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半月后。
C市的春节气息浓厚, 别墅区两栋面对面的欧式别墅挂着夺眼的红灯笼，离春节只剩三天了。
苏夜纯数着日子把上次偷录的视频剪辑出来，她妈颜绒前几天已经把离婚的日子确定下来了了, 就在今天。她起了个大早，颜绒也是, 苏郑业早上八点时就人模狗样的去巡视公司了。
今天, 想必是非常值得纪念。
“妈，准备好了吗？”苏夜纯靠在沙发上, 翻看着颜绒专用律师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 一部分的签名早已经签好了，她摩挲着颜绒的笔记不由得想要感叹，这次该结束的差不多都结束了。
颜绒同志站在一人高的试衣镜前, 拿着一件风衣左右比划着, 张口回道：“早就好了。”
“我等待这一天其实挺长的，不过我可不后悔啊。话说, 你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夜泽，她一脉相承的亲姐姐。
苏夜纯笑道：“不知道, 来或许不来压根没差别, 她在晋江市一心扑在公司的事情上, 看朋友圈貌似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回想起苏夜泽的朋友圈，心头莫名感觉到了心塞。如果, 她想如果, 她做的事被齐寒知道了, 这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有, 还是没有？
苏夜纯叹了一口气儿，合上合同，在口袋里点着手机屏幕, 细小的声音擂鼓般敲在心口，心酸的同时连喘气都感到难受。
两人出发去苏氏企业，上车前苏夜纯还是挣扎着给齐寒发了一条短信，问对方有没有时间出来约最后一次的会。
当然，她没敢说这是最后一次，起码在她的想象中，视频发出去了，齐寒是不可能不恨她的。
很多时候，她也想过的幸福一点，可她性子是天生的极端，什么能做就做，做就要做到极致，譬如：不顾一切的报复。
车上，苏夜纯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自内而外的沉默感染着不大的空间，颜绒对着微不可查的改变还是能觉察到的。
“累了吗？”
“不累啊，可能昨天熬夜了，缺觉。”
“你手机震了一下，你没感觉到吗？”
“啊？”
疑惑了一下后，苏夜纯反应过来似的摸出手机，齐寒时隔十几分钟终于回复她了。
齐寒说好，又说直接去她家提前拜个新年，最后是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和问有没有想她。
颜绒同志看着苏夜纯微妙的神情，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被苏夜纯不留痕迹的避开了。
“呦呦呦——这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啊？嘿嘿嘿，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向她妈袒露，更何况现在是在车上，当着司机的面她也不可能说出什么让颜绒同志丢脸的事情。
苏夜纯按熄了手机屏，打笑道：“妈我要是谈恋爱了，肯定会告诉你的啦，你就不要乱猜了。”她实在不想欺骗颜绒同志，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颜绒猛然想起齐家那个小子，“齐澈！你有联系吗？这可是妈妈给你敲定的最好的未婚夫！还是你小妍阿姨的儿子！国庆放假后你们联系了吗？”
齐寒她哥早已经成了几个月前记忆中的人了，她光顾着跟齐寒谈恋爱，只有一次聊到过齐澈，还是在调侃齐寒的情况下。
“没有呢。妈，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下吧，我可是希望两情相悦的，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我喜欢的就好，你说对不对吗？”
“也对。凡是你开心就好，老妈永远支持你！”
苏夜纯缠上了颜绒的胳膊，垂头轻呼出一口气，嘿嘿地笑，“爱您！”
方才她只是变个法子试探了一下，看样子，颜绒对她的事还是遵循着以她开心为重。
不多久，车“哧”地一声停在了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
苏夜纯和颜绒下车看着车流量巨大的街景，还有让人头晕目眩的高层建筑，心脏紧促地砰砰跳动着，节奏一下快过一下。
苏氏企业的人大多都见过苏氏老板娘长什么样，她们一路畅通无阻，苏夜纯搀着颜绒走了总裁的专用电梯，方才柜台小姐想要打电话通知一下苏郑业时，苏夜纯直接拒绝了，顺便让那个柜台小姐去告知其他在职员工待会全部上顶层。
就是要这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才好。
苏郑业的总裁办公室是在这栋大楼的顶层，十三层。
苏夜纯推门进去时，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香水味比狐狸还骚，苏夜纯咋舌，忍着恶心问：“苏总在吗？”说实话，现在连叫苏郑业一声总裁都让人想吐。
她想叫，他配吗？
黑色职业装的何青青，抱着资料开门，被突如起来到访的两人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的模样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在啊... ...夫人、夜纯你们怎么来了？”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办公室里，颇有些尴尬。
“有事。”苏夜纯连搪塞都懒的搪塞了。
何青青不知道说什么好，“这... ...苏总有事呢，现在... ...”
