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第五十四天

  对于盛景帝二十六年,后世是这样评价的:

  一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天灾以及后续的战争,险些为盛朝带来毁灭性打击,但在危急关头,涌现出诸多有志之士致力报国,盛朝举国上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经此一役,这个腐朽陈旧的王朝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向后来所缔造的前所未有的“盛”世迈出了第一步。

  史书中不乏溢美之词,但这些都是后来之事,现在的盛朝,才刚刚开始蒙受苦难。

  “难得的晴天呢。”

  宁颜立在窗前,看屋檐下一簇簇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所折射出的五彩斑斓的炫光。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个多月,现下已经二月中旬了,才堪堪有停止的迹象。期间因着道路难行,朝廷下旨取消当年春闱,消息一出还在京城的外地学子竟谣传燕慈神通广大可知未来。

  “颜表姐?”伴随着开门声响起的是林表弟熟悉的声音。

  每天携带着宁颜无法拒绝的美食在饭点时雷打不动地前来报道,现在连敲门都不用就自觉推门进屋,现在两人已然成了固定饭搭子。

  当然或许只有宁颜是这么想的,在林修筠看来,这是他与颜表姐关系有所进展的表现。

  林修筠很自觉地替她收拢起八仙桌上堆叠的书信,宁颜看到赶忙过来自己整理,边整理边说道:

  “过年时候哥哥的书信还显得忐忑不安,现在信里长篇累牍地写自己如何与别的将士玩雪,看来近来边关是真的稳定。”

  “长安今年就已经这样冷了,草原上只会更冷,仗如何打得起来。”林修筠随口附和道,“只是现在眼看着天要暖和起来了。”

  “不说别的,这雪灾快些过去才好,听说南方因着难得的严寒日子不太好过。”

  宁颜将信件收好,满是期待地看向林修筠,“今日吃什么?”

  林修筠并不回答她,反而卖了个关子,“颜表姐等下就知道了。”

  最后还是燕慈的到来揭晓了答案,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铜制的锅子,上好的牛骨汤“咕噜噜”地翻腾着,色香味浓,叫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在宁国公府住了快两月后,燕慈与宁颜的关系明显缓和许多,一时之间三人气氛倒也融洽。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耐冬神色古怪地进屋,看着燕慈欲言又止。

  燕慈被她盯得发毛,赶忙问道,“耐冬姑娘为何这般看在下?”

  “外面来了位女子,拿着燕公子的手书,说是燕公子您的,夫人。”

  耐冬说这话时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慈的表情,这幅样子倒叫一旁的宁颜和林修筠满头雾水。

  “她来做什么?现下在何处?”燕慈“腾”地站起身,得了回答后便急匆匆夺门而出。

  “还真是啊。”耐冬愣在原处,喃喃道。

  宁颜好奇地看向耐冬,“解释一下?”

  “那位妇人,不对,燕夫人,肚子已经有这——么大了。”

  耐冬在自己腹部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而且啊,口口声声说燕公子辜负了她。”

  宁颜原本在心里默默回想着当时苏如如说怀孕几月来着时,听到后半句也不禁挑了挑眉,来了兴致。

  “耐冬你看着锅,我看看去。”

  宁颜放下筷子,兴致冲冲地出门了,林修筠也只好跟上,只留耐冬一人待在书房里,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甘心地挥了挥拳头。

  二门附近已经隐晦地藏着不少下人围观了,显然这些时日在府里憋坏了,见着啥事都想凑上前看看,而宁颜远远地就听到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在数落燕慈。

  “若不是有同乡与我递信,我还不知道你会试说不考就不考了,你到底想如何?”

  “你先别动气,你还怀着孩子呢,有话慢慢说。”

  燕慈好声好气地劝慰道,但效果适得其反。

  “你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呢,你竟连前程都不要了!”

  略微顿了顿后,只听那妇人嚎啕道,“你现在倒好,住这么大的宅子,留下我跟我肚中的孩子在老家,燕慈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我只是借住于国公府罢了,再者说,今年的春闱已经取消了。”

  宁颜已经能够看见那两人了,燕慈被对面挺个大肚子的妇人指着鼻子骂倒也不生气,语气依旧温和。

  但那妇人依旧不依不饶,她环视一圈似乎是想找人评理,而宁颜也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快走了几步,凑近细看。

  “你是谁?”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宁颜,尤其是当宁颜走到两人身边时,眼眸中的不善夺眶欲出,宁颜娇小的身体亭亭玉立,更显得怀孕的她笨重魁梧,极为不美。

  “我叫宁颜,你叫什么?”

