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你、你你说什么？”程昊一脸愕然, 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了站起来。

　　今天的程书煜将乖乖刘海梳成了狼奔，高耸锋利的眉骨显山露水，攻击力极强, 但额前又散落了几缕碎发, 显得格外清俊贵气。

　　此刻他背着光, 唇角在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微微压低的眉眼甚至有些阴沉，看起来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我说, 二哥要是愿意跪的话, 可以尽情在这里跪一晚上。”他揽着简星洛准备转身, “哥哥, 我们走吧。”

　　“简星洛！你是认真的吗？”程昊猛地站起身来，失控地大吼道：“你宁愿和他在一起, 都不愿意回心转意？他身上有哪点比我强吗？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程书煜皱眉, 眼底瞬间浮现了浓重的戾气。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

　　用的是他最喜欢的十指紧扣的姿势。

　　“我很认真。”简星洛牢牢扣住小男友的手, 平静地回道：“在我心里, 他任何方面都比你强。”

　　眉眼间的戾气顷刻间消散干净，唇角止也止不住地上扬，程书煜望向一脸认真的简老师, 恨不能立刻将他一把抱起来亲到窒息。

　　他可太喜欢简老师维护他的样子了，明目张胆的偏爱, 正大光明的偏袒，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特别的。

　　这下程昊彻底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走吧。”简星洛拉着小狼崽子往回走。

　　“程书煜, 你以为你就这么赢了吗？”

　　他们才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程昊的声音，这次听起来居然异常平静，“我告诉你，程书煜，简星洛这个人没有心。他现在和你在一起，跟一年前和我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我们死缠烂打的结果罢了。”

　　简星洛脚步微顿。

　　程昊仍旧在自说自话：“他不爱我，但他也不见得爱你，不信你让他说一句我爱你试试。”

　　程书煜面无表情地收紧了两人交握的那只手。

　　“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的，程书煜，他很快就会受不了你的，我在这等着你。”程昊状若疯癫，说完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跟你才不一样。

　　程书煜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心中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跟你不一样……

　　两人回到会客厅，生日宴的主角又被秦衍叫走了，简星洛就在角落里找了个沙发坐下。

　　“阿洛！”沈飞航远远地叫他，“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找了你老半天了！”

　　“没去哪儿，随便逛逛了逛。”简星洛掀起眼皮子，发现这次沈公子带的人不是那个小安，而是换成了一个美艳的女伴。

　　“宝贝儿，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和简老师聊几句。”沈飞航捏了捏女伴的小香肩，低声哄道。

　　“人家也想和简老师聊几句嘛～”女伴的眼神直往简星洛身上瞥，嗓音嗲嗲地撒娇。

　　沈飞航面色一冷，“听话。”

　　女伴倒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势不对，就娇笑着离开了。

　　“你的小安呢？”简星洛随口问了一句。

　　“别提了，那小孩儿最近总疑神疑鬼我还有别的人。”沈飞航在他身旁坐下，一提起这个头就疼，“果然还是不该跟年纪小的人在一块啊，话说你家程书煜这么粘人，你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简老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吐出了两个字：“渣男。”

　　“阿洛你不要冤枉我啊！”沈飞航立刻反驳道：“我跟小安在一起时，可没有出去玩儿过，连容夕叫我我都——”

　　说着说着忽然噤声了。

　　说曹操曹操到，步伐摇曳生姿地朝他们走过来的人，可不就是容夕。

　　“小心玩儿火上身，沈公子。”简老师起身，打算先离开战场。

　　“简哥，你怎么一见我就跑啊？”容夕有点不太高兴，拉了他一把，“我又不是病。”

　　简老师往一旁侧了侧身子，不冷不淡地解释道：“不是躲你，是家里养的小奶狗太喜欢吃醋。”

　　容夕回过头，果然见到不远处和客人寒暄的程书煜，眼睛正牢牢盯着他们这边，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眼神中的杀气。

　　容夕打了个寒颤，“……告辞。”

　　简星洛轻笑，和小狼崽子对视了一眼。

　　生日宴会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散场，他干脆悄悄回到小男友的卧室休息。

　　躺在大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不知不觉就有点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股热意拱醒了。

　　柔软滚烫的东西在敏感的颈窝里蹭来蹭去，他被弄得低低哼了一声，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是抬手抚摸毛茸茸的后脑勺，“结束了唔……”

　　小狼崽子从他的脖颈处，一路亲到下颌，然后又往上咬住了他的嘴唇。

　　清新好闻的气息混含着醇厚的酒香，探入口腔肆意游窜，唾液交换中，他晕晕乎乎地感觉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哥哥……”程书煜死命地亲他，还要抽空黏黏糊糊地叫他，“好喜欢哥哥啊……”

　　简星洛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要逃离一点，手腕却被一把扣住摁在头顶上方，被迫仰着脸承受小男友蓬勃的爱意。

　　直到小狼崽子的动作越来越不对劲……

　　“程书煜……停下……”

　　“哥哥，我好爱你啊……”小狼崽子抬起脸来，满眼痴色地望着他，“你爱我吗？”

　　“嗯……”简星洛难耐地闷哼一声，半晌后忽然回过味儿来，“你……你是把程昊说的话当真了？”

　　“我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但是哥哥，我想听你也爱我吗？”程书煜像是一个要不到糖果就不罢休的小孩子，执着地要听到那三个字。

　　简星洛撑起上半身，水雾迷蒙的桃花眼微敛，“你宁愿相信程昊跟你说的三言两语，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哥。”小狼崽子的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红，“可你……”

