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首席106

  言钰“啧”了一声:“就那个,穿着天青色锦袍,发上簪一只碧玉簪的,就在老师对面。”

  “啊,啊,看到了。”天元叫道,“他怎么了?”

  言钰道:“天元师兄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

  天元摇摇头,一脸呆滞:“没觉得。”

  言钰又“啧”了一声:“你仔细观察。他一跟老师说话就脸红,眼神瞟啊瞟,压根儿不敢跟老师对视。”

  天元猛地一惊,使劲摇摇头:“什么意思?他要对老师不利?今天来这儿的不都是与老师交好的棋待诏们吗?老师都已经获陛下亲口御封的首席了,他们要搞什么鬼也来不及了。”

  言钰白了他一眼:“谁说这个了,要对老师不利,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啊,我知道了。”天元大叫一声,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他看上咱老师了。”

  言钰惊得嘴里的一口酒都喷了出来,看天元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可以啊天元师兄,看样子这分桃断袖之事,你知道得不少啊。”

  天元猛地摆手,嘴里叫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不是你说他一见咱师父就脸红嘛,那不就是喜欢谁才会看谁就脸红嘛。”

  言钰嘿嘿一笑:“那天元师兄,是否还注意到,他跟慕二公子说话,也脸红。”

  天元有些困惑,摸了摸脑袋:“那总不至于,他也看上了二少爷吧。”

  言钰神秘一笑:“我猜,他确实是看上了谁。不过既不是老师,也不是慕二公子,而是一个跟他们都有关系的人,这关系还挺密切。”

  天元凑过来,低声问:“谁呀?”

  言钰看着他,一脸“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

  天元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便“哦”了一声。

  言钰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着那一群人,摸了摸下颌,自语道:“可惜了。”

  天元又顺嘴一问:“可惜啥?”

  言钰叹了口气:“可惜王爷不在。你说,老师跟王爷关系那般好,这样开心的时候,王爷却不在,老师心里是不是也有些不得劲?”

  天元撅着嘴,慢慢点点头:“我也希望王爷在。王爷在,墨砚哥哥就在。而且,老师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最自在。下棋也开心,说话也开心,连喝酒都更开心。不过,明天王爷应该就会来了,说不定还会再带我们去围场,上一次的烤肉吃得真过瘾,还猎到了那么多猎物,我第一次拉弓呢,那感觉…… ”

  言钰一脸幽怨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你们去围场,吃烤肉,都不带上我……”

  天元有些抱歉的样子:“那天是突然决定去的,有些匆忙,来不及叫上你。”说着突然压低了一点声音,“要不,今晚你就别回去了。不然王爷明天来,你又不在,我们也不好去叫你。”

  言钰抚掌道:“好主意,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对了,师兄刚才说,他们……搞什么鬼……怎么回事?之前有人搞鬼吗?”

  天元见说漏了嘴,也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不过那几天也没发什么什么事情。”

  言钰不同意:“只怕,不是没发生什么,而是,还没来得及发生到老师面前,便教王爷给处理了。说起来,王爷与老师的关系,可真是太好了。”

  “那当然。”天元有些得意,“老师和王爷那可是一见如故,还同生共死过……”

  看到言钰的眼神,天元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赶紧两根手指交叉在嘴巴前头,摇头道:“你别问了,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还是不说了。”

  言钰没为难他,转过头自言自语道:“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总觉得,老师和王爷之间,有些过于亲密了,有些怪怪的……”

  第二日,果然如天元所说的,纪谨一大早就上了门。

  慕远昨夜其实喝得不多,也早就起了。他向来不是贪杯的人,偶尔饮酒,也多是因为实在推脱不过,意思意思便了了,唯一一次的喝醉还是与纪谨一起的时候。大概,只有和纪谨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吧。

  纪谨见来开门的是慕远,不由有些惊讶。

  慕远笑了笑:“我想,慎之今日可能一早会来。”

  言下之意他不说纪谨也已经明白了。难怪自己还未敲门,门就已经开了,许是早已在门这边留意外头的动静了。

  纪谨走近了,与慕远并肩往里走,嘴里问着:“家中还有何人?”

  慕远道:“二弟和小妹都在,还有言钰。”

  纪谨停住脚步,微笑道:“那正好。上回去围场的时候,与他们说过过些日子可到我那温泉庄子小住几日,本以为还要去慕府接人,都在这里就方便了。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午时便能至。”

  慕远无奈道:“你不必这般纵着他们。”

  纪谨笑笑:“应承过的,总须做到。何况,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我那庄子大得很,再来几十个也装得下。”