  妇人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林安。”

  “当真有人同我很像?”

  几个人坐在屋里,林安,或者说燕夫人犹疑地看着宁颜,“可我不曾有什么姐妹。”

  “夫人,”燕慈突然开口道,“你与岳父岳母都不太相像。”

  这话一出,林安的眼睛当即瞪圆,但瞪了燕慈许久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

  “燕夫人你来长安是做什么?”

  短短的时间里,宁颜已然发觉林安更愿意别人称呼她为燕夫人,虽说看上去她对燕慈吹胡子瞪眼的,但她显然很自得于燕夫人这个身份。

  “我认为你怀孕这般辛苦,此番倒不是单为燕公子而来,毕竟燕兄才华有目共睹,纵使今年不参加会试,三年后得中魁首也毫不意外。”

  宁颜这话。以及对燕慈的称呼显然让燕夫人舒坦极了,笑得很开心,但转瞬间就正了脸色。

  “正是,此番来京是有更大的事与夫君商议。”

  “何事?”

  “冬日太冷,去年种的冬麦,全被冻死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皆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原因无他,冬麦悉数冻死这样大的事,京城竟一点风声都没,关乎粮食就意味着事关国本。

  燕夫人还在说着,言辞间竭力压抑着怒火,“衙门连路引都不发了,若不是夫君有些名气,恰巧闹了个不参加会试的风波,官老爷又当我是个五谷不分的后宅妇人不晓得什么冬麦,怕是我根本出不了湖南。”

  燕夫人狠狠骂了句“狗官”后转而看向宁颜,“宁小姐,您身份尊贵,见识又广,能否告诉我,该如何告御状?”

  “此事,倒也不难。”

  宁颜沉吟片刻后便给出了回答。

  景帝二十六年株连最广的那桩案件的起始,是鸿胪寺卿常大人的所呈递的一封奏折,言称家里寻回了自幼走失的孙女,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严寒致冬麦冻死非仅一家一户,永州之境,无不如此,湖南巡抚心知肚明,却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其心可诛!”

  “混账!”

  盛帝端坐于金銮殿之上,手中的折子狠狠摔在案上,“农之一事,事关国本,湖南巡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做!”

  盛帝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在百官之间来回穿梭,“一个省不发路引,断了往来,朕在长安却毫不知情,你们毫不知情,朕养你们都干什么的?”

  “还是位年轻女子不远千里来长安想要告御状,又恰巧认了亲这奏折才能送到朕眼前。”

  “朕确信,此事不止永州一地,不止湖南一省,给朕查!”

  盛帝在大明殿大发雷霆,而彻查的效率也是惊人的,湖北湖南两地大面积受灾,河南也有少部分地区受到影响。但还没等此事了结,一个更严重的事情出现了。

  惊蛰已过,多地无霖。

  民间有谚语:惊雷响,万物长。惊蛰过后气温回升,各地开始降雨,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但景帝二十六年,在冬日连绵的大雪过后,春夏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旱。

  除夕夜举国岁灯熄灭便已然是对盛国子民的沉痛打击,雪灾爆发之时盛帝下了罪己诏,匈奴与北羌便频繁互通消息。

  随后两湖政局动荡,盛朝农本出事,匈奴与北羌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

  边关大小摩擦不断,战争已然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盛帝下达调兵与运输粮草的旨意的过程中所遇到阻碍来自方方面面,有相当一部分朝臣认定此时该休战求和,先安内复攘外,但盛帝,以及少部分重臣尤其是武将对此嗤之以鼻。

  “安内,安内国将不存!”

  盛帝的脾气近来愈发不好,做了出头鸟最先上奏的朝臣直接被革职了,经此一事反倒是让众臣看到了陛下开战的决心,将这旨意拖到不能再拖后,最终还是发出去了。

  而这一拖,就拖到了清明。

  宁颜,仪阳翁主还有卿落落三人立在东城门附近,远远地望着张贴出去的皇榜。

  仪阳翁主低声道,语气莫名,“终究还是开战了。”

  “这是在所难免的,迟早有一战,只是战争太残酷了。”

  卿落落并不那么感怀,她终究对这个国家没有太深切的情感,只是对战火深恶痛绝。

  “京郊已然出现流民了,灾情严重到难以想像。”

  宁颜仿佛没听到她们的讨论一般,但仪阳和卿落落知道,她是她们三人中最担忧边关战事的那一个,此时也不好再在她面前提及,仪阳翁主目光涣散,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姐姐能否安然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个问题,有没有小可爱发现,这篇文它,在走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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