　　可你确实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啊……

　　短暂的对峙后，他妥协般重新拥住身下的人，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人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哥哥，对不起……”平日里乌沉沉的眸底猩红一片，但最终他只是克制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燥热的暑期一晃而过，假期结束前几天，简老师终于闲了下来。

　　然后，他就敏感地发现了小男友有点不对劲。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惠和体贴，但小狼崽子见到他不再热情地扑上来摘都摘不下去，也不会一直缠着他亲亲抱抱蹭蹭，没完没了。

　　这种情况应该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加上程书煜时不时要回秦家周旋，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

　　但现在他已经闲下来了，小混蛋还是这么若即若离的。最可恶的是，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拥抱和亲吻，夜里竟然做梦都是小男友脱了他的衣服钻进去……

　　简老师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羞耻的画面甩出去。他坐在沙发上，开始复盘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试图找到这种反常变化的缘由。

　　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了，所以小男友感到被忽视了，用这种方式和他冷战？还是因为过了感情新鲜期，所以小狼崽子冷淡了下来……

　　爱情的保质期这么短的吗？

　　简星洛微微蹙了蹙眉，直接给程同学打电话。

　　“嘟嘟嘟”的铃声响了一会儿，终于接通了，“喂，哥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吵，像是在什么娱乐场所，小狼崽子的嗓音听起来也莫名有些冷淡。

　　“你在哪里？”

　　“和朋友一起在外面。”程书煜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我……”简星洛卡了一下壳，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我打电话给你，一定要有事吗？”

　　“啊……哥哥，我不这个意思。”顿了顿，程书煜换了话题，“晚饭吃了吗？冰箱里有熬好的鸡汤，哥哥拿出来煮一下吧。”

　　“我不会。”简老师往沙发靠背上一躺，难得有了小孩子脾气，“弄不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随后传来略显无奈的声音，“那你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吧，哥哥，我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简星洛挂断电话，气呼呼地窝进了沙发里。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晚上九点多。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网膜里。

　　“哥哥，你在……等我吗？”看到沙发上的人，程书煜显得很意外。

　　简星洛掀起眼皮子，冷冷地嘲讽道：“不然我是在等鬼？”

　　程书煜脱下外套，换上拖鞋，朝沙发走过去，“哥哥不会还没有吃东西吧？”

　　“不想吃。”简星洛的眼神跟着对方一起移动，直到小狼崽子来到他面前。

　　“唉……”程书煜望着他，轻轻叹息一声，又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马上去给哥哥做好吃的。”

　　态度看起来很自然。

　　简星洛想跟他谈一谈，但又不知道到底该谈些什么，只好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走进厨房里。

　　没过两天，还没等简星洛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就从沈飞航那里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秦家要送程书煜出国读书了。

　　“你在……开玩笑？”简星洛觉得很莫名其妙，“他现在怎么可能出国？”

　　“他没有和你说吗？”沈飞航也有点惊讶，“秦衍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有意培养程书煜成为秦家的接班人，但我以为这是你们商量后的结果？”

　　简星洛皱起眉头，语气倏地冷了下去，“他没和我说。”

　　沈飞航懵逼了，“不是……这、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

　　眼见着发小身上散发的气压越来越低，沈飞航连忙打补丁，“可能是没来得及说吧！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打算出国，你最好问清楚再——”

　　“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简星洛冷冷地打断他。

　　“这……这是秦衍亲口跟我说的……”沈飞航发现自己好像捅了个大篓子，“但其实吧，我也不太确定……”

　　简星洛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推开椅子，“今天这顿我请了，代我向路老板说声对不起。”

　　“哎阿洛你去哪里？”

　　“砰”的一声响，简星洛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简老师？”秦衍正好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见他就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简星洛懒得和他寒暄，微一点头后就直奔主题：“秦先生，我来找小煜。”

　　“那可太巧了，他今天上午刚到家，现在正在书房陪老爷子说话。”秦衍做出“请进”的手势，“简老师来得刚好，可以帮我们劝劝他。”

　　简星洛往别墅里走，“劝他什么？”

　　“劝劝他出国前搬回家里来住，省得来回跑，怪辛苦的。”

　　脚步凝滞了两秒又恢复正常，简老师若无其事地点头，“好的，我会尽力。”

　　“小煜，你们简老师来了！”秦衍对于简老师真正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高声喊了一句。

　　很快，程书煜急匆匆从书房里跑出来，跑得太急差点没刹住车，“哥——老师？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要跟你说。”简星洛克制住翻涌的糟糕情绪，礼貌而平静地问：“可以去你的房间谈谈吗？”

　　“当然可以。”程书煜一脑门子雾水，但还是乖乖地带着简老师一起上楼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哥哥你怎么——”话音未落，他的领口就被一只手给揪住了，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被压到了门板后。

　　揪住他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关节透着好看的粉，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联想起，如果这只手裹住的是他的……

　　“你要出国？”冷冰冰的声音将他从带颜色的幻想拉了出来。

　　“什么？”他回过神来，“哥哥怎么……”

　　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简星洛再次问道：“你是不是要出国？”

　　程书煜下意识解释道：“没有，哥哥你听我说——”

　　“如果不是沈飞航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地离开我？”清泠泠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简星洛的嗓子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一字一顿艰难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故意躲着我的原因？”

　　漂亮的桃花眼尾染上了绯红，程书煜的心脏瞬间差点直接被捏碎了。但他还是强忍住想一把将人揉进怀里的冲动，故意问道：“哥哥……是舍不得让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