  再推迟便显得见外了,慕远也就不再说什么。

  只在叫醒慕鸿的时候费了些功夫,他昨日替慕远挡了不少酒。虽说慕远本就能推脱得过去,无须他挡,到底是一片心意,自然不忍苛责。

  比之上回去围场的匆忙,这一回纪谨做足了准备,马车便备了好几辆。

  慕鸿还犯着困,便叫他自己躺了一辆,天元墨砚与他同车,方便照顾一二。

  慕远自然与纪谨一辆车,又担心慕羽裳一人无聊,便与他们一起。剩下言钰一人已是无趣,干脆四人同了一辆车。

  信王府的马车,都是外表看似平平,内里却宽大舒适,加之这一回又是有备而来,小炉茶点,一应俱全。

  已至寒冬,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一路上几乎看不着半点绿色,野地里盖着厚厚的积了几回未来得及化的雪,一片一片的白。

  路上往来的行人却不少,有挑着柴禾木炭的,有拎着陷阱捕来的野货的,厉害的还有推着庞大猎物的……更多的,还是匆匆赶路的行人。

  今年温度冷得刚刚好,未形成雪灾,朝廷上下都安心了不少。百姓们,只要能吃得饱,冻不死,沧桑劳作的面上洋溢的都是满足的笑容。

  纪谨看了一路,面上却无喜无忧,低声对慕远道:“每每想到云直说过的那样叫人神往的生活,再看看眼下,便既觉得无力又生出强烈的干劲。今年算是个好年景,夏日无涝,冬日无宅,大多数百姓都能混个温饱,甚至攒些余钱,少数实在困难的,也不至于饿死。倘若碰上那灾年,有时都算不清究竟要消失多少人。千百年后的百姓,好生叫人羡慕。”

  慕远想了想,道:“也许未来的生活比之我们那个时代,又有许多的不同。可是即便知道了,我们也只是活在当下。”

  纪谨点点头,哂然一笑:“云直说得对,我们都不过是活在当下。未来可以成为动力,却不应为之丢失眼前。”

  慕远赞同道:“慎之能这么想便好。有时见慎之如此纠结,我难免会想,告诉你太多未来之事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纪谨沉吟半晌,缓缓道:“我还是想要知道更多,那会让我明确前行的方向。云直放心,我不是那等心志不坚之人。”

  慕远颌首。

  马车突然一颠,停了下来。

  纪谨镇定道:“应是到了山下,庄子在半山腰上,马车上不去,咱们要步行一段。”

  慕远点点头,叫醒了半路上就睡着了的言钰和慕羽裳,两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咕哝道:“到了吗?”

  慕远回答:“庄子在半山腰上,咱们得步行一段路。”

  纪谨已经下了马车,转身给要下车的慕远搭了把手,慕远又扶着慕羽裳和言钰下了车。

  山上云遮雾绕,站在这里,只能模糊地看见半山腰的庄子。即便是模模糊糊地瞧见,也知并不很远。

  几个侍卫领路,一行人向庄子走去,半个时辰不到,便进了庄子。

  庄子果然不小,嵌在整个山腹里,像一个大腹便便的土地公凸出来的肚子。这个肚子却是整个山间最暖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天然的地热,天然的温泉。

  庄子里的仆役不算少,有些是一直就在庄子里的,有一些是前几两个月王府管事才遣过来的。王爷每年冬日都会到这个庄子小住几日,不一定是连着的,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去,便时时备着。

  这还是王爷头一回主动领人来庄子,庄子里的管事都有些吃惊,好在老人家大风大浪的见得多了,面上并不显,只吩咐人快快地收拾了几间屋子来。

  因是时时备着,房间里并不杂乱,一会儿的功夫便拾掇好了。

  人不多,纪谨便说都在主院住了。

  纪谨与慕远的房间临着,慕远的旁边是慕羽裳,再旁边是慕鸿,再就是言钰。天元和墨砚一起住在纪谨旁边的那间房,后来言钰嫌一个人住着无趣,就搬过去和他们挤在一块。不过房间大得很,管事的加了两张床,其实一点儿也不挤。

  一路累得狠了,草草用过午膳,便各回各屋歇一歇。

  歇了不过半个时辰,慕远便睁了眼。他平日里注重锻炼,身体强健得很,并不像几个小辈那般容易疲乏,稍微躺了一下便缓了过来。

  门外响起几声极轻的扣门声,若非四下安静慕远又已醒来,可能根本听不见。

  这个时候会以这样的方式敲门的,不做第二人选。

  慕远想也不想,便打开了门。

  纪谨一身穿戴得十分齐整,见到慕远只着中衣便来开门有些讶异。

  纪谨侧过身,低低咳了一下,垂眸道:“我在外头等一等吧。”

  慕远一笑:“不用,进来吧。”

  房门便这么敞着,人已往屋内走去。

  纪谨只好跨进屋中,返身把房门带上。

  慕远一面套着衣服一面道:“慎之歇息过了吗?”

  纪谨点点头,见到对方低着头没看见便又“嗯”了一声。

  慕远当着面穿衣系带十分自然,纪谨却莫名有些不自在,微微背过身去。

  他们方认识时便曾好长一段时日同房同寝,那是日日着中衣相对也并未觉得不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互相表明心迹后,平日普通的举止却因为多了那一份心思便无端旖旎起来。

  大概因为衣衫不整的是自己,慕远倒没觉着有何不妥,低着头也没发现纪谨的异样。

  穿戴整齐后,慕远问道:“我们去哪里?”

