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代桃僵

  几步行至眼前, 温珅蹲下来用手在那处胎记上摸了摸, 随着他的动作, 一侧站立的温宪脸色不由自主黑了黑,瞪着那按着 胎记的手指, 竟是露出几分凶狠神色。

  一旁的沈雁飞看在眼中, 不由微微皱眉,轻捏了捏温宪的手提醒他。

  那处胎记,温珅擦了擦 ,却纹丝不动, 就像真正从身体里长出来一般,他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若汪畏之身份是真的, 那此刻却还不好收场, 到时失了人心的就会是 他。

  心中大骂一声废物,他面色不善道:“端水来。”

  很快一旁的仆从便端了一盆清水上来,温珅指着那处胎记道:“用水擦。”

  仆从便跪在汪畏之身边, 沾了水擦拭起来, 片刻后, 那胎记依然同之前无二。

  这般看来,难道汪畏之的身份果然是真的?这不就等 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汪畏之心中酸涩, 这胎记还要多亏了温宪, 那日温宪从茶楼将他送回府,给了他一个瓷瓶,瓶内装着的便是 这种染料, 据说是他国朝上来的贡品,遇水不化,极难洗掉,只有一种特定的粉末,倒上去揉搓才能化开,他当时也是有幸得了些,便全给 了他。

  好在他们做了万全之策,否则今日当真大难临头,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心慌。

  趴伏在地上,艰难的抬眸望过去,却对上 一双陌生的狐狸眼儿,形状还是狭长俊美的,可那双眼瞳里的神色却冷的让人心惊。

  汪畏之是第一次看到温宪露出这样的眼神,不由心 慌的更加厉害,这眼神冷若冰霜,似乎要连他的血液也冻结起来一般。

  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那种即将大难临头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忽然,似乎注意到汪畏之的目光,温宪突然对着他笑了,不像他一贯笑颜晏晏的模样,而是带着暴虐的嗜血气息!

  就在众人凝神屏气的 等着接下来的发展时,温宪在汪畏之的视线中走了出来。

  那双修长笔直的腿,迈过汪畏之眼前时,洁白的素履带着无情的气息,每一下 都敲击着他的心房,那双猫儿眼中的瞳孔微微一缩,汪畏之直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温宪走上前,背对 着他,寂静的大殿中响起他的声音,还如初见时清冽,可说出的话却犹如冰锥一字一顿插在汪畏之的心口处。

  “汪畏之身上分明有这月 牙胎记,皇兄是如何笃定他没有的?”

  温珅表情难看,瞪着那胎记的模样像是要将它活生生剐下来,“哼,我早命人查过,之前他身上 分明没有,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水也洗不掉。”

  温宪的声音里似乎刻意带着几分恭维,这使温珅十分受用。

  “皇弟听说俞国这 次朝上来的贡品内,有一瓶特殊的染料,遇水不化,极难洗掉,只有特定的粉末才能将其抹去,不知......。”

  话音未落地,其意思却 很明显了,太子脸色苍白几分,温珅却微微眯起了眼,他对这染料也是有些印象,只不过后来被温帝赐给了皇后,太子的母妃,所以一时并 未想到这里去。

  温珅视线落到温宪那张俊美的脸上,那张脸虽然带着低顺的笑意,可狐狸眼中却是一片深邃的黑。

  显然温宪的提醒 让温珅心情大好,这染料虽是稀罕物,但这粉末却不是。

  “命人拿些来。”,温珅吩咐下去后,对温宪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然而温 宪的提醒,却让汪畏之心中那把重锤躲无可躲的落下,这无异于将汪畏之推向深渊,他不明白温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的厉 害,不是因为寒凉的空气,而是由内而外的冷,冷侧心扉,他不自禁想要蜷缩起身体。

  可压着他手臂的侍卫如何能让他得逞?他连那一 丝自保的温度都无能为力,可身体却止不住颤抖起来。

  温宪说出这些话时,他发现自己心中竟是一点都不惊讶,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有迹 可循的,他想起昨天晚上,温宪还拥着他说会帮他,两人还可笑的畅想过以后。

  可是有以后吗?他又想起曾经温宪那些时有时无展露出 的陌生面孔,他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还是说哪一面都不是真正的他。

  被人按压在地上,他的视角只能勉强看见那双洁白的素履 ,忽然间他就觉得眼皮发烫起来,一种难言的酸涩泛上来,汹涌而澎湃。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明明只要挺过去,他就能作为汪畏之开 始新的生活,可为什偏偏要在这种关头这么做?既然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在此之前要给他期望?

