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换种方式？”顾青丘突然来了点兴趣。

　　虽然她将小鱼困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但并没有做太多的约束。在科技这么发达的时代，小鱼获知到什么信息都是她无法控制的。

　　于是她问：“你觉得，还有什么方式呢？”

　　“就是, 就是……”玲珑不安地把小脑袋偏过来偏过去，就是不敢与顾青丘对视。

　　她双唇翕张, 几次话似乎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尽管这样, 她还是稳稳地坐在顾青丘怀中，丝毫没有要逃离的意思。

　　顾青丘觉得, 这可能就是自己会对小锦鲤感兴趣的原因——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心智正常，你很难抗拒一只单纯无害，又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出对你信任有加的小萌物。

　　玲珑踟蹰一阵, 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低着头轻轻道：“你……你明明知道的。”

　　锦鲤能将好运传递给与自己亲近的人, 当拥抱不足以令对方获得足够运气的时候, 便证明两人的亲密程度, 可能还不够。

　　顾青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长发。

　　“这是……你那只妖精朋友教你的？”她勾了勾嘴角问道。

　　玲珑赶忙摇了摇头：“不是。”

　　“嗯？”顾青丘微仰起头, 示意玲珑说下去。

　　“我, 我自己看到的啊！”小锦鲤解释：“之前虞梦姐给我推荐了一部电视剧，那个, 那个谁和那个谁谁, 抱完之后，还……”

　　她嘟起嘴, 发出一个略显幼稚的声音。

　　“啾。”

　　本能使然，当小锦鲤凭借一腔勇气做完上面那个动作之后，羞耻感后知后觉地上涌。

　　于是玲珑的脸乍然红成天边的火烧云。

　　可惜顾青丘还没来得欣赏, 她就抓住顾青丘的领口，低低埋下自己的头。

　　可能是怕自己刚才说得不清楚，把脸藏起来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就，就是这样。”

　　顾青丘发出一声浅笑。

　　“光是‘啾’可不行。”她逗弄道。

　　在玲珑愈发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她抬起怀中人的下巴，然后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整张脸蓦然贴了上去。

　　霎时间，玲珑的视线被顾青丘的眉眼牢牢占据。

　　她尝试着想要抓住什么焦点，但因为太用力，双眸憋成了斗鸡眼。

　　直到顾青丘又一笑，她才醒悟过去，死死闭上了眼睛。

　　但这并没有使她放松哪怕一点。

　　顾青丘虽然没有实际地亲吻她，但实在靠得太近了。影后也拍过爱情片，她选择的这个角度与距离放在电影拍摄中，几乎就是一副完美的错位亲吻画面。

　　众所周知，顾青丘不接受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所有相关的动作，要么是替身完成，要么就借助错位。

　　对于怎么把控暧昧距离，让观众尖叫着喊甜度超标，她十分有经验。

　　此时，她浅笑着搓了搓玲珑白嫩的下巴尖，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让自己的气息停留在小锦鲤口鼻间。

　　“这样子……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她故意询问。

　　小锦鲤直接憋住了呼吸，妄图将自己想象成一条死鱼。

　　她的双手已经高举起来，像是做出“投降”状，又像是要将顾青丘推开——

　　但迟迟下不了手。

　　两人的日常相处虽然早已经越过了普通友人间的距离，但离得这样近，还真的第一次。

　　“你这样可不行。”顾青丘又道：“我给你的传承记忆中没有教你，这个时候应该尽力调整好呼吸吗？

　　“你真以为亲吻转运只是‘啾’一下，一瞬间的事？”

　　明明同样没有任何亲吻经验，但逗起小鱼来，大妖演得实在有模有样。

　　她开始指引：“来，听我说，现在，吸气，呼气……”

　　玲珑倒也乖巧，虽然感觉胸口滞闷，但听到她的要求，还是认真地履行起来。

　　可如今两人靠得太近，她呼吸之间，吸入的满满都是顾青丘的气息。

　　这种气息沿着她的口鼻被吸入躯体，小锦鲤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胸腹开始燃烧起来，炙热的烟气蒸腾，消耗了她好不容易捕捉到的氧气，使得她越用力呼吸，就越是感觉缺氧。

　　顾青丘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适时退开一点。

　　见着玲珑为自己躁动成这幅模样，她不知为何也有些面热。

　　等到玲珑终于缓过劲来，顾青丘便清了清嗓子，又道：“你看，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这幅模样了。

　　“要是真的……”

　　她故意笑得揶揄：“你觉得你承受得住吗？”

　　不等小锦鲤回答，她便拍了拍小锦鲤的大腿：“好了，起来吧，上去睡觉了。”

　　玲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次直接顺从地从她身上下来了。

　　她跟在顾青丘身后，亦步亦趋地上了楼梯。

　　就在顾青丘将要踏上最后一节阶梯时，小锦鲤开了口：“那，那我是不是要抓紧时间，好好练习一下？”