  纪谨返身问道:“云直怎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远一笑:“慎之此时来寻我,敲门的声音又那般轻,不是因为要单独带我去何处吗?”

  纪谨便承认道:“什么也瞒不过云直。”

  两人出屋后,慕远回身关好门,看到旁边紧闭的房门,不由迟疑了一下。

  纪谨回首见他神色,便道:“这里的下人都极有规矩,也很懂事。他们醒了,自然有人照顾,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云直安心便是。”

  慕远便点点头,不再迟疑。

  慕远随着纪谨一路往山庄后头走去,径直出了山庄后门,穿过一小片树林,便是一片更密的林子,古木苍天,望之令人生畏。纪谨领着七转八折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密林中独独留出了一片空处,一湾清泉如一块置于空地的白玉,如果泉上没有袅袅浮出白烟的话。这是一口天然的温泉。

  纪谨笑了笑:“云直觉得此处如何?”

  慕远四下看了看:“得天独厚。”

  纪谨舔了舔唇,颇有些得意:“此处是我一人发现,从未叫第二人知晓。庄子里其实有不少的汤泉,我却独爱这一处,每年都会来此耗些时日。小时候有一次来庄子,无意中闯入这密林,迷了路,却误打误撞寻到此处。此处颇有些奇趣,其实很难叫人找到,即便无意中碰到,出去后也很难寻回。我便觉得这是上天赐我一人之物,小心翼翼的珍而藏之。后来大了才知道,是这林子有一些天然的迷踪,才会这般。”

  慕远好奇道:“那慎之又是如何寻回的?”

  纪谨笑了笑:“我天生方向感好,另外用了些特殊的手段,便能不叫那密林所迷,来去自如。往日,这里是我一人之处;从今往后,便是你我二人共有。”

  慕远走过去,蹲下身,探了探水温,没有特别高,是人体能够适应的温度。这样纯天然露于地面又温度适中的温泉是极难得的,比之人工稀释降温后的温泉自然更好。

  慕远站起身,低声笑道:“这里,我很喜欢,多谢慎之,愿与我共享。”

  纪谨微微一笑。

  慕远又道:“既然来了,我们下水吧。”

  纪谨点点头:“正有此意。”

  话音甫落,忽然又顿住。这里是真正的幕天席地,无半点遮掩。往日只有自己一人,自然怎样都可以,如今多了一人,顿觉有些不妥,尤其这人还是慕云直,自己心悦之人。

  方才只是衣衫不整,自己便有些不自在,此刻若要坦诚相对,恐怕……

  纪谨忽觉有些后悔。不是后悔带慕远来此处,而是后悔没有早做准备,陷入这般尴尬境地。

  想到这里,纪谨便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吧。”

  慕远看了看天空,这里林密树高,光线确是有些暗,可是要说时辰的话,这才不过申时,并不算晚。

  慕远道:“难得都过来了,这里一进一出也费劲,不要浪费了。明日也还可再来。”

  慕远正准备宽衣,见纪谨却侧过身去,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笑道:“慎之,不会是害羞了吧?”

  纪谨一僵,怎么说呢,倒也不完全是害羞,他就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还是,担心把持不住?”慕远调笑似的又将了一军。

  纪谨扶额,这话,倒是就不必说出来了吧。

  慕远过去拉他的手:“走吧,不脱中衣便是了。”

  纪谨想想,便觉无需太过别扭。他们之间,本就是清清楚楚,坦坦荡荡,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倘若当真情之所至,也不过是两厢情愿而已。

  想通了,纪谨便坦荡得很,反握住对方的手,低声笑道:“如此,云直不要后悔才好。”

  慕远斜睨他一眼,已经动手宽了腰带:“需要帮忙么?”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浸入了奶白色的汤泉里,相隔一臂来宽。

  舒展开四肢,慕远仰面靠在池壁上,心里喟叹了一声:这天然的温泉果真不同凡响,全身都舒展了。就是可惜,身上的衣服吸了水,有些重,挂在身上不太自在。

  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世界,却又在一呼一吸间,感受到另一个心跳,那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充盈在胸口。

  手臂不知不觉向外伸展,直到指尖触到另一片温暖,便牢牢握住。

  就这么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慕远忽然开口道:“要试试吗?”

  “什么?”也许是在高热的泉水里泡得久了,另一个声音带了些潮湿喑哑,十足诱惑。慕远不知道的是,在对方的耳中,自己的声音也是一样。

  慕远睁开眼,就着牢牢握住的手心一个用力,身体便在水的推动中转了半圈。

  两人靠得极近,慕远微微倾身俯下去,带着沉湿的衣袖抬手轻轻抚了抚对方微闭的眼角,低低的嗓音消失在相触的唇瓣:“这样。”

第104章 首席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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