苏夜纯动作粗鲁地直接把人推开，“别挡路，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妈也是。少碍事。”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性格好的人，所以，该她做的事，一件不少。不该她做的事，她也绝对不碰。
“哎！”何青青被推的踉跄，叫唤了一声。
正巧引起办公室里人的注意，苏郑业历经沧桑的声音适时响起，“干嘛呢？”
何青青无奈地退到一旁，给两位心情不好的人让路，“苏总，小姐和夫人来了。”
淅淅索索的声音及时的响起，苏夜产这回算是知道这个秘书为什么老是觑向办公室了。
那个老久不见的小三这会儿正坐在苏郑业的大腿上，搂着松皱痕迹明显的脖颈，准备去亲那张老脸。
颜绒看了一眼后，直接坐了宽敞简约大气的沙发上，完全没有料到苏郑业的人不行，没想到办公室装修风格不错。像是两个极端。
“你看看吧，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今天就解决了吧，也省的我再恶心几天。”颜绒若无其事地把装有离婚协议书的文件夹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啪”地一声，“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苏郑业和那个小三的脸色青白交加的，一会惊愕失色，一会怫然不悦。离婚对于苏郑业或许算是好事呢，这下终于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能不是好事吗？
苏夜纯看着对方皮肤粗糙的嘴角被气的直抽抽，良久才把身上的牛皮糖撕下去，就这样那小三还恬不知耻地对着那张形如枯槁的老脸亲了一下，“离婚的？”颜绒想要离婚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苦于没个“得空”。
苏夜纯替自己后妈点头，连忙催促道：“赶紧的吧，我等会还陪我妈做spa呢！”
“混账！”苏郑业直将自己脚边的垃圾桶踢翻了个，“你是谁亲生的？！没点数吗！要你在这儿逞能吗？”那小三见状，关心似的贴上去给他顺气，“哎呀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体。不值的！”说完，还狠狠剜了颜绒和苏夜纯一眼。
“呵！”苏夜纯神色自若，压根毫无畏惧，“生我的死了，我逞能关你屁事？！你算哪根葱！当年要不是靠我妈，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犄角疙瘩买唱呢！得了公司就始乱终弃？畜生也没你这样的！”
当年，苏郑业还没和她亲妈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地铁站卖唱的，五十块钱一首，勉强能管三餐，而她妈不过一次转站就遇见了这个畜生，继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她妈结婚前是某企的执行总裁，结婚后就变成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家庭主妇，没人懂得，理想远大的人被爱情所累，硬生生折断了翅膀。最后那个男人还抛弃了她。
所以，她恨啊！
越想越恨！
时间也磨灭不了的怨恨！
苏郑业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小畜生！我还以为你这几年脾气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肮脏！还是死性不改！你跟你姐简直没得比！小畜... ...”
他还要再骂，就听颜绒打断道，“行了，别小畜生小畜生的！她不是你女儿是吗她是畜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娘骂！脸呢？烂了吗！你赶紧签了，签完好和那个小贱人双宿双飞，谁也碍不了你的事！”
那小三急道：“你骂谁贱人呢？！你妹的！”
苏夜纯被着尖锐的声音吵的耳膜鼓鼓的，当下斥道：“闭嘴贱人，有特么你说话的份吗！你妈生你就是勾引人的，别特么不识好歹还学狗乱吠！”
“草！你妹的你再说一遍！老娘弄死你！”
“好话不说第二遍！废物！”
苏夜纯懒得跟这个贱女人纠缠，撇了一眼办公室门旁的百叶窗，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在窗边围观了，窄小的缝隙中能看见颜色各异的服装。
正牌夫人在线捉小三，谁人不想看！
苏郑业戾气十足，生气的时候眉毛都要飞出天际了，“行了，你他么离婚婚，搞特么什么阵仗？！”不光颜绒想离，他每天看着她糟心的样子自然是厌烦透顶，离了正合他意！还免费白上了她这些年！
这波稳赚不赔！
“不搞阵仗，我怕你不敢签！”颜绒言笑晏晏地道。同床共枕几年，对方的脾气她也算了解，苏郑业好面子。事情越是闹的越大，他就越紧张，就越要把面子挣回来。在公司，窗口边就有不少人围观，听墙角的更是数都数不过来，所以今天不怕苏郑业不离婚，就怕他闷不吭声地离婚。
幸好他们刚才吵了几句，把召集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苏夜纯声音一个比一个调子高，她也是。
苏郑业怒目切齿地抽了一支钢笔，坐在颜绒对面，翻起了离婚协议书，一页一页看的非常仔细。颜绒面露不耐烦地催促道：“能不能快点！你这样要看到多久？！能不能痛快点！还是你不想离还想要一脚踏两船？！”
“我看的确像！”苏夜纯添油加醋道，声音放大了说，“毕竟有些人太恶心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苏郑业：“... ...”
刷刷刷！
苏郑业翻到最后一页，龙飞凤舞地把名字签上了，钢笔往桌子上一甩，“滚吧！从我家搬出去！”他指着苏夜纯骂道，“小畜生，你也给老子滚！”
苏夜纯哼笑着，不置可否。
颜绒拿过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仔细翻阅了一下，确认没落下什么就冲苏夜纯点头，“行了。”
“妈我们走！”苏夜纯一如来时那样，拉着颜绒同志回去，出门前还能听到苏郑业咬牙切齿的吼骂，“小畜生！老子的资产，你拿个屁！”
资产？苏夜纯满不在乎，“拿了我还觉得脏呢！”
身后的怒骂和刺耳的安慰都随距离的长度，逐渐消失，在出苏企大楼的时候，苏夜纯掏出手机将苏郑业近几年跟小三各种亲昵照片发到一个群里。她一直在身为隐形人的苏氏企业员工群里，发过出去时，顺便编辑了一句话。
“看看，你们认真效命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两分钟后，手机突然叮咚一声，苏夜纯一看，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被苏郑业移除了员工群，但那又怎么样？
她敢肯定，那几分钟的瞬间，不止一人把照片保存下来。
颜绒在路边拦了一辆滴滴，拉她上车时还问：“很高兴嘛？看到什么消息了？”
苏夜纯收起手机，回道：“没什么，只是送了‘苏总’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Ps:予你，那份独有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