　　顾青丘正要抬起的脚步一顿，侧过身俯视着下面的玲珑。

　　小锦鲤就站在距离她约莫四五节阶梯的地方，仰着头，目光虔诚而炽烈。

　　这种高下分明的站位其实很像两人现在的关系。

　　一只是修行了数千年的大妖。一只是刚历完劫，懵懂单纯的锦鲤。

　　大妖自认看遍世间繁华，对一切都百无聊赖。小锦鲤还是一张白纸，可一出世就碰上了天地日月的宠儿。

　　秉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她妄图触碰离得遥远的星芒。

　　“等我，等我学会怎么在……在那个时候呼吸了……就……”她揪着手指解释：“你就可以得到更多运气，就不会被那些坏人缠上了。”

　　“你这般主动做什么？”顾青丘歪了歪头，“很怕被我吃掉吗？”

　　玲珑诧异地“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后喏喏应道：“对，对啊。

　　“如果，你不是说如果我没用了，就要吃……吃了我吗？”

　　“我说过吗？”顾青丘眸色幽深。

　　小锦鲤拼命回忆着，一时给不出答案，但顾青丘却已经清醒过来，自嘲地摇摇头。

　　她道：“嗯，好像就是这样的吧。”

　　说完，她不再停留，继续迈步，踏上了二楼。

　　消失在拐角之前，玲珑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你自己练习吧。”

　　尽管知道顾青丘肯定听不到，但玲珑还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答了一声：“好呀。”

　　——

　　在#顾青丘虐待小动物#被顶到热搜第三的时候，顾青丘带着虞梦和玲珑等人，到剧组报道了。

　　剧组是娱乐圈业内人士，自然时常关注着各方的动向。

　　所以当顾青丘的车抵达时，原本该热情上前迎接的剧组人员，便显得有些冷淡。

　　当然，顾青丘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不敢说什么，只是朝着顾青丘微笑点头时，总让人感觉有些尴尬和别扭。

　　顾青丘和虞梦是见过各种世面的，全程气场开足，半点没受到影响。

　　但是玲珑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很多事情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周围人的违和感。

　　来到剧组专门为顾青丘准备的休息室后，她有些局促不安地道了句：“外面那些人……好奇怪啊。”

　　顾青丘正坐在椅子上，让孟小芽帮忙补妆，闻言便道：“不用理她们。”

　　虞梦正在啪啪啪回手机微星，闻言蹙着眉头看向了她：“青丘，你可上点心！”

　　她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对向顾青丘，道：“公关部宋姐那边都跟我说了，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搞鬼。

　　“但幕后主使隐藏在那些水军公司后面，我们暂时还查不到。

　　“现在各个平台都是你的负-面消息，如果任由这些事情发酵，恐怕……”

　　她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一个剧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些水果零食，道：“顾影后好，虞梦姐好，这是张导专程让我送来的。

　　“您的戏份在半小时后开始，还请准备一下。”

　　虞梦端起笑脸，礼貌道：“好的，我们记下了，麻烦帮我谢谢导演。”

　　工作人员点点头。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嗯，就是，我特别喜欢青丘女神，可以请青丘女神给我签一下名吗？”

　　虽然提出了要求，但是他也知道规矩，只从怀中掏出纸笔，让明显是助理的玲珑帮忙转交。

　　像这种小要求，明星一般是不会拒绝的，特别是大家将要在接下来共事一段时间。

　　于是玲珑将纸笔拿到了顾青丘面前，看着顾青丘签好之后，又将东西递了回去。

　　工作人员连道了好几声“谢谢”，接着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除了顾青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屋中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工作人员有什么异常。

　　他出了门后，便走到了剧组厕所，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秦哥吗？对，是我，我是小胡。”

　　“对对，事情已经办好了，那药粉洒上去，保管待会让顾青丘吃足苦头！”

　　“您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把她受到猫狗攻击的视频拍下来，第一时间就发给您。”

　　“哈哈，不敢不敢，哪里需要您说谢谢啊。我看那网上那些照片P得就能以假乱真，我这趟不过给您锦上添花，可不敢邀功。”

　　“哎，行，谢谢秦哥，谢谢秦哥，秦哥您比那些人模狗样的明星好多了，就算失去了‘新生势力’的评委位置，将来肯定也能再红火起来！”

　　“好了我不跟您多说，我得去准备了。反正我的付款码您都有……您等我好消息吧。”

　　三分钟后，他按了一下冲水，状若无事地走出了厕所隔间。

　　空荡荡的男厕中，就跟他刚进来时一样，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到洗手台前将手洗净，嘴角勾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颜。

　　——

　　半小时很快过去，化好妆的顾青丘带着人前往拍摄场所。

　　因为这个剧本讲的是都市白领与流浪小动物的故事，剧组找来了许多参演的猫狗。

　　进组第一天，顾青丘要拍一个为受伤小猫包扎上药的镜头。

　　导演正在安排人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便让她先跟即将出场的几只小猫熟悉一下。

　　小胡故意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藏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打开手机拍摄，就等着自己方才洒下的药粉发挥作用。

