看起来特别唬人，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高中生。那几个小子被吓到了，其中一个平头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鹿鸣，你敢喜欢羽羽，我跟你没完！”

　　放完狠话，几人拔脚就溜。

　　“没意思。”徐树见人走了，讪讪舔了舔沾着糖味的嘴巴，“一群怂蛋。”说完他回头看被欺负的人。

　　刚看清那人的脸，徐树愣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比电视里的女明星还漂亮！皮肤比他每天喝的牛奶更要白，眼睛也大大的，像那个小燕子。

　　徐树忍不住脸红了。

　　他突然害羞起来，羞涩摸着脖子：“小妹妹，你没事吧？”女孩比他矮半个头，应该是比他小吧？

　　没想到那人奇怪看了他一眼，默默往前走，徐树傻眼了，他赶紧跟上去：“小妹妹你要去哪儿？”

　　鹿鸣不想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傻大个。

　　本来他要揍扁那几个敢找他麻烦的废物，结果被傻大个搅合了，而且他还敢喊他小妹妹。眼睛没带出门？

　　“白痴。”他冷冷吐出两个字，甩开徐树进了学校。

　　被抛下的徐树满头雾水，他傻乎乎望着鹿鸣背影，有些委屈：“不回答就不回答嘛，干嘛骂人啊……”

　　徐树闷闷不乐回到教室，到放学他都无精打采的，也不去网吧劲舞团了，垂头搭公交车回家。

　　晚上徐树做了个梦，白天不理他的小女生拉着他手，甜甜说：“哥哥我叫……”

　　徐树正美着，徐妈妈一手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徐小树你傻乐什么呢，再不起赶不上第一趟公交车了。”

　　“哦哦。”徐树擦擦嘴角的口水，好可惜，差点就知道小女生名字了。

　　*

　　不过很快徐树就知道了名字。

　　学校第二天有升旗仪式，当看到新生代表，全市中考第一名的男生上台后，徐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鹿鸣，初一三班。”漂亮到不像真人的男生言简意赅自我介绍。

　　男生……

　　他是男生！

　　徐树这才明白为什么鹿鸣骂他白痴，性别都能认错，可不就是白痴嘛，但是……他怔怔看着国旗下发言的鹿鸣，不怪他额，鹿鸣长得比女孩子都漂亮，就他同桌那小姑娘，听说是什么校花，也没鹿鸣漂亮啊。

　　徐树乱七八糟想着，突然他感觉有道目光看过来，他回神，就和鹿鸣目光对上了，他170+的个字，在普遍男生还没发育的队伍里，尤其惹人瞩目。

　　徐树心莫名跳了下，脸蛋通红，他飞快蹲下，假装系鞋带。

　　鹿鸣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继续国旗下讲话。

　　操场上早议论成一片。

　　徐树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就兴奋着叽叽喳喳，一字不落全钻进徐树耳朵：“鹿鸣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帅！”

　　“你以前就知道他？”

　　“是啊，我隔壁邻居以前是一中的，喜欢鹿鸣喜欢得不得了，说鹿鸣是一小校草，全校都喜欢他，这次她考试没考好，不能和鹿鸣同校，闹好几天，要她爸找关系弄她进一中。”

　　“哇，全校喜欢会不会太夸张啊！”

　　“不会啊，鹿鸣这么帅，难道你不喜欢啊。”

　　“不喜欢。”

　　“羞羞，你脸都红了！还说不喜欢。”

　　“讨厌！干嘛戳穿我，那你呢，喜不喜欢？”

　　“喜欢啊，我昨天就递情书了。”

　　“什么？！你……”

　　“嘻嘻，先下手为强嘛，不过鹿鸣好冷漠哦，不接我的情书。”

　　“啊啊啊啊，我想转班去三班。”

　　“我也是！”

　　……

　　几个女生说着害羞着笑成一团，徐树摸摸鼻子，他也觉得全校喜欢鹿鸣不夸张，鹿鸣又帅，成绩还优秀，要他老妈有徐树这个儿子，做梦都能笑醒。

　　徐树又站起来，悄悄瞄了眼国旗台。

　　这次鹿鸣没有看他了。

　　徐树不知道为什么，凭空生出一股失落。

　　他是一班，鹿鸣三班。大概以后也不会和鹿鸣碰面吧。

　　……

　　结果下午，徐树碰到了鹿鸣。

　　同样的场景，鹿鸣又被上次那个小胖叫了一帮人围着，这次徐树聪明了，没有马上冲过去，听了会儿总算听明白，原来是小胖喜欢的女生喜欢鹿鸣，他吃醋了，教训鹿鸣不许抢他女朋友。

　　这小胖有病吧，徐树翻了个白眼，喜欢就是女朋友，那他还喜欢……额，他现在不喜欢了，鹿鸣是男生，他喜欢女生。

　　眼瞅着小胖要挥拳，徐树嗖嗖凑过去，只是他还没到，小胖就捂着鼻子嗷嗷倒在地上，零星的血从他指缝流出来。

　　这一逆转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徐树，这鹿鸣，打架有一套啊！唯有战圈中心的鹿鸣，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居高临下睨着小胖。

　　下胖丢了脸，更生气了，他强忍着疼痛要站起来，又被鹿鸣一脚踢回去，别看鹿鸣瘦，力气却大得可怕，一脚就踢得小胖在地上嗷嗷翻滚，周围的男生都吓傻了，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初中生，竟然都不敢上前帮忙，反而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胖见状知道指望不上那些怂货了，他面子越来越下不去，动不了手，索性嘴里不干不净开骂：“鹿鸣你他妈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你就是个杂种！啊！”