  仆从很快捧了个雕花漆盒回来,温珅微 抬抬下巴,“给他试试。”

  那仆从依言跪过去,正要沾了粉末擦拭,温宪却突然道:“这粉末怎么也算是贡品,不如让皇弟亲自来吧。 ”

  温珅挑眉看他,嗤笑道:“既然你愿意做这下人的活,那就你来。”

  温宪没有计较他话中的讥讽,失去笑意的俊脸看上去格外阴 沉,他接过仆从手中的漆盒停在了汪畏之面前。

  被按压着的少年,裸。露的身躯正微微颤抖,跌垂的青丝遮住了汪畏之的眼帘,只能看 见他微润的下巴,和紧紧泯住没有血色的唇瓣。

  他蹲下来,沾了点粉末,温热的指尖挨上对方冰冷的皮肤,刺骨的寒意似乎从相触间传 了过来,少年人的躯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连带那双被制住的手,都捏的骨节泛白。

  温宪不动声色的顿了顿,随即将那粉末在月牙胎 记处抹开,那被水如何擦洗也化不开的胎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慢慢晕染消失。

  一旁的魏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由最初的惊诧慢 慢变成不知所措,在变成愤怒,魏侯爷到比魏夫人想的多,如果汪畏之不是魏家独子,那这件事就摊不到魏家头上,他们大可以对外宣传是 受了汪畏之的蒙骗!

  想到这一点,他竟是松了口气,已然打算舍了汪畏之,那漆黑的脸色不由好了许多。

  在场的世家皆都窃窃私语 起来,只留太子面色苍白的看着众人。

  温珅见此得意的一笑,转向太子:“太子殿下,这当如何解释?若本皇子没记错,俞国朝贡的染 料只此一瓶,被父皇赐给了皇后娘娘。”

  那瓶染料早在几月前不知被她母妃丢到了何处,他也曾差人寻过,却不得踪影,左右也不是什 么贵重之物,便就此作罢,谁知竟能引来此等祸事!

  “且不说几月前,那染料不慎被我母妃遗失,单是一瓶染料也不能说明什么,只怕 是这背后有人故意为之。”

  太子明白不管如何说,也是洗不去嫌疑,只怕各世家今日一过,对于这位东宫正主多少寒了心。

  温珅斜 眼,“太子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人主导?那太子认为这背后之人是谁?”

  “此事合了谁的心意,自然这人嫌疑最大。”,太子一句话把矛 头丢给了温珅。

  两位皇子立在大殿中央,一位是东宫正主,一位是锋芒正盛的皇子。

  虽然太子性子宽和仁善,却也是一国储君,身 在高位,深知一旦显出软弱,必定被虎视眈眈的财狼们拖下来拆吃入腹。

  两君对立,气势不遑多让,大殿内鸦雀无声,就在这剑拔弩张 之时,一道急促的咳嗽打破僵局,随后谦和声响起。

  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六皇子温谦,他拍了拍五皇子的背,五皇子与六皇子年纪相仿, 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病秧子,只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手把着席位一手置于胸前正急促的咳嗽着。

  温谦不时帮他拍着背顺气,见他 好了些许,这才站起来对着太子和二皇子道:“两位皇兄,五弟身子弱,受不住压迫,就看在他的份上,不要再起争执了。”

  太子最先 软和下来,看着五皇子的神色带着真切的担忧,二皇子向来是个荤素不忌的主,见席位上咳的面红耳赤的五皇子不屑的哼了声。

  不过有 了五皇子作为缓冲,气氛总算不在剑拔弩张。

  “本皇子问你,这染料是谁给你的?”