　　很快，顾青丘在他的镜头下，缓缓地走向已经被打开门的猫笼。

　　小胡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就等着自己期待的画面出现。

　　原本窝在宽大猫笼的几只小可爱听到召唤，都走了出来。

　　猫咪们来到顾青丘脚边……

　　顾青丘蹲下身，用刚刚接触过签名纸笔的手准备去触摸它们……

　　猫咪们叫了几声……

　　随后，所有猫咪居然毫无原则地将自己的头脸送到了顾青丘掌中，任由她抚摸！

　　有另外两只没占到有利地形的猫咪，抗议了两声，见争不过肥肥的大橘，便用脸给顾青丘擦起了鞋子。

　　负责管理小猫，原本因为热搜对顾青丘没什么好感的道具妹子，陡然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扮演流浪动物的这些猫咪都是中华猫，不是布偶那种很愿意亲近人的品种。

　　一般来说，陌生人不被它们用屁股对着就不错了，能受到这样亲近的，至少道具妹子自己还没见过。

　　一时间，所有人就见着全场的猫狗都对顾青丘释放出惊人的善意。

　　孟小芽点下“结束录制”的按键，朝着虞梦道：“虞梦姐！我都录下来了！这下我看网上那些喷子有什么话好说！”

　　“快发给宋姐！她等着呢！”虞梦催促。

　　孟小芽边操作手机边道：“我知道！”

　　很快，公关部那边收到了孟小芽拍摄的视频。

　　这两天里，顾青丘的公司也不是丝毫没有准备。他们已经发现网上很多关于顾青丘虐待动物的图都是合成的，而那些真的照片，完全是发布者“看图说话”，单看根本没有丝毫虐待的苗头。

　　而有了孟小芽这个视频，她们就可以借此扭转舆论风向，彻底破除这个谣言。

　　另一边，小胡直接愣了。

　　他继续尿遁，躲到厕所，与秦升汇报剧组里的情况。

　　“秦哥，情况很不对！顾青丘不仅没有中招，还特别受那些猫狗喜欢！”

　　“绝对不是我弄错了！那药可是你给我的啊！”

　　“对对对，我看到顾青丘那个经纪人在打电话了，她们肯定要去洗白了。”

　　“啊？您还有后招？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那我的钱……”

　　“嘿嘿，秦哥大气。”

　　他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又回到了剧组。

　　就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另外三个话题被顶了上来。

　　#顾青丘受喵咪欢迎#

　　#顾青丘灵谣公司声明#

　　#虐待动物照片是p的#

　　很多不明情况的网友点进话题一看，便看到灵谣公司的严正声明与顾青丘温柔逗猫的视频。

　　画面中人美猫顺，真是再和谐不过了。

　　顾青丘公司的公关部再给一点引导，很快，顾青丘强大的路人缘发挥了作用，话题中都是帮她说话的人。

　　@我正好喜欢：我就说青丘绝对不是那种人！她要是虐待动物，能这么受喵咪欢迎？

　　@x指上菁芜x：青丘女神太美了！！

　　@家有八猫：资深养猫人表示，如果真的虐待过动物，猫咪这种敏感的小东西会有感应的！顾青丘这么受小动物欢迎，我相信她！

　　@甜桃梦游记：你们看了另一个热搜没有？之前那个热搜里面的图片根本都是假的！是p的！这是有人在青丘女神进组的紧要关头造谣呢！太坏了！

　　@……

　　情势直接反转，所有人异口同声讨伐起之前散步假图片的人。

　　虞梦在剧组反正也没事，就拿着手机一遍遍刷着，看到支持青丘的就笑呵呵点个赞，看到负隅顽抗的黑子就打开小号下场，亲自去与人理论。

　　黑子们已经被揭发了丑陋面目，很快溃不成军，夹着尾巴删了污蔑微博。

　　到中午时，局势已经大定。

　　虞梦边吃着饭，边与众人分享着喜讯。

　　玲珑含着筷子，突然小小声对顾青丘说道：“你本来就是……所以受到小猫喜欢，是很正常的吧？”

　　顾青丘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不仅是猫，小鱼不是也挺喜欢我的吗？”

　　“啊？”小锦鲤还没反应过来。

　　等想明白顾青丘的意思，她红着脸想要辩驳解释，却发现顾青丘已经回去休息了。

　　吃完饭，确实到了要休息的时候。

　　就当所有人刷着手机，准备酝酿一下睡意就午休的时候，微博上，一个三无小号发布了一个视频，并配文——

　　“你们该看清她的真面目，那些亲近她的小动物可能就是受了蛊惑！”

　　本该没有什么浏览量的微博在短短几分钟内被顶到了热搜第一，并出现了“沸”的标识，直接将顾青丘的逗猫视频和公司声明压到了下面。

　　点开视频，可以看出这是一段监控。