　　鹿鸣一脚接一脚踹着小胖，他踹的很聪明，都是不留痕迹的地方，却是最疼的地方，他厌烦了小胖这帮人天天来找茬，这次一次性解决，省得他们牛皮糖一样粘着他。

　　男生都被鹿鸣的狠劲吓坏了，以为鹿鸣是真要打死小胖，哭喊着鸟兽散，跑学校去喊老师。

　　徐树是从小泥里滚着长大的，打的架比吃得饭还多，他很快看出鹿鸣踢的是不会被看出来的地方，这样就算老师来了，小胖也只能吃闷亏。

　　鹿鸣，精明着呢。

　　徐树抓抓立起来的头发，见小胖嗷嗷叫得杀猪一样，还是冲上去拦住鹿鸣，说：“再踢老师来了。”

　　鹿鸣早发现徐树了，他收脚，冷着一张扑克脸往外走。

　　走几步，他回头问：“白痴，你叫什么？”

　　徐树想反驳他不是白痴，结果出口是：“徐达的徐，大树的树！”

　　鹿鸣长得过分的眼睫颤了一下：“哦。”说完，转身走了。

　　*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徐树再没见过鹿鸣，倒是小胖觉得是徐树救了他，死活要和他结拜，天天来找徐树玩。

　　小胖家贼有钱，读一中是他爸给一中捐了一栋图书馆才进来的，他那些兄弟，都是因为小胖天天请他们去网吧，烤串才听他话，那天小胖被鹿鸣胖揍，所谓兄弟屁都不敢放，他算是看明白了，都是狐朋狗友，唯有徐树，真够义气啊！

　　“树子，走，请你劲舞团！”小胖勾着徐树的肩膀，笑得贼灿烂。

　　徐树好久没万劲舞团，心里痒痒，他书包往肩上一甩：“走！”

　　两人勾肩搭背路过一三班时，鹿鸣往窗外看了眼，随即整理好书包，不远不近跟着两人。

　　一中后街有一家网吧，小胖熟门熟路开了两台机子，不过小胖不喜欢玩劲舞团，跳了两首歌就不知道跑哪儿混去了，徐树嚼着棒棒糖，跳得飞起。

　　房间里的人都被他跳走了。

　　过了会儿，进来一个人，徐树选了首最近大火的《独一无二》。结果那人跳得飞起，徐树输了。

　　玩劲舞团以来，徐树还没输过！

　　他咔咔嚼随棒棒糖，又选了《火花》。几分钟后，他再次惨败，那人也不走，徐树胜负欲涌起，接连换了几首歌，无一例外，他都输了。

　　这人高手啊。

　　徐树认输了，打字问：“兄弟，跳不错啊，玩多久了？”

　　“第一次玩。”

　　“？？？”徐树棒棒糖差点掉出来，他哼哼，“老弟，装逼也不是这样子装滴。”

　　“没装。”

　　还装！徐树抿着糖，不打算理这个人了，他打算换个房间，这时那人又敲了行字：“不信回头。”

　　哈？徐树莫名其妙，他回头，冷冰冰的脸和他梦里的脸逐渐重合，鹿鸣淡淡说：“看你玩挺有趣，试试。”

　　徐树：“……”

　　二话不说，徐树抓起书包就走。

　　他不爽。

　　不爽鹿鸣那么聪明，第一次玩就能赢他，更不爽，鹿鸣的表情和梦里面完全不同，老是冷冰冰的，笑起来多好看呐。

　　徐树晚上在梦里看着笑容满面的鹿鸣，不无遗憾地感叹。

　　*

　　后来徐树就很少见到鹿鸣了，鹿鸣去了火箭班，课间操都不用做，时间一晃，三年过去，这次徐树又考出一次奇迹，吊车尾考进重点高中。

　　徐爸爸徐妈妈直接请了酒席。

　　徐树觉得他老爸老妈太夸张，不过看老妈笑得都不怕长皱纹了，他又觉得他熬的那些夜挺值。

　　开学第一天，不出意外，全身第一鹿鸣又代表新生发言。

　　比起三年前，鹿鸣身高蹭蹭蹭往上蹿，现在只比徐树低那么小半个头，徐树都飙到185了，鹿鸣现在至少180。

　　土不拉几的蓝色校服穿其他学生身上是灾难，他穿却怎么看怎么好看，站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在发光。

　　四周又是熟悉的议论声和惊艳声。

　　不同的是，这次除了女生，还有男生。站在徐树旁边的男生，和徐树差不多高，长得也马马虎虎，突然低声说了声：“艹！屁股真翘。”

　　徐树看了眼台上。

　　后知后觉发现，鹿鸣的屁股，是挺翘唉。

　　晚上徐树做了个梦，梦里鹿鸣走在他前面，挺翘的屁股惹眼的厉害，紧接着徐树下腹一热，一阵热流流出来。

　　徐树被吓醒了。

　　靠！

　　15了还尿床，传出去他英名何在！

　　拧开灯，仔细看又不是尿床，徐树有些茫然，突然很恐惧。他，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不得不说，那些年性教育科普不到位，当徐妈妈在卫生间发现边哭边洗着内裤的徐树吓坏了，细问之下，她担忧褪去，忍俊不禁，抱了抱她家人高马大的傻儿子，耐心给他科普男生的生理构造，还有遗精是无比正常的事。

　　徐树听得脸颊通红。

　　有些开心没得绝症，又有些羞涩，不敢和徐妈妈对视，还有些茫然，他为什么会梦到鹿鸣梦遗呢，奇怪。

　　徐树摇摇头，将洗干净的内裤挂到阳台。

　　九月的天，太阳出来得特别早，阳光照着飘扬的内裤，水滴滴答答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