  汪畏之不知何时已被人放开手脚跪坐在中央, 闻言他这才动了动,谁给的?他知道,他当然比谁都清楚,那个人的名字,如今就像一把刺刀扎在他心口。

  微抬眼,便看见温宪修长的 双腿,那是他真心爱过的人,是为之付出所有感情的人。

  难受的垂下眸,汪畏之没有开口,温珅面色不善的蹲下来,“你是在袒护那个 人吗?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你已经不是魏家的独子,只是个谁都可以伸手碾死的蚂蚁,若你说了,我会给你庇护,若不说......”

  他没说完,但那阴测测的口吻,汪畏之多少能猜到是什么下场。

  可明明是温宪背弃了他,为什么往事那些甜蜜的片段却不断浮上来,温 宪两个字哽在喉头,如何也吐不出去。

  见他这般倔强,温珅不在逼问,等人压下去,他有的是手段审问他。

  二皇子站起身环视了一 圈神态各异的众世家,他要的效果如今已经达到,拖着也是无益。

  这才罢休道:“即如此,那便只好先将人压下去,细细审问一番才行 。”

  汪畏之沉默着跪坐在地上,他不敢去看魏夫人和魏侯爷,怕看见一向疼爱他的魏夫人满脸嫌恶的模样,他也不敢看温宪,看着他只 会让汪畏之痛楚加倍。

  他只能垂着头,这个地方,这个京城,这个大殿,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只是一个乡野少爷,他该待着的地 方是青山镇,而不是顶替别人的身份在这里。

  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羞愧,对魏家的,也是对自己的。

  如今这周围的 视线,就像一把锯齿,拉锯着他仅有的尊严。

  他终于动了动,抬手想将那散落的衣袍拉拢,可还未遮挡住一丝一毫,一股力道猛的从身 后袭来,那繁复华丽的袍子被一把扯落。

  他的身躯被人转了过来,迎面便是一个耳光,下手之重,直接将汪畏之的脸扇歪。

  动手的 人是魏夫人,那一个响亮的耳光也是魏夫人打的,她颤抖着手,厉声斥责,“你也配?!”

  汪畏之歪着头一言不发,可心却像破了个洞 ,丝丝缕缕的痛楚涓涓流淌出来。

  魏夫人之前有多疼爱他,在他身份被揭穿时就有多憎恶他,他背弃的是一个母亲的爱,他没资格委屈 。

  魏夫人似乎还嫌不够,将那袍子抓落,“给我脱下来,这份荣耀是属于魏家的,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贱民,也配玷污它?!”

  或是气的狠了,魏夫人,说话行事已经失了大家风度,魏侯爷要比魏夫人镇定许多,赶忙在旁一边拉住她一边出声提醒。

  这才让她清 醒些,可仍是一副无法忍受的模样看着汪畏之。

  汪畏之半边脸已经肿了,印着个清晰的巴掌印,若说先前温宪的话像一把冰锥插在他心 口,那如今魏夫人的话就像一把钝刀,正切割着他的血肉。

  少年顿了顿,半晌才找回知觉,他知道自己歉魏家良多,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况且这些根本就不属于他。

  他正了正身,将那华丽的衣袍脱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下将之叠的整整齐齐放于一侧,在对着魏夫人和魏侯 爷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还报魏家这段时间来对他的照顾。

  只是魏夫人似乎十分嫌恶他,竟是往旁边一让,不受他的跪拜。

  汪 畏之虽有错在先,但总体上并无大错,无端端背了条人命,如今又落的个万般凄凉的下场,太子宽和,虽忌讳世家目光,但终归是于心不忍 ,况且今日这出很明显是有人要冲着他来,汪畏之不过是被人当做炮灰的牺牲品。

  叹了口气,太子命人拿来一件披风,走上前罩在了汪 畏之的肩头,都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太子这一举动,让汪畏之强撑的勇气破裂,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眶微微红了。

  一旁的温 宪看着两人眼神微暗,而温珅似乎十分不屑太子举动。

  “等什么?还不把他押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8 20:22:57~2020-05-30 19:1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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